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门闺秀穿七零_分卷阅读_8
  次日一早天还没亮,鸡鸣声未起外边先响起震耳的敲锣声,有人吆喝着:“都起床准备割稻子了!”
  那是沈家村的大队长,反复几遍后锣声远了,沈瑶就听她爸开门出去的声音,不多久口哨声由近及远一路响彻过去。这样的锣声口哨声在沈家村二十六个生产小队相继响起,沉寂了一夜的村庄喧闹了起来。
  早晨五点,大队的广播响起了东方红,沈家村这一年的双抢工作就在这首革命歌曲的播放中热热闹闹的开始了。
  沈瑶也没磨蹭,直接起了床洗漱,等大家都往田地里去了,她提了篮子也往山上打猪草,这些天跟着沈刚山路都走熟了,头一回一个人进山倒也不太怕,明白自己力气不大,打了大半篮看着是自己能承受的极限了就提着篮子往回走,这时候太阳已经升了起来。
  沈瑶在院子里剁了剁猪草,算着时间就去灶屋里准备把早饭给做出来。平常看着王云芝和沈刚做起来特别轻巧简单的活计,到了她的手上怎么都不对,只是把那柴火点燃就足足花了半个多小时,好在是紧赶慢赶的把粥给煮了出来,也学着记忆里王云芝的样子捞了中午晚上的饭。
  她对双抢不是那么了解,也知道是这里的农民一年中最累的日子,所以米比平时放得略多一些,捞完饭后的粥也稠稠的,磕磕拌拌总算是把一锅粥熬了出来,头天的菜每样还剩一点,热也不好热,而且农家这种大锅她搬动起来太过费劲,准备就让家里人热粥就冷菜对付一口。
  灶房里的活计干完了,沈瑶把灶膛里的火拨灭了才出去继续剁猪草,沈家三口人八点钟下早工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沈瑶坐在院子里一张矮凳上拿把菜刀剁猪草,看到他们回来仰着脸笑了笑,一张白生生的脸这时候花得黑一块白一块灰一块的。
  虽说觉得沈瑶聪明些了,可到底是头一回让她一个人在家,王云芝就给她那样子吓着了,“你这脸怎么了?”
  沈瑶纳罕,摸了摸自己的脸,怎么了?
  然后把自己一张脸摸得更花,才发现手上不知什么时候蹭上了灶灰,忙跑进屋里照镜子去。
  王云芝进了灶房,刚进门就闻到了粥的香味儿,灶上盆里是捞好的饭,揭开锅盖,是半锅煮得稠稠的红薯粥。王云芝心里那一瞬间的滋味很是复杂难言,鼻子发酸就想流泪,心里明明是高兴,却高兴得想哭。
  她女儿是真好了,真好了,她再不用担心她往后的日子该怎么过,会嫁怎样的人家。
  手上不太干净,王云芝拿手臂抹了把眼睛,出门去压水机那头洗了手回灶屋盛出几碗粥来,沈国忠愣了一下,原以为最快得要半个小时才能吃得上,又见到王云芝红着的一双眼。
  就听王云芝说:“瑶瑶把早饭都做好了,难怪脸蹭得花猫一样,从小我就不让她沾灶上的事,怕她碰刀碰火,她第一回自己做就做得这样好,咱瑶瑶,挺聪明的。”
  于沈国忠来说,这天早上这碗粥是他这一辈子吃过最香甜的粥。
  沈瑶从前对农民的接触,一个是偶然一次见到的自家庄子里的庄头夫妇,二个就是书生才子们的诗词。
  庄头夫妇原就是有些体面的,见主家更是精心收拾过一番,而诗词中对农人的描述也只是流于表面,所以,在全村大抢收结束以后,抢种工作开始的第三天,沈瑶看到自己爸妈和弟弟手指脚趾缝里整整烂掉了几层皮,尤其是一双脚,趾缝间烂得都露出桔红色的肉丝了,眼泪掉得那叫一个凶。
  沈国忠有些不知所措,“这,这哭什么呢,年年插秧都得这样。”
