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节
  “找个机会把那两个人的消息告知小侯爷。”特意请母后避而不见侯府夫人,夏琰等的就是今日。待到戚铭文知道,从将军府出走的孙家二夫人和孙奇扬,正安好无损的身处三皇子在宫外的别院……怕是会大吃一惊的吧?
  “是!”干脆利落的领命,暗二并没有立刻转身离去,而是稍显僵硬的从怀中摸出一封书信,“主子,暗一让属下把这封信转交给主子。”
  没有任何字迹的空白信封,指代也并不清晰。然而夏琰的神色明显的愣住,奇怪的挑起眉头:“给我的?”
  “暗一是这样说的!”听说是主子的心上人,想主子了才写的信……当时暗一的脸色很纠结,听得暗二感觉极为惊悚,差点没把这封信当成烫手山芋,无情的丢掉。
  “将军府传出来的?”要是杜芙亲书,怎么也该是给皇兄啊!怎么会送到他这里来?不确定的看着暗二,夏琰的神情格外高深莫测。
  “是!”一再被夏琰询问此事,暗二的头继续往下埋了埋,心下大呼冤枉。主子,他真的没有偷看信里的内容!至于暗一看没看,他是真的真的完全不知情!
  认真的掂量了掂量手中的信,不轻……夏琰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应该是给他皇兄的。但是,暗卫不可能弄错,尤其还是最为优秀的暗一,决计不会在这件事上犯错误!那么,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主子,属下先行告退。”夏琰不出声,暗二心底直发毛。衡量了一番此刻的处境,不怕死的想要溜走。
  “等等!暗一除了告诉你,这封信是给我的……还说了什么?”不要以为他不知道这群暗卫平日里闲的发慌,最爱干的事就是凑在一起私传小道消息。夏琰就曾经亲眼撞上,数十个暗卫一反往日的冷酷严峻,兴致勃勃的聚在一起,打赌圣上当晚会翻哪个宫妃的牌子的场景。当时的那个场面,火热的夏琰都替他父皇脸臊!
  “这个……那个……其实暗一什么也没说!”事关性命安危,暗二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在夏琰眼看着就要发怒的漆黑脸色下,飞快的一个扭身,再也顾及不了其他的拔腿就跑。也正是因着太过慌乱,暗二连轻功都忘了用上。他决定了,接下来再跟主子禀报事,就让暗三暗四来,不然暗五暗六也行!反正他是不来了!至少短期内,他不会再主动出现在主子面前!
  夏琰敢发誓,这群属下在暗地里肯定没少编排他的私事!否则,暗二不会怕的落荒而逃!与此同时,夏琰更是确定,这封信是给他皇兄的无误!天知道唯恐天下不乱的暗卫们又误会了什么!算了,还是找个时间把二皇兄身边的暗十一揪出来问问好了……
  暗卫,是皇后娘娘送给夏琰的势力。现如今的暗卫,从暗一到暗二十,都是夏琰一手挑出来的。暗一到暗十,留在了夏琰的身边。暗十一到暗二十,派到了夏翌那里。后面的其他暗卫,则各司其职,分别听命于前二十的暗卫。
  虽说都是跟在身边,但也有着极大的不同。夏琰身边的暗卫是公然带着的,随时随地都在听命复命。而夏翌那里的暗卫,则被逼无奈的全部学好了一身藏着躲着不被夏翌发现的功夫。
  没办法,谁让夏翌不但不喜被人跟着,偏偏又天生的直觉奇准,总是能轻而易举的找出他们呢!从暗十一到暗二十,哪个没被夏翌当面闹过脾气?二王爷虽然不像四皇子那般吓人,可单就一个委屈的瘪嘴表情,就瞧得他们心生负罪感,恨不得拔剑自刎……
  无法贴身的近处保护,饶是暗卫也难免出疏漏。是以夏翌才会中毒,是以暗十一到暗二十才会直到此刻仍然在受罚。也是以,被派去将军府的才会是夏琰身边的暗一。
  心中憋着说不上来的怒气走进夏翌的屋子,夏琰将手中的书信递了过去:“将军府送过来的。”
  “芙儿写给我的信吗?”夏翌这几日的身体状况已经大好,闹脾气的次数也越来越少。想着很快就要见到芙儿,夏翌的心情出奇的好。欢呼一声,动作迅速的扑过来,抢过书信宝贝似得藏在了身后,“琰琰出去,不准偷看!”
