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了暴君后我死遁了 第77节
  拂拂警惕地一蹦三尺高,往后倒退了两步,不可思议地看着他:“牧临川你、你疯了,你想干嘛?”
  她竟然连陛下都懒得喊了,或者说懒得再同他装样子了。
  “我想干嘛不是很明显吗?”牧临川奇怪地看了她一眼,笑道,“阿奴,叛军入城,你身为王后,他们定不会放过你。”
  “我不忍你受辱,只好出此下策了。”
  那一瞬间,拂拂真的觉得牧临川疯了。
  她也疯了。
  她竟然来救一个疯子,她究竟在想些什么。
  “刷——”
  细微的破空之声。
  他抽出了明光烂烂的宝刀,刀刃对准了她的胸膛。
  少年乌发垂落在颊侧,鲜血将长发凝结成了一小绺一小绺。
  她甚至能清楚地看到他干裂的唇瓣,白玉似的肌肤因为缺水干燥到起皮,像是陶器上的条条纹路。
  他低垂着眼,嗓音又如山间求偶的云雀那般动听了。
  “阿奴,别怕,很快,很快,就好了。”
  他会怀抱着她同坠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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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1章
  她眼睛很大,黑白分明的眼惊愕地看着他。
  少女的眼型像是初春的杏子,甚至想让人轻轻在眼角咬上一口,看看是不是如想象中般清甜解渴。
  她好像还处于不可置信,惊疑交加之中,她甚至都没明白自己的处境。
  他可是会毫不留情出手杀了她的。
  只要他的刀刃再往前一寸……她就会死在他面前,从她脖颈中喷涌而出的鲜血将会泼入他怀中。
  他们会在地狱永生。
  “……算了。”
  刀刃冷不防地一收。
  牧临川忽然扯动了唇角,抿紧了唇,一副大感乏味,兴趣缺缺的模样。
  推了她一把,垂下眼,漫不经心道:“你走吧。”
  “孤坐拥后宫三千佳丽,万万没想到竟然只有你一人来救我,看你尚且还算忠心的份上,我给你指一条明路。”
  少年把玩着金错刀,“去千佛窟,千佛窟内有一条运尸的暗道。”
  拂拂整个人都是懵的,回过神来,下意识脱口而出道,“那你呢。你不跟我走吗?”
  少年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看着她的目光里有悲悯有好笑,像是高高在上地在俯视着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
  牧临川勾着唇角嗤笑了一声,“我?我当然是在这儿等着我亲爱的堂兄了。”
  ……
  听到这一句话,拂拂几乎快抓狂了。
  她简直恨不得撬开他脑壳,看看他脑子里到底装了什么东西。现在还是叛逆的时候吗?
  “你有病吗?”拂拂又惊又怒,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你见到牧行简你还能活吗?”
  “你知不知道牧行简他下了什么命令,他说凡是取得你任意一体的,都能加官封爵。”
  “是吗?”牧临川冷淡地扯动了嘴唇,不甚在意地低下眼继续把玩着手上的错金刀。
  啊啊啊啊
  拂拂深吸了一口气,胡乱抓了抓头发,告诉自己要冷静。
  “你跟我走。”
  “和你走?”牧临川抬起眼,目光轻薄流散,“你凭什么认为孤要同你走。”
  “想拯救孤吗?”少年眼底含着些隐约的怜悯和嘲弄,“阿奴,你从前不是很机灵吗?怎么现在又变得如此自大了?”
  拂拂麻木了,甚至想干脆一棍子打晕这个不合时宜发疯的变态算了。
  在大事上,陆拂拂从来就不是个瞻前顾后的人,说干就干。
  弯腰随手捡起地上一块碎砖,拂拂掂量着,心里有些打鼓,也不知道这一砖头敲下去会不会敲出事儿来。
  然而,偏偏就在这时,不远处突然跑来一队带甲兵士来。
  这些带甲兵士军容赫赫,步伐整齐统一,面不改色地踏过地上残破的琉璃瓦,轻甲相撞,发出沉闷而用力的咚咚轻响,如鼓点齐鸣。
  “这里!!”
  为首的将军挺剑长立,目光四下环顾了一圈,悍然厉喝道,“你、你!去那边儿守着,把这里都围起来!”
  牧临川神情未变,笑吟吟地看向了陆拂拂:“你还不走?你不想给孤陪葬吧?”
