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为聘:顾兄英年莫早逝_分卷阅读_35
  这边顾恒舟带着沈柏出了华辰宫,弯腰想把人扛到肩上,沈柏小声嘟囔:“别……别扛,我会吐的。”
  顾恒舟掀眸看了她一眼,她眼睛半阖着,小脸着了火似的烧着,醉得厉害,僵滞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弯腰把人背到背上。
  顾恒舟虽然才十八,但肩背宽厚挺阔,沈柏趴到上面好奇的动来动去,被顾恒舟呵斥了两句才安分下来,乖乖抱着他的脖子凑到他耳边说话:“你是在哪个宫伺候的?力气还挺大的,爷去跟陛下要了你好不好?”
  一口一个爷,还想去跟陛下要人,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
  顾恒舟没吭声,沈柏也不觉得尴尬,继续自言自语,一会儿说这两年收成不好,她吃的都少了,一会儿又说她爹不好,成天板着一张脸,好像谁欠了他银子似的,最后又说到她还没娶妻生子,被京里的人笑话,要气死了。
  顾恒舟听着觉得有点好笑,这小孩儿才十四岁,毛都没长齐,若是急着娶妻生子才是个笑话。
  顾恒舟是骑马来的,正想把沈柏丢到马背上,沈家一直候在宫门口的马车驶过来,除了车夫车辕上还坐着李杉。
  马车停稳,李杉立刻跳下马车,没有表现出丝毫异常,直接在马车旁边跪下给他们做脚凳。
  顾恒舟拧眉,他向来不喜欢这样奴役人,冷声开口:“太傅还在宫中赴宴,你们继续在这儿候着,你家少爷醉了,我先带他回国公府,明日等他酒醒自会派车马送他回家。”
  说完,顾恒舟直接吹哨唤来猎云,把沈柏放到马上,自己再翻身上马,一手揽着她防止她摔下去,一手拉着马缰绳策马回国公府。
  入了秋,夜里有些凉了,被风一吹,沈柏本能的往顾恒舟怀里缩了缩,含含糊糊的嘟囔:“冷。”
  顾恒舟不理她,径直往前走,沈柏的少爷脾气上来,拔高声音:“爷说爷冷,还不赶快给爷暖着?”
  还没到宵禁时间,街上虽然没什么人了,挨家挨户却都点着灯,怕惊扰到别人,顾恒舟只得开口:“一会儿到家就不冷了。”
  沈柏整个人都缩在顾恒舟怀里,他说话的时候,胸腔的震颤透过后背一直震到她心里,温热的呼吸也尽数喷在她的耳廓。
  耳朵上的伤已经结痂脱落,留下一小块儿粉嫩嫩的新肉。
  沈柏安分了一会儿,又委屈巴巴地说:“我手冷。”
  顾恒舟无语,等了好一会儿,终究还是轻轻握住沈柏的手。
  沈柏人生得娇小,手也比一般人要小很多,顾恒舟一只手就能把她两只手都拢住,酒劲正浓,沈柏的手一点也不冷,反而比平日要暖和几分,然而顾恒舟刚握住这两只手,沈柏便皱着眉头说:“疼。”
  顾恒舟:“……”
  太阳穴轻轻鼓跳了两下,顾恒舟很想把沈柏从马背上掀下去,摔死这个隔三差五捅娄子还事多的小骗子。
  沈柏虽然醉着,却还是能敏锐感受到顾恒舟周身的气场变化,立马改口:“你就这样别用力,我就不疼了。”
  说完这下是真的安分了,靠着顾恒舟很快睡着,嘴里呼噗呼噗的打着小呼噜,顾恒舟心底一片宁静,放慢速度,慢慢悠悠回到国公府。
  门房一直等着,提着灯笼迎上来,见马上还有个沈柏,诧异的惊呼:“世子殿下,您怎么又把沈少爷带回来了?”
  顾恒舟下马,然后把沈柏抱下来,沈柏不舒服的嘟囔两声,抱着他的胳膊继续睡。
  顾恒舟轻声问:“二叔和二婶睡下了吗?”
  门房说:“二老爷和二夫人以为世子要晚些时候才回来,刚睡下,要去通知他们吗?”
  顾恒舟说:“不用,明日一早我再会亲自跟他们说,让人烧热水送到荆滕院。”
  门房应是,提着灯笼离开,顾恒舟抱着沈柏回了荆滕院,顾三顾四迎上来,被顾恒舟用眼神制止,只低头行礼,没有说话。
  顾恒舟把沈柏抱进自己房间,一沾到床,沈柏抓着被子就要往床里滚,顾恒舟把她摁住,目光落在她被完全包裹的手指上。
  这么睡着不舒服,沈柏一张脸皱成包子,气咻咻的哼哼:“混账,快放开小爷!”
