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
  周围还响彻着观众自发地喊着的“可爱”,足足持续了好几分钟,热情不减。
  周棠等到全场声音慢慢减弱下来以后,她才拿起话筒对不知情的薄斯年表示节目组的唐突之下的歉意:“不好意思啊,薄导,我们在录节目,刚才顾菡菡让你说的对她的第一印象也是节目组织的内容,希望并没有耽误您的时间。”
  周棠这一段话说得恰是时候,既打断了全场狂热的自主的呐喊,又对这个游戏做了收尾工作——向电话那头的薄斯年揭露真实情况。
  薄斯年在听到全场轰动之下响彻着的可爱这一词眼的时候,就很快明白过来顾菡菡这是在录节目了。他因着感冒严重,嗓子痒,说话之前咳嗽了好一会儿,才缓缓道:“没事,我不介意。”
  对于薄斯年的配合,还制造出全场热议的高.潮这一点,周棠由衷地感激:“谢谢薄导的谅解!”
  周棠又想到薄斯年是带病在身,突发奇想,随口问了问站在一边抿嘴笑的唐琳琅等人,问他们有没有想对薄导说些什么的。
  一听说要和薄斯年通话,唐琳琅毫不犹豫地摇头拒绝。开玩笑,薄斯年是谁啊,不仅闷,还凶,在片场的时候没少“卡”过她,她和这尊大神没什么好沟通的。
  乔彦廷也识相地摆了摆手,他一周可以见薄斯年好几次,在电话里特别是节目里,还真没什么好说的。
  这时,周若颜主动请缨要和薄斯年说几句话。她接过话筒,低着头,仿佛在酝酿着措辞。
  她接过主持人递过来的话筒。
  “薄导。我是周若颜。您记得多喝水,好好养病。”周若颜的声音轻微地颤抖着,因着是在上节目,她不敢多说,也不好多说,但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却还是暴露了她忐忑的内心和对薄斯年病情的关心。
  即使和薄斯年交流过的次数已经不算少了,但是周若颜每次和薄斯年讲话,她都会很紧张很紧张。
  “谢谢。”薄斯年的态度是少见的温和,随即顿了顿,他又破天荒地鼓励周若颜说,“你也加油。”
  加油?!薄斯年跟她说加油了!这可是第一次!周若颜激动得不行,脸上的笑容立现,嘴角咧得大大的,藏都藏不住。
  旁边一直做周棠陪衬的男主持想要效仿周棠的做法,按耐不住地插.进两人对话中:“那请问薄导您还有什么话对别的演员说吗?”
  周棠不赞成地瞟了一眼她的搭档,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俗话说得好,一个梗不要用两遍,这一环节到之前演员对导演的问候就可以结束了,现在再来这一出,根本就是画蛇添足,显得冗长和拖沓,还拖延了节目录制的时间。
  薄斯年沉默,像是在考虑要说什么。
  顾菡菡的心脏紧了紧。离那天晚上已经过去了好几日,对于她的临阵逃脱,薄斯年没有任何反应,也没有尝试过联系她,她连说抱歉的机会都没有。那么,此时此刻,他会对她嘱托什么吗?
  顾菡菡承认,她是有几分紧张,同时也是有几分期待的。
  “没有。我没有什么可说的了。”
  不同于刚才对周若颜态度的温和,此刻的薄斯年很冷淡,仿佛又恢复了之前那个不苟言笑的薄斯年。
  顾菡菡的眼神黯了黯。
  **
  不一会儿电话就被节目组挂断了,台上的顾菡菡等人又进入了下面几个游戏。
  接下来的节目主要有你画我猜,我爱记歌词等等。后面两个节目……对画图渣和不怎么听歌的顾菡菡来说,不要太虐……幸亏最后的惩罚制度,没有第一个游戏这么狠,后面两个游戏的惩罚力度顶多就是在输的人胸前贴上“笨”这个字。
  几场游戏下来,顾菡菡总共累积了n个笨,成为全场最笨玩家。
  这下,观众们不喊“可爱”了,直接亲昵地称呼顾菡菡为“笨笨”。
  “笨笨!”
