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节
  玳珍找好的铺面有三处,位置都不错,不过为了能让徐庚更好地领会,她还特意画了图,可惜徐庚睁大眼睛看了半天都没看懂,“……这是什么鬼东西?简直就是鬼画符!你真是辛先生亲生的吗?”
  “早就跟你说了我笨嘛。”玳珍被他教训却面色不变,笑呵呵地把地图收起来让小稻收好,“既然看不懂就别看了,我们走。”
  徐庚还以为她生气了,态度立刻变得小心翼翼,“也不是看不懂,要不,我再看看。”
  “别啊。”玳珍豪迈地一挥手,“我们去实地考察。”
  她的话虽然有点奇怪,不过倒是能听懂,徐庚想,到底是辛先生亲生的,辛先生以前也总会说些奇怪的话。
  下了楼,玳珍瞅见武英侯府的高大威风的马车,再看看自家可怜兮兮的小马车,果断地转身跟徐庚一起。上了马车,她舒服地伸了个懒腰,胳膊和腿都伸得直直的,“还是你这马车坐得舒服。”
  徐庚有些意外,“辛家应该不缺钱吧。”而且,以辛先生爱享受的性格,应当不会让家里孩子吃苦受罪才是。
  “不是钱的事儿。”玳珍悲伤地叹了口气,“我祖父……哎。”
  她们在苏州的时候日子过得很是惬意,辛一来和黄氏都是从来不肯委屈自己的人,更不会委屈了孩子,家里头的吃穿用度都是极好了,出门乘的马车也是宽敞舒适,可一回京城就被辛老爷子骂了,说他们奢侈浪费,辛一来没辙,只得削减了用度,当然,削减的部分主要都是给外头看的,家里的吃穿倒是变化不大。
  一提到辛太傅,徐庚立刻表示理解,“是是。老爷子行事一向谨慎,我是知道的。”
  二人你看我,我看你,忽然生出有一种久逢知己的奇妙感觉。
  马车走得不快,车上一点也不颠,玳珍觉得这才是正常出门的姿势。正羡慕着,马车忽然一震,仿佛有什么东西重重地撞了上来,玳珍一时没坐稳,“砰——”地从座位上摔了下来。
  “啊呀——”玳珍吃痛地发出一声惊呼,正欲抱怨,一只手忽然伸过来抓住了她的胳膊。徐庚面沉如水,一手紧紧拽住玳珍,另一只手从腰间摸出一把匕首横在面前。他上辈子遇刺而亡,心里有些阴影,早养成了随身携带兵器的习惯,而今突发异状,他下意识地就把匕首摸了出来。
  玳珍双眼发直,很是吃了一惊,“这这……有刺客?”天子脚下,且光天化日的,竟然有人胆敢出来行刺?这顾家大郎到底是得罪了谁?
  说话间,马车都“砰砰”地颠了几下,好歹没翻车,只是车里不明状况的玳珍吓得够呛,好在徐庚还算沉稳,又用力搂住了她,玳珍才不至于被撞出车去。
  马车外很快喧闹起来,徐庚听得外头有人大声喊“护驾”,心中稍定。他随行的侍卫不少,只是都隐藏在暗处,旁人并不知晓。有他们在,寻常上百个歹人也不足为惧。徐庚只是奇怪到底是谁朝他动手,谢家虽然嚣张跋扈,可那都是冲着寻常官员去的,鸿嘉帝犹在,就算给谢家一百个胆子,他们也不敢在闹市朝徐庚下手。
  可是,除了谢家,还有谁会恨他入骨,非要他的性命呢。
  作者有话要说:  双十一买的猫罐头好不容易收到了,可是,家里包子不吃,死也不吃,气死了……
  这家伙真是又馋又挑,哪有这样的猫啊,每次我吃个饭它恨不得要把我嘴里的东西叼出来,给它吃又一脸嫌弃,谁家的猫这么讨厌(⊙o⊙)
  16|第十六章
  外头的骚动很快平息,玳珍把脑袋从徐庚胸口探出来,小脸红扑扑的,眼睛盯着距离脖子不过几寸的匕首,呼吸明显一滞,“顾……顾兄能把刀收起来吗,怪吓人的。”
  徐庚这才面无表情地把匕首收进刀鞘,又道:“吓着你了?”