  如果他真的有心偷看,这封信还能送到皇兄的面前?夏琰的嘴角抽了抽,面色一黑再黑。见皇兄似乎没有继续搭理他的意思,夏琰臭着一张俊脸,很是不高兴的拂袖而去。
  完全不在意夏琰的难看脸色,夏翌喜滋滋的打开书信,一个字一个字的念了出来:“二王爷,见信安好。听小黑说,二王爷的身体已无大碍,芙儿甚感心慰。”
  小黑?小黑是谁啊?想了好一会都没想出是谁,夏翌索性拿着信跑到门口,小心翼翼的扒着门,满脸期盼的问着站在外面的夏琰:“琰琰,你认识小黑不?”
  好吧,就知道不可能是写给他的信!不过,皇兄怎么知道他站在外面?偷听却被逮了个正着,夏琰故作风淡云轻的拍拍衣袖,目视着远处撇撇嘴:“暗一。”
  “哦,原来是他啊!”想起暗一那常年不变的黑色装扮,夏翌认可的点点头,“确实是小黑。”
  堂堂暗卫,他亲手挑出来的心腹,哪个不是一身绝技,武功高深?就被这两人此般不当一回事的胡乱起名……夏琰没好气的冷哼一声,倒也没有挪动脚步。他倒要好好听听,杜芙到底给他皇兄写了什么乱七八糟的酸言酸语!
  “每每想起二王爷在将军府出事,芙儿胆颤心惊,夜不能寐。便是万死,也难辞其咎……”信还没念完,夏翌便哭丧起了脸,不无伤心的说道,“呜呜,芙儿肯定很害怕,都没有好好睡觉。我不要芙儿死,我想芙儿,呜呜……”
  “皇兄!你的芙儿还没死,正活蹦乱跳的在将军府呆着呢!闲着无事还能给你写封聊表思念的道歉信……”头疼的看着好似下一刻眼泪就要决堤的夏翌,夏琰板着脸提醒道。酸!果然够酸!听听杜芙这都写的什么?纯粹欺骗他皇兄的感情,逗他皇兄哭!
  “可是芙儿过的很不好啊!琰琰都不准我去见芙儿,芙儿一个人呆在将军府,很害怕的!”心头又是伤心又是难过,心疼不已的夏翌才不听夏琰的解释,义正言辞的反驳道。
  “皇兄先看信!把信看完了再想其他的。说不定你家芙儿有什么要紧的事想要告诉你。”夏琰当然不认为杜芙还会说什么要紧的事。然而转移皇兄的注意力更为重要,也就不计较了。
  “嗯!芙儿肯定有很多很多话想跟我说……”郑重其事的说完,夏翌转过身,双手将书信捧在胸口,转过身小跑进屋。随即,在夏琰瞠目结舌的表情下,飞快的踢掉鞋子爬上床,窝在角落里聚精会神的看起信来。他才不要继续念出来!琰琰都一直躲在门外偷听!
  皇兄居然不念了?怎么可能?顿感被嫌弃了的夏琰饱受打击的站在门外,迎着风差点落下泪来。要知道皇兄跟他之间,从来都没有秘密的!现下为着一个杜芙,皇兄已经屡次跟他闹了!
  杜芙写给夏翌的信里确实没什么秘密。她不确定夏翌会不会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看到这封信的人。所以她很用心的避开了所有可能引起夏琰不满的话语,只是不厌其烦的叮嘱了好多夏翌一定要好好静养,乖乖吃药的话。
  而在信的最后,杜芙说她很好,请夏翌勿念,并附上了五张她特地为夏翌画的画。算不得什么惊世绝俗的大作,只是勾勒出了一个简简单单的小故事。
  第一张画,湖边站着一个左顾右盼的小男孩,不远处一男一女正走过来。
  第二张画,走到湖边的女子提脚踢中男子的屁股,旁边的小男孩高兴的拍手。
  第三张画,湖中的男子拼命的向岸边挥手,女子拉着小男孩扬长而去。
  第四张画,小男孩右手拉着女子,左手指着上书“茅厕”两字的小木屋。女子则扭过脸望向别处。
  第五张画,女子站在原地背过身,小男孩独自走进茅厕。旁边的空白处写着四个字:男女有别!
