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娇今天投胎了吗_分卷阅读_124
  阿娇还是不肯抬头,项云黩再次按亮表盘,这回终于发现不对了。
  她只是一道虚影,她从人变成了鬼。
  项云黩一时无法呼吸,是谁杀了她?说出口的话却怕吓着她:“别怕,出来吧。”
  “听话,我们先逃出这里。”
  阿娇抬起头,她哭了半天,却没有泪水,鬼泪刚落出眼眶便消散成雾气,棺材里一团团的白雾,都是刚刚她哭出来的。
  项云黩伸手稳稳托住了她的脸,他是鬼差,自然能碰到鬼身。
  能被他碰到,阿娇心里好受了许多,可她还是想哭,埋头把眼泪擦在项云黩的身上。
  人在怀中,感觉不到温香,只有一片阴寒,但项云黩还是紧紧圈住阿娇:“别怕,我们会逃出去。”
  关键得先有照明。
  阿娇泪眼婆娑,她一边抽抽哒哒,一边抬起手来,“簇”一声,掌心间跳动起一团蓝绿色的鬼火,虽然阴森森的,但确实把整个地下室都照亮了。
  ……
  阿娇哭归哭,一点也没耽误她施法术,她在屋子四角点起鬼火,照得屋里惨绿一片,虽然骇人,但好歹能看清楚这地方的角角落落了。
  她又变风为刃,一下割断了项云黩腕间铁链,试了试功力,那一魄虽然抢走了她的身体,但好歹功德修为还在。
  这不是谈情说爱的时候,可项云黩还是把她一把捞到怀中,低头吻住她的嘴唇。
  这两瓣唇他吻过许多次了,可这一回不同,冰凉的,带着沁人的寒意,含着她舌尖就像含着一块冰。
  初时极寒,在唇舌间吞吐,这块冰便渐渐沾上了暖意,仿佛微微化开,口舌生津,项云黩紧紧箍着她的纤腰,调均呼吸,提醒自己还有正事要干。
  门“吱”一声被推开了,项云黩立刻将阿娇护在怀中,门前却空无一人。
  低头一看,才看见圆溜溜的土娃在门缝边,抬着它那短短一截手指头,在给两人打手势。
  楚服进了别墅,土娃在圈外溜来溜去,绕着红圈走了好久,累得气喘吁吁,回头一看才发现自己根本就没走多远。
  离开了阿娇和楚服,它堂堂小鬼,竟然无处可去。
  小孩子的喜恶是十分简单的,章荻请了它又不养活它,它便想把章荻吃了,阿娇扣下它,但一直对它好,它就想救阿娇。
  撅着屁股迈开腿,又胖又短脚丫子竟然顺顺利利踏过了红光,一点事都没有。
  土娃学着电视机里的萌娃那样给自己加油,一回头就见任佳莹飘在身后,伸出指头把它整个拎了起来。
  土娃心想这回可完蛋了,还没打入敌人内部,它就被抓住了。
  谁知任佳莹提着它的后心飘上楼去,把它推进一间房间,就转身离开了。
  屋子里一件家具也没有,只有一处木雕神台,台上是土娃那四个兄弟,金木水火四种命格的小鬼用红绳相互缚住,结成阵法,镇在屋内。
  土娃的本体就在屋中,它一落地就撒丫子去摇它那四个兄弟,叽里咕噜的说:“兄弟,帮帮忙啊。”
  项云黩推开门,门外台阶上,每一阶都站着一个小鬼,歪着脑袋,看着他们。
  此时顾不得惊慌,项云黩带着阿娇往楼上去,土娃叽里咕噜的告诉他们,院子里有人守着,可项云黩和阿娇都听不懂它的话。
  它把翻译器从小背包里抽出来,说了长长一串,还没按翻译键,一男一女两只鬼已经守在门前,堵住了他们的去路。
  土娃“嗖”的一下缩回门边,项云黩一条拘鬼链随心而动,将两鬼串在一起,阿娇控风外逃,项云黩跑了出去,而她却被禁制法术撞了回来。
  第138章 阿娇今天融合了吗?
