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门闺秀穿七零_分卷阅读_120
  王巧珍到这时一颗心才算是落了下来,驻防是真,那方远平安也是真,方老爷子没有骗她。
  与此同时,贺时的工作也碰到了极大的难题,就这一天,t县又有两个回城知青因为就业问题无法解决,自杀了。
  这样的问题,不止是t县,整个北京,乃至整个华国各个城市和县城都面临着这样的问题,全国千万青年,满腔热血支持农村建设,却被困在穷困的农村数年甚至十数年回乡无望。
  集体卧轨、血书跪求,知青的怨早已经升腾到极致,离乡十载,可等回到了家乡,城市里早已经没有了他们的位置。
  贺时能理解,也同情知青的处境,不能解决返城知青的就业问题,只是引导和加强管理根本没用,一连几天,他满县城转悠,这天回到家里就扎进了书房写报告。
  十点多,沈瑶给他做了宵夜送进去,见贺时正写着的那一页是提议由工业局工业公司抽出力量创办大集体企业,提议放开个人服务业的口子,多管齐下解决返城知识青年就业问题。
  她放下宵夜,没有劝他早点休息,因为知道他就算回了房里也睡不着,只是劝道:“先吃点东西垫一垫再写吧。”
  贺时点了点头,让沈瑶先回去歇下,别等着他,沈瑶也没再打扰他,出了书房帮着把门带上了。
  贺时的报告递交了上去,接着几天市里开了几天的讨论会,和他有同样想法的人不少,但反对的保守派更多。
  事情一时没能有个定论,只是他没想到,这一份报告会辗转到了高层手中。
  就业问题,不止t县,也不止北京,这是整个华国都要面对的问题,高层也十分重视。
  要知道,全国这一年返城待业知青五百万,而城市新增待业人口两百万,这里就七百万,此后每年都会新增两三百万的待业青年,不消几年待业人员就会高达两千万,不解决这个问题,到那时候要怎么办呢。
  不多久,北京市批复各县区工业局新办大集体企业,开办起厂子里,除了少数几个领导是由工业局委派,各厂职工招的全都是户口所在地的返城知青。
  而城市街头,也开放了个人手工服务业的经营许可,修自行车摊子、景点的照相摊子、小食摊子都支了起来。
  贺时所不知道的是,也是四月,广东和福建都向中央递交了关于对外经济活动实行特殊政策和灵活措施的报告,主张划出部分区域试办出口特区。
  贺时为解决t县返城知青就业问题提出几个解决方案的报告,也让他意外进入了高层视野,改革需要敢想敢干的年轻干部。
  在查过贺时履历和表现后,五月末,贺时在t县县委书记的位置上堪堪做了半年,被一纸调令调到了刚由宝安县改为深圳市任副市长。
  从知青到大学生,从乡党委书记到县委书记,县委书记到一市的副市长,前后九年,二十八岁的副市长,这官升得不可谓不快了。
  只是倒也没有引发多少热议,深圳,说是一个市,谁都知道是刚刚由县改市的,又哪里跟北京比得了,况且还是那样的风口浪尖。
  改革哪是那么容易的事,贺时的背景和能力,只要在t县县委书记的位置上再任两年,再升迁必定不会差,去深圳还真不算多大的好事。
  当然,这是别人的看法,贺时自己收到调令后大致了解了方东那边的情况,尤其是回家听父亲贺安民提起广东省委那边的动静和高层接下来可能的动作,他只觉热血和向往。
  贺时要调任,家里人怎么安排就成了大问题,沈瑶工作在这边,家属到了那边工作倒是不难安排,只是深圳那边情况怎样还不清楚,但有一点能确定,条件一定没有北京这边的好。
  不止沈瑶,还有四个孩子,真都带过去的话父母必然得一起过去帮着带才行,不然沈瑶别说上班,只带孩子一个人也照顾不过来四个。
  可一大家子过去也不现实,二老在北京生活了几十年,换到南方去不一定能适应,只说北京好几套宅子,东井胡同这宅子里更是收藏了太多东西,没有人住并不安全。
  最现实的问题,在深圳住单位宿舍的话,这么一大家子也挤不下。
  沈瑶的态度很明确,贺时在哪她就在哪,也不怕吃苦。
  这时石头和月月已经八岁,西瓜和橙橙也都三岁了,对于爸爸要离家的事情,大的两个已经有了很清楚的概念。
  整个家里要说谁最宠月月,那非贺时莫属,听到爸爸要走,小丫头很坚持她也要跟着去,哪怕贺时说那边肯定没有北京这样的大宅子住,小丫头也半点不为所动。
  房子小有什么要紧,和爸爸妈妈在一起才重要。
  最后一家人商量让贺时先行去深圳,到那边安顿下来看情况再定,沈瑶和石头月月一个还得给学生上课,另两个也要学习,要过去也得等放暑假才能动身了,到时候该办调动办调动,该办转学办转学。
