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高考三年打你_分卷阅读_65
  孟修一声不吭,只是别过脸。他看向前坪尽头,百里颦得不到回应,也随着他眺望的方向看去。
  下一秒,她也看到了。
  有人正在朝他们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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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教学楼第二层,李溯把冉志因送到教室门口。差不多了,他回头,本应一起回教室的少了一个人。
  冉志因发觉了李溯和胡姗之间的不对劲,于是拼了命想活跃气氛,紧要关头口不择言,稍有意思的全一股脑倒出来:“这几天我在家都歇烦了,我妈看我不顺眼,天天叫我返校……
  “我也不认识打我那人,真的。我啥都没干。要是真是李平,那也是运气也够好的了。是不是该去买张彩票……”
  李溯没在听他东扯西扯。
  他靠在走廊的围栏边,远远看楼下。百里颦侧身站着,面色不如以往和善,像积存着一叠灯光下明明灭灭的刀子。
  孟修在她身侧。
  冉志因没发现友人心不在焉,继续说下去:“你以前是不是还说过,要是见到李平就宰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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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生个子很高,满脸没精打采,穿便装和拖鞋,背着画具,显而易见不是实中的学生。
  看到这个人,百里颦惊讶得动弹不得,孟修却熟稔地招招手。
  江荣松松垮垮地站着,视线扫过在场所有人。
  与孟修打过招呼,他的目光偏移,随后落到百里颦身上。
  一秒。
  两秒。
  五秒钟过去了。
  “孟修说你想找我单挑。真的假的,还没输够吗?”与懒散的神情截然不同,江荣开口字正腔圆,清晰又洪亮,分贝足以传达给该听到的人,以及不该听到的人。他叫出她的那个名字,“李平啊。”
  听到江荣的话,百里颦第一反应是:“放屁!”
  被直拳击中、踢过去被抓住脚腕、被轻轻松松撂倒,屡战屡败的遭遇仿佛就在昨天,挫败感和疼痛至今历历在目。
  她想不开才找江荣单挑!
  江荣视线上扬,专心致志地注视起教学楼上方的光景。刚痛斥完的百里颦也回过头。
  有人靠在教学楼的二楼走廊沿。男生的头发被风撩动,与百里颦对视时,他稍稍眯起色素比一般人浅的那双眼睛。
  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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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修称呼百里颦“百里”或“颦颦”,乔帆叫百里颦“颦”。其余人排不上直呼她大名的等级,因此更谈不上用“李平”这个本人没认证过外号。
  但是江荣很中意。
  “李平,”不算久远的过往里,江荣拿开香烟,在缭绕的烟雾中站起身来这么说,“走了。”
  她不送他,只起身用单音节接应:“嗯。”
  百里颦和孟修属于同一派别,但他们都不是江荣的朋友。准确来说,他们就是因为都打不过江荣,所以才缔结关系、达成合作,渐渐熟络起来的。
  想问他为什么在这,但回头一看到孟修笑吟吟的脸,又觉得没必要打探了。百里颦一时语结,老老实实打了招呼,毕竟当初在三中,正是因为江荣的照顾,她才省了不少麻烦。
  “我正好去画室。大半年没来过这边,”江荣打了个哈欠,挠了挠乱糟糟的头发道,“就来转转。”
  百里颦说:“你等会儿再走吧?我们就放学了,一起吃个饭什么的……”
  又是一个哈欠,江荣摆手:“不用,先走了。”
  “江荣——”
  江荣已经转身走出好几步,这时回头:“你和他一起去吃吧。”
  “什么?”