  阿娇冲得太猛,淡红色的光罩被她撞得层层震荡。
  男女两只鬼被项云黩的拘鬼链紧紧锁住,又受光罩禁制,脖子被扯越长,头竟被拉断了。
  头一断,拘鬼链一下松开,男鬼的头滚在一边,女鬼的头又飞回她脖子上,他们早已失去神智,桎梏一松,女鬼立刻向阿娇冲了过去,鬼爪伸出欲掐上阿娇的脖子。
  项云黩返身冲入结界内,替阿娇挡住女鬼的攻击:“你怎么样?”
  阿娇低头站着,一动都不敢动,连声音都不敢出。
  项云黩回头一看,这才发现她身上绑着丝丝红绳,一根一根扎进魂中,仿佛阿娇是一只提线偶人。
  让阿娇转圈她就只能转圈,让她抬手她就抬手。
  阿娇惊骇欲绝,害怕之下不敢大声,只是轻轻的,颤巍巍的叫了一声:“项云黩!”
  突然一声轻笑响起,别墅顶层的阳台门被推开了,从里面走出那一个“阿娇”,她款步上前,走到栏杆边往下望。
  她刚得肉身,以一魄驱动身体,还有些吃力,木头身子千年不知饥寒,此时却耐不住风霜,裹了一件章荻“进贡”的雪白狐皮,只露出一张巴掌小脸。
  素手一扬,掌心中提着根根红丝。
  “你跑不了。”
  楚服就站在她身边,躬身低头,一言不发,手里紧紧攥着那把匕首。
  这是缠绕木偶用的红丝绳,当年司巫下咒术的工具,反被人偶用在主魂的身上,她鼻尖一翘,微微得意:“这些东西,我原想毁了,还是留仙劝我,这些东西留下,说不准就有用。”
  果然好用。
  它把这些红丝种在阿娇体内,再用法术加持,轻轻一牵,想让阿娇抬手就抬手,想让阿娇抬腿就抬腿。
  人偶有些得意,哼笑一声:“你们谁都走不了。”问阿娇道,“你可曾告诉过他?亿万万人,你为什么偏偏找到他?”
  “连你身边人都看不破,他却瞧出我是假扮的,他待你这样真心实意,你却一直欺瞒他,良心可会不安?”
  阿娇心神激荡,痛苦更甚,项云黩伸出手,盖在她耳朵上,不让她听人偶说话,又对她说:“别听她说话,她是故意刺激你。”
  阿娇心里明白,可人偶句句都说中她的心事,她越是想要稳住心神,就越是受它刺激。
  人偶盯着项云黩的手,撇撇嘴角:“好个深情的汉武啊,只可惜你晚生了两千年。”
  项云黩抬头看向人偶,人偶笑了:“你还不知道你是刘彻的转世吧,你是他第十九个转世,要不然她也不会找上你。”
  项云黩当了鬼差,自然知道投胎转世都是真的,他听见自己两千年前当过皇帝,一点也不激动:“这又怎么样呢?”
  两人站在一起的身影实在刺目,人偶收了笑意,手掌猛然一拉,阿娇被拉扯着飞上楼去。
  人偶牵着阿娇,将她拖进门内,阳台门“啪”一下关了。
  项云黩猛冲进去,被女鬼挡住,她张开嘴发出“嚯嚯”声,却并没有攻击项云黩的打算,被鬼链击中,伏在地上还拼命挤出声音“救救我的孩子”。
  土娃一直藏在门里,在倒戈和反向倒戈里纠结,看见项云黩,它立刻指指楼上,跟它的四个兄弟们一起给项云黩指路。
  阿娇被带入结界,这里一砖一石,飞檐斗拱都是汉宫模样,宫娥捧着玉盘金盏,送到人偶的面前,楚服伸出手去,替它脱下狐裘,露出里面曲裾。
  人偶微微一笑:“坐罢。”
  看阿娇还站着,它手指轻动,阿娇控制不住身体,一步一步走到几案前,跪坐下来。
  人偶这才满意,还给她倒了一盏酒:“你我本出同体,我不想为难于你。”
  “你在地府受苦,而我在阳世受苦,都是因为谁?”
