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国帝王_分卷阅读_104
  “山东崔氏?”桃夭夭复述了一遍,没有理会崔玲珑的问题。
  “你是谁?难道你不敢自报家门?”妇人睥睨着问,她已经输给了李从璟,所以她不打算输给桃夭夭,是以这会儿尽显骄傲,竟然追问起来。
  “淇门王氏。”桃夭夭说。
  “淇门王氏?咯咯,那是什么小门庭,怎么从未听说过?”妇人嗤笑起来,有贵族蔑视寒门的一贯姿态,她似乎忘了自己处于什么境遇。
  “一个县邑的小族,你自然没听说过。”桃夭夭不以为意笑了笑,蓦地,她一挥手。
  “啪”的一下,一巴掌甩在妇人白皙的脸上,清晰印出五个指印。
  崔玲珑惊愕捂着脸。
  “现在是淇门王氏打了你,你能如何?”桃夭夭问妇人。
  妇人一脸恶毒的盯着桃夭夭,仿佛要把她吃了一般。
  “啪”的一下,又是一巴掌,甩在妇人另一侧脸上。这下,妇人双颊都肿起来。
  “现在是我桃夭夭打了你,你又能如何?”桃夭夭问。
  “你……”妇人颤抖的指着桃夭夭。
  桃夭夭一脚踹在妇人小腹上。她本是身手不凡之人,这一下立即让妇人身子撞上门框,轰然作响,软倒在地。
  桃夭夭看了妇人一眼,淡漠道:“输了的人还这么嚣张,我最讨厌了。”
  第150章 初回怀州会莫离,大军整编一万八
  百来人的马队行走在官道上,气场不可谓不大,尤其是这其中绝大部分人都统一着装时,给人的震撼感更强。军情处在驿站收拾了残局,将崔玲珑绑了带走,其他暗虎杀手一概就地处决,这就马不停蹄赶回怀州。
  桃夭夭往身后看了一眼,崔玲珑被丢在赵象爻的马上,如此美差让赵象爻一直眉飞色舞,崔玲珑口被封住,有苦说不出,连自杀都办不到。
  桃夭夭收回视线,对李从璟道:“这人你打算怎么处置?”
  “暗虎是军情处的对手,这人自然交给你。”李从璟在马上摇摇晃晃,“军情处自组建以来,未逢敌手,这回有暗虎给你们做对手,也不怕你们成骄兵了。”
  桃夭夭撇撇嘴,“如此勾人的女子,你便没有半分动心?直到现在,她那眼神可都直勾勾落在你身上呢。”
  “这婆娘可是那人的小妾,别人用过的东西,我没太大兴趣。”李从璟淡淡道,崔玲珑之前被桃夭夭一句话激将,报出了自己的姓氏,这使得他们没费什么劲,就弄清楚了她的身份。
  崔玲珑的身份,无疑让李从璟等人感到很惊讶,这回竟是钓到了一条大鱼。
  桃夭夭呵呵笑了两声,自顾自吟道:“野有蔓草,零露瀼瀼。有美一人,婉如清扬。军帅此番魏州之行,不但扳倒了宿敌,而且还抱得美人归,想来也是看不上崔玲珑这样的人了。”
  桃夭夭的打趣让李从璟顿时大怒,他瞪着对方恶狠狠道:“桃夭夭,你竟然连这样的话都让下面的人报给了你,你无不无聊?!”
  桃夭夭嘴角轻扬,哼了一声道:“这话如何?不都是从军帅口中说出来的,当初我听了之后,可是非常感动呢。早就知道军帅有才,却不曾想,我们杀伐果断的军帅竟然也有如此诗情,真是叫人好生意外呀!”说完“咯咯”笑起来。
  李从璟脸黑下来,懒得再理这个娘们儿。
  桃夭夭见李从璟不说话,说起正事来:“真是不曾想到,那人竟然会如此果断对你动手,你打算如何应对?”
  李从璟有些怅然,原本他以为有些东西可比避免,现在看来有些大势终究不是自己能够左右的,刘邦和刘备一无所有的人,照样敢想当主子,何况眼下还是一个如此乱世。
  沉声道:“在我初套崔玲珑的话时,我原本以为对我动手的是三哥,毕竟他动手的理由更充分一些。若不是你让她说出她的姓氏,我差点就要误会三哥,我也很意外,这人的心竟然大到了这种地步,而且这么早就有了那么大的心思,连暗虎这种组织都秘密创建了出来。”
  “你能创建军情处,他为何就不能创建暗虎?”桃夭夭不以为然,“你们这些男人,一旦手里有了兵马权势,就没有一个安分的,总想冲着那个位置去。真不知那位置有什么好的,自古有多少英雄豪杰为此丧命,血的教训不仅没让人警醒,反而激发了更多的后来者。”长长叹息,看了李从璟一眼,“说到底,他不过与你是一类人罢了!”