  “笨笨!!”
  “笨笨!!!”
  待顾菡菡上模拟领奖区拿某个所谓的最笨玩家这一奖项的时候,她听到了观众们又不约而同喊起了笨笨。
  她拿着写着“最笨玩家非你莫属”这一字样的奖杯,哭笑不得地举起手中的奖杯,发表着自己的获奖感言。
  “拿到这个奖,我的心情是难以表述的。首先,我能走到这一步大家实在功不可没,是你们让我懂得了玩游戏的精髓……”顾菡菡努力让自己不笑场,“其次,我个人觉得我也不算笨……只是游戏渣……嗯,就是这样。”
  “哈哈哈哈哈!三连输女王!”底下有的观众被顾菡菡的小诙谐幽默到。
  几任游戏的最终胜利者是周若颜。谁是卧底她的表现并没有特别突出,但是周若颜作为一个从小就被富养着的女孩子,爸妈对她的期望很高,从小就让她去上各种补习班,出落成一个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大才女。因此她在在你画我猜和我爱记歌词当中都有不落俗的表现。
  不过相比起把各方面才艺展露得淋漓尽致的周若颜,跑调唱错歌、把猫化成狗的顾菡菡貌似更受底下观众的喜爱。
  周若颜心里难受极了,嫉妒让她的情绪濒临崩溃。她尖利的指甲狠狠抠着自己的掌心,脸上却还是笑意吟吟,不露声色。
  早先试镜拼戏的时候她就输给了顾菡菡,后来在拍戏过程中,在微博平台上,顾菡菡的演技又备受好评,她周若颜的努力和进步却无人问津。如今上个综艺节目,明明表现更优异更突出的是她,却又被顾菡菡这个失败者出尽了风头。
  把这些事掰开来细细想了一遍,周若颜更加确定顾菡菡就是她在娱乐圈起步时期的最大竞争对手……她握紧拳头,暗暗下定了终有一天一定要打败顾菡菡的决心。
  而此刻的顾菡菡并不知道,就是因为她,周若颜的人生才有了新的目标,也是因为她,周若颜今后发展的轨迹会和前世大相径庭。这就是所谓的蝴蝶效应。
  前世,作为娇生惯养的富家女,周若颜是无所谓在娱乐圈红不红的,红了最好,不红也无所谓。而此刻,顾菡菡这人就像她的眼中钉、肉中刺。
  **
  节目结束后,更衣间里。
  顾菡菡拉开腰后的拉链,长裙垂落在地,更衬脚踝细白如珍珠。经历了一晚上的录播节目,她整个人就像是散架了似的,每一处关节都叫嚣着疲惫。她从椅子上拿过衣袋,沿着衣袋的边缘,抽出白天带来的日常装。
  她赤.裸着身体,手里还捏着上衣的一角,更衣间的门却被突兀地推开了。
  糟糕!她差点忘记这更衣室的锁是坏的!