  沈瑶不太明白,田地里的事怎么能把皮肤都给弄烂了,沈国忠就给她讲:“刚翻耕的稻田里撒了石灰,施了化肥,田里的泥和水都溶解了农药化肥,带有腐蚀性才会这样的,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大家都一样,等双抢结束后过一段时间也就好了,就是看着吓人一点。”
  他这样的安慰一点作用都没有,沈瑶来的时间不长,但这一家人真是把她捧在手心里疼,就连比她小的沈刚也是从来把自己摆在哥哥的角色里,沈瑶心里已经把他们当成了亲人,看到他们这样哪里接受得了。
  她拉了沈国忠说:“爸,咱不做农民不成吗?不能到城里去吗?农民太苦了。”
  沈国忠摸摸她的头,叹口气,哪那么容易啊。他看看出落得很漂亮的闺女,说:“爸是没什么希望的了,你跟刚子还有机会,等双抢结束好你好好认字儿,人这一辈子啊,你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得到什么机遇,只有做好准备才能抓住机遇让自己过得更好,远的不说就说我,如果不是能写会看,农事上有一套,队长轮不上我来当,虽然一年只比普通社员多记一个月的工,那也是进项了。”
  又跟沈瑶,包括一边坐着的沈刚道:“你们好好学,人这一辈子投胎不能自己选择,你们投生到这乡下来了,但后边的路可以自己选择,要出这农门就三条路子,一军、二工、三干部,不管是自己做军人、工人、干部也好,或是嫁个军人、工人、干部,无论怎样,努力走出农村吧。”
  趁着今天跟两孩子聊起了这事,他也就仔细给沈刚沈瑶分析起他们的出路来,机会都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
  到处都刷着为社会主义做贡献的口号,可谁又真的甘心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永无止境的埋头干农活呢,谁又不羡慕城里人的光鲜,沈国忠是d员,可他没有那么多的奉献精神,他希望自己的儿女能走出农村,能体体面面吃上商品粮。
  沈家人对于手脚被腐蚀不甚在意,沈瑶却把这事放在了心上,在脑中搜刮了原主记忆,发现这里有一种套鞋,又叫雨鞋,穿着是不进水的。在田地里插秧,穿上这鞋子至少脚是能受到保护的。
  可讽刺的是,这种非常适合农村用的鞋子,村里没几个人买得上。因为这个地方,买粮要粮票,买油要油票,买布要布票,买鞋要鞋票。乡下的农民,到镇上想买个烧饼也得有一两粮票才行,国家只给农民下发了各种劳动的指标,却并没有发给农民生活所需足够的布票油票和各种票证。
  所以,像沈家村,能买得起套鞋的没几个,因为弄不到票,他们穿布鞋草鞋,小孩子光脚的占了多数,到要下田的时候,没谁舍得糟蹋自己珍贵的布鞋,都是赤脚踩进田地里,当然,就是穿着布鞋下田也没什么用。
  这些票,从前五奶奶家能有一些,如今,沈瑶印象中有各种票证的人只有城里来的知青。
  沈国忠吃过晚饭稍微歇了歇就出去吹口哨通知出夜工了,插秧要效率高,最重要的是提前扯好秧,扯夜秧这活计是另外计工分的,把块状的秧苗扯起来,洗尽根须的泥土,用稻草扎结实就成了一个秧。
  队里人扯秧的积极性很高,乡村的夜晚比白天凉爽得多,秧田里挤挤挨挨都是扯秧洗秧的人,手上功夫到家能双手扯秧的老农扯一晚上夜秧赚的工分不比白天少。
  等家里人都出去,沈瑶在堂屋里来回走了几圈,想一想出了家门往河对岸去了。队里的知青,白天能出工都已经是难得的了,扯夜秧很大可能是不会去的,不管怎样,去碰碰运气问一问。
  知青住的那一排屋子,最外边一间是宋晋诚的,沈瑶想也没想准备先去找宋晋诚,只是准备敲门的手还没落在门板上就被人叫住了。
  “沈瑶,你来这里干什么?”
