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节
  幸好这时李彦看到小袜子正趴在距离自己两厘米远的地方酣然入睡,他亮出自己的爪子,抱住小袜子垂在自己手边的尾巴,用力拽着借力,勉强才从猫妮卡肚皮下爬了出来。
  小袜子被扯得尾巴一疼,惊醒了一下,一脸无辜茫然地环视了一圈,没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儿,于是趴下头继续睡。
  李彦松开他的尾巴,在重获自由的一瞬间,连滚带爬地往外跑试图拉开跟猫妮卡的距离,慌乱中不小心踩了救命恩人好几脚。
  小袜子接二连三被误伤,等他慢半拍地睁开眼睛想惩戒打扰自己睡觉的坏人时,李彦已经被猫妮卡追着满房间乱跑了。
  他没找到报仇对象,绕着原地转了好几圈,盯着自己还隐隐带着疼痛的尾巴尖看了好半天,“喵呜”了一声,带着几分茫然,趴回去继续睡。
  李彦走路都走不利索,当然不可能跑得过猫妮卡,但是猫妮卡也不是撒开了腿去追他,而是跟抓老鼠似的,不紧不慢吊在他身后。
  所以李彦没绕着房间跑一圈都有一小段时间能歇歇,他每次都选择在门前停住脚步,伸爪子用力挠着实木门求救。
  受害者坚持不懈的努力并没有白费,三分钟后早早回家准备晚饭的女主人就一脸狐疑地打开了房门:“猫妮卡?”
  她以为是大猫出了问题,专门拿着三文鱼来给最近很不容易的猫妮卡加餐,一开门却发现需要安抚的不是母猫,而是死死扒着房门一脸辛酸的小手套。
  “哦,宝贝,怎么了?”女主人爱怜地蹲下身来,把半个巴掌大小的奶猫捧在手心里抓了起来,“是不是妈妈欺负你了?”
  ——何止是欺负,都快被欺负死了。李彦满眼热泪,顺着她的手臂一个劲儿往上爬,异常敏捷地一路揪着衣料爬到了女主人的肩膀上,缩在她肩窝处不肯下来。
  着那像是一只猫,倒像是一只圆滚滚的仓鼠。女主人“噗嗤”一声笑了,伸手去捏他后脖颈的软肉,顿了顿,面色却凝重起来。
  她觉得温度有些烫手——当然,猫咪的正常体温范围是38-39.5摄氏度,本来就比人类要高,幼猫的体温还要更高一些——女主人走到猫垫旁摸了摸小袜子,感觉还是小手套的烫手些。
  女主人急忙抱住李彦跑去给兽医打电话了,李彦没好意思告诉她自己其实压根没事儿,就是刚刚跑得太急了,体温才上来了。
  他本想让这个美丽的小误会继续下去,正好可以躲开猫妮卡一段时间——轻松愉悦的心情直到女主人对着话筒一边应和一边在小本本上记着什么——“好的,家里有猫用体温计,我这就给他量一量”。
  李彦的小心肝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他可不是一只没有丁点常识的十一天大的奶猫,作为一个见多识广、知识渊博的牛人,他最起码知道绝大多数动物用体温计都是测肛温的。
  ……肛温……
  ——妈蛋!妈蛋!妈蛋妈蛋妈蛋!qaq
  李彦以前所未有的迅疾速度,一溜烟从沙发上滚了下来,以连猫妮卡都自愧不如的流利奔跑,转眼间就蹿到走廊尽头落地窗的厚重窗帘后面躲了起来。
  第4章 养病日常
  男主人今天晚上在外面有应酬不回家,这给了李彦喘息之机,女主人一个人逮不到他,拿橡胶老鼠诱惑后又端出了无糖牛奶,以乳名“套套”【李彦:=口=】呼唤不起作用后,又抱着猫妮卡诱惑无果。
  一人一猫斗智斗勇折腾了一个多小时时间,女主人从走廊追到主卧,从主卧追到卫生间,从卫生间追到客厅,在扯下了窗帘、拆掉了组合床、卸下了鞋柜后,盯着自己根本就挪不动的全皮沙发,沉默了三秒钟,终于承认了自己的失败:“套套,乖,出来吧,妈妈不折腾你了,咱们也不量体温了,喝点感冒药就睡觉,好不好?”