  百里颦侧过脸,用狐疑的眼神看向孟修,却见孟修也一副没理解的样子耸肩。
  “我不是说人渣,”江荣满不在乎地仰起下巴,“那个人,他看起来好像很想跟你们去吃饭。”
  孟修与百里颦抬头看向身后。
  教学楼二楼,男生的头发被风撩动,他靠在围栏边,高高在上地撑着侧脸,与百里颦不容置疑地四目相对。
  是李溯。
  土拨鼠大叫。
  轮船撞击冰山。
  宇宙大爆炸。
  各种使人在沉默中爆发的事轮番在脑内发生一遍后,百里颦挤出僵硬的笑容。
  他也朝她勾起一个捉襟见肘、且意味不明的笑。
  百里颦顿时觉得自己像迎头被浇了一瓶2l的雪碧,透心凉,心飞扬。
  上一次见到李溯直接从二楼跳下来,还是她转学来报道的时候。
  虽说教学楼二楼海拔一般,但也是普通人不会随便往下跳的高度。李溯撑住铺着瓷砖的围栏,倏然向外一跃。百里颦自认运动神经很好,也没少见过四肢协调、动作灵便的人,但李溯就是很与众不同。
  他在哪里都是最特别的那一个。
  百里颦也眼睁睁看着他落地,上前,手臂从她身后伸上来,轻而易举地扣住她肩膀。
  “吃饭就算了,”他听到了,从开始到结尾,每一个字,李溯笑着说,“我和百里颦单独聊一下,没关系吧?”
  百里颦向江荣和孟修投去求救的眼神。
  “没关系喔。”孟修笑着回答。
  江荣面无表情地颔首:“请便。”
  义气,就是在紧要关头能为朋友两肋插刀,也能在关键时刻毫不犹豫地插朋友两刀。
  所向披靡、无人能敌的百里颦,到了李溯跟前就像一只拼死挣扎也无济于事的小白兔,整个人被李溯扣着肩膀缓缓拖走。
  留下江荣跟孟修道别:“我去吃麦当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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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李溯按到墙上时,百里颦下意识想起身,却又被他二度固定到臂弯里。
  这里是一楼楼梯间,光线昏暗,冷清到无人问津。
  脊背贴着冰冷的墙壁,百里颦仰头,强装镇定地微笑道:“李溯同学——”
  故作姿态的称谓刚出口就停止,对上李溯的神情,百里颦不由得噤声。
  他垂着头,脸色冰冷,淡色的双眼像漂着浮冰的海面。
  李溯压低声音,颇有几分咬牙切齿的感觉:“百里颦,你怎么回事?”
  果然还是暴露了。
  难怪刚才孟修要强行导入李平的事,这家伙从来不干人事。不过百里颦真觉得责任也不在她,一来她不知道隔这么老远的地方都有人cue她,二来谁会把自己的黑历史有事没事到处宣讲呢——
  她真没做什么坏事。
  但到了这地步,也无计可施了。
  百里颦一咬牙,一狠心,开口用就义的语气大声说道:“我真的错了!”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一般来说都是这样的对吧?
  没想到她这一认错,反而是李溯懵了。
  李溯一怔,稍加思索,随即笑起来。
  “你做错了什么?”他说。
  百里颦试探着看过去,她静静地、长久地望着他。百里颦转动眼睛,一旦觉察到李溯态度松动,她就立刻泛起笑来。
  李溯像接近尾声的夏天。
  暮夏时节,天气才会如此变化莫测。时不时暴雨如注,时不时晴空万里。
  百里颦眨巴眨巴眼睛:“你原谅我吗?”
  她不回答他,反而抛出新的问题。面对李溯,百里颦总是肆无忌惮地不讲道理。
  他不气不恼,轻轻笑了一声,说不清李溯是否算是娇纵她,总之也只顺着百里的话给出回答:“视情况而定。”
  百里颦不吭声,李溯也不说话,她无声无息下滑,像泥鳅一样从他手臂形成的空隙间溜走。
  但刚移动到旁边,李溯再次抓住她的手腕。
  他一拽,她重心不稳向前扑,跌跌撞撞撞到他胸口。
  百里颦慌忙道歉,想起身,肩膀却抵到李溯手心,动弹不得,只能维持这种尴尬的姿势。
  他忽然说:“你身边怎么这么多男的?”
  百里颦被卡在他身前,抬不起头,所以也看不到他此时此刻的表情。
  不过,她是头一次觉察到李溯的不耐。
  他开口很仓促,也没藏住情绪,嗓音听起来想在埋怨。
  回应他的,是漫长的沉默。
  他没问李平的事。
  李溯竟然没有问关于李平的事?!
  百里颦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支起身来。
  她看着李溯,缓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要把握时机,赶紧把李平的事略过去才行。
  百里颦用力地笑起来:“就只是初中同学而已啦!”成天一起打架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