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天下为我火葬场_分卷阅读_28
  慕鹰扬蓦地回头,眼神不善地盯着沈扶归,“你找死?”
  他们几人堵在城门口,导致身后的人无法入城,纷纷围观看起了好戏。
  单看这几个少年,是一人赛一个的俊,也不知是为了何事,气氛剑拔弩张,貌似随时可能打起来。百花宫的仙子见情况不对,问:“阁下可是来参加赏花会的?”
  沈扶归道:“是啊。”
  慕鹰扬道:“废话。”
  仙子脸上带着息事宁人的笑容,道:“如今红袖州内修士云集,各门各宗均有人到访,一旦两位起了什么冲突,传扬出去,于两位的师门,于百花宫皆不是好事。还请两位给百花宫一个面子,莫在百花宫地界挑起事端。”
  顾楼吟说了声“恕罪”,拿上红绳进了城。沈扶归冷哼一声跟了上去。萧玉案状若事不关己地从慕鹰扬身边走过。向来不屑给无关紧要之人过多关注的慕鹰扬鬼使神差地多看了他一眼,陡然出声:“站住。”
  萧玉案停下脚步,转身略带疑惑地看着他,“你叫我?”
  慕鹰扬比萧玉案还困惑,目光在他脸上来回逡巡,试图找出自己不受控制叫住这个人的原因。
  五官平平,身材平平,没有任何过人之处,一个看过便会忘的常人。可是为什么,这个人会给他一种说不出来的熟悉感?
  萧玉案淡笑着道:“公子叫住我干嘛——公子认识我?”
  这个人和顾楼吟是一伙的……慕鹰扬收回视线,凉凉道:“不认识。”他转向百花宫的仙子,道:“也给我一根手绳。”
  离赏花会还有两日,红袖州已是熙熙攘攘,人头攒动。正如沈扶归所言,红袖州本地人大多是女子,所以别的地方男子干的活在红袖州都是女子来干。在店铺门口吆喝揽客的是女子,在铁匠铺打铁的是女子,在街上巡逻查违的还是女子。而为数不多的男子就在家里洗衣做饭,带带孩子。
  一个六七岁,和小宝差不多大的男孩站在自家门口哭得超大声。三人路过时听到他嘴里念叨着什么“想和姐姐一起修行”,他的父亲边用搓衣板搓衣,边唉声叹气:“谁让百花宫只收女子呢。都是爹爹的错,当年被你娘的美色所惑,做了上门女婿不说,还连累了你。儿啊,要怪只怪你不是女儿身……”
  萧玉案饶有兴趣道:“这‘女儿国’还挺有意思的。”
  沈扶归道:“百花宫不收男子,云剑阁和玄乐宗和其他宗门收啊,他们完全可以把男孩子送出去。”
  “云剑阁和玄乐宗收徒要求严苛,不是想去便能去的。”萧玉案道,“而且,你怎么知道他们没送?正因为男孩都送走了,红袖州的男子才会越来越少。”
  沈扶归被点醒了,“有道理啊。”
  以顾楼吟和沈扶归的身份,百花宫肯定早已备好了上房等他们。但沈扶归还惦记着出走的小师妹,他认为小师妹很可能还在红袖州。三人找了一家客栈住下,便于在城中打探小师妹的消息。
  客栈的老板一见顾楼吟眼中就亮起了精光,又去看顾楼吟的手腕,见上面戴着根红绳,精光立马暗了下去。她在沈扶归身上重复了同样的动作,最后看向萧玉案。
  这个年轻男子倒是没婚配也没心上人,可惜太普通了,相貌一般不说,身上连把武器都没有,修为估计也不怎么样,倒是举手投足之间的气质还不错。
  老板亲自给他们上了茶,没有在顾楼吟和沈扶归身上浪费时间,逮着萧玉案套近乎。
  “敢问公子是哪里人?”
  萧玉案心道这可够直接的。“在下乃同安郡人氏。”
  “家中父母可还健在?有几个兄弟姊妹?”
  “无父无母。兄弟姊妹么……好像有一个哥哥。”
  老板奇道:“好像?”