  她从猫妮卡一个月大的时候开始养猫,对待小猫还算有一手。看得出来李彦对量体温的厌恶就如同猫妮卡不乐意洗澡一样,因而退了一步开始讲条件。
  李彦拒绝接受“套套”的新外号,也拒绝量体温,但是喝点感冒药什么的倒是可以,他确实感觉到浑身发冷,一阵寒过一阵,估计是真的有点着凉。
  他没怎么犹豫就从沙发底下走了出来,打定主意要是女主人有反悔的意思,自己就撒开腿钻回沙发。
  女主人当真转身去药柜里找出了家里常备的猫咪感冒药和注射器,把药磨碎了用婴儿麦粉调成糊状喂给他喝。
  她是真的打消了给小手套量体温的念头,猫咪也是有思考能力的,他们也会记仇,这次要是说话不算话了,下次再哄就不管用了。
  别说,这只一听到量体温就像吃了炫酷停不下来的小奶猫似乎还真的是很聪明的,看现在就乖巧多了,看到注射器就自觉凑过来,笨拙地抬起两只爪子抱着针筒舔舐着麦粉。
  感冒药是苦的,婴儿麦粉也不如猫妮卡的乳|汁好喝。李彦小口小口吞咽着,感觉身体疲惫沉重,眼皮也渐渐下拉。
  他半睡半醒地机械动作着,不小心动作太大吞了一大口,苦涩的感觉顺着舌苔刺激到大脑,李彦打了一个寒噤,浑身的毛一下子就炸开了。
  朝着四面八方竖起的茸毛让他看起来比上一秒大了一整圈,李彦伸着舌头“噗”“噗噗”地吐了几口口水,才感觉好受了一点。
  有了这么一个小插曲打岔,他彻底清醒过来,一抬头就看到女主人蹲在地上,一手拿着注射器给他喂药,另一手抓着手机对着他,看样子貌似是在录视频。
  什么啊,他可是有身份的人,你以为想拍就能拍吗?李彦也不吃药了,避开注射器顺着她的胳膊爬上去,用肉球摁住了摄像头。
  女主人笑得很开心,似乎觉得这样的发展反倒比顺利拍摄完喝药全程要萌得多,把手机收起来,专心致志给他继续喂药。
  剩下的药本来也不多了,李彦三两口囫囵着咽了下去,被苦得情不自禁一个劲儿发颤,而后被遗憾自己早一步收起手机没拍摄到精彩内容的女主人抱了起来。
  “套套,我摸着你还是有点发烧,今天先别跟妈妈和哥哥一起睡了,好不好?”她柔声细气哄了一句,见怀里的小奶猫非但没有伤心的情绪,反而高兴得一个劲儿点头。
  见不到猫妮卡简直就是天堂了,尤其还能顺便把睡起觉来就格外不老实的小袜子也撇开。李彦成为一只猫这十一天以来,第一次感觉到生活中有了阳光,点头点得太大力了,差一点从女主人臂弯里栽下去。
  女主人从储物间翻出一个半米高的玻璃保温箱来,当初养猫妮卡的时候一应东西就都准备全了,现在清洗一下照样能用。
  李彦开开心心地顺着门钻了进去,在柔软的棉花垫子上打了一个滚,特意四仰八叉仰躺着,拿爪子有一搭没一搭地挠着自己的肚皮。
  小袜子睡觉不老实,经常睡着睡着就一条尾巴砸下来正搭在他的肚皮上,被袭击了两次的李彦自此改了姿势,平时都是趴着睡,压得总有些喘不过气来。
  果然还是朝天躺着睡最舒服了,他今天也实在是累了,挠着挠着肚皮就直接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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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冒药真的很有效力,加上李彦本身的病情也不算严重,他第二天早上神清气爽地醒过来,已经感觉自己好了大半了。
  李彦没急着睁开眼睛,而是先动动爪子抬抬尾巴,粉红色的鼻子抖动着嗅来嗅去,发现周遭没有猫妮卡也没有小袜子的味道,先是下意识愣了一下,而后才想起来自己昨天是分房睡的。
  被压迫次数多了竟然也成了习惯了,他咂了咂嘴巴,还真的有点怀念每次醒来猫妮卡热乎乎的体温和热情的口水澡洗礼。
  李彦暗骂了一声自己犯贱,一睁眼差点吓尿——猫妮卡金黄色的竖瞳跟他的鼻尖就隔了一层薄薄的玻璃,大猫整个身体都贴在玻璃窗上,所有的猫毛黏在玻璃上,一张猫脸被玻璃压得都变形了。
  一大早就上演这样的惊恐片,也不怕吓到小奶猫,他就是没病也得吓出病来。李彦小心肝现在还砰砰跳个不停,感觉到这么一吓自己少说也得少活三年。
  ——考虑到猫咪的平均寿命也就是十四年左右,猫妮卡再来五次“爱的惊喜/惊吓”,他就可以真正地“闭上眼睛就是天黑了”。
  都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有个不靠谱的妈真心需要当孩子的有颗哑铃般坚固沉稳的内心。李彦神色微妙地维持着上半身不动,朝后挪了挪右后腿,左后腿旋即跟上,整个身体拉长了半厘米。
  猫妮卡很热情地“喵喵喵”叫唤着,伸出舌头来对着玻璃舔,舔舔,舔舔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