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门贵妇_分卷阅读_16
  素梨早上一醒,就发现枕边放着一套新衣裙,便坐起来拿了看,原来是娘亲新给她做的浅绿绸窄袖衫和葱白挑线裙,衣袖上和裙摆上都用鹅黄和翠绿两色丝线绣了迎春花藤蔓,很是清新素雅。
  她心中欢喜,忙叫了声“娘”。
  陈氏拿了一个绿缎做的香包走了过来,笑吟吟道:“起来吧,我给你做了个香包,你闻闻香不香。”
  素梨闻了闻,软缎做的香包散发着记忆中的药香。
  她这才起身,洗漱罢穿上新衣佩上香囊便陪着陈氏去前院。
  今日天公作美,天气晴朗,惠风和畅,到处绿意盎然,虽是夏季,却凉爽得很。
  走到蔷薇花墙那里,陈氏忍不住问素梨:“素梨,你爹他......他今日不会过来吧?”
  素梨搀扶着陈氏,甚是笃定:“娘,我爹今日不会来的,他那么孝顺,端午节自然是要在家陪伴我祖母了。”
  她想了想,道:“不过我爹明日不来,后日就过来,不会拖很久的。”
  素梨还算了解她爹秦义成,秦义成虽然孝顺,却更在乎前程,他要的是妻女在家替他尽孝,他在外自由自在努力上进。
  按照秦老太和秦家四姐妹的性子,秦义成能在家孝顺秦老太三天就顶天了,他一定会心急火燎要回胡大官人那里的。
  陈氏这才放下心来,不再提这件事。
  陈老爹做好了早饭,正指挥着陈三郎和王四儿在院子里凌霄花架下摆饭,见素梨搀扶着她娘来了,便笑着道:“二姐儿,有你爱吃的芥菜菜盒,素梨,快扶你娘过来!”
  素梨安顿好陈氏,又去堂屋叫陈老太,却发现陈老太正在堂屋里缠五色丝线,便抿嘴笑了:“姥姥,我都十四岁了,转眼就及笄了,不用再绑五色丝线了。”
  陈老太笑吟吟自顾自缠好五色丝线,招手让素梨过来,要绑在素梨腕上。
  素梨正立着让陈老太给自己绑五色丝线,听到外面传来女孩子清脆的笑声,不由也笑了:“姥姥,秀芹她们来找我了!”
  秀芹是里正家的大孙女,只比素梨小了一岁,经常来找素梨玩,或一起做针线,或去花圃摘花玩,素来相得。
  巩县这边的端午节风俗,女孩子要用浸了各种树叶的水洗脸,佩戴上香包,手腕上绑上五色丝线,然后约了一起去河边踏青,秀芹应该是约她一起踏青的。
  陈老太绑好了素梨腕上的五色丝线,笑着道:“吃完早饭再去玩,不过不要走远。”
  素梨把剩下的两根五色丝线拿了出去,顺手递给了王四儿,自己出去迎陈秀芹她们了。
  陈秀芹和几个女孩子正笑嘻嘻在外面等素梨,见素梨出来,和素梨约好半个时辰后一起出发去踏青,便各自回家吃早饭了。
  素梨回到院子里,见王四儿正低着头,试图用牙齿辅助着绑五色丝线,扑哧一声笑了,走过去道:“我来吧!”