  顾菡菡懊恼自己的粗心大意,但完全来不及换好衣服。她下意识把衣物往身上一遮,眼里全是警惕。
  来人大笑:“别紧张,是我。”
  ☆、第26章 胎记
  来人笑语晏晏,还很体贴地顺手把门关上,纤细的柳腰压住门板,免得外人闯入造成顾菡菡春光外露的事故发生。做完这一切良心之举后,她这才看到顾菡菡一脸警惕的模样。
  “噗嗤,你这种贞洁烈妇、坚贞不屈、誓死守卫童真的作死模样是闹哪样?!我长得有那么吓人吗?”唐琳琅抱着胸没好气地嗤笑,言语中却并没有恶意。
  “是你啊。”看来人是唐琳琅,顾菡菡才松了一口气,也不管唐琳琅眼神中的打量和毫无遮拦,快速地把捏在手里的汗衫展开、套上。等到她基本整理好衣冠,没有什么露肉的地方时,她才肯直视眼前这个人。
  顾菡菡这么戒备是有原因的。之前夜遇暴露狂的事情带给她的印象太深。俗话说得好,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唐琳琅看不惯她这副小心翼翼的样子,轻微地“啧”了一下,纤指轻佻地划过顾菡菡如玉般的肩头,目光里倒有些欣赏的意味。
  “身材不错。”唐琳琅真心地夸赞她。
  “谢谢。”顾菡菡没成想唐琳琅会夸她的身材,据她所知,这圈子里,要是唐天后敢称她的身材是第二,那就没人敢称第一了。
  “胎记也不错。”唐琳琅又笑着补充道。
  “什么胎记?”顾菡菡一头雾水。
  “没人告诉过你吗?”唐琳琅反手把顾菡菡侧过身,隔着一层薄薄的汗衫,唐琳琅的指尖停在顾菡菡背后腰下约莫三寸的地方,“这里,有一个指甲盖大小的红色桃形胎记。”
  接着,她又调笑着弯了弯唇角:“之前拍戏的时候,不是有一个刺青的戏份吗?竟然没有看到这个可爱的胎记。”
  拍戏的时候要顾忌尺度问题,腰下有很大一片区域,随便哪里都能刺青,但是顾菡菡的这个胎记位置有些偏下了,没有被人发现也是正常的。
  问题是,她活了这二十多年,一直都不知道自己有这个胎记的存在,现在却被唐琳琅指出来,她莫名有种秘密被别人发现的羞耻感。
  看顾菡菡很是尴尬的样子,唐琳琅认错般耸耸肩:“好吧,反正这和我没什么关系。我只是来换衣服的,结果发现你也在里面。”
  这也恰巧解释了唐琳琅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更衣室的空间有点小,两个人站着是绰绰有余,但还不足以让两个成人都伸展开肢体来脱衣、换衣。所以顾菡菡加紧了穿衣服的速度。
  “恩,我换好了。”顾菡菡利索地套上牛仔裤,给唐琳琅腾出空位,方便她换衣服。一边说,一边顺手向下拉了拉上衣的下摆,好像这样就能掩盖住她身上的某处胎记一样。
  别人说,胎记的存在是为了在孩子走失的时候,方便父母找到他们的孩子。
  只可惜,她顾菡菡只是一个孤儿,要这个胎记又有什么用处?甚至,她连名带姓都是孤儿院院长给她取的。
  院长姓顾,她就以顾为姓,院长说“菡萏”是荷,有高洁自爱且不受淤泥所染的深意,院长很喜欢,所以给她取名为菡菡。
  不受淤泥所染?她倒觉得她早在这陷在这泥沼里,越陷越深。
  短短几分钟,唐琳琅已然换好衣物,此刻正站在穿衣镜前补妆。唐琳琅不习惯女明星常用的浅色或粉色唇彩,她就喜欢在唇上抹最原始颜色最正最亮的口红,这也带动了娱乐圈对烈焰红唇的流行,只是别人模仿总是盗版,远没有唐琳琅驾驭得自然和如火纯情。
  顾菡菡虽然欣赏唐琳琅,却从来没有动过尝试这种妆容的念头,别人的总归是别人的,你拿不走。她前世就是领悟到相似永远是没有出路的,对模仿别人的装扮和台风才更加厌恶。
  唐琳琅才不知道顾菡菡在这短短时间内想了这么多。她把扎在脑后马尾放下,海藻般的秀发散落肩头,简单地拢了拢头发,让它看着更蓬松一些,漫不经心地睨着正准备离开的某人:“对了,想好去哪一家经纪公司了吗?”
