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种了一盆花_分卷阅读_37
  阿黎默默地站在赵煊身后,看着下首的县令不停地劝酒。赵煊也没有拒绝,仿佛是要一醉方休的架势。
  县令以为赵煊是给他脸面,笑得越发灿烂。眼看着桌上的酒盏已经换了两次了,县令摸了摸胡子,对着大堂外头拍了拍手。
  十几位舞女依次而今,丝竹声起,舞女翩然起舞。
  赵煊自斟自饮,偶尔想起来了才会抬头看一眼。
  舞毕,县令留下了中间那位长的最好看的,与赵煊道:“这是下官府里的义女,小名莺莺,仰慕王爷已久,特意央求下官,在王爷面前给她求份恩典,为王爷单独献上一舞。不知王爷意下如何?”
  “算了,看着眼花。”
  县令脸一僵,半晌才像是反应过来了一样,呐呐道:“啊,原来如此,是下官失礼了,还请王爷勿怪。”
  他转了过去,对着底下的义女道:“你先下去吧。”
  那位叫莺莺的仿佛还想再多留片刻,不过在县令瞪了她一眼后,仍心不甘情不愿地下去了。
  这位姑娘,走得不太利索啊,阿黎心里想到。她才不信这位真的是那位县令的义女呢,这样的相貌,这样的姿态,定是特意为赵煊挑出来的。
  这小小的县城,往来的大人物应该不多,赵煊这样的,算是大人物中的大人物了。况且,阿黎不得不承认,赵煊这张脸还是很有欺骗性的。这位莺莺姑娘如此执着于赵煊,也是情有可原。
  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莺莺姑娘走后,气氛仿佛冷凝了一段时间,好在县令为人能说会道,几乎话就又将场面给圆回来了。
  酒宴结束后,阿黎跟着赵煊在驿站里头溜了一圈,县令几个也战战兢兢地跟在后头,有问必答。好不容易等赵煊溜达完了,阿黎终于能跟着再次回到了屋子里。
  先前的几个婢女也跟着过来了,将屏风展开,又让人送来热水,一切准好就绪之后方才出来对赵煊道:“还请王爷先沐浴更衣。”
  “嗯。”赵煊应了一声,望里头走。
  走到屏风后头的时候,几个婢女也跟了进来,正打算给赵煊宽衣,还没走进就被拦住了。
  “出去。”赵煊冷冷道。
  “是。”几个婢女立即退下。
  “还不过来给我宽衣。”里头传来声音。
  阿黎动了动眼珠子,拖着步子进去了。也不是头一次给赵煊更衣了,可每次还是会不习惯,听说赵煊在府上的时候,这些事都是王安李全他们负责的。如今李全留在王府里,王安自打出了门之后,也不再赵煊身边贴身伺候了,因而这种活儿就落到阿黎身上。
  屏风里头,赵煊张开手,让阿黎过来解衣裳。
  阿黎目不斜视,缓缓解开外衣。
  因是初夏,衣裳穿的并不多,不多时便都脱下来了,只留着一件里衣。赵煊嫌阿黎磨蹭,挥开了她的手,将上面的衣裳脱下,露出精壮的胸膛,若是细看,还能看出上面有些已经淡了的疤痕。他也练武,身量比一般人健壮,只是这几年都在京城,不去战场,也不用奔波,自然比之前白了许多,起码比阿黎白。
  赵煊回头看了一眼,忽然将脱下的白衣扔到阿黎怀里。
  阿黎接住,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等着赵煊赶她走。衣裳有些汗湿,不臭,是一种很有侵略性的味道。
  阿黎将衣裳紧紧捏在手上,不知为何竟然紧张了起来。不过她那张脸还是无动于衷,甚至瞧不出表情来。
  赵煊站了半天,也看了半天,见阿黎迟迟没有什么表现,烦躁地再一次赶了人。
  “快出去,堵在这里碍什么眼!”
