第66节
  “有!”
  “林烈锋!“
  “有!”
  “孙二炮!”
  “有!”
  “陈阳!”
  “有!”
  “你们留下来保护何队的安全!听懂了没有!”
  “明白!”四个人站成了一排,目光坚毅的望着何队。
  “我反对!”何队怒吼道。
  “反对无效!”南宫岚嘶吼道。
  不等何队的怒火爆发,南宫岚退后一步,站在了队列边上,吼道:“敬礼!”
  唰!
  动作完全如一。
  整齐的军礼结束。
  南宫岚继续吼道:“其他人向左~转!目标是这谷地的一千米之外,我们将在那里等待何队他们胜利的消息!行动!”
  队员们,依旧不动,南宫岚的脸变的有些扭曲,怒吼道:“不要在浪费何队的感情!最后一次重复!行动!”说完这句话,南宫岚一马当先的奔了出去。而站在队伍最边缘的这名战士注视着奔出去的南宫岚,有些呆了,因为他清晰的看到,当南宫岚奔出去的一刹那,他的眼里一滴泪水涌了出来。
  他忽然间有些懂了,随后紧跟在南宫岚的身后离开。
  只是他不敢回头。
  第五集 新星 第十七节
  何队望着撤出山谷的战士们,良久,直到确认他们已经到了安全的地方,才转回头,看着面前站的像标枪一样挺拔的四人。长出了口气,何队道:“鬼脸菇这个决定的是错误的,他把你们四个人拖了进来。”
  没人出声。
  何队走到了孙二炮身前,拿下了孙二炮身上斜背的88式机枪,检查了一下,随后转身走向了谷地中那所已经破败的不成样子的工事。陈阳四个立刻就动了起来,分成四个方向严密的保护住何队。
  没走上几米,何队站住了。皱眉道:“你们在干什么?”
  “报告队长!我们接到的命令是保护您的安全。”
  何队不由得皱眉道:“看看你们,连前进的步子都乱了。”
  众人微微愕然,随后才发现,果然,他们的行动已经完全失去了往昔的流畅。
  将手中的88式机枪在手中掂了掂,何队双眼暴起寒光道:“如果你们继续这么畏手畏脚的,我必须命令你们回去!这是什么地方?是战场!你们要做的首先是活下来,只有在活下来的情况下才能进行任务!注意你们自己的脚下与周围环境。随时保持最佳状态,总用眼角看我干什么!移动要迅速,攻击要狠,要猛,躲避危险,给敌人重创,这才是你们应该做的,你们是战士,不是保姆!”
  “是!”
  答应的很响亮,但四人的情况并没有改变多少,这让何队觉得有些压抑,又有些无奈。其实何队心里很清楚他们的战斗力,可在这种情况下,他已经成为了这四人小组的累赘。
  当他们来到谷底间的工事时,第一波攻击的战士,已经冲进了地下。维萨中校手提着卡宾枪,正怒吼着给战士们鼓劲,昂扬顿挫的话语吼出来,就算是听不懂,也完全可以感受到他的激情。
  很强烈。
  可何队的目光很冷,在他的心里,他这样做,只是在利用战士们的热血来令他们飞蛾扑火。
  而对于何队和陈阳等人的到来,维萨中校只是随意的看了一眼,随后皱着眉安排了几名战士护在何队的外围。看着维萨中校的指挥,何队等人静静的等待着,五分钟后,维萨中校的脸上渐渐的露出了一丝笑容,看情形地下的战斗并没有想象中复杂。
  可就在这时,地下传来的沉闷的爆炸声,维萨中校变的紧张了起来。
  时间不大,开始有战士陆续的背着伤兵从地下冲出来。
  何队静静的看着。
  冷漠的在一声声凄惨的哀号中望着维萨中校。
  孙二炮的眼睛红了,像渗透了血。
  “队长!”孙二炮叫道。
  何队冷冷的扫了他一眼,看着他有些颤抖的嘴唇,何队道:“看下去,用你的眼睛见证死亡。”
  “我有火神炮。”孙二炮道。
  何队皱眉:“他们有t90。”
  指了指地下,孙二炮道:“我能下去,t90不行。”
  何队自嘲般的笑了笑,随后冷冷的用手指指了指脑袋:“这是战争,不是警匪片,一个人的力量是不可能改变战局的。”
  孙二炮不出声了,牙咬的咯咯响。在他身边不到五米的半截水泥墙后,就是印军突击地下伤员的急救处。刺耳的嘶号声,呻吟声,急救员的悲吼sheng,死亡后的安静……
  这一切,真真切切的出现在他们的眼里。孙二炮看不下去了,别看他人很粗鲁,思想也简单,可他的心肠软,上阵杀敌还好,他不会想其他的,可让他在这么近的距离内清晰的看着伤兵痛苦的死亡,对他来说简直就是精神上的折磨。
  孙二炮不看了,眼神转向了地洞口。
  何队的心放下来,不由自主的望向了陈阳。
  他此刻正在紧盯着一名衣服被解开的伤兵。这名伤兵的肤色很黑,两名救护员正在用水壶里的水清洗这名伤兵的伤口。清水浇下去,瞬间冲淡了伤兵胸口前的血迹,随后用药布一抹,伤兵的胸膛就干干净净的。
  四颗不规则分布的弹孔出现了。
  每一个都只有指甲般大小。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鲜血又一次的涌了出来……
  两分钟后,急救终止了。
  陈阳的眼睛一直在紧紧的盯着。何队的表情表的有些奇怪了起来,因为陈阳的眼神很冷,用冷漠来形容没有一丝的过分。
  又有伤员从地下抬出来了。
  这一次,陈阳不再看了,转而观察周围的环境。
  何队来到陈阳的身边,望着忙碌的印军道:“在想什么?”
