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80)
  第68章
  雲晟是娱乐圈里数一数二的影视公司, 每年光他们参与投资的电视剧、电影,就不可小觑。里面的一线艺人真的很多,而二线、三线的艺人更是比其他娱乐影视公司多得多。
  雲晟发展几十年, 到现在,规模庞大,设施齐备。
  不仅有自己独立的摄影棚, 还有好几个。
  此外,还有自己的独立的音乐房、录音室、练习室
  反正, 比起后起的天宇, 雲晟这里的设备要更加齐全。只不过大概是这两年被天宇打压得太厉害,经济不怎么景气, 所以一些设备还没有天宇的新、贵。
  天宇公司一群人以方彦为首浩浩汤汤的进了雲晟的大堂。
  雲晟的员工们艺人们,全都站在大堂里看着方彦, 一个个屏气凝神不敢说话。心里惴惴噤若寒蝉不外如是。
  雲晟除去跳槽的辞职的人, 还剩下一批从天宇跳槽到雲晟,然后到现在还没走心怀侥幸的人。
  还有一批本身是雲晟的员工,既没有跳槽可是也没有走人打算观望到结局的人。
  大家的目光都不由自主的去看方彦。
  众人在娱乐圈里工作,见多了各种各样的俊男美女,可是在见到方彦这个平平无奇只是略微有点英俊的老板时候,一个个的不由自主被气场压迫。心里油然而生一种敬畏。
  谁能想到呢?
  短短几年之间, 时移世易,当初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娱乐影视公司,如今却把雲晟踩在了脚底下, 把雲晟打击得毫无还手之力。
  大家很茫然,不知道未来何去何从。
  大家很敬畏, 敬畏方彦的钱权手段。
  他们的老总, 霍瑾, 还在办公室,并没有下来。方彦在大堂站定,环视一圈,嘴角轻轻地勾起:啧,霍瑾没在。这是输不起啊,都不敢见我。
  这个时候,副总李维彰走了过来,这是个西装革履有点肚子的男人,一米七多一点,五十岁上下。态度十分恭谨,他在见到方彦的时候不由自主的微微哈腰,笑着道:方总,霍总在办公室等您。您请跟我来。
  方彦提步往前走,说道:行吧,就去见见你家老板。方某人做事从不做绝,既然他不来见我,那我去见他也是一样的。
  方彦现在很期待跟霍瑾见面。
  第一次跟霍瑾见面,是他去见霍瑾。
  这一次跟霍瑾见面,也不知道是不是最后一面,方彦决定恶始恶终,还是由他去见霍瑾好了。正好,去看看自己未来的办公室。
  李维彰没说话,讪笑着,后背上汗水直冒。本来就知道天宇的人过来接手雲晟,改朝换代,压力甚大。现在听着方彦的语气就觉得大大的不善。
  天宇跟雲晟素来仇对,他这个副总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做下去。可是哪怕有一线希望也要争取,辛辛苦苦爬到今天的位子他不容易。
  雲晟的管理层见到李维彰这么快就去逢迎新老板,有的跳脚着急,着急没有第一个上去献殷勤,有的则痛其不争一点脊梁骨、一点意气都没有!
  人心百态。
  不过这跟方彦那是一点关系都没有,他可不在乎这些人的想法。身处的地方太高,怎么能看到地上的蚂蚁?