  五色丝线的接口被王四儿的牙齿咬湿了,素梨也不嫌弃,麻利地绑好了一根,又拿了另一根绑在了王四儿的右腕上,还特别认真地打了个好看的蝴蝶结。
  王四儿专心致志看着素梨给他绑丝线,一直没吭声。
  一家人正用着早饭,却又有人来敲门。
  王四儿去应门,很快就回来了:“姥爷,是三个青衣人,自称是河对岸河道总督金大人别业的管家,姓金,要来咱家订些花木和盆景。”
  陈老爹忙带了陈三郎和王四儿出去迎接。
  不过一刻钟时间,陈老爹就回来了,陈三郎抱着一竹篓桃子,王四儿抱着一竹篓大红樱桃跟在后面。
  陈老爹在方桌前坐下,道:“这位金管家做事实在是爽利,订了不少花木盆景,直接把帐给结了,还特地送了咱们些别业庄子上出产的贡桃和樱桃。”
  素梨在一边听了,心里有数,知道这是福王赵舒的谢礼。
  河道总督金云岭是赵舒的亲信,赵舒这次来巩县,应是在金云岭的河边别业里住着。
  用罢早饭,素梨要和秀芹她们一起出去踏青,便起身要出去。
  王四儿忙求陈老爹:“姥爷,一群女孩子出去玩,到底不安全,我跟着姐姐吧!”
  陈老爹挥了挥手:“去吧去吧,不过下午你和三郎都得随我去花圃,咱们得把金大人府上要的货给备办了。”
  素梨带了王四儿和秀芹她们会齐,沿着河边踏青游玩去了。
  金水河宽阔清澈,河面上时有船只经过。
  河边青草绒绒野花盛开,一群女孩子说笑着采花拔草做游戏,玩得开心极了。
  素梨很享受这种回到少女时代的感觉,和秀芹追逐打闹,整闹了一身一脸的汗,便笑着和秀芹去河边洗脸。
  一艘画船在对岸停泊了好一阵子了,静悄悄的,没见人出来。
  秀芹用手舀了些水泼到脸上,又去看素梨,见她洗了脸,肌肤却更加晶莹白皙了,不由吃惊:“素梨,你的脸怎么晒不黑呀?”
  素梨笑了:“我现在还不黑,你明日再来看我,就会发现我变黑了!”
  她肌肤虽白皙,却不是那种晒不黑的白,只不过即使晒黑了,也恢复得比一般人快一些罢了。
  秀芹是个圆脸杏眼的女孩子,生得很是甜美。
  她歪着脑袋想了想,道:“难道这世上就没有晒不黑的人么?”
  素梨脑海中浮现出赵舒的脸。
  赵舒不如赵序俊美,他生得更清隽一些,他的五官有一种玉般的脆弱的美,据素梨所知,赵舒就晒不黑。
  素梨思索着用手去捉水里的小鱼:“世上还是有怎么晒都晒不黑的人的,只是咱们没遇到罢了......”
  此时那个怎么晒都晒不黑的赵舒就在对面的画船里。
  他歪在窗内锦榻上,身后是厚厚的青色锦缎靠枕。
  看着在对面河边蹲着玩水的秦素梨,赵舒觉得她的肌肤在阳光下似乎会发光,眼睛也亮晶晶的,整个人洋溢着活力......
  真的好羡慕啊!
  阿保抱了盛公文的匣子进来,见状便自言自语道:“河对岸是秦姑娘啊,秦姑娘身子这样康健,又生得好看,还很聪明,将来有了丈夫生下孩儿,孩儿一定也健康好看又聪明吧!”
  赵舒:“......滚。”
  阿保放下公文匣子,果真乖乖“滚”出去了。
  素梨在河边玩了一上午,下午便随着姥爷和舅舅去花圃干活了。
  她对花木极有兴趣,跟着陈老爹学会了不少东西。
  陈老爹带着陈三郎、素梨和王四儿忙了整整一个下午,终于把金管家订下的花木和盆景都备好了。
  陈三郎和王四儿自去送货。
  陈老爹是闲不住的人,见天色尚早,便拿着小铁锨,提了一篓牛粪去了花圃最北端。
  素梨跟着过去,见那里种着一大丛她不认识的绿色灌木,上面除了绿叶,还密密长了不少绿色的大刺。
  她好奇得很,凑过去细看,发现上面挂了不少小小的圆圆的青色果实,约莫有绿豆大小:“姥爷,这是什么呀?我以前怎么没见过......”