  萧玉案笑笑:“小的时候和哥哥走散了,事情也记不太清了。”
  重获自由后,萧玉案也想过要不要去找那个哥哥。然而他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唯一的印象是他哥哥似乎和他一样,爱穿红色的衣裳,但单凭这一特征想要找到一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更何况,他和哥哥分开这么多年,也谈不上有什么感情,还是不要打扰彼此的生活为好。
  “原来是这样,”老板接着问,“公子所拜何门何宗?”
  萧玉案道:“在下无门无宗,靠自己做一点小生意谋生,日子勉强过得去。”
  “‘小生意’?”沈扶归表情复杂,“他那叫‘小生意’?随随便便变个萧玉案就五百两银子!”
  顾楼吟看着萧玉案的侧颜,若有所思。
  “看他的样子很享受啊,”沈扶归幽幽道,“平时没这种待遇吧。”
  顾楼吟眉头轻皱,“你有没有觉得他……”
  沈扶归的座位正对着客栈门口,像是看到了什么,脸色一沉,道:“晦气,他怎么也来了。”
  顾楼吟朝门口看去,刚进门的慕鹰扬也看到了他们,面露厌恶之色,正要转身又觉得自己没必要躲着他们,便大大方方地走了进去,道:“老板,来间上房。”
  沈扶归道:“楼吟,你可真能忍的,换我早就一笛子摔他脸上了。”
  顾楼吟淡道:“他说的未必不对。”
  “哈?”沈扶归目瞪口呆,“他哪里说对了?”
  顾楼吟答非所问:“事不宜迟,我们尽快去寻你师妹。”
  顾楼吟和沈扶归去找师妹了,萧玉案一人留在客栈中和老板相谈甚欢,谈到最后,老板道:“我的小女儿,芳龄十七,尚未婚嫁,不知公子……”
  萧玉案笑道:“我怕令千金看不上我。不如您再多看看,说不定有更称心如意的呢?若没有,你再来问我不迟。”
  老板喜道:“还有这种好事?”
  “有啊,我是好人嘛。”
  入夜后,顾楼吟和沈扶归还未归来。萧玉案回到房中,吃下了一颗合欢蛊的解药——今夜刚好是月圆之夜,吃完这颗,他还剩下最后一颗解药。如果此行拿不到无情华,他下下次蛊发真的就得找人来解决了。能找到情投意合之人固然好,不能找到他宁愿花钱养一个身世清白,老实忠厚的男人也不想再去忍受那汹涌的情潮。
  萧玉案上了床,闭眼许久都没有睡意,随手放在一边的九音螺又在闪个不停。萧玉案干脆不睡了,披上衣衫,走到窗边打开了窗。
  十五的明月,明净透彻,夜风微凉,清辉似镜。屋檐上,一个玄衣少年手拿酒壶,对月独酌。萧玉案远远看着,只觉得他的身影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凄惘。
  看来慕鹰扬这两年没少看话本,都学起话本主人公在屋檐上忧郁了。他思索再三,飞上屋檐,道:“公子这是在赏月?”
  慕鹰扬抬眸看了他一眼,借着月光,萧玉案看到了他发红的眼眶和眼角的泪痕。
  “……”都十八岁了,还哭鼻子?
  慕鹰扬赶紧抹了把脸,道:“刚才不小心把酒喝到脸上去了。”
  萧玉案沉默一息,“哦,我什么都没看见。”
  “你来干什么。”慕鹰扬冷硬着一张俊颜,“我说了不认识你。”
  萧玉案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坐下,“在下安木。”
  “我对你没兴趣。”
  萧玉案干脆道:“告辞。”
  慕鹰扬叫住他:“等等。”
  萧玉案扬了扬眉,“不是没兴趣吗?”
  慕鹰扬咬了咬牙关,问:“你和顾楼吟是什么关系?”
  萧玉案道:“没关系。”
  “没关系他怎会和你同行?”
  萧玉案慢悠悠道:“这就说来话长了。”
  “那就别说了,我没耐心听。”慕鹰扬仰起头,嘴对着酒壶壶口喝了一口大酒,眼睛又红了些许,眼神也迷离涣散,似乎已有了几分醉意。“顾楼吟说我师兄没死……是真的吗?”
