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节
  十年后,钟恨天携孙女钟小渝来雪殇城落脚,然后由此向北,去往青域雪原。传言青域雪原从五年前开始,有一神医出现,被雪原脚下村民乃至边城达官称为活菩萨。
  钟恨天几个至交好友通过各种渠道找到他并告知神医消息。并且言之凿凿:“若这世上还有一人能治好令孙女,非雪原韩婆婆莫属。”
  钟恨天十年来寻医无数,也失望无数。青域雪原本是其年轻时的修炼之所,极高山峰处也有其悟道洞府,但因子之事,钟恨天十年未归。
  钟恨天数次听闻雪原神医之事,心中暗道莫非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么?贼老天终于要开眼补偿它十年前造下的罪孽吗?
  ……
  其实雪殇城外苏灿单身制敌,城墙上苏灿留字,都被睡不着觉的钟恨天看到。
  钟恨天何等人物,一眼便看出苏灿此子天赋非凡,且命格迥异常人,怕是一生都要大起大落无数,若得高人指点,必成一方圣杰。
  爱才之心一起,便演出今日与三圣地使者夺人的戏码。
  ……
  苏灿对悟者世界一片懵懂,但观钟恨天狂放不羁之态,便暗暗心折。更重要的是对钟小渝那种不可言喻的奇妙感觉,让他根本舍不得离开这祖孙俩。
  几日里晓行夜宿,苏灿离家已有几百里。
  这日,天空中忽然一只白鹤飞近,惹得钟小渝开心不已,要苏灿把白鹤捉下来给她玩。
  苏灿愁眉苦脸,看着万里高空上渐渐飞到头顶的白鹤,毫无办法。
  “哎,修为太低,连这点要求都不能满足小鱼儿。”正要宽言安慰钟小渝的时候,忽然发现白鹤直直朝他们飞落。钟小渝顿时惊叫连连,欢呼雀跃。
  白鹤腾空于众人头顶上空,就见钟恨天伸手从白鹤脚下取出一张折好的绢纸。白鹤落下后,钟恨天伸手抚其头顶,白鹤低首,仿佛非常欣喜。
  苏灿顿时知道被这钟老头玩了?这白鹤分明是钟老头养来传讯之用,刚才听到孙女的要求竟然装聋作哑看小爷出丑。
  是可忍孰不可忍!
  苏灿暗暗发誓以后要找机会报仇的时候,就见钟恨天已经满脸怒容。
  绢纸高贵,不易损害,但钟恨天不过一个念头,这快绢纸已化为灰烬。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钟恨天摇头道:“竟然趁我不在占我仙府,驱我灵兽,毁我仙草?真是好大狗胆!”
  “爷爷何事?”苏灿问道。虽然苏灿实为钟恨天弟子,但是成为弟子之后便凭空比钟小渝高上一辈,有些事以后便不太方便。苏灿心念电转,一开始便以爷爷想称,决口不提师父二字。
  钟恨天却不计较,苏灿对小渝的关心实际上远远胜过自己这个做爷爷的,即便未来真成为自己的孙女婿,钟恨天怕也是满意的很。
  “若非我暂时走不开,定将他傲龙仙府杀个片甲不留。老子一代悟尊的仙府也敢抢占,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一群无知小辈莫要坏我大事!”钟恨天心急如焚。
  苏灿看其神态,知道这绝非简单的仙府宝地之争,内里隐情这钟老头恐怕也不会跟他讲。
  钟恨天思虑良久,然后忽然想起什么,眼神直勾勾盯着苏灿。
  “苏灿,就是你了!”
  “什么?”
  “接下来的路途就靠你自己了。你带着小鱼儿去寻找那韩婆婆吧。那些布衣百姓都可找她治疗,你当然更是可以。”
  苏灿张大嘴,难以置信!自己一个悟者一级的小家伙就要独立面对这繁杂的悟者世界了吗?
  不过,转念一想,这倒是好事一件,没有这糟老头子在旁边,我和小鱼儿可以……
  嘿嘿嘿……
  苏灿一阵得意暗笑,然后拍着胸脯保证:“请爷爷放心,即使拼掉苏灿性命,也定护的小渝妹妹周全。不过……”
  “不过什么?”
  苏灿话音一转,表现的非常无辜:“不过前路强者林立,个个如狼似虎,我担心能力不济,你是不是该传授我几个可以秒杀悟灵九级的绝招?或者给我一把无人能挡的神器?”
  钟恨天听罢瞪大眼睛,然后手指一屈砸在苏灿脑门道:“秒杀?神器?你以为你将来面对的是你以前碰到的废材武者吗?悟者虽然是一朝得悟,但以后的强者路上都是靠点点滴滴的领悟与一朝一夕的修行得来。臭小子还想一步登天?”
