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9
  却听背后传来霍灵舞轻颤的一声:“爷……爷。”
  所有人都意外地一怔。
  老爷子也没料到她会叫自己爷爷,惊异地看向病床上的女孩:“孩子,…你,你叫我什么。”
  霍灵舞忍住即将奔涌而出的眼泪:“我知道这些年,你也很自责,很后悔。若是爸爸妈妈在世,一定不会让我继续怪你的。爸爸的过世,只是意外和遗传病,叔叔说的没错,怪不了任何人。”
  老爷子眼泪一下子涌出来,走过去拥住孙子,抽泣:“灵舞。对不起,以后爷爷一定会好好补偿你……”
  霍北丞和苏莞看着祖孙相拥而泣的模样,对看一眼,总算欣慰舒了口气。
  ……
  霍灵舞恢复得很快,在霍家精心照顾下,不到一个月,就基本痊愈,顺利出院了。
  出院后,自然搬到了霍家大宅,陪霍老爷子一起住。
  老爷子对于这个失而复得的孙女当然是当成宝贝一样,为她准备了全大宅风景最好的房间当做卧室、书房,还专门聘请了专门的保镖、佣人和司机,因为灵舞这个年纪应该还在读书,更为她联系了京城最好的学校。
  几个月下来,整个霍家都知道这位长孙小姐是老爷子的心头肉和宝贝疙瘩。
  ……
  周末的晚上。
  霍北丞和苏莞跟平时一样,带着一双儿女回大宅与老爷子、灵舞共度周末。
  吃过饭,一家人坐在沙发上共享天伦之乐。
  老爷子抱着两岁不到的小孙女小栗子,一边和小团子一起逗弄着小丫头,一边不时转过头去,亲昵地与灵舞说着话,脸上的笑意就没断过。
  苏莞看着霍灵舞现在的样子,也会心地露出欣慰的微笑。
  现在的灵舞,基本跟普通的华夏少女一样了。
  无忧无虑。快乐健康。听老爷子说,她的功课也很不错,现在的灵舞就读京城第一女子高中,虽然是中途进学校的,但悟性很强,进步非常神速,被老师夸赞不已,马上就要考大学了,相信就算没有霍家的帮助,也能考个很好的学校。
  这孩子吃了太多苦,不过,相信迟早会将过去不堪回首的日子淡忘。
  正这时,老爷子开了口:“老三,过段日子帝豪周年庆,不是要办晚宴吗?届时京城的商政两圈很多家庭应该都会带着家里子女一块参加吧,到时让灵舞也参加,给她多引荐一些同龄的朋友。”
  霍北丞明白老爷子的用心,灵舞现在一起都走上正轨了,只是可能刚回华夏京城,身边没什么朋友,平时除了上学,读书,陪老爷子,剩下的时间基本都是待在家,像这个年龄的女孩,应该是呼朋引伴到处玩,老爷子是怕灵舞寂寞了。
  他点点头:“好。我会安排。”
  苏莞笑着说:“灵舞,到时,我去kg给你拿一套晚宴裙,你穿上一定很漂亮。”
  霍灵舞知道爷爷的好意,却顿了一顿,脸上的笑意散去:“算了,我不去了。我不大喜欢那种太热闹的场合。”
  “没事,你小婶婶、堂弟都会去,他们会带着你,你不用紧张。”老爷子以为孙女是害羞见太多生人,“到时会有很多跟你差不多的年轻人参加晚宴,都是京城名门子弟,你跟他们认识一下,以后多几个朋友,就不用成天闷在家里了。”
  霍灵舞却依旧摇头:“真的不用了,爷爷。我知道你们怕我一个人太闷,可是我以前都是一个人,身边也没什么朋友,早就习惯了,人多了,反而不大喜欢。”说着,又站起身:“不好意思,我困了,想早点睡觉。”
  然后径直上楼了。
  苏莞和霍北丞看着霍灵舞离去的背影,望向老爷子。
  老爷子知道两人在想什么, 叹了口气,望一眼楼上:“灵舞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这一点,自从回来后,不怎么跟外人接触,听老师说,她在学校也没什么朋友,每次我想给她介绍一些同龄的朋友,她都不大感兴趣,就像在刻意把自己包裹在一个蚕蛹里,不想与人太靠近似的……哎,也不知道她是不是经历过什么创伤,我也不敢多问。”
  苏莞与霍北丞对看一眼,安慰:“放心吧,爸,灵舞以前生活的环境跟一般小孩子不一样,可能是还不习惯交朋友吧。慢慢来,别逼她。”
  霍北丞也点点头:“每个人的性格都不一样,有的人天生就不爱与人接触,其实也没什么,她要是觉得这么舒服,就由着她吧。”
  ……
  与此同时。
  二楼卧室,霍灵舞进去后,关上门,坐在了床上,双臂撑着,身子往后仰去,让安静将自己包围。
  爷爷和叔叔婶婶的好意,她很清楚。也很感激。
  回了霍家后,他们便恨不得用全世界最好的东西来弥补自己,生怕自己收到一丝委屈。
  生怕自己太寂寞,又想自己过上普通女孩的生活,不停为自己介绍同年龄的朋友。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却无法接受他们的好意。
  或许是习惯了一个人独来独往了。也或许是……
  她脸一动,情不自禁攥紧了拳头,脑海里浮现起一张脸。
  一张刚毅而沉默的年轻的男子的脸。
  烈旸。
  她心底默默呓语着这个名字。
  尽管两年多已多去,每每回想起他,仍是止不住隐隐作痛。
  烈旸的死,或许,也是她至今无法交朋友,与其他人亲近的原因……
  刚才在楼下,她对大家说,这些年身边从没亲近的朋友,其实也不是。
  烈旸,是她过去十多年的生命中,唯一一个最亲近的人。
  可他,却因为她,而死了。
  她很怕,怕身边的朋友又因为自己而死,潜意识里,甚至觉得自己是个不吉祥的人,注定没有朋友。
  正因为如此,才会封闭心扉,不愿意跟人交往。
  “烈旸,你在那边,还好吗……”
  她喃喃念叨着,唇边浮起一抹微笑,仿佛烈旸真的就面对面坐着,抬手对着空气轻轻触碰着,仿佛在勾勒他的轮廓。
  “我现在很好,爷爷、叔叔、婶婶对我都很好……你放心吧。晚安。”
  她合上眼睛,一颗眼泪不自觉从眼角滑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