  至于小的两个梁佩君在北京这边先带着,等沈瑶到那边也稳定下来,看情况再接过去。
  五月中旬贺时一人南下,石头和月月只是说了好几遍爸爸要注意安全,爸爸你得快点收拾好住处,我们一放假就跟妈妈过去。
  两个大的知道理性沟通了好办,两个小的那是一人抱着贺时一条腿,抬着头看着贺时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贺时一抬腿,橙橙一哭西瓜也紧跟着哭了起来,小兄弟俩一起哭,瓦片都能震翻了。
  对着这么四个孩子,贺时自己都走不动,只能蹲下来一手抱一个亲了亲哄了哄,保证很快就又能看到爸爸了,沈瑶和梁佩君一人抱走一个他才出得了门。
  临行连沈瑶带她怀里的橙橙一起搂进怀里,说:“照顾好自己,六月底我就回来接你们。”
  沈瑶点头,说:“路上小心,到那边也照顾好自己。”
  夫妻俩自婚后从没分开过,结婚九年依旧恩爱一如热恋时,从知道贺时要南下,这些天分外温存,该嘱咐的也都说了无数回,到了真正别离的时候,再是不舍也要分开了。
  贺时没让家人送站,只送到胡同口,亲了亲几个孩子就让他们回去了,等人走得不见了,月月才红了眼。
  第173章 (修)
  贺时走了,家里人都不太适应,几个小的一天要问好几回,最不适应的大概是沈瑶,和公公婆婆孩子们在一处还好,回到东厢房就觉得整个东厢太大了,空荡荡的,心里也空落得厉害,不知道贺时在深圳工作是否顺利。
  五月末,沈刚回来了,负了伤,只是撤军后在边境已经养得七七八八了,这一役他从副连转了正职。
  王巧珍得了信过来打听方远的消息,沈刚早就得过梁经洲嘱咐,只说方远在边境驻防,就是对着沈瑶和梁佩君等人也没说实话。
  只是王巧珍却安不下心来,她不知道部队会怎么安排,只是沈刚回来了,方远却还留在前线,而且,按沈刚说的两方近期并未交战,可方远没有联系她。
  从三月末撤军至今两个月了,他没有联系过她,从贺家离开,她想了想又往方家去了,只是这一次到方家,敲了半天门也没人来应。
  王巧珍一颗心直往下落,找了方家的邻居打听消息,王巧珍在方家给方恒上过半年的课,找到的那一户人家,女主人正好认得她,听她打听方家人在不在家,摇头跟她说不在。
  看看王巧珍,多八卦了一句:“方家大儿子这次在战场上受了很重的伤,听说在广州军医院治呢,方师长两口子去广州两个来月了吧。”
  方家大儿子……受了很重的伤……
  王巧珍像是被人狠狠敲了一记重拳,人有些晕,扶着门框才稳住了身形。
  广州军医院,他不是驻防,是受了重伤,两个月还没消息传来,该是伤得多重,泪水模糊了视线,方家那位邻居诧异看着她,问:“王老师,你没事吧?”
  王巧珍无意识摇了摇头,不知道怎么离开大院的,她只知道,她得去找方远,她得去广州军医院。
  一路走眼泪一路掉,周末学校无人上班,她直接找到了教务主任家里,请假,请学校帮她开证明信。
  看她哭成那样子,教务主任给吓了一跳,问出了什么事,她直说是方远战场上受了重伤。
  q大老师们谁都知道王巧珍有对象,也都知道方远,更知道方远是个军人。一听是战场受了伤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学校准假准得痛痛快快的,一个月的假,假期结束也到暑假了,出具了证明书给王巧珍,劝她别着急,又交待她路上千万注意安全。
  王巧珍点了点头,回到家里简单收拾了一套换洗衣服就背着包往火车站去了。
  两天一夜的火车,她合不了眼,闭上眼就是方远现在怎么样了,下了火车一路走一路问找到军医院的,跟前台问到方远所在的病房号,找过去的时候病房的房门开着,一个拄着拐杖的男人背对着她站着,正对床上的人絮絮叨叨。
  “我说方铁树你平时多能耐啊,五颗子弹给你撂成这德性了,你这天天躺着骨头有没有生锈啊,我被护士管得这不给吃那不给吃,酒不能沾烟不能碰,老子没死在战场上,快在医院被憋死了。”
  “想早点出院就消停点。”床上躺着的人说道,声音不大,很虚弱的样子,王巧珍却听出了那是方远的声音。
  担惊受怕了足足两天,这时候听到方远的声音,眼泪大颗大颗直往下掉,脑中反反复复都是那句五颗子弹。
  方远一个同样因伤重被转到广州军医院的战友吊着胳膊过来找方远聊闲天儿,看病房门口杵着个长得挺漂亮的姑娘,看着病房里头啪嗒啪嗒的掉眼泪。
  他打量两眼,诧异道:“姑娘,怎么站这门口哭上了?找人吗?”