  顾恒舟摁着不放,沈柏哼哼一会儿便也就这么睡了。
  等她安静下来,顾恒舟才松开她,却没松手,而是抓起她的左手,拆了其中一根指头的纱布。
  纱布缠得很厚,顾恒舟解了一会儿,解开以后眼眸微微睁大。
  养了半个多月,沈柏手指上的伤已经没再流血开始结痂,被解开的那个指头没了指甲,半个指尖几乎都被磨没了,皮肉还没长出来,伤口是凹凸不平的暗红色,依稀可以看见发白的指骨。
  难怪,哪怕喝醉了她也会喊疼。
  顾恒舟想起她回来那日对恒德帝说,她掉进了一个山洞,洞壁都是湿滑的青苔,他躺在营帐里听着雨声的时候,她就是在用这双手拼了命的往外爬。
  赵彻说,如果这次她能活着回来,她不会再成为任何人的软肋。
  看见这双手,顾恒舟突然有点好奇,在那个山洞里,是什么样的信念支撑她坚持下?
  府上还有伤药,顾恒舟让顾三拿了一些过来,耐心的把沈柏手上的纱布全部拆掉,重新上药包扎。
  上药的时候有点疼,沈柏皱了皱眉,顾恒舟放轻动作。
  全部包扎完,下人抬了热水进来,顾恒舟把药放到一边帮沈柏解了腰带,正准备帮她脱外衫,沈柏突然醒了。
  就是毫无征兆的,突然睁大眼睛。
  顾恒舟停下,有点被吓到,却还是镇定的开口:“醒了就自己起来沐浴。”
  顾恒舟站起来往外走,回头看见沈柏躺在没动,眼睛又要合上,折返身回来,沈柏又把眼睛睁大,眼珠咕噜噜转了两下。
  顾恒舟不知道她又在玩什么,想到她之前在校尉营的表现,说:“你自己起来洗,不然我就让人进来帮你。”
  沈柏在床上滚了两下,耍赖的说:“手疼,不洗。”
  顾恒舟沉了脸:“那就从我床上滚下来!”
  沈柏又在床上翻滚了两下,把脑袋埋进被子里深深嗅了一下,笑得像是发了病:“不滚,喜欢。”
  顾恒舟脸上染了冷肃,正想折身回去把沈柏拎走,沈柏抬手在那被子上捶了两下:“我受了这么严重的伤,钱家两兄弟给我送补品,跟我关系最不好的吴守信也来探望我,你不来也就算了,连庆功宴都只请周珏不请我,你还真当小爷的心是铁坨做的么?”
  手指捶得疼了,沈柏眼底又浮起水光,看上去像是真的因为顾恒舟没请她参加庆功宴伤心得很,顾恒舟抿唇,片刻后走到床前,把沈柏翻了个面让她躺好,免得她把自己闷死在被子里,然后帮她盖上被子。
  顾四找了干净衣服进屋,刚要说话,被顾恒舟一个眼神止住,退出房间,顾恒舟走出来,顺手带上房门,顾四看看屋里,忍不住问:“世子,沈少爷一身的酒气,衣服也没换,就这么让他睡了?”
  顾四其实还想问,荆滕院空置的房间还有很多,睡十个沈柏都绰绰有余,世子怎么就把自己房间让沈少爷了?
  顾恒舟敛了情绪,单手负在身后,淡淡道:“明日等他走后,把床单被套拆下来洗了便是,时辰不早了,懒得与他折腾。”
  这也说得过去,顾四把衣服送到旁边房间,再抬了热水给顾恒舟沐浴。
  醉得不轻,沈柏一觉睡到第二日日上三竿,睁开眼时,脑袋里一片空白,过了好一会儿思绪才渐渐回笼,然后头痛欲裂。
  沈柏闷哼一声,扶着脑袋坐起来,慢慢回想昨日宫宴上发生的事,她只记得淑妃要给顾恒舟做媒,被她打了岔以后作罢,恒德帝和太后早早离席,后面的事就不大能记得清了。
  渴得厉害,沈柏还以为自己在国公府,扯着嗓子喊:“人呢?明知道小爷喝了酒,也不知道准备点醒酒汤,一个个脑子长来都是干什么用的?”
  话音落下,房门被推开,顾三黑着一张脸走进来:“沈少爷终于醒了,热水一会儿就送来给沈少爷洗漱,沈少爷还有什么吩咐?”
  沈柏瞪大眼睛,环顾四周,半晌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睡在顾恒舟的房间。
  她昨天不是去参加宫宴了吗,怎么到国公府来的?