  方彦今天过来是来收购雲晟的,至于公司收购这方面那一连续的事情,自然有专业人士替他代劳。他现在就是想去看看他的老朋友。
  雲晟老板的办公室也在八楼,也不知道是不是八这个数字寓意好?蛮多老板喜欢。方彦就是。
  不过,也有人讲究七上八下,喜欢把办公室设在七楼。
  他们穿过一道弧形走廊,来到尽头最大的一间办公室前面,办公室大门紧闭,两边的盆景有些枯萎,没什么精神。
  方彦摆了摆手,身后的人全都停了下来。他问道:你们老板大白天的把办公室的门关这么紧?他面皮似笑非笑,心道:关这么紧,逃避么?有什么用?当年的雲晟奈何不了天宇,现在,更别想了。
  李维彰讪笑,不知道说什么。
  不过方彦也只是说一句并没有一定要人回答的意思,方彦对曹小刚道:你们就在这里等我。
  曹小刚微微颔首,问道:不关门吧?眼睛里全是狡黠。
  方彦和曹小刚推心置腹相交多年,焉能不明白他的想法,他爽朗而笑:我哪有那么傻?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当然不关门。要是霍瑾接受不了雲晟被收购的事实,想对他干什么怎么办?
  大家听到这里也都放心了。
  这时候方彦瞥一眼额角冒汗的李维彰,李维彰不愧是做到副总的人,立马就反应机敏的笑着将门给打开了。
  这门虽然关的严严实实,但是并没有反锁,轻而易举就扭开了。
  门一开,光亮就照了进去,只不过因为办公室里拉了帘子,所以办公室里的光并不通透,显得昏暗阴沉。方彦举步进去。
  霍瑾坐在老板椅上,在门打开的瞬间,他就朝门口望了过去。然后看到了背光进来的方彦。他不是很得清楚方彦脸上的神色,可是,他能感受到方彦眼神里的快意。
  大家都是差不多三十多岁的年纪,两相对比,一个意气风发,一个仿若垂暮之人。方彦来者不善,霍瑾穷途末路。此时此刻此景,叫霍瑾心中难堪到极致。
  想当初方彦在他眼里不过一条爬虫,可他现在却被他曾经看不起的爬虫钻脑啃心,已是残烛之兆。
  他眼神阴阴郁郁的看着方彦,仇恨和不甘的光芒闪耀在他眼瞳里,张狂在他面皮上。
  恨极!
  方彦踏步进这办公室里,也没有走到霍瑾的办公桌前,他往空荡没有几个摆饰的博古架走去,浑然不在意霍瑾对他满面仇恨。他风轻云淡,似乎都看不出有多大的快活。
  他没有伸手去拿花瓶,只是近着瞅上一瞅,似在端详。当然,他也不是真的对花瓶感兴趣,他对古董也好、摆设品也好,都没有鉴赏的功底。瞅上几瞅,稍转身,方彦在这稍显昏暗的环境里开口,时移世易,霍总当初做得那么绝,有没有想过自己今日会落得这样的下场?
  霍瑾牙齿颤颤面皮抽抽,一双眼里能喷出毒来,他抿着嘴唇,仿佛是咬着牙说的,方彦,你不要以为自己小人得志就张狂到我面前,今天我棋差一着被你坑害,来日你且小心,不要也落得和我等同下场!
  方彦闻言,坦坦然淡淡笑,要说一报还一报,若我有朝一日落得和霍总你一个下场,也是我方某人咎由自取,与人无尤。
  霍瑾蓦然拍桌,面色狰狞,狂怒咆哮:方彦你这个狗z种,刨我墙角挖我艺人堵我出路打压雲晟,你这么做就不怕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吗?
  当初雲晟对天宇可没有做得这么绝!
  早料到今日之祸,当初我就应该早早捏死你。
  外头的人在走廊关卡处,并不直对这房间,不知道房间情况。只闻人声,不见人影,心中好奇之心仿若猫抓羽挠,却兀自管好自己那双眼珠子,不敢窥视。
  听得霍瑾雷霆之怒后,又闻方彦嗤笑几声。
  方彦哈哈笑了起来,笑声扎耳,他实在觉得这话搞笑,简直跟放p一样诙谐逗趣。他反驳道:你那是没有赶尽杀绝还是能力不足赶尽杀绝不了?
  霍瑾啊霍瑾,我一个人进来,就是给你留体面了。日薄西山q弩之末何必硬撑?配合好我的工作人员,把手续走好,洒脱脱的回家,伺候伺候你那直逼国家第一级别大红袍的古茶树,不是极好?