  “芙儿画错了啦!表哥会游水,没有挥手的!而且我比芙儿高,才不是小男孩!”尽管嘴里纠正着错误,夏翌的脸上却扬起了灿如朝阳的笑容。随即,珍之若宝的把画像藏了起来。他决定了,谁也不给看!琰琰和母后也不行,都不能偷看!
  夏翌的想法很好,不过……事实很显然不是他想的那样。还没等他找到安全的地方把画藏起来,就被特意来看望他的圣上给撞见了:“翌儿,干什么呢?见着父皇也不喊人?”
  “哎呀,父皇,我很忙!您先自个玩,我待会再陪您啦!”夏翌先是将画像藏在被子下来,又觉得不合适所以拿了出来。跳下床找了木盒刚想收起来,又觉得木盒太明显会被琰琰拿走。不放心的重新把画拿出来在屋子里转了好几圈,就听到了圣上的喊话。想也没想的,夏翌径自回答道。
  ☆、第40章 入v第二更
  要了换了其他皇子敢这样跟圣上说话,早就被圣上一个冷眼瞪过去,丢在一旁彻底冷落无视了。然而换了夏翌说这话,圣上诧异的看着自家宝贝皇子的举动,不是滋味的凑上去问道:“翌儿,你转来转去忙什么呢?连父皇来了都不搭理?跟父皇说说,父皇陪你忙!”
  “哎呀,父皇,我忙着藏东西呢!芙儿给我画的画,好漂亮的!我得藏好了,免得被琰琰和母后拿去偷看!”夏翌说着说着,眼前忽然一亮,扭过头眼巴巴的望着圣上,“父皇父皇,你那个金銮殿的横梁,能借我藏藏东西不?”
  “什么?不……”金銮殿的横梁?那可是历代先帝放传位诏书的地方!圣上一口气没喘上来,差点气晕过去。不过,对上夏翌纯净清澈的双眼,圣上嘴里的训斥怎么也说不出口。不了老半天,还是拐了一个大弯,眯着眼睛笑道,“也不是不可以……”
  “真的?我就知道,父皇你最好了!比琰琰还好!”因为夏琰不准夏翌去见杜芙,夏翌近日对其颇有微词。也是以,圣上的一句话就奠定了他在夏翌心中急剧上升的地位。
  “真的?翌儿真的觉得,父皇比老四还好?”除了夏翌以外,圣上对其他几个儿子,全都是称呼排名。“翌儿”这两个字所代表的含义,不言而喻。这份特殊,是旁的宫妃和皇子们,急红了眼也得不到的!
  “嗯嗯!父皇帮我藏芙儿的画,比琰琰还好!”母后和琰琰都有教过他,在父皇面前,要捡好听的说。这样父皇才会更喜欢他,才会赏赐那些他一眼就看中的闪亮闪亮的宝贝给他!夏翌决定了,改明就把那些宝贝全部搬去将军府,都送给芙儿!
  比老四还好……向来比不过夏琰在夏翌心中重要性的圣上一个激动,脑子一热,哈哈大笑:“行!翌儿想藏什么就藏什么!别说金銮殿的横梁,就是父皇的龙椅下面,只要翌儿喜欢,随便藏!”
  “真的?”龙椅下面?夏翌立刻献宝似得送上了手中的画,“那父皇,您帮我瞅瞅,芙儿送给我的画,到底藏那更安全?要不被琰琰和母后发现的地方哦!”
  “这画啊……”故作意味深长的瞄了瞄夏翌,又贼兮兮的瞅了瞅画,圣上极为不厚道的卖起了关子,“要不然这样,父皇先帮翌儿看看是什么画,再好生定夺藏在哪里最好?翌儿你也知道,普天之下,就父皇的宝贝最多了!要说藏东西,肯定没人是父皇的对手!怎么样?听不听父皇的?”
  “父皇想看芙儿给我的画啊……”顷刻间垮下脸,夏翌的情绪低落下来,怏怏的盯着圣上,“父皇欺负人!都说了帮我藏,还想要偷看我的画!那是芙儿画给我的,才不给你们看!琰琰、母后,还有父皇,都不给看!”
  说来说去,他还是排在最后面……圣上无奈的轻叹一口气,吃味的看着夏翌又把几张画收回去抱在了怀里:“那翌儿就给父皇看一眼,一眼行不?父皇就是想看看,翌儿嘴里那个芙儿,到底是不是个才女!要是她配得上翌儿,父皇就把她许配给你做侧王妃!怎么样?”
