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节
  “我从来没有当他是我弟弟,他的出生对我来说就是母难,我母亲就是在他出生的时候辞世的,我恨他们。”
  “他暂且不说,那你爸爸呢?默然,”白鹭边说着就伸手抱着许默然的腰,“外婆已经不在了,不管你承不承认,你爸爸他是给了你生命的人。我相信你妈妈在天之灵,他也希望你可以认他,认他相当于是对你妈妈当年选择那个人的认可。”
  “那你呢?你想过你自己的爸爸吗?”许默然的声音闷闷的。
  “想,小时候经常会想,爸爸长什么样子,也经常去问妈妈关于爸爸的一些事情。可是我妈妈从来不跟我提到我爸爸,有时候问急了我妈妈就抱着我哭,我就不敢多问了。”
  “他还活着吗?”
  “不知道,”白鹭苦笑,“希望他还活着,好好的活着就好。”
  许默然紧紧的抱着白鹭,他做不到白鹭那样的豁达,这次外婆去世他对那边的恨意更加深了一分。连他的朋友都来了,那边的人却一个都没有来,一个电话都没有,他骨子里面其实还是希望他们来的,但是结果他还是失望了,他们果然是没有把他放在眼里心里的。
  白鹭话虽如此,但是她并不会强迫许默然去,那次过后,她对那边的人也是戒备的。
  两人在家里面吃好晚饭,白鹭将厨房收拾好后坐在客厅沙发上看着电视,许默然就开着手提,正对着屏幕,手指不停的在屏幕上面敲敲打打,白鹭趁着过去端茶杯的时候偷瞄了眼许默然面前的手提屏幕,上面是份报表。
  她其实心不在焉,眼睛虽然盯着电视机,但注意力却始终都在许默然身上。
  早早的,白鹭就洗漱了上床去,躺在床上拿着平板看电视,看最近热门的《明星到我家》综艺节目。
  十一点的时候,许默然从客厅进来,白鹭看到他拿着睡衣到浴室里面去洗了个澡,出来后头发上还挂着水珠,她指了指椅子上面的吹风机:“将头发吹干再睡,不然以后容易得偏头痛。”
  许默然说:“好的。”然后拿过吹风机,坐在白鹭这侧的床沿,将吹风机插好电后塞进白鹭手里,“帮我吹下吧,我现在不想动。”
  白鹭说晕,但是仍然放下平板,坐起来一手拿着吹风机,一手扶着许默然的头给他吹头发。
  白鹭的头发长长的落在许默然的脖子上,许默然深吸了口气问她:“用的什么味道的洗发水啊,你的头发好香。”
  “傻啊你,”白鹭手放在许默然的肩上,“我们用的是同一款,你头上也是这个味道的。”
  “唔。”
  毋庸置疑,又是一场性*爱。许默然留了一盏壁灯,在晕黄的灯光里看着白鹭的脸,他亲吻她的眼睛,亲吻她的眉毛,亲吻她的鼻子,亲吻她的唇角。白鹭紧紧的闭上眼睛,许默然却说:“不要闭上眼睛,你看着我,白鹭你睁开眼睛看着我。”
  白鹭就睁开眼睛,眼睫毛不停的眨啊眨。许默然伸手描绘她的唇线,然后低头,与她深情拥吻。
  仍旧是极尽耐心的润滑,长长久久的抽动。他在她的身体里面横冲直撞,没有了好听的情话,也没有了动听的呐喊,有的只是男人小声的抽泣,女人低声的叹息。
  许默然在最后释放的那一刻紧紧的抱着白鹭,一滴眼睛落在白鹭的肩胛,白鹭伸手抱住他光滑结实的后背,在他的耳边轻轻的说:“明天去看看吧。”
  许默然头埋在她的脖子里面,没有说话。
  第二天两人还是过去了,白鹭翻出之前外婆过世时她穿的衣服,许默然走在前面,她看到他的步子有些蹒跚。
  一到别墅,许默然就站着不动了。白鹭伸手按了门铃,很快门叮的一声打开了。两人慢慢的走进去,管家看到他们连忙招呼着,沙发边的许杰珉看上去分外的憔悴。白鹭一时间也不知所措,她问管家,“其他人呢?”