  苏灿吃痛,龇牙咧嘴,旁边钟小渝看的咯咯直笑。
  “不过,为了确保我乖孙女的安全,这里有三个锦囊,你遇到解决不了的事情,就打开一个锦囊,自能助你一臂之力。但切记不能提前打开,否则万法失灵。”
  苏灿听完开心不已,这钟老头面硬心软,原来早有准备。伸手去接锦囊却发现钟恨天将锦囊交到钟小渝之手,并用严厉的口气命令钟小渝看好东西,不得提前给苏灿。
  钟小渝对爷爷自然是言听计从,贴身收好锦囊之后朝苏灿做个鬼脸,得意洋洋。
  苏灿两手一摊,表示无奈。然后一番离别,送走钟恨天。
  “小鱼儿,把锦囊给我看下,摸下吧。”苏灿才不信什么万法失灵的鬼话,钟恨天刚走便哄着钟小渝要锦囊。
  钟小渝连忙抱臂护在胸前,急道:“不给不给就不给!哈哈……”
  说完转身就跑,苏灿在后急追。
  一对少年男女在官道上一路追逐,洒下笑声无数。
  第八章 一间上房
  “小二,来一间上房!”
  “好嘞——”
  雪殇城是隐国北疆最大的城池,再往外走便是一个个的小镇。越往北方,越是凄凉。
  苏灿与钟恨天分开之后,便来到一个小镇上。小镇上最大的客栈名为悦来客栈。天色已晚,便与钟小渝来此留宿。
  俊男美女的组合引来无数目光,当听到这小子只要了一间客房时,围观中人面色各异。有人眼神灼灼,嘿嘿一笑;有人横眉怒目,暗骂花花公子;有人面色漠然,似乎见怪不怪。
  但是有一个人坐在客栈大堂一角,脸色铁青,几乎将铁拳捏碎。
  “臭小子,老子刚走你就原形毕露了吗?”
  此人竟然是本应离去的钟恨天!
  原来钟恨天始终放心不下孙女,这十年来,二人几乎寸步不离。虽然苏灿那小子看面相不是轻浮之人,但知人知面不知心,看我离开后的他的表现就知道了。
  于是钟恨天提前来到这个小镇,料想苏大公子肯定会在这最大的客栈落脚,于是提前在此等待。
  没想到,没想到,竟然等到这么一个结果。
  前几天住客栈跟老子一个房间估计也是身在曹营心在汉,还好我守在这里,今夜你若敢对我孙女无礼,我让你这辈子做不成男人。
  钟恨天眼神喷火,看着苏灿与孙女上楼去了,还听到苏灿点了一桌好菜让小二送到房中。
  如果在平时,钟恨天还要夸苏灿疼惜小渝,如今完全是在看黄鼠狼给鸡拜年。
  苏灿上楼前环视周围,看到那各种眼神,暗道一群庸夫俗子,小爷岂会与你们计较。钟小渝天真浪漫,哪想着看别人的眼色,只顾拉着苏灿的胳膊呵呵直笑。听到苏灿点了很多她爱吃的菜,更是开心不已。
  一顿丰盛的晚宴,无话。
  吃过饭两人说笑嬉闹许久,钟小渝支持不住,先睡下了。
  苏灿将钟小渝斜斜搭在床边的双腿放到床上,然后开始慢慢脱去小渝鞋袜。
  窗外一人大急,从三丈处一步越到窗前,就欲破窗而入,然后忽然停下,双拳紧握,两眼发出灼灼神光,简单的窗纸似乎根本挡不住这箭一般的目光。
  房中,苏灿将小渝鞋袜脱去后放到床边,拉过锦被慢慢盖在钟小渝身上。然后注视那纯美面庞,默默傻笑。
  窗外之人到此方放下心来,但依然没有离去。
  苏灿傻笑了许久,方才起身,然后捏捏酸痛的脸颊,走到一旁方桌处,轻轻跃起后毫无声息的盘腿落在方桌之上。
  苏灿口中小声念叨:“有那钟老头在,怕是方圆百里落叶飞花也逃不过他的感应,我才可以放心睡觉。如今没有他在,我怎敢睡到另外一个房间?”