  阿黎一颗心终于落回了实处,福了福身子,道了一声是。
  她将衣裳搭在屏风上,悄悄出了屋子,将门关好。里头水花声不小,听着有些像赌气的样子。赌气?阿黎摇头失笑,赵煊怎么可能会有那种情绪。
  况且,她方才明明很恭敬,还一点儿都没有多看。
  过了会儿,一丫鬟匆匆过来。阿黎以为她要进去,先一步拦在她面前:“你要做什么?”
  “这位姐姐,是叫阿黎么?”小丫鬟看了一圈,最后还是将目光当到阿黎身上,半是犹豫地问道。
  阿黎有些惊讶她怎么会知道自个儿的名字。
  小丫鬟笑了笑,道:“方才奴婢在隔壁院子碰上一位侍卫大人,他让你过去一趟,说是要交代一些关于王爷的事。”
  “这么晚了还叫我过去?” 阿黎不太相信。
  “是的,他说自己明儿有别的事不能跟着了,所以还要再叮嘱叮嘱几句,免得阿黎姐姐伺候王爷的时候出了岔子,到时候不好交代。”
  “他叫什么名字?”
  “似乎姓王。”小丫鬟也不太确定,羞赧地笑了,“之前说了名字,我这会儿却是忘了,实在不好意思。”
  “什么模样?”
  “粗眉大眼的,右眼下一颗痣,黑色劲装,身量挺高的。”那婢女回得毫不犹豫,让阿黎也开始反思自个儿是不是太小心谨慎了。
  瞧着外头还守着不少丫鬟,阿黎决定快去快回,在赵煊洗浴完毕之前赶回来。王安这几日,是时不时地给她说一些事儿,多半是教她怎么照看赵煊的。
  阿黎扫了一眼周围,她知道,赵煊是有暗卫的,真要出了什么事,也用不着她这个做丫鬟的来挡刀。
  “前头带路吧。”
  第43章
  小丫鬟点了点头,又吩咐了其余的丫鬟, 让她们好好在这里守着, 切莫离开半步。余下的丫鬟应该也是认得这一位的,立马就应下了。
  阿黎不再疑惑, 跟着小丫鬟出了院子。
  小丫鬟话不多, 除了之前与阿黎说的话, 别的就没有再说了, 一路低着头走路,并不言语。
  月色溶溶, 脚底下的小道儿树影斑驳, 四周都是静静的。偶尔有虫鸣声,也是很快就消散了。天儿还不热,虫子也没有夏天那般多。
  这个叫芊芊的丫鬟,一直在前头走着,似乎还没有要停下来的样子。阿黎回头看了看,晚上这边没有多少人,她也分不清走了多远的路,只是迷糊中记得,她们已经绕过了两个院子了。
  “这驿站里头,到底有几个院子啊?”俄顷,阿黎出声问道。
  “一共三个院子,还有一个大堂, 用以会客。今儿晚上的酒席,便是在大堂里头设的。”
  也对, 这驿站也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中转处所,并没有多大。绕过了两个院子,便只剩下一个最远的院子了。
  阿黎慢慢停下步子。
  芊芊听到后面不对劲,转过身就瞧见阿黎已经不再走了,落下了不少的路。两人一前一后,静静地对视着。
  少顷,芊芊先一步出声提醒道:“阿黎姐姐怎么还不跟过来,那位王侍卫还在等着,去晚了就不好了。”
  “咱们走了好些路了,怎么还不到,他住的地方离王爷那儿很远么?”
  芊芊微微颔首,一派淡然道:“对啊,离王爷处的地方离了好几个院子呢。”
  阿黎定住身子,忽然笑了:“你不知道,王安是王爷的贴身侍卫么?”