  陈阳看了眼何队,低声道:“死人。”
  何队长嘘了口气道:“说说吧。”
  “说什么?”陈阳面无表情的道。
  “谈谈你对战死的这些人的看法。”
  陈阳的身子没动,眼角的余光却不由自主的飘向了短墙后面,良久,陈阳道:“我在想他们死后能不能得到荣誉。”
  何队愕然,随后皱眉道:“你到底在想什么?”
  “我不喜欢他们。”陈阳道。
  何队楞了,这明显是答非所问。只是不等何队发问,陈阳就道:“何队,我想知道军人的精神到底是什么。”
  “奉献。”何队道:“这是作为一个军人需要拥有的最基本素质。”
  “我问的精神。”
  “这就是精神。”何队淡淡的道。
  陈阳愕然,转过头紧紧的盯着何队,道:“您说这是一个军人需要具备的最基本素质。”
  何队的表情变的极其郑重,低声道:“其实这也是一个军人最崇高的精神。”
  陈阳楞了楞神,道:“流血流汗不流泪、掉皮掉肉不掉队。听指挥,守岗位,团结友爱,端正严谨,拥政爱民,保家国……”
  “别念了。”何队打断了陈阳的话,道:“其实这一切都是建立在奉献的基础上的。”
  动了动嘴角,陈阳道:“是他们这样的奉献吗?”
  何队点了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紧接着又点了点头。看着陈阳疑惑的目光,何队道:“军人的天职是服从,这句话我想你一定听过,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你陈阳一直不是个好士兵。”
  陈阳默然。
  “你知道我为什么一直把你留在队里吗?”
  不等陈阳回答,何队自己就给出了答案:“因为你年轻,我理解你的冲动。”
  “您还没告诉我,是不是他们这样的奉献。”陈阳道。
  何队点头道:“保家卫国,抛头颅,洒热血,即使明知道会牺牲也毫不退缩,这是奉献,很崇高的奉献。”
  陈阳不出声,良久才道:“可他们明明不需要冲下去,一样可以想办法把下面的人逼出来。”
  何队苦涩的笑了:“这是因为他们的指挥官不够冷静,你不觉得你和这个维萨中校很像吗?热血上头,什么事情都可以丢在脑后,就像你和广州军区特种大队联合行动的时候,你绑了队友,然后带着队里的人冲了上去。好在你们命大,不然就像今天这样,你们都死在那里。”
  陈阳的表情控制不住的有些难看。
  何队轻轻的拍了拍陈阳的肩膀,用下颚指了指在相隔不远的地方暴跳如雷的维萨中校道:“其实他也是不错的军人,但是他不配当军官,因为他不够冷静。”皱了皱眉,何队继续道:“两国间的联合行动,能够派出来的绝对是够出色的,但维萨中校的虚荣心太强了。你想想,一场普通的联合行动,为了剿灭十几个资料上不堪一击的武装份子,维萨中校出动了什么?两辆t90s主战坦克,一架北极星,加上咱们一百多人,典型的杀鸡用牛刀。””
  “这和奉献有什么关系?”
  何队不置可否的扬了扬眉,道:“早在咱们来这里前,这场联合行动就已经定好了。很明显,印军方面对这里的情况应该很了解,并判断这里的武装份子翻不出什么大浪,所以他们才会一直不采取行动,等到咱们来,还有心情和咱们搞训练。当这训练搞完,他们似乎是有点失望,在单兵素质上,你们的表现很好,刨去实战经验不谈,单单是你们的那些表演,就足以令他们颜面大失。在这种情况下,维萨中校需要胜利,一个完美的胜利,于是他在这场演习的一开始就强势出击。
  联合行动,其实说穿了,和他们自己单独行动没什么区别,唯一的区别就是他们在战斗的时候有我们当观众。他们要用实战来像我们证明,他们很出色,他们比我们强。可他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意外,原本不堪一击的武装份子忽然拥有了强大的火力,一辆t90主战坦克,差不多需要两百万美金吧,这个责任,维萨中校负不起。更何况还战死了那么多的战士。”
  转头看了看陈阳,何队道:“于是,维萨中校失去了理智,他只想证明他们的战士是优秀的,是无坚不摧的。”
  “这和奉献没关系。”陈阳冷冷的道。
  “的确没关系。”何队的脸色变的同样冰冷,道:“我只是想告诉你一件事情,这些战士,活着的,死去的,负伤的,正在拼杀的,他们都是好样的,他们都是真正的军人,他们知道那地洞下面很危险,可他们毫不犹豫的冲进去,即使身边的人一个接一个的倒下,他们也不会退缩。”
  陈阳的面色很冷,没搭腔。
  何队自嘲的笑了笑,道:“这些战士都懂奉献,可做一名指挥官,光有奉献精神是不够的,他还需要理智。还记得水蛭吗?他很有理智,所以他能做军官,他懂该在什么时候奉献,所以他是兵王。”
  陈阳愣住了。
  第五集 新星 第十八节 万字章节,给各位
  地下的战斗仍在继续。维萨中校的脸色变的越来越难看了,伤亡的数字还在继续飙升。按照这样的情况继续发展下去,相信用不了多久,伤亡人数将会超过还能战斗的人数。呆呆的放下通讯器,维萨中校的目光飘向了在他身后十几米位置的何队。其实他知道,这个看起来又黑又瘦小的中国军人,一定有着超出常人的能力。
  转而,他又想起了何队的提醒。其实他心里也清楚,何队对他所说的话,每一句,都是为了战局考虑的,但是他骨子里那股傲气却怎样也无法容忍一个来自可能的潜在对手的善意。
  这对他来说是侮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