  窗外之人耳力惊人,就是这小声念叨也听的一清二楚。听完后才觉汗颜,竟然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接着又听到苏灿继续念叨:这两日赶路都没时间研习钟老头教我的悟者之道,今夜就彻夜研究,早日突破吧。
  窗外之人暗自点头,微微一笑,然后消失不见,仿佛就从没有出现过一般。
  ……
  苏灿领悟水之灵力后,拥有滴水劲,除此之外就不知道如何才能向下修习,争取更进一步。
  钟恨天虽是火之灵力,但触类旁通,略加指点,就如高屋建瓴,给苏灿无限灵感。
  苏灿现在是悟灵一级,体内经脉自动生成一线水之灵力,待到悟灵二级之后,便能生成第二线水之灵力,依此类推,悟灵九级便会拥有九线水之灵力,待到将九线合一,就会踏入悟师之境。届时,悟者体内将会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但是就这一步,无数的悟灵九级的悟者高手都卡在此间,终身未破后郁郁而终。
  并且,悟灵虽分九级,但在钟恨天眼中根据获得能力不同,只分为三个阶段。
  第一阶段是悟灵一到三级,拥有滴水劲,可将体内灵力化为水滴,以点击面,破坏力极强。
  第二阶段是悟灵四到六级,拥有聚水劲,可聚天地间散发的水灵气化于体内,又可聚滴水为一线,杀伤范围大增。
  第三阶段是悟灵七到九级,拥有幻水劲,此时才是悟者战斗的黄金时期,水之灵力离体可化万器万物,端的神妙无方。
  每个阶段之内升级不过是量的积累,但是阶段外却是一个瓶颈。只要能够突破这后面两个瓶颈,突破悟师就有很大可能。
  在拥有聚水劲前,苏灿修炼肯定会比较缓慢,因为只能靠自身慢慢吸取天地间的水灵气,慢慢转化灵力。如果想快速累积,就要在江河湖海等水灵气充裕之地,放开身心对水灵气极度亲近才行。
  悟者修炼一曰顿悟,一曰亲近。只有亲近万物,才有可能领悟其中至理,同心同力,成就悟者之路。
  当然,如果有机缘得到含有大量水灵气的宝物,使用之后可快速转化灵力,形成一线循环之后便可修成悟灵二级。
  或者有更大的机缘,像领悟滴水劲一样,能够提前领悟聚水劲,那么苏灿就可以连跳三级,达到悟灵四级。但是,这种机缘千年难遇。苏灿也不做奢望。
  苏灿静坐至三更时分,脑中将十年前偶遇月璇仙子到领悟水之灵力的瞬间仔细梳理一遍,此时才发现月璇仙子是专门为点化自己而来,清水浣衣,水滴穿石,仙子姐姐费劲心机,用十年的时间在给我演化水之灵力,五行之中一种最坚韧的力量。因为这种事一旦说出就不灵了,只能靠潜移默化的缓缓渗透。如此,才有自己现在的悟者之身。
  那粼粼波光,璀璨水滴在苏灿脑中不停回放闪耀,苏灿仿佛又到了顿悟那一刻,心中对于水的渴望之情亲近之意更加深刻。
  如此静坐半夜,竟丝毫没有困倦之感。
  苏灿完全沉浸在水的意境之中,忽然听到屋顶有极度轻微的走动声音,若非此时夜深人静,苏灿又处在水之意境中,耳力增加数倍,凭他实力,肯定听不到这个声音,更何况其他房间内的凡夫俗子。
  “莫非来了梁上君子?”
  苏灿轻轻起身,看到钟小渝并没有醒转迹象。推窗后一个武者常用的鹞子翻身,跃起后伏于屋脊之上,没有发出丝毫声响。苏灿暗暗得意,以前为了学习此招,挨了不少板子,最后也是差强人意,没想到现在轻而易举便做到了这招武技的极致。
  苏灿看到不远处一个通体雪白的动物竟趴在另外房间的屋顶上,慢慢抽取瓦片。体型不大,应该是一只难得一见的白色小猴子。仔细观察之时,苏灿竟然从猴子身上感觉到一丝丝的灵力波动,应该是修炼有成的灵兽。可是灵兽常居山林,这闹市之中,怎么有灵兽出现呢?好奇心大起的苏灿,并没有打扰它。
  只见白色灵猴抽出瓦片后,从身上解下一条细长坚韧的绳子,绳端处有三抓铁钩,灵猴动作竟似人类般灵巧,双手轮替,慢慢将铁钩从屋顶洞口处伸下。
  不时,绳子上升,竟然提上一个钱袋。灵猴单手托袋,从中倒出一半银两,然后又将这个钱袋放回原位。
  接二连三,小灵猴将客栈北边一排的房间偷了个遍,苏灿自然全部看在眼中。苏灿对于这只灵猴偷取一半钱财的做法非常非常好奇,所以并未出手捉拿。
  不过,在灵猴偷窃完毕欲要离开之时,苏灿屈指一弹,将一滴含有自身灵力本源的水滴弹到白猿身上。这样,只要这白猿不跑出百里之外,苏灿都可感应到白猴的存在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