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节
  她甚至还去推销了两次,也没有卖出去。
  这里也有别的品牌,人家不买她的,选择依然多的不得了。
  *******
  初依拉开灯,小库房里,到处是酒。
  她抱了一箱,递给后面的女孩。那女孩接过,很抱歉地说,“对不起呀初依,客人不要,我们也没办法。”
  初依忙回头说,“没事。”她手里抱着另一箱酒跟出来。
  那女孩说,“其实是这场子太小,如果是大的夜场,客人指头缝里露一点,也比这里收入好。”
  “大的夜场?”
  “嗯,那种大场子,很多时候,像你这种背后还有人的,也不怕被欺负,有了好客人,他们都得先给你。”
  初依说,“也是卖酒水的吗?还可以这样?”
  “当然。你混的好,你不去,别人卖的也得记你一份呢。”女孩抱着酒,手肘碰了碰她,“你才有这条件,想想。你第一天那种情况,到了那里,天天都保底。”
  初依关了灯,愣愣地站在库房门口。
  手里轻若无物地抱着一箱酒。
  还想着人家刚刚说的那句话:
  “天天都保底!”
  ******
  看到初依抱着一箱酒出来,帮别人干体力活。
  周策有些不忍心了,抬手看看表,“这都十点多了,她一晚上没开张,我叫她过来买几瓶。”
  乔宴说,“买了今天的,明天呢?”
  初依又坐在了吧台那边,不过连可以擦的杯子也没了。
  她的样子还有些心事重重。
  好像在思考什么很严重的问题。
  周策说,“她早看到咱俩了,也不过来打个招呼。确实不会来事。”
  乔宴弹了弹烟灰说,“她是觉得,这样有让熟人买东西的嫌疑。”
  周策好像完全没想到还可以有这个答案,愣了一会,才叹着气说,“这次我信!这女孩,她要把自己逼死了。”
  乔宴没接话。
  空了一会,周策又笑说,“练功的人,都有毅力,离开,丢脸,不离开,还是丢脸……她不知得抗多久?”
  “今晚!”乔宴说。他说话间按熄了烟头,站起来,拿起桌上的香烟打火机,往那边去了。
  周策手忙脚乱按熄了烟,速度跟过去。
  吧台四方形。
  乔宴绕着走,灯光在顶上旋转出不同的光线,初依坐着不动,处在一个等待的位置。
  他却从几步间,看到了她不断变化的人生。
  这种,被生活逼的进退维谷,很多人,并没有机会经历。
  他曾经见过她……在他们九街十六巷,穿着白色的运动衣,肆意自然,像在生命的球场上,生机勃勃。
  而后看到她,家人,爱人,一次次受冲击。
  这个小小的酒吧,现在是她事业的冲击。
  爱情和事业,都没盼头的时候,人可以有什么?
  他走到她那边,抬手点了点初依右边坐着的蛋泥,蛋泥一回头看是他,连忙腾地方。
  他坐下,坐在初依右边,换人了初依也没看。
  蛋泥给乔宴点了支烟,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灯光从上面落下,落在他们身上,有清淡的香气,混着酒水的味道,散在四周。
  初依在低头看电话,但乔宴扫一眼就知道,电话上什么也没。
  她不想和人说话。
  乔宴对着自己面前的方向说,“我和你比喝酒,我赢了,你跟我走!”
  初依静了几秒,意识到是和她说话,她抬头,看向乔宴。
  眼神对上,乔宴才看清楚,初依化了很重的睫毛膏,显得眼部黑漆漆的,很冷艳陌生。
  不过那墨黑浓重的睫毛装下,眼神还是清清澈澈的,望着他。
  乔宴声音不大地说,“你这样坐着也不是办法。”他磕了磕烟灰,淡声说,“各凭本事!你输了,就跟我去我们公司。”
  初依的睫毛垂下,心里有什么东西翻了个跟头
  ——他是在给她一个台阶。
  但他赢不了她。
  她小声说,“……你喝不过我的。”
  乔宴侧头看她,“你怕?”