  “夫人他们在殡仪馆,老爷受不了那个打击一直在家里面。”管家边说走到许默然身边,“大少爷你赶紧劝劝老爷吧,现在只有你才能劝得住他了,你也是他的儿子啊。”
  许默然后退几步,许杰珉朝着许默然的方向看了眼,眼睛里面终于有了点幽幽暗暗的神采,白鹭看了眼许杰珉,这一刻的他跟不久前的许默然多么的相似,两人不愧是父子,连悲伤着的姿势、神态都那么的相似。
  白鹭走到许默然的身边,推推他的手臂:“好歹过去看看吧。”
  许默然摇摇头,许杰珉将视线收回,白鹭这才发现,他手里还拿着东西。
  一旁的管家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他知道许默然跟他的爸爸不亲,可是不管怎么样,血缘是斩不断的,更何况以后,他的爸爸就只剩下他这一个儿子了。
  许杰珉对着许默然抬了抬手,许默然朝他的方向走近几步,许杰珉站起来与他的儿子平视:“你是不是高兴了?你说啊?韵楠死了你是不是高兴了?”边说拉着许默然的衣领狠狠的摇晃,许默然也不说话就任他发泄,白鹭跟管家都不敢上前,可是过了一会许杰珉又镇定下来,“我是多么的恨你,可是我也只有你这一个儿子了。”
  白鹭转过身去,伸手抹了下眼角。人至少在某些方面是平等的,面对失去亲人的痛苦时,每个人所承受的痛苦都是一样的,不分高低贵贱,也不分三六九等。
  许默然就站在那里,表情也没有换过,很久后许杰珉又说:“走吧,去送送你弟弟最后一程。”
  几人来到殡仪馆,林娇看到许默然时一脸的扭曲狰狞,孙玉拉着她:“好了,娇娇,这种时候你就放下那些仇恨,再怎么说他也是韵楠的哥哥。”林娇这才作罢。
  白鹭站在许默然的旁边,跟外婆那个时候的不同,这次这里挤满了人,厚厚的人群。旁边的梧桐树叶还在陆陆续续的往下掉,一阵风吹来,吹得树叶沙沙作响。仓皇南飞的鸟群,柏油路旁半人高的茼蒿草。今日天气并不好,天空阴沉沉的呈青灰色,这样的日子、这样的环境是适合悲伤的。
  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很快白鹭便看到孙玉领着孙妍到那边的梧桐树下,她有些近视看不太清楚两人脸上的表情,只隐约感觉到两人似乎发生了争执。
  许默然的姑姑些都来了,他爷爷奶奶似乎很多年前都已经过世了。白鹭看得出来他们是真的伤心,也是,从小看着长大,又是许杰珉明媒正娶的夫人生的唯一一个养在身边的儿子,怎么会不伤心呢。
  那边的争执声越来越大,林娇突然走过去对着她们两母女大吼:“别吵了行不?至少别在今天,别在这里吵!”
  孙妍被她的语气吓得后退了一步,孙玉心里面燎原起了冰天大雪,她用看陌生人的眼神看着孙妍,孙妍就低着头不说话,林娇无心理会她们之间的事情,说完就过来了这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白鹭突然觉得,似乎所有人脸上都有悲伤的神情,但是除了孙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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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2章 相关
  那天是怎样回到家的白鹭已经忘记了,她只知道许默然一整天都是一脸的枯井无波样,许杰珉的悲伤不言而喻,林娇应该是最难受的那一个了。许杰珉失去了一个儿子还有另外一个,而她什么都没有了。
  所以白鹭尽量的照顾到她的情绪,就算是她说出的话有些过分她也默默的装作没有听到。不过好在她也没有多少心情来招呼他们,别人跟她说话她也似乎听不到,整个人处于呆滞状态。
  许默然一到家就瘫坐在沙发上,白鹭坐在他的旁边问他:“累么?”