  沈瑶回头就看到贺时和徐向东拿着饭盒走过来,看来是刚到沈老六家拿了饭回来准备吃饭,夜色中也看不分明他的神色,她对贺时现在已经不像一开始那么反感,来这一趟本来也是为了找他们,先问贺时还是先问宋晋诚倒是没区别,于是说道:“我过来想问问你们,手上有没有鞋票?如果有的话我想跟你们换几张,用钱或者米。”
  贺时心里松了口气,刚才看到她去敲宋晋诚门的那一刻想起了她曾夜里摸进他的屋里,以为她又犯傻了。
  鞋票他自然不缺的,他看沈瑶一眼,说:“有,不过我不做饭,拿米没什么用。”
  沈瑶只听他说有,眼睛就亮了亮,也听出了贺时话外之音,恐怕对钱和米都没兴趣,问他:“我要三张,你想换什么?不过我们家的情况,能换的东西有限。”
  想了想,咬了咬牙说:“有只鸡可以用来换。”
  乡下人,除了圈里养的猪,鸡就是最宝贝的了,一年就指着鸡下蛋换几个钱或补补营养,贺时都能感觉到她说这话时的肉疼,笑吟吟说:“那倒不用,到时还我几顿饭就成,你等会儿,我去给你拿。”
  说着就越过沈瑶往屋里去了,徐向东也忙跟了上去,一起凑到了贺时屋里,看着贺时从包里翻出鞋票拿了三张又出去了,心里八卦得很。
  沈瑶接过贺时递给她的三张鞋票时还有些反应不过来,她是抱着侥幸的心理来问一问的,并没想着能这么顺利。
  贺时把鞋票给了她倒没有马上走,而是低低清了清嗓子和沈瑶说:“以后有事白天过来找人,你是女孩子,晚上在家里呆着好些。”
  说完又觉得自己莫名其妙操了颗老父亲的心,笑了笑:“快回去吧。”
  沈瑶是什么人,只略一想就明白了过来,倒不觉得反感,反而觉得这人其实还挺正派的,她冲他笑了笑,说:“谢谢你啊,等双抢过了我和刚子捞到鱼请你来吃饭。”
  贺时笑了起来,应声说:“好。”
  等贺时回到屋里,就见徐向东双手抱臂靠在桌边看着他直摇头,他眉目不动,走过去拉条凳子坐下打开自己的饭盒,说:“吃饭,吃了早点休息吧。”
  徐向东也扯条凳子坐下,看着贺时问:“你真没觉得你对那小丫头特别好?”
  贺时筷子顿了顿,说:“是。”
  这是承认他对沈瑶比较好了,徐向东兴奋得啪一声在桌子上轻拍了拍,笑道:“兄弟,我早看出你喜欢沈瑶!”
  第14章 简直……
  贺时觉得他对沈瑶确实格外关注一些,但并不认为是徐向东想的那样,他看徐向东一眼,摇了摇头,说:“男女之间的那种喜欢谈不上,以前对她有偏见,后来发现都是误会,小丫头挺可爱的,所以多关注她一些,没你想得那么复杂。”
  他说完扒一口饭,夹了一大筷子菜送进嘴里吃了起来。
  徐向东差点没跳起来,一双眼不自觉溜圆了:“不是,男人和女人之间能有男女之情以外的喜欢?不喜欢你给三张鞋票啊,你后边不买鞋了还是找你妈给你寄?”