  “芙儿当然是才女,父皇不用看也知道!这个世上再也没有人能像芙儿这么厉害,还会画这么漂亮的画送给我了!”得意洋洋的挥着手中的画,夏翌刚炫耀完,又变了脸色,“我不要芙儿当侧妃!要芙儿当王妃!就芙儿一个,父皇答应过我的!”
  “那个……咳咳,父皇只是觉得,多找几个人陪翌儿玩是好事……”圣上确实曾经口头承诺夏翌,只为他选一位王妃。不过真要到了选妃的时候,圣上肯定是想要多为夏翌挑几位的。这样一来,方能更好的了解,谁才是真心对夏翌好的那一人!
  “我才不要那么多人陪着!我就要芙儿陪我玩!芙儿一个就够了!”一听圣上要为他挑好几个王妃,夏翌不由的想起他觉得无聊时去偷听到的暗卫们的聊天内容。
  女人多了是非多!后宫里面最黑暗了!父皇一个人要应付那么多妃子,每天都在考虑到底去哪座宫殿,还得费尽心思的安抚好每一位吃醋不高兴的美人……
  夏翌光是听着就头晕,自然不肯再进一步亲身体验。反正他都想好了,就只找一位王妃,芙儿就好!
  “可是翌儿啊,选王妃的事不是你一个人说了就算的哦!你母后要帮忙筛选,父皇要下旨,连老四都有可能从中作梗……”圣上不认为夏翌只需要一位王妃,是以在这件事上并不打算让步。
  一众儿子中,圣上最喜欢的是夏翌,最疼爱的也是夏翌。如若可以,他甚至想把皇位传给夏翌。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他最中意的皇子居然再次在他的眼皮底下出了事!
  当年谋害皇子的凶手已经尽数伏诛。现如今为着区区皇位,他们又争了起来,还不知死活的把翌儿也牵扯了进来。单是想到这件事,圣上的脸色就不好,心情更是说不出的烦躁!
  “琰琰见过芙儿,他不会拦着我娶芙儿的!母后也听说过芙儿,还让我把芙儿带进宫给她瞧瞧。他们都很中意芙儿的!”夏翌鼓起了脸,跟圣上争辩道。
  “真的是这样吗?可是你母后给父皇的名单上,没有那位叫芙儿的小姐哦!而且父皇也有意下旨,将兵部尚书家的外甥女许配给你做王妃。该女子闺名金梦华,听闻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性格温柔贤惠,通情达理,是位不可多得的大家闺秀。”夏翌一向跟皇后比跟他亲。关于这件事,圣上一直耿耿于怀,不过碍于颜面不曾表现出来。此刻有了挑拨离间的好机会,圣上自是不会错过,公然揭露起了皇后娘娘言行不一的行径。
  “不可能!我都跟母后说过了,我喜欢芙儿!母后也答应过我的!”比起圣上,皇后娘娘在夏翌心目中的威信要更高。突然被圣上如此挑拨,夏翌第一反应是不相信。待见到圣上一本正经的神情,夏翌瘪瘪嘴,“我要去找母后问清楚!”
  “父皇的旨意眼看着就要下了,你现在去找皇后,有用吗?”在夏翌面前,圣上的种种小心思往往都会失利。眼明手快的拦住说完话就要往外跑的夏翌,圣上无声的长叹一口气,拿手指了指自己,“翌儿不觉得,直接找父皇改变旨意,会更加容易吗?”
  “可是父皇都不会听我的啊!而且还老是欺负我!明明都答应了帮我藏画,最后又变卦不帮我藏,还提要求非要偷看芙儿送给我的画……父皇说话都不算话的,跟父皇说了也是白说!”夏翌最后那句总结性的话语,直把自诩英明神武的圣上打击的面色颓败,好半天没找到合适的话语来表达他严重受伤的心情。
  站在门外的夏琰已经笑的快要背过气来,暗地里没少为夏翌竖大拇指。相较起三皇子夏晔,夏琰并不怎么乐于在圣上面前求表现。两人因着在夏翌心中的地位明争暗斗了这么些年,说是彼此看彼此不顺眼,也一点都不为过。
  当然,夏琰的争抢从来都是来阴的。而一国之君的圣上则特爱博取明面上的胜利,说是喜好阿谀奉承之语倒也并不为过。
  夏琰对圣上的那一套,向来嗤之以鼻。圣上对夏琰的小动作更是不屑一顾。两父子经常都是十分有默契的避开正面交锋,生怕有损彼此在夏翌心中的好形象。当然,背地里故意在夏翌面前说彼此坏话的事,两人都没少干!