  陈老爹怡然自得往绿色灌木根部施牛粪,口中道:“这可是咱们花儿陈家的传家之宝,陈家祖先传下来的,别的地方都没有,你如何见到?”
  他用铁锨铲起土,盖住牛粪:“这宝贝能解毒,全天下怕是就咱家有,你出去谁都别说——你姥姥舅舅他们都不知道,这可是咱祖孙俩的秘密!”
  素梨自然知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忙道:“姥爷,你放心吧,我嘴巴最严实了!”
  不过她心里还是犯嘀咕:就这奇奇怪怪的灌木能解毒?姥爷怕是被陈氏祖先给骗了吧?!
  素梨又想起了赵舒,心道:这玩意儿不知道能不能解赵舒的毒......
  若是能解,也算是救人一命了......
  端午节的晚饭是陈老太和陈氏母女俩准备的,就摆在院中的凌霄花架下。
  一盘卤猪蹄,一盘卤鸡心,一盘香油拌荆芥,一盘核桃仁拌薄荷,一盘樱桃,一盘贡桃,一大壶加了梧桐花蜜的热黄酒,方桌上摆得满满登登,花架的柱子上还挂着一盏陈老爹夜间赶活时用的气死风灯,亮堂堂的,一家人聚在一起,品尝美食,吃酒谈笑,开心得很。
  素梨今日欢喜,不免饮了两杯酒,脸有些热,便拿了一个桃子咬了一口。
  正在这时候,外面有人敲门。
  陈三郎正端着一盏酒在吃,闻言放下酒盏:“这么晚了,会是谁呀!”
  他起身去应门。
  陈氏忽然道:“怕是素梨她爹。”
  她能听出秦义成的咳嗽声。
  素梨看了她娘一眼,发现前世还有许多事情是她不知道的,比如她就不知道娘亲居然对爹爹感情这么深。
  饶是重活一世,素梨依旧有些纳闷:明明一年也见不了几面的,而且爹爹又那个样子,娘到底喜欢他什么呀?
  片刻后陈三郎果真和秦义成一起进来了。
  明亮的气死风灯光晕中,秦义成头戴黑色/网巾,身穿玉色襴衫,做书生打扮,愈发显得长身玉立,相貌英俊。
  他一过来,就先恭谨地给陈老爹陈老太行礼:“小婿见过岳父岳母!”
  素梨站起身来,打量着自己的这个亲爹。
  这是重生后她第一次见她爹。
  原来她的记忆出了偏差,此时还不到三十岁的秦义成,分明英俊得很,怪不得她娘如此痴心呢!
  陈氏扶着腰慢慢站了起来。
  她已经是五个月身孕了,腹部已经明显隆起。
  秦义成看了妻子一眼,看到陈氏隆起的腹部,他心里有数了。
  陈老爹看在女儿面上,到底没有为难秦义成,吩咐素梨:“素梨,请你爹坐下吧!”
  秦义成乖觉得很,微微一笑:“岳父,我挨着香橼坐着就是了。”
  香橼正是素梨娘的闺名。
  素梨巧笑嫣然,起身搬了张椅子放在自己身边:“爹爹还是挨着我坐吧!”
  她可不能让爹爹挨着娘坐,她爹最善蛊惑她娘,须得好好防范。
  秦义成哈哈笑了,抬手拍了拍素梨的肩膀:“素梨你这淘气丫头也想爹爹了?哈哈哈!”
  素梨:“......”
  前世因为娘亲的死,她和她爹根本没法见面,一见面父女俩就要大吵一架互喷一场,素梨都忘记了自己曾经也很喜欢爹爹,也盼着爹爹的疼爱。
  秦义成坐下之后,正要开口,素梨却递了一盏酒过去,他便接了酒,一饮而尽,然后道:“岳父,岳母,我是来接香橼和素梨母女俩回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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