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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洪辰那晚来电是有事的,本来约好周六逛商场,帮邵楠父母挑乔迁新居的礼物,可没想到宋亦尘最近病了,只能周亦舟一个人去。
  周亦舟在厨具店挑了一套碗碟套装和茶具包好,又买了两瓶红酒,才算满意。
  春节将至,无论是置办年货,还是逛街的人都数不胜数,偶遇眼熟的更是频繁。
  周亦舟逛了半天,遇到江苒苒不说,竟然还遇到了秦桡和他父母。
  秦桡今日是来替外婆和家人置办年货的,老远地望见一身重担的周亦舟,心就被牵绕了过去。
  “秦桡,你发什么呆?”秦生远在扶梯下喊他。
  严妍回头望去,看见一个眼熟的面孔,让她想起秦桡房内抽屉里一直搁的那些旧照片。
  她笑了笑,挽着秦生远的胳膊:“好了,我们自己去吃。”
  “秦桡不吃吗?”秦生远奇怪。
  严妍摇头,跟他咬耳朵,给木楞的秦生远瞪大眼睛瞧着不远处的那个漂亮的小丫头。
  周亦舟见他走来了,穿过逆流的人群,眼睛紧锁在自己身上,仿佛是那个夏天里乞求她看电影的少年,满眼都是思念,可明明昨日上班还碰过面。
  “给父母买的?”秦桡望她满手的礼品。
  周亦舟摇头间,他已经自觉地拎过去了,揉着胳膊说:“不是,给邵楠父母买的。”
  邵楠?他再听到这个名字,眼神都愣住了,但还是乖乖地替她拎着。
  秦桡很想细问清楚,比如这是以什么身份送出的礼物?他们还在相亲吗?这都到见家长的地步了?
  他心里泄了口气,觉得自己想的这些都是废话,他们本来就是父母撮合认识的。
  周亦舟见他沉默着不说话,不知道心里瞎想什么,也不跟他多费口舌解释。
  不过,她刚才也看见他父母,还是得体道:“东西还我,陪你父母吃饭去吧。”
  又赶他走,他却摇头:“不用。”
  周亦舟教育他:“天天工作,好不容易有时间,也不知道陪父母。”
  瞎说。他分明昨晚才回家吃的饭,留那住了一晚,却一夜都没睡着。因为,他不停地翻着抽屉里的照片,还有那部旧手机里不舍得删除的回忆。从天黑到天亮,他的脑子里全是周亦舟。
  “你比较重要。”
  他忽然开口,让周亦舟平静的心动荡一下,比父母重要是什么样的存在呢?
  周亦舟觉得受不起,不领情:“你别折我阳寿。”
  没爱上周亦舟前,秦桡觉得除自己之外,家人永远是第一位。可爱上周亦舟后,他觉得周亦舟才是心里的第一位,超过自己,超过任何人。就像他的父母,感情那样好,都是因为彼此是对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是需要相互扶持走过漫长一生的人。
  “吃饭吗?”他也不敢再强求她,多是询问。
  周亦舟摇头,她还得回家:“我要回我妈那。”
  “送你回家。”
  他还是那样自觉,自觉到周亦舟觉得他越来越低声下气,重逢后从未有过的好脾气。
  到车上,周亦舟给周洪辰打电话:“小宝怎么样了?”
  “好,放心吧,都买齐了。”
  “知道了,明天我们一起去邵楠父母家。”
  ...
  通完话,她身边的人越来越沉默,沉默到一直发着呆,都没看见绿灯亮了。
  “绿灯了。”
  他遂即回过神,踩油门过了马路,思忖半天还是不准备憋心里:“你还在跟他相亲?”
  周亦舟就算是在相亲也跟他没关系,况且,她和邵楠现在就是朋友,人家说了,她心里有人,不会来插一脚。
  但周亦舟偏不告诉他:“你这么爱管别人的事?”
  “你不是别人,你是我的。”他说这话时,理直气壮的。
  所以,周亦舟锁着眉更来气,瞪他:“什么我是你的,你没睡醒吧?”
  他本来就一夜没睡,此时头也开始疼痛:“是啊,想了你一夜。”
  周亦舟现在就觉得他那张嘴说出的话,越来越出人意料,可面上又不自觉抹了些粉色,不再去搭理他,省得自找烦恼。
  不过,她沉默了,他却不停。
  “周亦舟,把微信加回来吧。”
  周亦舟删他就是要抽丝拔根的,可不仅根没拔掉,他还越缠越紧,真是想得美。
  “不要。”她拒绝他的请求。
  他就知道没那么简单,问她:“你删我的时候在想什么?”