  想当初霍瑾以茶价千金来隐喻他收购天宇的情谊,这就跟恶痞强行玷污了寡母,霸占房屋田舍之后,对寡母单薄小儿道:我是看你老母旱了多年,故而滋润滋润你老母。也可怜你没有老子爷,大发慈悲给你做个爹。其实是一样一样的。
  我霍瑾看得起天宇,收购你,是给你方彦脸了,不要不识抬举。
  如今时移势迁,方彦为报当年大恩大德,现在旧事重提,挖苦之意简直不要太明显。
  霍瑾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哪里还有从前意气风发儒雅端松的姿态?活脱脱顶贵鱼翅落泥坑,狼狈到不行。
  方彦站在博古架前,与坐在老板椅上的霍瑾两两相视,一个面目狰狞仇恨迸溅,一个面容平静隐带微笑。方彦徐徐然说道:
  霍瑾,所谓种瓜得瓜种豆得豆,当日你种的荆棘条,今日也不要怪地里长恶刺。娱乐圈这蛋糕也就丁点儿小,胃口还是不要太大。你不给我留活路,我又怎么可能给你留活路。
  霍瑾后悔了。
  听得方彦这话,他是真真切切的后悔了。后悔什么?后悔天命不予技不如人棋差一着落败收场。可是!他绝不后悔当初要搞天宇!
  去你妈了个d!
  霍瑾双目发红,那是仇怨仇怼逼出的血气上涌,他呲牙冷道:方彦,你今日胜我一场,你尽管得意,我且看着你,什么时候也坠下来,泥地打滚仰人鼻息。
  那就不劳霍总你操心了,我是青云端上坐,还是淤泥潭里滚,都不必霍总帮我操心。霍总要是有这份闲情逸致,不如多操心操心自己,方彦嘴角一勾,快意一笑,看看自己能够改行做什么营生。总之,方彦轻轻地哼笑了一声,话语却恶毒得让人毛骨悚然,有我方彦在娱乐圈一天,就没有你姓霍的立锥之地。
  今日,我方彦放话在这里,谁敢捞你霍瑾一把,就是跟我方彦做对。不到家败财空公司破产,算我方彦狗娘养的,不当人子!
  且看看,有没有人敢赌我心慈手软。
  方彦目光里的冷扎得人骨髓灵魂都冰霜蔓延。
  霍瑾气得豁然从老板椅上站起,无能狂怒,愤恨得想啃啮了方彦的骨头渣子。最终却只能面容抽搐,良久无声。
  房门外面走廊上的人,一个个的噤若寒蝉,没有一个人敢喘大气。雲晟的人就算了,到底是岸上的鱼,难以蹦哒,畏惧是正常的。可是天宇的人,一个个面色也是惶着的。
  他们在方彦手底下做事多年,深知方彦脾性。
  他们老总从来温和,从来好说话。工作虽然十分严格,但是他这人十分开得起玩笑。天宇的工作氛围非常好,大家尊敬、敬畏着方彦,多是从方彦的人格魅力出发。
  然而,直到今日,他们才知道,他们的老总,也有着这样的威严。
  常言道:上位者喜怒无常。
  从前只觉得老板他脾性好,和大家相处融洽愉快。现今才明白,他们老板掀起桌子来却也毫不含糊。
  这世道,果然没有哪一个站在高位上的人是好相与的。
  里面的对话完了,也彻底安静了。众人等了一会儿还没有动静,曹小刚先偷偷瞅了一眼,然后示意后面的工作人员:行了,咱们老板表演完了,轮到你们了。
  工作人员:真哒?