  “是,是么?”芊芊迟疑了一会儿,兀自解释道,“驿站里头的安排就是这样,正是因为离得远了,王侍卫不好亲自到王爷这边来找人,所以才托我过来。”
  “王安从来不会离王爷有多远。” 阿黎不听她解释,如是说道。
  不过,之前脸上的笑意也瞬间没有了,越想越惊起一身冷汗。
  既然不是王安叫她出来,那便是这小丫鬟骗了她。她自认为没有什么好让这小丫鬟算计的,那么被算计的,肯定就是留在屋子里的赵煊了。
  阿黎下意识地转过身,拔腿就逃。
  刹那间,她已然忘记了赵煊会武功的事,也忘记了赵煊屋子旁边还蛰伏着数十名暗卫的事了,只一门心思往回跑,生怕去完了就来不及了。好歹赵煊也当了她这么长时间的主子,叫她看他出事,阿黎也是不忍心的。
  芊芊回过神,见阿黎跑了,心中一凛,立即追了上去。几步之后,芊芊一下扑在阿黎身上,锁着她的腰身,不让她回去。
  “放手!”
  “阿黎姐姐,事急从权,还请勿怪,我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您就当是行个方便,这些,就当是给您的谢礼了。”
  芊芊不由分说地在阿黎怀里塞了个东西。重重的,塞到衣服里有些难受。
  阿黎拿了几下没拿出去,气得不行。想要掰开她的手,无奈这人扣得死紧,分明是不想阿黎在回去。
  “阿黎姐姐是王爷身边的大丫鬟,身份高贵,自然不晓得我们这些人的苦楚。若是今儿的事没能做好,指不定明儿我就没了性命。阿黎姐就当是行行好——”
  “砰”地一声之后,那位叫芊芊的丫鬟没了声音,捂着肚子倒在地上,双目紧闭,一动不动。
  阿黎跺了跺脚,没有再管她。
  让她行行好,赵煊若是出事了可不会行行好放过她。赵煊会听她解释么,当然不会。她自己都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何谈什么同情不同情的。
  没人再拦着,阿黎照着方才走过的路,又匆匆地往回奔去了。
  ……
  那厢的屋子里头,水声已停,门外守着的丫鬟们听到一声吩咐,似乎是在叫方才那位离开丫鬟。
  众人默契地低下头,都没有进去。
  忽而一人手中拖着托盘打开了门,柳腰细细,不多时就走进去了,还轻轻将门扣上。众人对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又纷纷退下。
  只是还没走多久,里面忽然又传来一阵惊呼,是女子的声音,惊诧中还带着一丝娇媚。接着里头的动静更大了。
  毫无疑问,今儿晚上安排的事情没能成功。众丫鬟苦着脸,自觉地跪在门外。
  屋子里头,被踹到地上的佳人俨然就是晚上献舞的莺莺。此刻她一身白衣,脸上带着淡淡的妆容,梨花点点,便是倒在地上也是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
  赵煊披好衣裳,冷冷看着破窗而入的十几名暗卫,语气有如寒冰:“废物,要你们有何用!”
  “王爷恕罪。”暗卫们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方才王爷是叫了人,外头也有人应了,暗卫们虽然守得不远,但还是隔了一段距离,要听清楚王爷在屋子里叫的到底是谁就有些难度了。
  这进来的丫鬟也是一副弱弱的样子,他们本没有想太多,听到里头有动静就立马进来了。
  只是没想到,进来之后看到的情况会是这样。
  赵煊嘲讽地哼了一声,不过并未打算怎么惩治。倒是这个胆大包天的丫鬟,今儿是绕不得了。
  “陈县令叫你过来的,还是你自个儿过来的?”
  “是……是县令大人让奴家来服侍王爷的。”莺莺有些害怕地说道。
  她也还没有弄清楚情况,明明她还什么都没错,怎么就被踹到地上了。莺莺生得美貌,对于美貌的女子,别人总是过于宽容,是以她这十几年来,还从未被人踹过。别说踹了,就连重话也都没有听过。
  这位王爷,怎会这样不懂风情?莺莺蹙了蹙眉,娇不胜怜的模样。
  可惜这做派在赵煊眼里只觉得恶心,他忍着将人扔出去的冲动,讽刺道:“本王有答应过么,嗯?”
  “县令大人,他也只是想让王爷解解乏,是以才安排了奴家过来。”
  “本王只觉得恶心。”
  莺莺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驿站里往来的达官贵人也有,每次不都是这样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