  李从璟感到很冤枉,指着自己的鼻子问桃夭夭,“我何时说过我有那份心思了?你就真看出来我在朝那个位置努力?”
  桃夭夭嗅之以鼻,“如非如此,你为何创建军情处?若非如此,军情处这般国家公器,你为何私用?一丘之貉,还不承认,真是虚伪。”
  李从璟哑然,摇摇头不再争辩,他总不能告诉桃夭夭,我老子本就是未来皇帝,而我未来也要坐上皇帝的宝座,我做这些,是顺应历史,也是自保自强。
  回到怀州,李从璟果真没有提取崔玲珑,将她直接丢给了桃夭夭,不忘叮嘱道:“百战军即日就要开赴河上,到时候与那人战场相见,说不定还会有什么龌蹉事发生,他这回是名副其实赔了夫人又折兵,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来日必定处心积虑对付我。崔玲珑身份特殊,肯定知道不少东西,你好好审审,套出些有用的东西来。”
  他之前对崔玲珑说不需要再从她口中套什么话,显然是在扯淡。
  “能动刑?”桃夭夭问。
  “别弄死就行,其它的你看着办。”李从璟很“大度”道。
  桃夭夭揉了揉乱糟糟的长发,摆摆手,拖着崔玲珑走了。
  可怜崔玲珑一眼幽怨的望着李从璟,含泪欲滴,却无能为力。
  李从璟回到刺史府,董小宛立即跑出来相迎,为他牵马坠蹬,吩咐仆人准备热汤热水,精神分外抖擞,只不过言语间总有些欲言又止的意思。
  李从璟看出她的心思,“你想是想问我在魏州的亲事如何了?”
  董小宛被窥破心思,不由得脸红,掩饰道:“哪有,奴只想问问老夫人近况如何。”
  “哦,娘身体很好,精神也很好。”李从璟如实回答。
  董小宛恼得直跺脚。
  “去将莫离叫来。”李从璟走进书房,吩咐董小宛,他是在战事方歇之时离开怀州的,很多善后的事情都是莫离在做,如今离开怀州也有些时日了,迫切想要知道各方面情况的进展。
  “李哥儿不用差人去叫,我已经来了。”莫离笑意盎然摇着折扇走进来,满面春风,“恭喜李哥儿,此番魏州之行,当初的两个目的都已达成,实在是可喜可贺!”
  李从璟招呼莫离落座,笑道:“你倒是腿脚利索得很,我都还没坐下你就到了,你且说说,如何便肯定当初两个目的已经达成?”
  “内结枢密使,又与工部尚书结为亲家,是为内援已有;这勘定外地之事,我听闻李哥儿拜在了李存审将军门下,可知此事也已大定。”莫离坐下来之后道,啧啧一叹,“观李哥儿今日面相,红光满面,连着肉都多了几分,想必你在魏州吃得好喝的好,而且尚书千金想必也让你分外满意,‘有美一人,婉如清扬’这句话我可是听桃统率说了,哈哈,这趟魏州之行,你是走得分外潇洒啊!”
  两人相视大笑,莫离这话说出来,董小宛也终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在一旁暗暗吐舌,小声不知嘀咕了一句什么,没让李从璟和莫离听见。
  听到桃夭夭竟然将那句诗告诉了莫离,李从璟额头上不由得冒出两条黑线,恼火道:“我草了,桃夭夭这是要将这事闹得满城皆知么?”
  莫离坏笑看着李从璟,也不多言,意味却是不言而喻。
  李从璟不想在这事上纠缠下去,对莫离道:“说说怀州和孟州近况。”
  莫离早就知道李从璟回来肯定首先有这样一问,是以准备充分,此时好整以暇道:“百战军七千老卒,五千新卒,前番一战伤亡两千左右,余一万,降卒七千多,现已尽数接受改训,各种军械因为有潞州和孟州底子,并不曾短缺,只不过你这个军帅未在怀州,是以大军没有整编,这事儿得你亲自来。”
  “其次,军功都已勘定,赏钱都已发下,军职之升降,依旧需要你亲自为之。怀孟两地一切都已恢复战前秩序,卫道现坐镇孟州,清理城内旧有势力之后,得出许多良田,按照惯例已经分拨给军属,其他各项事务都在有条不紊进行;现驻守孟州的主力,仍旧是河阳军。”
  李从璟点点头,这些事情的进展都不差,有莫离坐镇后方,他着实没什么好担心的,遂道:“明日军营聚兵,整军提将!”