  这些兵士还未发现火光阴翳下的两人,但这也不过是早晚的事。
  拂拂咬了咬牙,看了眼这些训练有素的荆州兵,又看了眼从容跌坐在地上的牧临川。
  “我……”
  “我……”拂拂知道她这话说出去没什么说服力,连她自己都没多少底气。
  牧临川说对了,她确实不愿意给他陪葬。
  现在这个情况,打晕了他拖走明显不现实。
  “系统??”拂拂在心里尝试呼唤系统。
  可回应她的却只有一片无声的沉默。
  仔细算算,系统已经装死快装了有三个多月了。
  非常时刻,也顾不得这么多了,将手里的碎砖一丢,拂拂咬咬牙,看了眼牧临川,丢下一句:“我回头再来。”
  匆忙猫着腰,提着裙子,飞也般地逃离了现场。
  自然也没有看到,少年眼里那浓郁的嘲弄之意。
  收敛了唇角的讥诮冷笑,牧临川抬起眼,迎向了朝他小跑而来的军士。
  他丝毫不意外陆拂拂的选择,人皆是贪生怕死之辈。
  那军士微微一怔,抓到了牧临川的喜悦顿时被惊愕所荡开。
  少年从容席地而坐,平静地朝着来人投去一瞥,唇角微翘,流泻出淡淡的冷意,低垂的眼睫似是蒙了层淡淡的血翳。
  熊熊烈火在他身后烧灼,雕梁画栋,画彩仙灵尽数毁于一旦,时不时传来木石坠地之声。
  犹如地狱业火。
  这些军士并非牧行简身边的王府亲兵,素质参差不齐。
  面前这个名唤李大瑞,湘州人氏,家贫,目不识丁,却有一把子蛮力,投身军伍只为找个出路。机缘巧合之下,跟着牧行简一路打到了上京,攻占了王宫。
  按李大瑞所想,这已经是他这一辈子最辉煌的时候了,却没想到会碰上面前这少年。
  面前的少年,生就一双红瞳。虽年幼俊秀,却自有一番迫人的气势。
  李大瑞一颗心已经七上八下地跳动起来,脑子里晕乎乎地反复回荡着一个念头,他、他抓到皇帝老子了?
  李大瑞警惕地横槊而行,步步紧逼,颤巍巍的嗓音中流泻出几许紧张之意。
  “陛、陛下?”
  少年牵动唇角,“嗤”地一声笑开了。
  那笑容里几分讥诮之意,勾得李大瑞面色涨红,恼羞成怒,长槊一挥,架住牧临川脖颈。
  只当他是看不起他,不由双目圆睁,怒喝了一声:“你这昏君,沦为俺的阶下囚了还嚣张什么?!”
  少年偏着头,笑吟吟地看着他,语气倒是软化了下来:“将军神武,孤甘拜下风。”
  倒也不反抗,只作出一副束手待擒的模样,一口一个将军更有些奉承之意。那双眼睁得圆溜溜的,眼睫微颤,看上去当真是无辜又温驯。
  李大瑞惊疑不定地看着他,目光在少年白皙的脖颈上扫了几圈。
  “头千金,邑万户”这六个字一直在脑子里直打转。
  他向来有一把子蛮力,在军中也算骁勇善战,此番随着牧行简一路攻入上京,斩首禁军无数。
  可砍皇帝老子的头……李大瑞还是有些迟疑,不敢下手。
  那少年天子坦然又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还不动手?”
  少年似笑非笑道:“孤这颗人头,堂兄想必花了大力气来买吧。”
  李大瑞心里更是直犯嘀咕。
  都死到临头了,这昏君还如此镇定,难不成是有诈?他看上去脑子不大灵光,实际上也是个心细如发之人。
  扭头一看,不远处火光绰绰,不少军士正在厉声责问宫人想要打探出牧临川的消息,他若是砍了他的脑袋拿去邀功,难保半路上不会被人截杀。
  如果他们要抢他军功
  李大瑞定了定心神,正琢磨着拿他怎么办之际,不巧,有一同行的军士,提步走了过来,一拍他肩膀,“嘿”地一声笑出来,“怎么一人待在这儿?不想捉到那暴君换军功了?”
  那军士本存着揶揄嬉笑这意,却没料到李大瑞大喝一声骤然挥槊暴起。
  “滚开!!”
  长槊含着血腥之气扑面而来,若不是那军士反应极快,差点儿就被削了脑袋!
  “操……操!”
  那军士回过神来,勃然大怒,惊的差点儿跳起来:“李大瑞,你疯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