  在想什么?那天的周亦舟又倒霉又无助,第一次觉得自己是个无依无靠的人。小时候总觉得自己拥有一切,长大却发现这缺一块,那缺一块,感觉不到圆满。
  “想你最可恨的模样。”
  也想你最温柔的一面。
  “真的很恨我吗?”他握着方向盘的手越来越紧,很忐忑她口中的答案。
  恨他吗?周亦舟想,她不恨他。她与秦桡的缘分,如果不是因为一己私欲,他们根本不会有交集。他的青春岁月里,所有最真诚的爱都给了她,足够用以抵消久别重逢后的一切。
  她平静地摇着头:“不恨,因为以前的你很好。”
  她说不恨,他反而更加揪心:“那现在的我呢?”
  “不都是你吗?”
  都是他,却也不是真正的他。
  秦桡诚恳地向她道歉:“周亦舟,对不起。有很多方式解决问题,却选择了最痛苦的那个。你不开心,我也不开心。”
  这声道歉是周亦舟需要的吗?反而恰好证明他这七年对她的恨意。那她自己呢?心中也难过了七年,想了七年。
  周末,又失眠一夜的秦桡,一整天都没精神,结束完视频会议后,愣在书房里坐了许久,满脑子都是此刻的周亦舟在做什么。
  周亦舟带病刚好的宋亦尘,在邵楠家的院子里玩雪。明明昨天秦桡送她到家时,天还好好的,但晚上就下起雪,到今早都能滚一个小雪球出来。
  贪凉不是好事,所以周亦舟陪宋亦尘玩了会就要拖走,他这还没尽兴,又想起卡丁车的事。
  “阿姐,姐夫呢?”
  周亦舟皱起眉:“不许提他。”
  宋亦尘撅着嘴:“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宋亦尘心里可难过了,眼泪忽然掉下来:“他是不是骗我的?”
  周亦舟简直无语,咋还哭起来了?赶紧给他擦泪:“不就卡丁车,你想玩,我带你去。”
  他摇头哭着,这不仅仅是卡丁车的事,怎么能言而无信呢?他一直都相信姐夫会带自己去玩的,所以一直都在期待。
  宋亦尘哭得伤心:“阿姐,姐夫怎么可以骗我?没有人骗过我,我好难过啊...”
  周亦舟望着他这副伤心的样子,才知道骗人是真的很伤人心,赶紧哄他,替那个人说好话。
  宋亦尘袖子擦干泪,摊手:“阿姐,我要给姐夫打电话。”
  周亦舟迟疑:“他工作忙着呢,不要打扰他。”
  “你也骗人,今天周末。”他小手就固执地摊着。
  要长大一岁了,周亦舟实在忽悠不过去了,拨通后,把电话递给了宋亦尘。
  很显然,秦桡接到周亦舟的来电很意外,开口便掩藏不住一丝欣喜:“粥粥。”
  周亦舟不出声,听宋亦尘哼了声:“坏姐夫。”
  周亦舟随他去了,因为她真的纠正不过来。
  秦桡怔了下,无奈笑道:“宋亦尘,怎么了?姐姐呢?”
  叁句不离姐姐,宋亦尘又哼了声:“是我给你打电话,不是阿姐。”
  他立马嗯声:“找姐夫什么事?”
  周亦舟小声嘀咕:“真不要脸。”
  “你都不记得了,还说带我玩卡丁车,看来就是骗我的。”宋亦尘气鼓鼓。
  秦桡怎么可能骗他,立马哄人:“姐夫不会骗你的,你今天想玩,我就带你去。”
  宋亦尘嘟囔着:“真的吗?”
  “当然,姐夫和姐姐一起带你去。”他肯定道。
  周亦舟一把抢过手机:“你可不可以再厚脸皮一点?”
  那头呼吸渐深,脸皮又厚道:“我好想你。”
  他见招拆招,分明就是故意的,周亦舟呼吸顿时凝住,下意识咬紧唇,瞧了眼顿时雀跃的宋亦尘,估计这会是满心期待着卡丁车。
  所以那头十分贴心道:“下午几点?我去接你们。”
  “吃完饭给你发消息。”她懒得再多说,省得又掉他陷阱里,立马给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