  玳珍重重地呼了一口气,摇头,“还好,就怕碰到刀锋把自个儿伤了。我见过比这可怕几十倍的。动刀子,见血!”她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徐庚被她逗得笑起来,“我倒是忘了你们回京的路上还遇到过匪徒。”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有人要害你,你得罪谁了?”玳珍有些不自在地轻轻推开徐庚,装模作样地动动肩膀和胳膊,小圆脸上微微泛红。她并不是忸怩羞涩的姑娘,可也没跟陌生男子这般亲密过,感觉有点奇怪和微微的不适,但是并不讨厌。
  大概是因为他身上的味道十分好闻,玳珍想,淡淡的茶香和内敛的沉香混合在一起,清爽又温暖。
  徐庚苦笑,“兴许只是意外呢。”他还真不知道究竟是哪个不要命的胆敢在闹事杀人。
  话刚落音,外头就传来金子低低的声音,“郎君,您没事吧。”
  徐庚掀开车帘,外头很安静,大街上没了行人,空荡荡的。空气中有淡淡的血腥味儿,地上还残存着大片大片的血迹,秋日的阳光照下来,无比刺眼。徐庚皱皱眉,不带一丝感情地问:“怎么回事?”
  “前头惊马了,撞到了人,我们被牵连了。”
  徐庚“哦”了一声,转头朝玳珍笑,“我就说是意外嘛。”
  玳珍还欲跟着出来看热闹,徐庚手一推,摁着她的脑袋把她推了回去,“有什么好看的,快进去。”
  徐庚并没有用很大的力气,玳珍却被他推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徐庚吓了一跳,慌忙伸手过来拉他,关切地问:“摔着了没?”
  玳珍气鼓鼓的理了理头发,恼怒地瞪她,“头发都弄乱了。”她瞪着大眼睛生气的样子很可爱,像只炸毛的小奶猫,
  徐庚有点想笑,又生怕她生气。说不上来为什么,他对辛家这个小三郎有种特别的好感,唔,也许是因为他是辛先生的儿子,或者是因为这熊孩子是他救下来的——虽然这小鬼并不知道。
  “死人了吗?我问到血腥味儿了,真可怜。”
  “不是人血,是马血。”徐庚睁眼说瞎话,“那马发了疯的乱跑,被人给宰了。”他朝外头的侍卫使了个眼色,又道:“继续走吧,一会儿京兆尹衙门会来人的,我们别在这儿碍事。”
  侍卫会意,立刻悄声退下。徐庚放下车帘坐回原处,马车也很快动了起来。
  他们俩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似的看了三处铺面,徐庚也跟着拿不定主意,“似乎都还不错,三郎觉得呢?”
  “所以才举棋不定嘛。”玳珍抓抓脑袋,脸上露出复杂纠结的神情,过了一会儿,她好像作了什么艰难的决定似的,咬咬牙迟疑地小声道:“其实——我还有个想法。”
  她说话的时候眼睛亮亮的,圆鼓鼓的小脸看起来有些呆,却格外可爱,徐庚又想起了小时候曾经养过的猫,心里忍不住直乐。
  “你说说看?”徐庚假装咳了咳,把笑意藏起来。
  “我觉得吧,要不,我们干脆这三个铺面都要了。”她插着腰,一副指点江山的气势。
  徐庚闻言竟也没被惊到,脸上表情更多的是好奇,“为什么?”
  “我是想着,若是我们这杂货铺子开得好,恐怕立刻就会有人有样学样,三两月就能开得到处都是,到时候我们的生意势必受到影响。不如一步到位,三个铺子一起开,一来咱们把最好的位置给挑了,旁人想要学,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合适的地方,如此一来,前头几个月咱们都是京城里的独一份,客人们要买东西,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我们铺子,别人想要抢生意也没那么容易了。”
  到底是黄氏教出来的女儿,玳珍在经商方面有着独特的天赋,虽然年纪还小,虽然很多地方还考虑得不算太周全,可人都会渐渐长大。徐庚觉得上辈子若是这小三郎没有死,恐怕辛先生赚钱都不如他。
  “……你觉得我说的有没有道理?”玳珍一脸期待地看着他,只等他一点头,就准备磨着要求追加“投资”。
  徐庚沉吟半晌,终于开口,“还要多少钱?”
  玳珍重重地呼了一口气,有点不敢置信,“你……你同意了?”
  “那当然,”徐庚笑,“你说得有道理嘛。我们好不容易有个赚钱的法子,可不能让别人学了去。不过,我一时半会儿也拿不出太多的钱——”
  “没关系,我们先把铺面拿下来就好。”玳珍激动道:“我与家母提过,她答应我也会借我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