  沈柏脑子里瞬间浮现出很多自己抱着顾恒舟大腿痛哭流涕、死缠烂打的画面,心虚得厉害,沈柏下意识的想蹦起来,下腹却传来一阵坠胀,隐隐有热流涌出。
  沈柏动作僵住,表情一下变得很难看,顾三见她不动,忍不住哼了一声:“沈少爷,这里是国公府,可不是你自己家,你别太过分了。”
  顾三顾四是镇国公专门挑来保护顾恒舟的,自幼跟着顾恒舟长大,对顾恒舟护得紧,昨晚顾恒舟把自己房间让给沈柏,自己去睡客房,两人对沈柏都有很大的怨念。
  沈柏坐着不敢动,讨好的看着顾三:“顾三兄弟说得有理,我断然不敢拿自己当回事,我方才是没睡醒呢,一会儿我自己洗漱,就不劳驾你了,你先去伺候顾兄吧。”
  顾三看不惯沈柏那一副谄媚狗腿的样子,横了沈柏一眼,转身离开。
  沈柏伸长脖子,确定顾三已经走远,沈柏立刻钻进被子里,看见床单上那片艳丽的红,顿时一个头两个大。
  在太傅府,沈孺修一直把她当男儿养,她发育也晚,上一世足足十六才来葵水,而且那日正好休沐,她在家里舒舒服服躺着,沈孺修请来张太医,细细给她讲解了女子来葵水的注意事项和应对方法。
  后来沈柏觉得在朝堂进进出出,每月要来葵水很不方便,又从没想过嫁人的事,便让张太医给自己开了秘药,绝了葵水了事,不过身体也留下了不少病根。
  沈柏完全没料到这次来葵水会这么早,而且好死不死,她人在国公府,还弄伤了顾恒舟的床单。
  这事要怎么跟顾恒舟解释?
  宿醉头痛,又遇上这种事,沈柏脑门很快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思绪正乱,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沈柏趴在被子里头也没抬,有气无力道:“水先放着,我一会儿起来洗。”
  刚说完,便感觉一道冷沉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心头一紧,沈柏抬起头来,果不其然看见顾恒舟绷着脸站在床边,眉眼清冷的看着她:“还不起?”
  沈柏眼角抽了抽,不是她不想起,是她起不来啊。
  床单都弄脏了,她身上的衣服铁定也弄脏了,起来不就露馅儿了?
  沈柏眼神心虚的乱转,不敢直视顾恒舟的眼睛。
  大概是之前在围场泡水受了寒,这次葵水不仅来势汹汹,小腹还疼得厉害,沈柏小脸发白,额头的汗也越来越多,顾恒舟看得皱眉,往前走了一步,伸出手来。
  沈柏还以为顾恒舟要把自己掀下床,缩着脖子抱紧被子大喊:“顾兄,我错了!”
  顾恒舟动作一顿,而后还是把手贴沈柏脑门上。
  她流的全是冷汗,触手一片湿凉,顾恒舟眉头皱得更紧:“怎么这么凉?”
  凉?那不是要请大夫?
  沈柏连忙摇头:“不凉不凉,就是昨晚没喝醒酒汤,脑袋疼得厉害,就冒了点冷汗,不妨事。”
  说完沈柏发觉不对,瞪大眼睛看着顾恒舟:“顾兄,你该不会是故意让他们不要给我准备醒酒汤吧?”
  沈柏眼神有些怨念,顾恒舟没有否认,坦坦荡荡的看着她提醒:“既然酒量不好,以后就不要喝酒。”
  这话倒是和他上一世劝沈柏不要喝酒一模一样。
  心底浮起暖意,沈柏毫不犹豫的答应:“行,顾兄说不喝,以后我都不喝了!”
  她倒是爽快,就是不知道能不能真的做到了。
  顾恒舟垂眸,还站在床边没动,明显是想等着沈柏起床,沈柏手脚发软,闻到身上的酒气,急中生智说:“顾兄,你不让人给我准备醒酒汤也就算了,怎么连澡也没帮我洗啊?”
  顾恒舟凉凉的看了她一眼,无声的问:你还想要什么?
  沈柏低头抓着自己的衣领闻了一下,相当嫌弃的捏住鼻子:“顾兄,我浑身都臭了,不行不行,我得先洗个澡再出门,劳烦顾兄让人帮我准备热水和干净衣服,行吗?”
  顾恒舟睨着她:“马上就要吃午饭了,你想让所有人都等着你?”
  沈柏把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正是因为这么多人在,我更不能这样臭烘烘的去了,这样我们沈家列祖列宗的脸还要不要了?”
  也就吃个饭,还能扯上沈家列祖列宗的脸面?
  顾恒舟不认可这个理由,凝眸的看着沈柏,大有她再不起床他就要动粗的架势。
  沈柏被看得头皮发麻,咬了咬牙豁出去了:“顾兄,我跟你实话实说了吧,昨夜我喝大了,睡在你的床上,闻到你的气息,一时糊涂在你床上干了浑事,把裤子和床单都弄脏了。”
  顾恒舟花了一刻钟的时间消化理解沈柏说的浑事究竟是什么事,脸色一下子变得铁青,扬手要把她揪起来扔出去,沈柏把脸往前一凑:“是我死皮赖脸、情上心头没能控制住,顾兄你打死我吧!”
  沈柏说完紧闭眼睛,小脸越发的白,眼睫不住的颤抖,明明害怕得很,想到她那双受伤的手,顾恒舟终究没能狠下心,黑着一张脸冲出房间,没一会儿,下人送了热水和干净衣服来。
  沈柏连忙跳下床换上衣服,没有月事带,只能先拿了几张纸垫着,衣服和床单都脏了一大片,连下面垫的棉絮都被浸湿。
  沈柏在屋里找了一圈,找来一把剪刀把染红了的那片棉絮都剪掉,剪完又把盖的被子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血迹以后,才把脏棉絮和衣服全部塞进床单里一起打包团成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