  许默然摇摇头,接着躺下来,将头搁在白鹭的双腿上,闭上眼睛开始小寐。白鹭伸手按住他的太阳穴,边按着想了想还是将自己心里面的想法说了出来:“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孙妍对你弟弟的死漠不关心。”
  “我对他的死也不关心。”许默然冷不防冒出这么一句,白鹭扯扯嘴角,“我知道你不关心,但是孙妍的表现确实有些出乎我的意料,可能真的是我想太多了。”说完便专心的按着许默然的太阳穴,须臾传来许默然平稳的呼吸,白鹭伸手将茶几上的空调遥控器拿在手里,打开空调的热风,然后低下头专心的看着许默然熟睡的脸。
  他睡着的时候总是将唇紧紧的抿成一条线,眉宇间还似乎留着大男孩的气息,白鹭伸手摸他的脸,丈量他的每一寸骨骼。许默然睁开眼睛,白鹭与他四目相对,他说:“为什么我总有一种错觉,你似乎要离开我。”
  “怎么会?”白鹭轻笑,“我还怕你会离开我呢,现在你身价可是蹬蹬蹬的上升,恒远集团未来接班人呐,我赶紧往上贴都来不及,怎么会离开?”白鹭也就这样随口一说,没想到刚一说完就看到许默然脸冷冷的,白鹭不明所以,问他:“怎么了?”
  “没什么,”许默然将视线收回,“以后不要再说这种话了,恒远跟我没有关系,那不是我应得的我不会要。”
  “对不起,”白鹭连忙道歉,“我也就随口说说,你要不高兴我以后不说便是了。”
  孙妍跟孙玉两母女回到酒店,本来以往每次他们过来这里都是住在林娇的家里,可是这次那边出了这么大的事她们住在那里也不方便,只得在外面找了酒店住下。
  刚进房间孙玉就问孙妍:“你似乎很讨厌韵楠?”
  “怎样算讨厌?怎样算喜欢?”孙妍倒在床上,不为所动。
  “从他出事到现在,我没有看出任何你有惋惜或者悲痛之情。”
  “奇了怪了,”孙妍坐起来,“难道要像林阿姨那样哭得稀里哗啦才算悲痛?再说了,我跟他们又没有什么关系,说难听一点大不了看在妈妈您的面子上去看一趟,要不是您,我干嘛要去?”
  “小妍,你太绝情了。”孙玉坐在床沿,看着面前自己的女儿,“你从小你林阿姨就把你当女儿看待,韵楠相当于你的弟弟,你跟他到底是有多大的仇,你竟然还在他的葬礼上冷笑。”孙玉越说越激动,“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从小就跟在我身边,你的动作神态表示什么妈妈不用想都可以知道。”
  “哎呀,”孙妍赶紧打住,“妈妈您别说了,您说说我爸爸吧。”
  “你爸爸死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切,每次都这句话。”孙妍嗤之以鼻。
  孙玉又说:“小妍,就算妈妈求你了,以后你就对你林阿姨好一点,这次韵楠的死对她的打击可以说是致命的,你以后没事了就多给她打打电话什么的。”
  “够了烦不烦!”孙妍站起来,语气有些不耐,“她又不是我妈我干嘛有事没事的要给她打电话,妈妈您忘记了之前许韵楠是怎样对我的么?如果不是我运气好,恐怕现在我早就被他玷污了。我恶心他,他这样的人渣死了就当给伟大祖国节约米粮了!”
  “你说什么?”孙玉站起来,看着自己的女儿一脸的暴戾。
  “我说他死了活该!”
  “你简直没人性!”孙玉想也一想一巴掌甩了出去,孙妍手捂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孙妍,“妈,您竟然为了别人来打我?我长这么大您从来都没有打过我,今天您居然为了别人来打我。”
  其实孙玉那一巴掌甩出去后到底还是后悔了,可是她仍然板着脸:“我不打你简直不配做你的妈,我怎么会有你这样一个冷血的女儿?你自己凭良心说说,你林阿姨待你怎么样?”
  “我真是不明白了,”孙妍吼回去,“她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用得着您每天都要替她说话?为什么您总是要试图左右我的想法?我就是讨厌他们一家,我恶心许韵楠,自从那天他对我存有那么龌龊的心思后,我就每天都在诅咒他,我恨不得他去死!”