  贺时一边吃着东西一边看他一眼,笑了。“你那不是还有嘛。”
  卧槽,徐向东要被他坑死了,皮鞋、懒汉鞋、暖皮鞋,他也是要形象的好吧,耍帅不得要成本啊,他看了贺时好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谁叫他吃贺时用贺时的多呢,贺时要放他的血他敢不主动伸手递刀子啊,咬着后槽牙点头:“行、行,不就是鞋票嘛,我那里给你匀一张。”
  贺时笑笑看他,徐向东苦着脸继续放自己血:“两张,两张。”
  贺时没带多少行李过来,鞋子买得不多,反倒是他,从北京带了不少衣服鞋袜。心痛了,太心痛了,他伸出自己一双手在贺时面前正正反反的给贺时看,哭丧着脸嚎:“哥,你不是想泡人家你别那么大方啊,你看看,看到没,手指缝脱皮了,贼他妈痒,又痛又痒。”
  “小爷我一辈子都没吃过这样的苦头,你要是不喜欢沈瑶你捧着沈国忠干嘛啊?要不是为了给你刷印象分我遭这罪?我明天可就不出工了啊,其它队里有几个知青割完稻子就不下地了,这插秧不是人干的,我这腰晚上都没法仰着睡。”
  他这话说得龇牙咧嘴,每一分表情都在诉说着爷太苦逼了。
  贺时看他手一眼,点了点头:“你随意,明天不出工的话帮我办件事。”
  徐向东听不用出工了精神头都强了,办什么事也比泡在水田里强,头上太阳晒,脚下热水煮,太阳一晒那热气直往上冒,整片大地都像蒸笼,田里泥鳅都烫死不少,可以想见人有多受罪,他能撑着插三天秧真的已经到极限了。
  贺时让徐向东办的事,是到乡食品站去买十斤大米、十斤精面粉、一斤猪肉给送沈瑶的五奶奶家去。
  徐向东简直……了,你不喜欢人家?你这是要给人做上门女婿吗?七大姑八大姨都照应上了,还这么大手笔。“不是,沈瑶五奶奶是哪一家啊?”
  他还想问一句,要送直接给人沈队长家送去啊,这曲线救国也曲得太远了点,
  就听贺时道:“就沈瑶家隔壁,你随便找个人问问,是个烈士家属,儿子去年牺牲了,我回头把钱和票给你。”
  徐向东一听烈士这两个字,脸上嬉笑的神色敛了,他觑一眼贺时,把这事应了下来。
  拔夜秧通常十二点左右才能回,沈瑶回家锁了自己房门先睡下,等第二天外头锣声一响,她起床找王云芝把三张鞋票给了她。
  王云芝愣住了,这打哪来的鞋票啊,还是三张。
  听沈瑶说她跟贺知青换的,还是用几顿饭换的……
  王云芝张口结舌,几顿饭你换了三张鞋票,鞋票什么时候这么不值钱了啊,她看看手上的鞋票,又看看自个闺女,最后得出个结论,她闺女啥都不懂,开了那样的价人家贺知青估计没好意思拒绝,只好跟沈瑶科普了一下各种票证的稀罕程度,叫她闺女晓得这是占人家大便宜了,下回心里有个数,可别再坑人了。
  “鞋票这东西听说城里人一年也没几张,一下给了咱家三张,贺知青自己后头还怎么买鞋?”王云芝觉得这贺知青也太实诚了,想着什么时候给家里做鞋是不是给人做两双送过去,不然这心里愧得慌,想想往后但凡有鱼有肉的,做了好吃的也叫刚子给人贺知青送一份,又说道:“要不然咱给人送两张回去,就按你爸的尺码买一双,这回先给你弟穿着,以后谁下田谁穿。”
  说完觉得这实在是个好主意,紧省了一辈子的人,不舍得在自己身上这样花钱,尤其是票比钱金贵,还要用票,脚烂一烂都算了,又不是不会好。
  沈瑶对这些事情还真不太了解,如果知道的话,她大概不会紧着贺时一个人换,只是换也换了,看贺时半点都不为难的样子,她拉住了王云芝,说:“妈,买套鞋吧,你们脚都烂成那样了,这鞋子爱惜着穿能穿好些年的,贺知青那里拿这三张票的时候并不为难,我觉得他可能不缺这个,要么咱旁的地方多补偿他一些?”