  就好像今天这一次,圣上就老是若有似无的拿夏琰说事,明里暗里的跟夏琰争风头。许是一时争的兴起,圣上争到最后,没留神连皇后娘娘也算进去了!一起争,非得争个第一!即便,他心知是不可能的!
  圣上想要争夏翌心中的第一,确实不怎么可能。在夏翌这么些年的成长里,陪伴他最多的是四皇子夏琰,疼宠关爱他最多的是皇后娘娘。至于圣上这位父皇,不是不疼他,只是圣上的事情太多,能分到夏翌身上来的精力又实在太少。久而久之,圣上之于夏翌而言,便渐渐演变成了要宝贝就必须讨好的金库……
  身为一国之君,圣上又何尝不知晓这其中的差别?只是夜深人静偶尔回想起来的时候,他会觉得遗憾。
  幼时的二皇子夏翌,长大之后的二王爷夏翌,在圣上心中唯一没变的是那份说不上来的亲近。冷酷帝王心中仅剩的为数不多的父子亲情,全都给了这个儿子。也故而,总是会放不下。
  “好好好,父皇说话算话!父皇不起心去看你的画,你想藏哪里尽管去藏,父皇绝不拦着。”被夏翌当面指控,哭笑不得的圣上只好摆摆手,收回前言。藏画而已,随翌儿去好了!算不得大事。
  “真的?那我真的去了啊!”不怎么相信的看着圣上,夏翌尝试着向前挪了那么两小步,意外的发现圣上真的没有拦着。心头不禁暗暗窃喜,脚下的步子也跟着放大了。
  “不过翌儿,你口中说的娶那位芙儿为王妃一事,还得从长计议。”圣上随后响起的声音,成功的唤住了夏翌快要跨出门槛的右脚。对上夏翌愤愤然扭过头来的眼神,圣上苦恼的一手扶额,可以预见他接下来要说的话,会引发夏翌更大的反弹。
  “父皇,你又骗我!你都说了,娶王妃的事随我喜欢!只要我高兴就好!你从好久好久以前就开始骗我!我再也不要喜欢父皇了!父皇是坏人!”泪水汪汪的大眼眨也不眨的望着圣上,夏翌抬起手,一下又一下的擦着眼睛。一副受尽委屈的可怜模样,瞧得铁石心肠的圣上心肝一颤一颤的。
  就知道会是这种反应!可是,不得不继续说啊!圣上咬紧牙关,绷着脸当定了这个恶人:“父皇实话告诉你,别看你母后和老四口中都说着答应的话,那都是逗你玩的!事实上,他们全不可能同意你跟那位芙儿在一起!不信你尽管亲自跟父皇去看看那份名单,你母后亲自交给父皇的。上面从头到尾,都没有‘芙’这个字!除非你喊的‘芙儿’只是女儿家的小名,那就另当别论了。”
  “芙儿是杜芙,飞羽将军府的小姐!父皇你明明知道的,还故意装不认识!”夏翌虽然不懂朝事,但飞羽将军的大名,他还是听过的。他不相信身为一国之君的圣上,会不认识杜飞羽!会不知道杜芙!
  “父皇当然知道飞羽将军,不过杜飞羽女儿的闺名,父皇上哪里听说去?”圣上确实知晓夏翌口口声声念着的“芙儿”是谁。也正是因着知晓,才越发否定了杜芙当上二王妃的可能!
  如果杜飞羽没死,如果将军府的威名还在,杜芙确实不失为二王妃的最佳人选。手掌兵权的老丈人,会是守住翌儿的坚实力量。但是杜飞羽死了,兵权已经转交他人,现下的杜芙毫无势力,根本坐不稳二王妃这个宝座!
  与其等杜芙嫁进二王府再腥风血雨,不如从一开始就为翌儿挑选一位坚如磐石的王妃人选!唯有这样,才能踏踏实实的坐镇二王府,不费吹灰之力的保得二王府家宅安宁!