  “我不知道,我不认识你师兄。”
  慕鹰扬看着天边的圆月,声音闷闷的,“我在悬崖下找了很久很久,都没有找到他……可是我师尊说,他已经死了。”
  “啊这……”
  “如果他没死,他为什么不回来找我呢。”慕鹰扬鼻子发酸,“师兄他,最喜欢我了。”
  萧玉案睁大眼睛,“啊?”他最喜欢慕鹰扬?他怎么不知道。
  慕鹰扬喃喃道:“小的时候,我师兄会给我买很多好吃的,好玩的。即使我说了不想要,他还是会买给我。”
  萧玉案又想起了惨遭慕鹰扬毒脚的糖人小猪,问:“那你究竟想不想要?”
  慕鹰扬小小声道:“想、想要的。师兄送我的东西我都喜欢,很喜欢……”
  喜欢还踩碎,怕不是脑子有坑。萧玉案还挺想问问慕鹰扬这么做的理由,但为了不暴露身份只能憋着。
  慕鹰扬低着头,一手拿着酒壶,一手捂着眼睛,肩膀微微颤动着。
  萧玉案看着从他手中落下的泪水,只觉得讽刺又可笑。世间上的人大多如此,对轻而易举得到的东西不屑一顾,却对已经失去的东西视若珍宝。
  “行了别哭了,”萧玉案道,“你师兄也不是真心对你好,你如此为他痛哭流涕大可不必。”
  要不是【都有】的限制,谁会给你买糖人猪啊混蛋。
  第24章
  这一句话刺激到了慕鹰扬, 他蓦地抬起头,赤红的双眸瞪着萧玉案,好像有了几分清醒, “你刚刚说什么?”
  萧玉案也感觉方才说的话不太妥当, 但他说都说了,又不能把话收回来,便道:“我让你别哭了。”
  “后面一句。”
  萧玉案迟疑道:“这……”
  慕鹰扬逼近他, “你说, 我师兄不是真心对我好?”
  萧玉案向后退了退, “我只是说有这个可能。”
  “不可能!”慕鹰扬低吼道,“我师兄对我不是真心, 难道对那个姓顾的是真心的?”
  “我没这么说。”
  “你就是这个意思。”
  萧玉案叹了口气,这无理取闹的毛病还是没改,他真是闲得发慌才会来找慕鹰扬说话。他拍拍衣摆,站起身道:“那你继续哭吧,我走了。”
  慕鹰扬冷笑一声, 道:“说了我师兄的坏话就想走?”
  萧玉案感觉身后有拳风袭来,迅速一偏身,堪堪躲过慕鹰扬的拳头。“搞偷袭啊, 是不是玩不起?”
  慕鹰扬道:“谁要和你玩了!”说罢, 又是一拳打来。
  萧玉案这两年在修炼一事上还算勤奋, 再加上各种药补食补,身子是不虚了,根基也在慢慢修复,修为灵力勉强可以自保,但碰见慕鹰扬这样的对手,他也不用挣扎, 要么跑要么等死。
  好在慕鹰扬也没有认真的意思,连实力的十之一二都没拿出来。他心情本来就够郁闷的了,这个什么安木还偏偏撞上来满口胡言,居然说师兄对他不是真心的——这能忍?!
  两人在屋檐上过起招来。慕鹰扬本想稍微给点教训就算了,没想到姓安的还挺能躲,滑不溜秋的,他根本碰不到他。慕鹰扬剑眉紧锁,萧玉案感觉到灵力的流动,便知他要动真格了,举起双手道:“不打了不打了,再打下去老板的房檐就得塌了。她说不定是我未来丈母娘,我可不敢得罪她。”
  “少废话!”
  萧玉案懒得再理他,正要纵身飞下,忽然被慕鹰扬从身后抓住了肩膀,“想跑?”
  慕鹰扬有句话没说错,萧玉案最怕疼了,被慕鹰扬这么一抓,不禁闷哼一声,“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