  顾菡菡拉门的手一顿,经纪公司?说起来,她现在还不算出道吧,连个正牌的经纪公司都没有。
  看她一脸恍悟仿佛才想到有这一回事的模样,唐琳琅有点小震惊:“你之前该不会还没有想过吧?连那个周若颜,前几天已经签了辉光了。”
  辉光是个不大不小的经纪公司,里面的明星不多,但各个都势头正好。周若颜去那里发展是个不错的选择。
  至于她自己,顾菡菡实话实说:“之前确实没想过。”
  重生前她只是个小龙套,小替演,连个顶小的经纪公司都没有,所以她才完全没有想到过经纪公司的事情。前世剧组人员提起她,大概只会想到,“你说那个陈惜灵的御用替身啊”。就是这么简单。
  但这些,唐琳琅并不知道。
  唐琳琅就在想:平日里看顾菡菡挺机灵的啊,怎么在这种时候尽犯迷糊。她的表情可以说是恨铁不成钢,甚至有点哭笑不得:“我今天就是想跟你提,你要是想来cc,那就是一句话的事儿,我保证你顺顺利利地签约,谁料到你竟是想都没想过这件事。”
  cc是内地最大的经纪公司,罗嘉、唐琳琅……陈惜灵都是cc家的明星,可谓是星光璀璨、大腕云集。而唐琳琅和陈惜灵作为两种完全不同风格的明星,走完全不同的戏路,她们带给cc的经历利益是相仿的,所以才有明里暗里的一姐之争。
  大公司有好处,也有坏处。大腕多了,就容易忽略她这种小新人。顾菡菡懂得唐琳琅的好意,毕竟在这种大公司当艺人,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
  顾菡菡真挚地对唐琳琅道谢,犹豫了一会儿,才说:“琳琅姐,这件事我能考虑几天吗?之后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唐琳琅想不通顾菡菡还有什么好考虑的,多少新人挤破了脑袋也想进cc,顾菡菡竟然还有考虑?不过这选经纪公司也是一件大事,马虎不得。她懂顾菡菡这种小心谨慎的心思,虽和她起初预料顾菡菡的欣喜若狂和满口答应有些不一样,但她还是坚信,顾菡菡最终的答复和她想象的一样。
  唐琳琅点点头:“我期待你最终的答复。”
  顾菡菡抿了抿嘴角,再次对这个一而再再而三提拔过她的前辈道谢:“谢谢,琳琅姐,谢谢你一直以来对我的帮助。”
  唐琳琅无所谓地摆摆手:“我这人爱憎分明,看对眼的就宠着,看不对眼的就踩着,你不必道谢。”
  看对眼的就宠着。这句话就像暖流一般涌进顾菡菡的心底,她的眼角微湿……就当唐琳琅以为顾菡菡要“念去去、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的时候,顾菡菡出其不意地说了一句话。
  “琳琅姐,你知道薄导住院是住在那家医院几几病房吗?”顾菡菡私以为,薄斯年作为她的朋友,她不去看望好像于情于理都不太合适。其实从上节目一开始,她就隐隐担心着薄斯年的病情。感冒引发的胃炎和发烧,听着好像有点严重。
  “……”在唐琳琅眼里,顾菡菡此刻的状态,用含羞带怯形容再合适不过。果然姐妹永远比不上男人。
  唐琳琅压抑着喉咙底部那点似有似无的怨气,略有些烦闷地按了按眉心:“我不知道,但我可以打电话给乔彦廷问,他应该知道。”
  顾菡菡:“哦,好的。”要不是她不想要在乔彦廷面前认怂,让他知道她是有一颗想要去看薄斯年的心思的话,她还问唐琳琅作何?但是顾菡菡很清醒地没有把这一段心中的小九九说出来。废话,她要是说了,她还不被这个雷厉风行的烈性女子一掌拍死。
  于是,她保持着姣好,不对,是僵硬的笑容,等待唐琳琅和乔彦廷的对话结束。
  唐琳琅挂断电话,对顾菡菡正色道:“一院门诊部407。”
  顾菡菡点头:“好,我这就去。”
  “等等,乔彦廷让我告诉你一件事。他说,就在前几分钟周若颜也问了他和你相同的问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