  孙玉一张脸涨得通红,指着孙妍,“你……你……你迟早会后悔。”
  “我不会,他死了正合我意,省得活在世上恶心我。”
  孙玉直摇头,过了一会又使劲的往自己脸上扇巴掌,“都怪我,是我的错,把你养成这样都是我的错!”
  孙妍拉住孙玉的手,“妈您别这样。”
  “你走,”孙玉甩开她的手,“立马给我回去杭州,你在这里我看着窝火。”
  “我才不要,我要在这边工作。”
  “你别以为你打的什么主意我不知道,”孙玉看着孙妍冷哼,“别天真了,就算没了韵楠,许家的财产也不可能留给许默然。退一万步讲,就算是留给许默然,也跟你没有关系。人家有老婆,你趁早给我死了这心思!”
  “未来的事情,谁知道。”孙妍满不在乎。
  “你……”孙玉还想说什么包里的手机响了起来,她拿出来一看是林娇,赶紧按了接听键,那边的声音仍旧哑哑的:“阿玉,我该怎么办啊?”
  孙玉明白,没了许韵楠,孙玉在许家就相当于什么都没了,她安慰她,“别太难过了,你再怎么伤心,韵楠他也活不过来。”
  “可是,可是真的太奇怪了,”林娇边哭边说,“法医检查的结果是他吸食毒品过量导致中毒而亡,可是这太奇怪了,韵楠他虽然是横了点,但是他从来不会沾那个东西的啊。而且他出事的时候还在开车,我怎么都想不通,他身上有酒味,也就是说他不仅吸了毒品,还喝了酒,酒后驾车。他不会这样的,这等于是自己送死,他怎么可能做这种事情?”
  “你什么意思?”
  “我也不知道,杰珉已经叫人在调查了。”林娇声音断断续续,她说,“阿玉你知道吗?那天,那天我还因为小妍的事情打了他,那是他长这么大我第一次打他,他现在到了另一个世界一定都还记恨着呢。”林娇越说哭得越凶,孙玉被她的情绪感染着,她说,“别哭了,警察调查清楚了就好,一定会弄清楚的。”
  孙妍听到警察两个字脸瞬间变得苍白,她问孙玉:“什么……警察?”
  孙玉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越想越不对劲,最近跟林娇说“有急事等会再给你打过来”后挂了电话,然后看着孙妍,认真的问她:“你老实跟妈妈说,韵楠的死跟你有没有关系?”
  “妈您说什么呢?”孙妍眼睛不自然的左顾右盼,孙玉心凉了半截,“不对,你在撒谎,他的死是不是跟你有关系?”
  “没……没有,”孙妍说,“我跟他无冤无仇,我干嘛要害他。”
  “因为他挡了你心心念念那个人的道路,因为他曾经差点□□了你,因为你恨他入骨。”孙玉一字一句的说给孙妍听,一步步逼近她,“我以前一直觉得你虽然是骄纵了点,但是我没有想到你竟然这么恶毒。你知不知道你做这事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孙妍无路可退,跌坐回床沿,她使劲摇头,“不是我做的,不是我做的。”
  “你还想狡辩?”孙玉急得眼泪直冒,“之前我就觉得你不对劲,没想到你竟然,你竟然……”
  “妈妈您要救我,林阿姨他们是不是找人在调查?妈妈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您赶紧打电话叫舅舅救我啊,妈妈您不能不管我呀。”孙妍听到孙玉这样说才后怕起来。
  “怎么救?”孙玉咬牙切齿,“别说是你林阿姨,就算是你许叔叔也不会善罢甘休的。”孙玉说完就拉开门走了出去,话虽这么说,她还是赶紧给林娇打电话,等到那边接通后她立马就说,“怎么办阿娇,你赶紧阻止你老公继续查下去吧,这事情跟小妍有关,我……”孙玉还没说完就听到那边砰的一声,接着手机里面就传来了嘟嘟嘟的忙音。
  ☆、第63章 阻止
  孙玉回房间交代孙妍不要乱跑后,打的去了许杰珉家的别墅,她一进屋就问管家:“阿娇呢?”
  “夫人在房间,刚刚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现在还昏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