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
  欧阳莹莹站在原地,脸上有些明显的不高兴。
  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经受了一路苦楚到达这个破地方,但那个首先扑进谈赋怀里的人却成了蒋子虞。
  心气一来,干脆走上去轻哼了一声,问:“你们队长呢。”
  谈赋此刻从蒋子虞的耳边抬起头来,目光深沉地看她一眼,开口道:“就在里面,谢谢你这次带着桐桐过来。你们今天辛苦了,先吃点东西,早些休息。”
  欧阳莹莹心里“啧”了一声想:我可不是为了她才过来的。
  皱了皱眉头,毫不客气地说:“那你带我们去吃。”
  谈赋刚想说话,身后忽的响起了总工何常的声音——“嘿谈工,来开会了,哟,怎么的,家属来看了啊?快来快来,开完会再去温存。”
  谈赋回头答应一声,松开怀里的蒋子虞,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轻声道:“你先跟着欧阳去吃饭,我今天还有技术总结会,可能会开到很晚。”
  蒋子虞吸着鼻子,“唔”了一声点点头,抬头看着他,轻声告诉他:“你去吧,工作要紧。”
  欧阳莹莹只觉这两兄妹之间的气氛实在诡异,到了饭堂忍不住开口问:“子虞,你和你哥哥在一起生活了几年啊?”
  蒋子虞低头看着碗里的食物没什么胃口,笑了笑答:“我们从小就在一起的,十五岁才分开。”
  欧阳莹莹“哦”了一声,心里稍稍平静了一些,坐在原地不无安慰地想:那就难怪了,原来是从小就在一起的关系。
  两人吃过了饭,又跟着登巴安排的格桑大妈在基地四处看了一圈,回到自己的房间已经是晚上十点。
  西藏地广人稀,偌大的房间只有蒋子虞一个人。
  她安静地坐在窗子边上,外面尽是风呼啸而过的声音,天上的月亮很亮,照得人心里一阵接一阵的暖。
  其实这世间的月亮向来无非什么冷暖,照的是同一双人,温的也不过是同一片土地,安心是因为自己想念的人在这里,而暖则是因为你爱的人也在爱着你,如此而已。
  蒋子虞躺在带着西藏泥土阳光味道的床上,眼睛微闭,睡意昏沉之际,突然发现有人影从外头窜进来,刚刚起身想要大叫,猛地就感觉嘴唇被那人狠狠贴住,而后一身熟悉的味道传来,瞬间整个人就软了下去。
  谈赋松开她的嘴,轻笑道:“怎么,把我当成坏人了?”
  蒋子虞抬头不说话,只一双亮亮的眼睛眨巴眨巴看着他,水润的眸子如一把温柔的钩一点一点随着视线撩动着他身上每一寸皮肤。
  谈赋没忍住,低头又一次狠狠蹂/躏起她红肿的嘴唇,直到两人气喘吁吁地分开,眼睛微红,还像是有些意犹未尽。
  蒋子虞沙哑着声音道:“你就是坏人…”
  说完翻身跨坐在谈赋的身上,抱住他的脖子,将头靠在他肩膀,轻声呢喃:“…但我喜欢你对我使坏,哥哥,我好想你。”
  作者有话要说:  蒋白兔一点都不腹黑,嗯,是软妹。
  ☆、第23章 第23章
  谈赋感觉到蒋子虞的前胸贴着自己, 凹凸有致的轮廓随着呼吸起沉浮落,隐隐传递出两人皮肤上的燥热, 伸手搂住她的身体,偏头, 贴着她的颊边, 轻声开口道:“你瘦了。”
  蒋子虞喜欢这样两个人的安静, 夜幕是黑的,但抬头可以看见她的整个世界。
  微微收紧自己搂住谈赋的手臂, 热气呼在他耳侧的皮肤上,切切细语:“是呀, 我才不像哥哥, 听说这里的小姑娘能歌善舞, 好酒好菜都要乐不思蜀了吧。”
  谈赋听出她话里的醋意, 轻笑一声, 伸手去掐蒋子虞的腰际, 摇头道:“是不是又听了刘绍平的胡诌, 你们两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蒋子虞“哼”了一声, 她腰上皮肤细嫩、怕痒, 此时本在故作生气,不小心被谈赋一掐,本能的“咯吱”一声笑出来,等缓过劲来,又赶紧重新板起了脸,继续委屈道:“刘助理是好人, 他和我说些你的情况怎么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来的那天,下面镇里的女生个个骑着马来看你,还有对着你唱情歌的,对了,镇长的女儿就在北城读大学,唔……”
  谈赋在面对蒋子虞时,时常会生出措手无措的情绪,因为那些他擅长处理的数字和公式在这时总是解决不了问题。
  偏头吻住她的嘴唇,两人的鼻息相抵,舌尖轻轻触碰又缠绕,直到她被自己吻得说不出话,谈赋才放开了她,隔着咫尺的气息,低声笑话:“傻不傻。”
  蒋子虞此时歪着脑袋看谈赋,脸上微微泛红,抬手勾勒他下巴的轮廓,轻声抱怨起来:“哥哥,你怎么生的这么好看,如果你长得难看一些,那些女人就不会整天盯着你了。”
  谈赋被她孩子气的话逗乐,看着蒋子虞委屈的样子,伸手撩起她落在自己肩上的发丝,放在手心抚摸,就像那是她的皮肤,温柔而缠绵。
  “我不是长得好看,我只是恰好合了你的心意。桐桐,我控制不了旁人的眼光,但我可以告诉你,我的眼里只看得到你。”
  话音刚落,一阵响亮的藏民歌声便忽的从外面传了过来,而后随着马匹的驼铃,又渐行渐远。
  蒋子虞红着脸蛋,好奇地问:“是格桑大妈的声音?”