  ……
  百战军经过淇门练兵,战力强悍已是不容争辩的事实,但因其后扩充太快,至此战力下降也是现实,之前为应对戴思远北征,李从璟将其整编为左右厢,分别用李绍城和蒙三为将,这样的编制在战胜戴思远的过程中,发挥了极为重要的作用。但百战军再次扩编之后,再沿用这样的编制,明显已经不符实际。
  百战军的传统和优势,在于战力强悍,忠诚度有保障,如果将新卒和降卒尽数补充进左右厢,则会淡化这两点优势,无疑不能再称为精锐之师。
  李从璟军营整编,将原来的左右厢编制废弃不用,而将一万八千人分成五部,以克怀州之后整编的五千余百战军老卒(原为七千人,后伤亡千余)为中坚,抽调四千人立为中军,再在全军中拣选忠勇之士两千人补充进来,作为中军,李从璟自带;另外千余人作为伍长、队正、都头等初级军官和核心力量,打散编入其他各军,与剩下的一万余人组成前后左右四军,每军约三千人。
  如此一来,中军战力和忠诚度都有保障,是为精锐,作为战阵尖刀之用,任命孟平为中军都指挥使,分三千人让其统率,皆为步卒;另外三千人作为李从璟亲军君子都,皆为马军,他自任主将;其他四军各三千人,分别以李绍城、蒙三、彭祖山、吴钩为都指挥使,各配五百马军,作为寻常军力;又以李绍城和蒙三为全军副将,帮助李从璟约束全军。
  郭威战功卓著,资历不足,李从璟让他做了君子都副都指挥使,协助他训练统带君子都,留在身边听用。林英林雄兄弟,各自担任君子都正副都虞候。
  整编过程很顺利,从军营回府,桃夭夭已经恭候多时,她的事情进展的却有些困难。
  第151章 崔玲珑抵死挣扎,第五动情用巧刑
  “你是说崔玲珑嘴巴出乎意料得紧,让你都有些无从下手了?”李从璟听完桃夭夭的话,略显诧异。
  桃夭夭依旧把自己丰腴的身子丢在椅子上,有些恼火的抓着头发,“的确如此,本以为很简单的一件事,这碎女子却死活不松口。”
  李从璟想了想,问她:“你是亲自审问的,第五在不在场?”
  “第五?你觉得她能行?她可还是个小孩子。”桃夭夭对李从璟要将严刑逼供这样一件事,交给第五姑娘这样一个豆蔻年华的少女很意外。
  李从璟笑道:“看来你还不太清楚这小妮子的能量,将这事儿交给她吧,大军即将出征,今日必须挖出我们想要的东西。”
  桃夭夭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得同意,“那便试试吧。不过,这碎女子可是咬定了要见你,你见不见?”
  “没什么好见的,这是你们军情处内部的事务,不借助我也应当能够独立处理。”李从璟正色道。
  桃夭夭点点头。
  军情处监牢。
  崔玲珑被绑在一把木椅上,当她看到一身大红衣裳,笑嘻嘻朝她迈步走来的第五时,她还不知道,眼前这个年龄只有她一半大的少女,将会是她在军情处最深沉的噩梦。眼前的少女太娇美了些,笑容也太鲜艳了些,她是那么灿烂,像是盛开在野外的百合。
  崔玲珑已经一日一夜滴水未进,嘴唇也已干裂,身上更是伤痕密布,那是之前军情处对她拷打的结果,这一切都使得她精力不济,脸色有些发白,但唯独眼神还算明亮。
  她本出身大族,从小锦衣玉食,从未受过如此苦难,给那人做妾之后,也是备受呵护,便是入了暗虎主事,虽有危险,也不曾如今日这般沦为阶下囚,任人折磨。她倒是曾今折磨过很多人,也有许多残忍的手段,但当她自己成为受难者时,她才知道,一个人或许不怕死,但未必经受得住酷刑。
  崔玲珑对第五投去仇视的目光,啐了一口血水,嘲讽道:“李从璟手下没人了么,竟然派了你这样一个小丫头来?毛都还没长出来的丫头片子,还是回去撒娇去吧,这里不适合你!”