  “哼!我才不信父皇没有听说过芙儿!不管是琰琰还是母后,总有跟父皇提起过吧?父皇肯定是故意装作没有听过,就因为不想把芙儿许配给我!”夏翌的心智,很多时候都是不灵光的。但偶尔那么一两次,总是能发生令人意外的惊喜。就仿若此刻,门外的圣上被惊住了,而门外的夏琰,则是无声的捶胸顿足,大笑不已。
  不过,夏琰的畅快心情并没有持续多久。当得知皇贵妃正闻讯赶来之时,他的脸色沉了下来。微不可闻的冷哼一声,夏琰象征性的敲了敲门窗:“皇兄,要去给母后请安了。”
  “啊啊,我的画像还没藏好!都怪父皇拖拖拉拉的耽误时间,害得我都来不及了!怎么办,怎么办?”夏翌一边在嘴上抱怨圣上的误事,一边急得团团转。
  “翌儿别急,父皇答应过你,准许你往金銮殿的横梁上藏的。赶紧去吧!待会绕道去皇后寝宫,这样就不耽误你给你母后请安了。”没好气的冲着门外翻了个白眼,圣上的话刚说完,就见夏翌一溜烟的跑走了。被留在原地的圣上无语凝噎,没能忍住怨气的嘀咕出声,“就从没见翌儿这么有孝心的去给父皇请安……”
  因为本皇子从来没有提醒过皇兄,要去给您这位九五之尊的父皇请安!落后夏翌一步的夏琰碰巧听到了圣上的抱怨,却是没有驻足停留。他的空城计是唱给皇贵妃娘娘听的。不过,倘若圣上愿意留下来给皇贵妃娘娘一个念想,夏琰也管不着。
  夏翌都走了,圣上又怎会在这里多做逗留?心里想着选二王妃的事还没定下来,圣上神情一震,拐去了皇后的寝宫。可不能让皇后和老四都躲在背后做好人,他今日非要他们都当着翌儿的面给个准话不可!
  如此一来,待到一心想要在圣上面前好好表现表现对二王爷温柔慈爱的皇贵妃赶来,不仅没见到圣驾,连夏琰和夏翌都不在!满腔的欢喜和热情就这样被一扫而空,皇贵妃脸上那维持良好的温婉笑容再也挂不住,扭曲间露出了些许骇人的狰狞……
  命运一说,有的时候真的不能不信。就好像冥冥之中早有注定一般,有些人注定了会相遇,而有些人,就注定了永远不可能成为亲人!此刻半倚在睡榻上的杜芙,就是这样的感觉。不过不管怎样,事情已经走到这一步,胡思乱想亦是无用。
  “大表舅母的意思是,毒害二王爷的真凶,其实是二表舅?”即便是有着血缘关系的亲近一家人,也会为了活命,残忍的自相残杀。这就是孙家人,教养出孙奇扬那种狠毒小人的孙家人!轻轻闭上眼,杜芙忽然觉得,也或许她真的可以释怀了。
  “是!就是他!就是这个包藏祸心的卑鄙小人!他不满二王爷将胡氏和奇扬赶出将军府,因此怀恨在心,暗地里派了胡氏身边的丫头对二王爷下了毒手!他就是真凶!毒杀二王爷、逼死胡氏身边那个丫头的罪魁祸首!”齐氏的嗓门很大,喊声也足够响亮,气势嘛……色厉内荏也是种勇气!
  “既然如此,大表舅母就亲自去找外面的守卫,告诉他们事情的真相吧!”杜芙轻飘飘的一句话,瞬间将齐氏打回了原形,吓得齐氏浑身狠狠的哆嗦了一下。
  “我……我去说?”不是应该杜芙去说吗?齐氏胆敢在杜芙面前撒下弥天大谎,又怎敢真的跑出去信口雌黄?万一到时候被治罪,她……她就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圣上砍的啊!
  “大表舅母查出的真凶,自然理当由大表舅母去说。戴罪立功的大好机会,芙儿便不跟大表舅母抢了。说不定大表舅母这一去,就能如愿离开将军府了呢!”似笑非笑的看着开始心虚的齐氏,杜芙一点也不心急。反正被困在府里了,她多的是时间陪孙家人耗!只可惜啊,漏掉了孙奇扬这个最该死的人!
  ☆、第41章 入v第三更
  “我……我不要这个功……给……给芙儿好了……”战战兢兢的看着杜芙,齐氏说什么也不敢真的出去。欺君之罪,她担不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