  它是人非人,是妖又非妖。两千年了,每历一朝,总有动乱,它与留仙从小妖挣扎而起,不知受了多少欺压,能够存活下来,靠的便是狡诈心狠。
  修炼两千年,一开始是为了活下来,等渐渐强大,便想着要报仇,人偶扬起下巴,细数自己这些年来的得意事。
  “我杀了王氏。”人偶伸出三根手指,“总共三次。”
  三次中有两次是男人,一次是女人。
  第一次只图痛快,痛快之后又觉得无味,王氏将她害得这样惨,却这么容易就死了,死了之后又能轮回。
  第二第三次就不能让王氏死的那么容易了,那时她法力更强,信众也更多,她用屈辱的手段来对付王氏,让“她”过了几十年屈辱的日子。
  可加起来也才百年,一百年跟两千年如何比较!
  阿娇听见她杀了王氏三次,便害怕的发起抖来,它能杀王氏三次还恨意不平,一定会杀掉项云黩!
  人偶看她害怕,笑了起来:“你我还真是心有灵犀,要不是你把刘彻送到我面前,我还不知道怎么找到他。”
  “他不是刘彻!”阿娇顾不得魂体被掌控,大声喊出心中这一句。
  人偶冷下脸:“他不是刘彻又是谁?你这蠢货,这么多年还学不聪明?”
  它还以为杀了王氏能让自己好过些,可胸中恨意愈浓:“你这样蠢,凭什么主导三魂?”
  她一怒,那红丝便似针扎一样刺激阿娇的神魂,阿娇整个魂魄都抖了起来,她虽是魂体,也能看出嘴唇发白,显然痛苦难当。
  楚服立在一边,捧着玉盘,看见阿娇受苦,她死死咬牙。
  人偶果然看了她一眼,见她一点反映也没有,脸上并没有满意的神情,但它又转过脸看向阿娇:“我只奇怪一点,你究竟是怎么识破我的?”
  合魂到最后也无法成功,人偶不得不用移魂大法,这千余年间,它也用过这个办法,挑一具不错的身体,将自己这一魄与凡人的三魂互换。
  抢夺肉身它不是第一次了。
  可那些肉身都不合适,不管如何滋养,都很快衰败,它又不得不回到自己木偶人的身体中,阿娇这一具,让它惊喜,果然它猜得不错,只有自己的肉身才最适合。
  阿娇默然不语,合魂之前,她喝了一滴孟婆酒。
  这是兰芽在她离开地府时送给她的,极其珍贵,告诉她这东西能安定神魂。
  既然要合魂,阿娇就饮了一滴,没想到这一滴孟婆酒竟有这样的功效,那一魄挤进她体内,要将她吞并时,阿娇的神魂丝毫不受侵犯。
  阿娇不敢牵动神魂,又怕项云黩冲上来救她,落入人偶的圈套,她绞尽脑汁劝说人偶:“他是贵人命格,杀了他业报太重,我们俩都一起倒霉。”
  人偶没想到她自顾不暇,竟然还想着要救项云黩,哧笑一声,却不答阿娇的话。
  阿娇身体微动就觉得神识被拉扯,这比肉体上的痛苦还更甚,她从来怕疼,这时却哼都不哼一声。
  人偶看着她:“怎么?说不出别的来了?那我就请你看一场好戏。”
  它手掌一挥,结界显现出边界,项云黩已经冲进了屋内。
  人偶瞥了阿娇一眼,眯起眼笑:“楚服,去吧。”
  楚服敛身放下手中的托盘酒盏,口中应声:“是。”,从怀里摸出那把匕首。
  阿娇双目圆瞪,珠泪滚滚,腮边升起团团珍珠色的雾气,她扯动着颈项摇头:“楚服不要。”
  “杀了他对娘娘只有好处啊。”
  楚服话音未落,匕首“噗”一声入肉,插进人偶的体内。
  人偶已经拥有肉身,这一刀刺在后腰,扎的只余下刀柄在外,人偶不痛反笑,双眸流转,粉唇轻抿:“你果然选了她。”
  楚服再低头看时,寒刃化为乌有,刀柄变成了桃枝,攀着她的手往上,扎进她的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