  在曹小刚颔首的情况下,大家鱼贯进去。去找霍瑾走手续,公司收购这种事情,都已经成定局了,拒绝逃避都没有用。
  方彦径直走到窗子前面,拉开了天鹅绒的窗帘,外边儿的光亮便一瞬息笼罩了房间,方彦站在天光之下,惬意极了。
  霍瑾狠狠的盯着他,可是方彦却吝啬给他一个眼神。要不是他不抽烟,这会儿得点上一根,这烟抽得绝对跟事后烟一样爽。
  多年郁气,一朝散尽,岂能不快?
  曹小刚陪着方彦走出这办公室,两个人笑着说话。
  曹小刚在方彦面前率性惯了的,如今心中到底略微拘谨了一点,沉吟了一会儿,他才说道:老板,如今雲晟被我们公司收购,作为分公司,您打算怎么开拓?
  天宇乔迁不久,总部特别大,这地儿还用来做艺人的大本营,似乎有些浪费了。
  方彦被问到这事儿,他忍不住笑了笑,眉毛扬起来,你总是能最先问到点子上,你有什么好主意吗?
  曹小刚看着方彦这神情,也笑了,老板,别卖关子。你一定是心里有什么好想法了。
  方彦密笑不语,两个人乘坐电梯,到最上面,上了顶楼天台。雲晟的天台跟天宇的天台不一样,天宇的天台按照方彦的要求,移花栽木凉亭走廊小池喷泉,应有尽有。是乘荫纳凉休息闲适的好去处,上司找下属谈谈话,表表情,那地方也很不错。
  而雲晟的天台,则空空阔阔啥也没有。四四方方的水泥格子,灰尘泥多的格子缝里还有些干巴巴却还绿的苔藓。
  楼层一高,风一吹,越大。不过蓝河省这个时候天气热。
  方彦把西装外套脱下来,曹小刚接过来搭在手臂上,望着方彦卷着衬衣的袖子,露出来一只刺绣手表,一千七百多万。他随意将小手臂搁置在不锈钢圆护栏上,望着下面车水马龙人行如织,视线从地面抬望远方大大小小高高低低坐落的建筑物,最后望到了天穹。
  方彦笑了笑,感慨的叹息一声,看着曹小刚道:其实,我真没想过会走到今天。
  曹小刚也笑,命运洪流裹挟前进,谁也不知道最终会被冲向哪里。老板,当初我跟你的时候,也从来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能跟着你一起站在雲晟的地盘上当家做主。
  几年前,咱们天宇还没起来的时候,我工作中最希望的事情莫过于当年行情好,公司年终奖可以多发几千块钱。这样过年的时候,就可以给老婆孩子买稍贵一点的羽绒服,再给爸爸买条皮带,给妈妈买两套舒服一点暖和一点的里衣。岳父岳母那里稍点好烟好酒再多封点红包。
  方彦笑着拍拍他的肩膀,叹息道:那你自己呢?就没想过自己?
  曹小刚哈哈,我自己?唉,我不用想着我自己。我老婆虽然凶,但是她自己衣服裤子从来不过两百,给我置办上千的都不眨眼睛,说她她就凶,我真是我爸妈也总是挂念着我,岳父岳母那边更不用说。孩子虽然还小,但是都还算乖,最主要他们身体好,我也就知足了。
  方彦温和安静的听着,眸子里的光很柔软。
  其实有时候还蛮羡慕你的,家里热热闹闹的,一大家子。不像我跟裴远,每次过年,都两个人。要是裴远妈妈没去世,我也有声妈喊,唉,天命不由人呐。
  说起这个,曹小刚还是忍不住多嘴多舌,说道:老板,裴远跟我也算认识好些年,我知道说这些话可能不太好,可是我跟老板你更久。有句掏心窝子的话想说,老板,你真的不考虑孩子吗?
  方彦摇摇头。
  不考虑。
  你真的一点想法都没有吗?万一以后老来后悔呢该怎么办?曹小刚深深觉得忧心。
  然而闻言,方彦洒脱极了。他曲起手指指节扣了扣不锈钢钢管栏杆,声音:砰砰。然后好奇心起,又用腕表砸了两下,声音:胖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