  谈赋“嗯”了一声回答:“对,她每天晚上都会这样唱着歌下山去,她家里有几只刚刚出生的小牛,有些惦记。”
  蒋子虞眨了眨眼,歪着脑袋问:“这边的人都是这样喜欢唱歌的吗?”
  谈赋回想了一瞬,点头告诉她:“对,这里的人很爱唱歌,他们觉得自己的声音属于山神,是很纯净的东西。”
  说完,又低头,触碰了一瞬蒋子虞的嘴唇,亲昵地说:“但我更喜欢你的声音。她们的歌声属于山神,而你的,只能属于我。”
  蒋子虞听见这话,忍不住脸上一红,身子往前一拱,用脑袋乖巧地蹭了蹭谈赋的脖子,细声细气道:“那我现在哼一首歌给哥哥听好不好。”
  谈赋微微一愣,看着窗外头的月亮,点头回答一句:“好。”
  蒋子虞虽然不是专业声歌系的学生,但从小接触管弦乐器音准很好,天生音色细软,一首歌哼下来,宛如一首娓娓道来的情诗。
  歌其实很普通,不过是一首英国的儿童民谣,但优美的旋律还是让谈赋沉醉的闭上了眼睛。
  一直到她唱完,谈赋才又睁开了眼,抱着她,道出一句:“好听。”
  蒋子虞张嘴咬了咬他脖子上的皮肤,气呼呼地说:“这歌我小时候也唱过,你那时候可从来不会说好听,你以前可坏了。”
  谈赋尴尬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有些严肃地回答:“你知道我不是那种善于表达的人。这歌,我其实认得,我还知道你经常喜欢在玫瑰地的那个秋千上唱。”
  蒋子虞没有想到自己这不为人知的习惯谈赋竟然会知道,坐起身子来,目光烁烁地问:“你、你竟然会知道…”
  谈赋轻笑一声,伸手捞住她的腰肢往自己怀里一带,把她整个人的身体都严严实实地揽在了双臂之中,沉声道:“桐桐,这世界上总有很多你不知道的事情。”
  蒋子虞抓着他干净的袖口,看着他的下巴,一知半解地问:“比如呢?”
  谈赋沉默一瞬,声音低沉地回答:“比如,从双对数图像上找出直线是一件让人开心的事情,比如按照塔斯基的理论,三维空间可以被分割,然后塞进一粒沙子里。”
  蒋子虞拿头拱了拱抱着自己的人,轻声抱怨:“讨厌,总拿这些我听都听不懂的东西笑话我。”
  谈赋将手里的人又搂紧了一些,偏头看着,轻声笑:“还比如,这世界上,我只喜欢你。”
  夜很安静,听得到两人心跳的声音。
  蒋子虞只觉自己脸上热得发烫,咬着嘴唇,手里扯着谈赋的衬衣袖子,眼睛红红的,小心翼翼地凑到他耳边,小声告诉他:“我、我也只喜欢你。”
  “哐当。”
  就在此时,门外忽的传来一阵东西落地的声音。
  谈赋放开怀里的人,起身打开门出去看了一眼,没有发现人的身影,只在地上看见一串吹干的牛肉块,是从窗边上掉下来的。
  蒋子虞靠在床上,看着回到屋里的谈赋,有些紧张地问:“是、是谁?”
  谈赋走过去,拍拍她的脑袋安慰她:“就是被风吹下来的东西,不用担心,这里早晚风大,经常会这样。你今天早些休息,我就不打扰你了,明天早上我也要跟着队伍进隧道去。”
  蒋子虞听他这么说,立即重重地点了点头,想了想又拉拉他的手,抬头,小声嘟囔一句:“那、那你亲亲我。”
  谈赋永远也抵抗不了蒋子虞这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样,蹲下去,在床边伸手撩起她额前的碎发,倾身向前一吻,留下一句:“晚安,我的桐桐。”
  蒋子虞看着谈赋关门离开的背影,只觉整个人都陷入了某种温暖而幸福的情绪。
  直到外头又远远地响起了几个工程队员嬉笑的声音,她才回过神来,深吸一口气,躲在被子里,“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第二天,蒋子虞起得稍微晚了一些。
  谈赋和队里的几个技术骨干已经早早去了工程地。
  蒋子虞用冷水洗了把脸,刷完牙到食堂找了个角落坐下。
  欧阳莹莹姗姗来迟,显然是没有睡好,看见蒋子虞微微一愣,扯出一个笑容,问:“昨天晚上睡得怎么样?”
