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9章 京城
  容玦的捷报在一个月后,送回了京城。
  随着这道捷报一并回去的还有燕归辞。
  不过,她没跟着暗卫一块儿去皇宫,先去见了柳老夫人。
  这个当初听见她的“死讯”吓得哭瞎了双眼的老太太,曾经是最疼她的人。
  老夫人的双眼确实已经瞎了,打眼看过去,确实与常人无异,但仔细看就会她目光没有焦距。
  柳府的下人见了她如同见了鬼,屁滚尿流大喊着:“娘呀,是表小姐的鬼魂!”
  燕归辞无语,只能亲自去见柳老夫人。
  伺候老夫人的下人看见她时,反应同门童差不多,都是大喊着翻着白眼就差点晕厥过去,好不容易说通了,几个人又抱着燕归辞哭成一团,最后到了柳老夫人跟前,结果老太太是最平静的那个。
  老夫人什么都看不见,但还能听见她的声音,她一言不发,抖着双手摸着燕归辞的脸,最后也红了眼。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柳夫人连说了好几个回来就好,又擦了擦眼,道,“去给你娘上柱香吧,让她安心。”
  燕归辞应了一声,去了佛堂给柳氏上了香。
  之后,她像是累极了一般,简单地梳洗一番之后,就在老夫人的床榻上睡着了。
  等她再醒来时,却已经不是在柳府了。
  她从爬起来,裹着被子在盯着烟青色的床帐和春夏秋冬地座屏看了许久,也没反应过来这里究竟是哪儿,更不知道她明明是睡在柳家的,为什么醒来就变了成这个地方。
  这时,屋门突然响了一声,有人进来了。
  燕归辞沉默了一会儿,重新躺回榻上,并用被子完完整整地盖住自己,打算看看究竟是哪个妖孽。
  过了一会儿,她果然听见脚步声绕过屏风到了床榻上。
  周围传来稀稀疏疏的声音,大约是有人将床帐撩了起来。
  燕归辞鼻子动了动,闻到了一股熟悉的香味,这熟悉味道让她安心,连睫毛都跟着颤了颤。
  “醒了就起来,”站在榻前的人说道,“别指望我来叫你。”
  燕归辞猛地睁开眼,从榻上坐了起来,她幽怨地盯着眼前的人:“师兄,你这样做不好吧?好歹您还是皇上呢,公然去我外祖母家里把我带走,有失分寸啊。”
  站在榻前的正是容遇。
  此刻他大约是已经处理完了政事,换下了龙袍,穿着一声银白长衫,衣衫上绣着水波暗纹,往床榻前一站,端的依旧是翩翩君子,长身玉立的公子之姿。
  “怪谁?”容遇从座屏上拿过燕归辞的衣衫,道,“换了衣裳,我母亲要见你。”
  衣裳已然不是她之前回柳家时穿的那件,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了件牙白的对襟长衫,长衫上还绣着桂花。
  燕归辞拿着衣裳有些无语:“这也能怪我?”
  容遇见她没动,便动手将她从榻上拎了起来,让她打开双手,亲自替她穿衣。
  “不然呢?”容遇道,“你一回来先去见了老夫人我也没意见,毕竟她是你长辈。可你见完了老夫人,宁愿睡觉也不来见我的?”
  容遇伺候她穿衣,一开始燕归辞还不喜欢,但在被容遇扭着手强行将衣袖套上去时,她就将别扭收了起来,硬着头皮让皇帝陛下服侍她。
  她狡辩道:“我其实也挺想来见你的,就是我这脑袋腿吧,她有自己的想法。”
  容遇无情地抬手在她脑袋上一拍,道:“油嘴滑舌!”
  燕归辞嘿嘿笑,在脑袋上揉了一把,自己将裙子系好,然后整理好腰带。
  之前在路上的时候,这些事情都是她自己做的,从来不要人伺候。
  一开始还不会弄头发,后来习惯了,简单的发髻倒也能盘——好在她在这里的年龄还未到及笄之年,不用将长发全部盘起。
  她正要去梳头时,容遇又主动接过梳子,把人按在梳妆台前,亲自帮她梳。
  燕归辞又惶恐了。
  但容遇态度强硬,不允许她反抗,摁着她的脑袋,不许她动弹一下。
  燕归辞没办法,只好放弃了反抗。
  这时,容遇忽然问她:“之后你有什么打算?”
  燕归辞从铜镜里过一道狐疑的眼神。
  容遇哼了一声,趁机揪了揪燕归辞的耳朵:“你这样管不住的人,我以为是早日把你扔后宫,给你些事情做笔记好。但你未到十五,我要是这样做,很有可能会被朝臣指着鼻子骂变态。”
  东梁的朝臣一贯放肆,要是容遇这样做了,他们还真敢指着容遇的鼻子这么骂。
  燕归辞想想那场面,也觉得挺好笑的。
  她揉揉脸,笑道:“也就这两年,师兄要不就在等等呗?”
  容遇那张脸就更臭了,他不高兴地冷哼一声,道:“所以我才问你,有什么打算。”
  燕归辞往后仰了仰,靠在容遇怀里,晃着双腿道:“我……回太学吧。明年不是刚好科考?你等着我,我给你考个状元回来!”
  容遇想起之前燕归辞对云间月说的话,忍不住笑出来声:“你真入朝?”
  “也不是,就是想着离你近些。”燕归辞垂着眼道,“燕家三小姐这个身份总归是不够的,我不想让你为难,就努力提高自己呗。到时候我的身份能够配得上你了,他们也没话可说。”
  容遇其实想告诉她,朝堂没人敢反对他娶谁为妻。
  但见燕归辞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他就忍不住心里一软。
  以前他总觉得燕归辞无依无靠,没人可以放肆撒娇,如今她身上终于多了一点身为小女儿的姿态,他就想给她一个可以尽情撒娇的地方。
  容遇想了想,抬手在燕归辞脸侧摸了摸,轻声道:“去吧,师兄替你保驾护航。”
  燕归辞就笑了,总算不是那种敷衍了事的笑,是那种明媚,带了一点真心实意地的笑。
  容遇看得心猿意马,刚好借着气氛做点什么时,殿门就被人一脚从外边儿踹开了。
  他那无法无天的妹妹大摇大摆地进了屋:“哟,本公主没坏你们的好事吧?哎呀,本公主的小书童你可算回来了。怎么样,要不要随你家主子一块儿去称霸太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