  他的这两个字,说的柔柔沉沉,好像别有意味。
  初依觉得鼻子有点酸,
  她觉得他说的是,“你怕我赢不了你吗?”
  当一个女孩,出卖年轻美貌,都卖不出去的时候,实在太不好看了。
  她心里清楚,别人和她掰手腕,和她喝酒,不过前提是她的年轻和样貌。
  谁也不能一直自欺欺人。
  她现在,连最低级的工种,也做不好了。
  初依抬起头,她说,“我从小到大,从来不用人让我。”
  她希望,他真的能赢她!
  但方法必须是堂堂正正的。
  乔宴吸了口烟,看也不看她地说,“我没和女的喝过酒,所以没有性别之分。让我让,我也不会!”
  初依抿了抿嘴,露出笑。又觉得有点热血。她一向要求不高,当她兄弟就可以了。
  她来了热情,站起来,垫脚趴上吧台,准备让人去拿酒,又觉得脸有点热,她露出更深的笑意来,侧头问乔宴,“那比喝什么?”
  “啤酒吧。”乔宴说,“听说这个你喝的最好!”
  说完,他侧头也望她,拿烟的手放下挪到右边,离她远了些,“还是你想喝别的?”
  “都行!”初依大眼睛望着他。
  初依的睫毛膏抹的特别多,这样大眼睛看人的时候,其实有点像熊猫。
  乔宴就笑了。
  初依看他对自己笑的这么好看,就很热情,很街坊气地说,“挑你擅长的,我迁就你。”她的语气天真,因为感激,还有种蛋泥他们都没听过的轻快。
  乔宴的笑意更浓了,抬指,让人来开酒,点了点吧台。
  晴姐走过来,亲自拿出几瓶啤酒,放在台子上。
  周策也挤了过来,趁机和蛋泥说,“咱们也陪着玩一玩。我出一百,押乔宴赢。”
  这价,确实是玩了。
  而且迁就了蛋泥。
  蛋泥就没打绊子,说,“没问题,誰输了晚上请客。”
  “你带了多钱?”周策搭着乔宴的肩膀问他。
  蛋泥挪站到初依身后,“怎么问这个?”太失礼了。
  周策说,“我考虑等会可以吃什么价位的。”
  “你就那么肯定你能赢?”泥蛋对初依说,“别让他。”
  周策大声笑起来,一脸神秘莫测,外加喜气洋洋,好像他要结婚。
  晴姐趁机凑份子,站在吧台里面说,“你们赌什么,我这个老板也凑个热闹。输了请你们一轮。”
  乔宴难得的搭话,他收起笑容左手一抬,扔掉周策压他的手臂,说,“我和她说,我要赢了,她不在你们这里干了,跟我走!”
  初依:“……”
  这话有点暧昧,虽然知道乔宴说的不是那个意思,初依依旧觉得心有点热。还有点不好意思。
  晴姐心里万呼神佛显灵,乔宴穿的好,生的也好,皱眉的样子,令人觉得该把这地方重新装潢一遍。心里觉得他就算喝不赢初依,能把人拐走也成,嘴上却说,“那怎么可能,初依喝酒可是把好手。不过你要赢了,以后过来喝酒永远免单。”
  大家:“……”
  乔宴只看着初依,又问,“选好了,真的喝啤酒?”
  初依问,“你酒量很好吗?”她没见过乔宴怎么喝。
  乔宴摇头,“我一般不喝酒。”
  初依:“……”
  “那就啤酒吧,你卖的牌子。”乔宴说着话,右手夹着烟,掐着旁边一沓杯垫过来,慢慢在初依面前,放了三个,“一人三瓶,比谁喝的快,怎么样?”
  初依立刻有点绝望,完了,她走不了了。
  她喝啤酒,可以不换气。
  于是她说,“我喝啤酒,可以不换气。”
  乔宴哦了一声,就看着她,虚心问她,“那你喝哪一种,一定要换气?”
  初依想了三秒,觉得哪一种都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