  心里跟王云芝倒是想到一处去了,以后有吃的多给贺时送一些。
  这三张鞋票,下了早工一家人坐在一起吃早饭的时候商量了一下还是留下了,王云芝吃过早饭特意请了两个小时的假往乡供销社去了一趟,跟着一起去的还有沈瑶。
  母女俩是买套鞋去的,尽管沈瑶现在看着和平常人无异,到底是当个孩童一样养了这么些年,王云芝还是不放心她一个人去,至少这头一回,她得亲自领着。
  王云芝走路很快,沈瑶得加紧着才赶得上她,也能理解,双抢的时候请假出来,大家都没白没黑的忙呢。回到村里已经十点多,东西都是叫沈瑶拿回家的,王云芝直接就往田里去了。
  中午一家人回家吃饭,等下午出工就都换上了崭新的套鞋,队里一群社员可眼馋坏了,都问哪来的鞋票,王云芝只说是沈国忠找知青换的,并不细说。
  沈国忠乘着社员没注意的当口特意找贺时道谢,又塞了五块钱给贺时,低声道:“瑶瑶不懂事,也不知道票多难得,才敢用几顿饭跟你换三张票,你也太厚道,这钱算是我跟你换票的,我知道不够,瑶瑶说的请你吃几顿好的还作数,贺知青你别嫌弃。”
  贺时看看沈国忠脚上穿的套鞋眼里闪过笑意,换鞋票原来是为了家里人,这小丫头心智不高对家里人倒是真心实意的好。事实上几次接触下来,他完全不觉得沈瑶哪里傻,如果不是有爬床那件事,不是村里人和知青都那么说,他会怀疑是自己弄错了。
  村里人这段时间劳动强度很大,沈瑶想着要给自家爸妈和弟弟补一补,提着畚箕去了溪边捞鱼,穿越过来二十多天,她已经渐渐融入到这里的生活中,最大的改变就是,她会为了吃好些去付出相应的劳动。
  她没有沈刚的娴熟,折腾到三点多不过收获了三条巴掌大的鱼,两条留给了自家吃,一条拎着往五奶奶家去了。
  她去的时候,老太太端个碗正准备出门,见了沈瑶拎着的畚箕里还蹦着的鱼,没等问就听沈瑶说是送给她吃的。
  她也不出门了,笑着说:“那正好,不用我送一趟了,这肉你自己带回家。”
  把手上那碗往沈瑶手里放,沈瑶见碗里放着小孩子拳头大的一块肉,肥少瘦多,她眼睛粘在那上面几乎拔不下来。来这么久,就吃过她爸开会带回来那一块指肚大小的肉,还没吃过猪肉,能不馋吗?
  “五奶奶,你这肉哪来的?”村里人到这会儿手里还存着肉票的真不多了,至于高价肉也没听说村里有杀猪指标。
  老太太拉了她进屋,说:“中午咱队里的徐知青送过来的,面粉和白米各一袋,还有一斤肉,说是贺知青给钱让他买了往我这送的。”
  听是贺时,沈瑶挑了挑眉,看不出啊,那位贺知青还是个关爱老人的?这位真是一次次刷新她对他的认知。
  “这么多东西,我不好意思收,可也说不通,徐知青说我是烈士家属,有能力的时候照顾些是应该的,放下东西就走了,我琢磨着晚上把这肉做了叫他们来家里吃,想着你们家指定也很久没沾肉了,就给你割了一小块,你端回家去吧。”
  老太太说到烈士家属这里,心情还是很复杂的,她一生生了四个孩子,只最小的沈国怀养住了,也有出息,去当了兵。可是现在想想,她情愿他就在家里种种地,平平安安就好。
  事情过了近一年,到底不像初时那样伤怀了,她看了看沈瑶送来的鱼,心情转换了过来,眯着眼笑着说:“你这鱼送得正好,五奶奶今天不跟你客气啊,我去地里摘点菜,再拐到田那边去跟两个知青说一声让他们晚上来吃饭。”
  说着把鱼放进水盆里养了起来,拉着沈瑶一块出门了,沈瑶跑这一趟本来是给五奶奶送鱼的,结果端了块猪肉回去,她从老太太家犹豫到自己家灶屋里,还是不舍得拒绝,真的不舍得。
  六点多队员们陆陆续续下了工,王云芝看到家里这又是鱼又是肉的惊讶了,都哪来的啊?闺女手上也没钱啊。
  听了这鱼和肉是怎么来的,王云芝旁的倒没说,跟沈国忠说这首都来的知青思想觉悟真是高,老太太请贺时和徐向东吃饭,王云芝就没说去叫他们了,把那肉拿盐抹了准备多吃个两三天,炒素菜时就往里头搁个几片。
  沈瑶听得大为惋惜,一大盘素菜里头几片肉能吃出什么肉味儿啊,她想吃红烧肉、东坡肉、狮子头……
  只这么想想,原本并不饿的人突然就觉得自己饿得抓心挠肺了,活生生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