  她很愤怒,她觉得李从璟让一个豆蔻年华的少女来,是侮辱了她。
  第五姑娘撩起裙摆在崔玲珑面前蹲下,她脸上洋溢的甜美笑容和崔玲珑的愤恨形成鲜明的对比,她就像一团火,无拘无束散发着火焰。这很容易让人相信,她就是一个单纯而快乐的少女,而且她的手里没拿刀刃,进屋之后更没有瞥一眼那些让人胆寒的酷刑工具,她真像一个走错门的孩子。
  “咯咯,大娘,你好似不太开心呢,是什么让你的眼中饱含愤怒,是什么让你看起来如此狼狈?你这个模样,真的是很让人心疼呀。”第五凝视着崔玲珑,笑嘻嘻的说。
  崔玲珑冷哼一声,情感上她觉得眼前的少女没太大威胁,但理智又告诉她,能在这个时候被派来对付她的,不会是一般角色,所以她心有戒备,“桃夭夭呢?听说她是你们的统率,她都不能从我嘴中套出什么话来,你觉得你这个小丫头可以?”
  第五姑娘摇头重重叹了口气,像个很成熟的大人一样,她很郑重的说:“听说你也是一个情报杀手组织的头目,我本以为你还有些聪明的,但没想到,你竟然这般蠢笨,看来你那个暗虎,还有组建暗虎的人,真的也不高明呢!哦,不是不高明,是也很愚笨!用军帅的话说,是很傻逼呀,呵呵!”
  崔玲珑怒火攻心,组建暗虎的人是她的男人,也是她今生最崇敬的人,她不能忍受一个小丫头片子这么侮辱他,虽然她不知道傻逼是什么意思,“你给我闭嘴,臭丫头,你活腻了!”
  “唉哟呀哟,还生气了呀,咯咯!”第五姑娘掩嘴而笑,“那么我来告诉你好了,你刚才的这两句话,是多么蠢的人才能说出来的。让我想想,恩,你犯了四个错误!”
  “四你老母!”崔玲珑真想破口大骂。
  “首先,听说你也是大族之女,想来是读过些书的,难道你就不知道‘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桃统率是我们的大当家,但她是个善良的人,严刑逼供的事,她不需要很精通啊,因为有我呢!”第五姑娘正正经经的说,“其次,本姑娘也不是来套你的话的,套话什么的本姑娘真的没有兴趣啊,我只想从你嘴中逼出我想要的东西来,设计为套,用刑为逼,你要理解这两个字的区别呀!”
  “第三,也是你错得最重要的一点,告诉你,本姑娘已经二十岁了,可不是小丫头!”第五姑娘很庄严的说,“所以,你完了!”
  崔玲珑有些错愕,眼前的这个小丫头真有二十岁?
  “当然啦,其实以上这些都不是那么重要了,你都可以忽略,但作为一个组织的头目,最重要的是有眼光有远见了,虽然你那个什么暗虎真的很差劲……”
  第五姑娘撇撇嘴,转而认真的看着崔玲珑,“你现在已经进了我们军情处的监牢,已经成了军帅的瓮中之鳖,你觉得你还有机会好好的脱身吗?做人真的要有远见啊,这样才能看清事物发展的必然趋势,而你在我们这里往后的处境,是你一定会说出我们想要的东西的,你不会连这个都怀疑吧?你能挨过一天两天,还能挨过十天二十天?你能挨得过一两种酷刑,还能挨得过一两百种?我们能将你抓来,你难道以为我们还能奈何不了你?”
  “你逃又逃不掉,死又死不了,除了招供,你还有什么路可走?”最后,第五姑娘总结了一句,“所以,大娘,你招还是不招?”
  “伶牙俐齿!”崔玲珑恶狠狠道,“不招!”
  崔玲珑呼吸急促了些,胸脯的起伏更加剧烈,第五方才的话确实击中了她中防御脆弱的地方,她甚至有些绝望,但要她就这么认输,显然是不可能的,所以她用最后的勇气喊出了这句话。
  崔玲珑的最后的坚守,让第五姑娘顿时大怒,她呼的一下站起身,指着崔玲珑的鼻子骂道:“大娘,你完了!好言相劝你不听,本姑娘很生气,看来你的愚笨超乎了我的想象,既然如此,本姑娘要动刑了!”
  说完,向身后招呼一声:“来呀,上菜!”
  崔玲珑偏着头冷冷看着双手叉腰的第五姑娘,眼中有轻蔑之色,她原本以为第五姑娘有什么高招,不过还是要用刑,这世上的酷刑就那么些,她早有预料,她相信她挨得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