  蒋子虞点点头答:“还不错的,欧阳小姐你呢?”
  欧阳莹莹看着手里的奶,目光低迷,抬起头来,笑着回答了一句:“也不错啊。”
  蒋子虞怕她发现了什么,轻咳一声告诉她:“哥哥跟着队员一起出去了,下午就会回来。”
  欧阳莹莹随意答应一声,第一次没有对谈赋的行程表示出格外的热情,吃着碗里的东西,漫不经心地说:“等会儿我去山下镇里走走,你要不要一起?”
  蒋子虞想了想点头答应,回头换了一身衣服,与她一同坐上了去镇里的车子。
  小镇不大,但很干净,没有被旅游开发的地方,东西大多不贵,蒋子虞买了几件藏族当地的特色饰品,一张百元大钞竟然还没有花完,等回到基地,谈赋他们几个大部队的人也已经回来了。
  一群人叽叽喳喳地坐在大厅里吃着当地的牛肉干、糌粑。
  看见欧阳莹莹和蒋子虞进来,立马有个五十多岁的大汉打头笑喊起来:“哟,这不是谈工的家属吗。”
  基地里很多是些有资历的老工程师了,平日里开玩笑的多了,把谈赋当成半个自家兄弟。
  此时见李德汉一喊,立马也笑着打趣起来。
  蒋子虞害羞地低着头,快步走到谈赋身边坐下,谈赋拍拍她的背,让她别害怕。
  欧阳莹莹倒是大大方方地站在原地,对着那打头的李德汉说:“李叔叔,您好,我是欧阳盛的小侄女,我之前总听叔叔提起你的。”
  李德汉一听这话,立马招呼着她到自己身边坐下,剑眉一弯,笑了起来:“哟,原来你是欧阳盛的侄女儿啊,嗨,早说么,我光把你当成谈工的娇媳妇儿来着。”
  刘绍平这会儿坐在旁边终于有些忍不住了,想了想哆哆嗦嗦地开口:“李、李工,我们教授还没结婚呢。”
  李德汉听了他的话,不高兴地“啧”了一声道:“你这小伙子怎么说话的。”
  刘绍平低头,轻声嘟囔:“但就是没有结婚啊,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儿呢,怎么能乱说,我们教授也是要声誉的啊。”
  他这话说完,周围的人也感觉到尴尬了。
  欧阳莹莹坐在原地,拳头握得死死的,深吸一口气,渐渐扬起了一个笑脸,看着旁边的李德汉问:“李叔叔,别提这种小事儿了。说说你们的工程做的怎么样吧,听叔叔说,你们这次的隧道可是国家的重点建设工程,很有意义啊。”
  李德汉一听这话,立马叹了一口气,无奈地笑道:“重点是重点,要啃下来对国家一准是件大好事儿。但这难度毕竟摆在这里,很多地方,连谈工、姚工他们都拿不定注意,你瞧这工程进度慢得。哎,今天上午还在另一边发现了一块要塌的地儿,这工程啊,难呐。”
  蒋子虞听不懂他们聊的东西,在人多的地方也有些拘束,特别是她发现不远处有人似乎总向她投来若有深意的目光,身上觉得不舒服极了,偏头对谈赋说了一句:“哥哥,我先回房去了。”
  谈赋放下碗,一边用纸巾擦拭嘴角,一边沉声道:“我送你。”
  蒋子虞拉了拉他的袖子,轻声说:“不用,就这么点距离,你和同事们在这里聊聊吧。”
  谈赋摇头拒绝,“我平时不爱跟人闲聊,工作上的事情商讨完就好,走,我们回去。”
  蒋子虞听他这么说,也不再劝说了,谈赋打定的主意向来没有人能改变。
  两人一路往前走,一直到了西边的房子,发现格桑大妈正站在一楼的大门外,使劲对这边招着手。
  蒋子虞“啊”了一声明白过来,偏头对旁边的谈赋说:“哥哥,我昨天拜托格桑大妈给我带了一把他们这里的扎念琴,她应该是拿来了,我过去取一下,你、你在这里等等我吧。”
  谈赋听她这么说,“嗯”了一声点头答应,转身掏出烟,往屋后走了几步,没想刚点燃烟头抽了一口,抬头就听里面两个声音就传了出来,是队伍里两个新来的技术人员——
  “哎我说,你看那姓欧阳的小妮子是怎么个回事儿,听说是谈工的未婚妻,但怎么感觉谈工都不乐意搭理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