  病房里的人寻声看了过来,半靠在床上的方远愣住了。
  “巧珍,你怎么来了?”急着要坐起,被旁边拄着拐那一位按住了,喊了声你可悠着点。
  转身好奇打量王巧珍,跟后进来那一个一对眼,没说话,眼里的八卦之火都藏不住了,巧珍这名字他们熟啊。
  方铁树昏着的时候每天要念十几遍的,俩人冲方远笑得一脸暧昧:“你有朋友来,我们先回病房去了。”
  说完麻利的溜了,顺带儿把病房门还都给关上了。
  人一走了,王巧珍眼泪落得更凶了,走到方远床边就要掀开被子看他伤处,一边哽咽着问:“方远,你伤到哪了?”
  方远握住她手没让她碰被子,笑着道:“刚才听到了?别听他们瞎说,没有什么五颗子弹,几处都是飞过的弹片擦到了而已。”
  王巧珍哭:“谁信啊,只是弹片擦到你要在医院里躺这么久?受伤了也瞒着我,说什么在驻防,为什么骗我……”
  越说越伤心,哭得停不下来。
  方远忙完抚:“真没什么事,我只是怕吓着你才没告诉你的,这都养得差不多,快出院了,你要不来的话我再有一个月也就回去了。”
  见她哭,他急得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忙着拭去她的眼泪:“别哭,就是怕你哭才不敢让你知道的,伤得真不重,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王巧珍泪眼看着他,执着问:“伤着哪了?”
  方远无奈,这不让看小丫头是不会罢休的了,想了想伤口已经不似前阵子感染时那样狰狞了,松开她的手揭了被子解了病号服上的两颗扣子给她看。“伤重的只是这两处,其它几处没事。”
  左胸口和肩胛骨各一道狰狞的伤疤,王巧珍心都揪成了一团,左胸口那一道疤离心口太近了,她指尖悬在那疤痕上方,却不敢触碰。
  方远见她这样,唇角微翘着问:“是不是太难看?”
  王巧珍摇头,泪珠随着头部的摆动滴落下来,砸在方远心口,烫得他心颤。
  门是关着的,他索性把人拉近,吻去了她脸上的泪痕,咸、涩,却让他心动得不行。
  “别哭了,说好前线回来要娶你的,我怎么舍得让自己有事。”
  答应要爱你的。
  指腹抚上她微肿的眼,再看到她眼里的红血丝,就知道她这两天没少落泪,心疼了:“傻不傻,一路哭着过来的?”
  王巧珍别过脸躲他视线,他的手却贴着她的脸颊,问道:“怎么知道我受伤了的?沈刚说的?”
  他能想到的王巧珍能接触到的人,只有沈刚。
  王巧珍摇头:“他也说你在驻防,我自己觉得不对,心里慌得很,找到你家里发现家里没人在,从你们家邻居口中问到的。”
  她后悔了,她该早些去方家再看看的。
  正说着呢,病房门给推开了,方老爷子和萧明兰拎着饭盒保温桶走了进来,看到儿子床边坐着个姑娘,一脸的诧异,等看清是王巧珍后有些出乎意料和喜悦。
  萧明兰笑道:“巧珍来了?”
  看到方远爸妈,王巧珍忙胡乱抹了脸上的泪水,规规矩矩叫了声方叔和萧姨。
  方老爷子看着她,问道:“下午到的?怎么知道方远在这里的?”
  说着狐疑看方远,不过想想这小子瞒得那么严实,伤好之前应该不会自己主动联系王巧珍。
  方远摇头,说:“不是我,她发现其他人回去了我没回,说是驻防她也不安心,跑到咱们家去了,听邻居说的我受伤的事,就这么一个人过来了。”
  这话语里,又是心疼又是高兴,眼里满满的宠溺快溢出来了。
  老爷子听了嗯了一声,看王巧珍倒是温和很多,萧明兰放下保温桶,拉了王巧珍看了看,见她眼睛肿着就知道这一路没少哭,怎么说呢,看到她这样关心牵挂方远,心里更多添几分亲近。
  在这边照顾方远这些日子,就连方远战友都听到过他昏迷着念着王巧珍,她这当妈的还会少听了吗?看到王巧珍这样,就像看到自己儿子的付出有了回应,心里温暖又舒坦,拍了拍王巧珍的手道:“好了,别哭了,方远这小子惦记着你,撑过来了,再养些日子就都好了。”
  王巧珍点了点头,又被萧明兰拉着问她吃东西没有,看她整个人看着极度疲惫,就想着带她到军区招待所休息一下再过来看方远。
  只是王巧珍不愿,执意说不累,要留在医院陪方远。
  萧明兰也理解,也不杵这里当灯泡,索性拉着方师长走了,说回去做来不及了,下去给王巧珍买一份饭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