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为什么看见过世的人就是病了?
  傍晚,黄昏之时。我带着几张台语唱片,很高兴很高兴的回到家,回到家打开家门,
  将高跟鞋放好,很愉快的大喊:「我回来了呦!看看我带些什么回来了。」
  以为他会回应,以为他会过来迎接我,但依然没有任何的动静。
  走进客房,两双眼睛看见了圆桌上的早餐依旧无动于衷,没有人吃它们。心好冷好冷,幻象依旧是幻象,为何我走不出来……
  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心隐隐作痛,我以为我已经习惯了难过,所以会麻木所有伤心的感觉,但很可惜看起来并非如此,还是被伤心打败,被伤心吃的死死……
  吐了一口气,将唱片放在沙发上,我走到了卧房,却看见了,宇哲在里头睡的好熟。心血来潮,想要好好的研究他,趁他睡的像死猪的时候,我以沉静的步法走到床边,
  蹲下来,好好看着他,从他的发质,他高挺的鼻樑,和他的嘴唇,我用手指触摸着,没有感觉……没有实际触摸的感觉……即便双眼看见了自己正在摸他,但是我的肉体依旧感觉不到处碰感。
  小声的说:「我是不是很自私……一个人苟且地活着,却一点也不快乐……」
  「我好想要,陪你去天堂,但是我捨不得我的家人,可是只要想到你为我放弃了家业,为了我放弃一切,就连生命也赔了,我却连为你死的勇气都没有……」
  真的,如果这一刻,能够什么都别想,不去在意亲人的感受,或许我可以见到真正的江宇哲,而不再是一个幻象的江宇哲……
  趴在他一旁,我紧闭双眼,轻声的哼着想念的歌
  日等待,夜等待,等不到咱的春天,咱的未来,
  我的爱请忍耐,耐心地等待,再相逢的一天
  「还记得吗?这首是孙淑媚的流星雨,我们最爱的一首歌,这首歌叙述耐心的等待,会有相逢的一天,我还要再多久的时间,才能见到真正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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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天的时间过去了,我依旧还是没有任何工作,或许,或许本小姐会永恆的失业,也说不定,
  谁敢雇用我?谁敢雇用一个神经病呢,如果我是老闆,我还得思考一大遍呢。
  但是就是有老天爷的眷顾,从大学同学那听说了,她那里正在缺人,而且很轻松,就有钱赚,主要还是夏天有冷气可吹,这么好康的事,我张瑞亦会放过吗?
  但让人却步的是,这工作行业是业务,我有办法吗?很纳闷,满口粗俗,又没气质的我适合当个业务员吗?虽然以我的美貌或许可以胜任,可是……先别管了,去了再说。
  我搭着计程车来到大崇租屋,没想到居然大崇也有租屋哦。
  来到二楼,走进了里头,熟悉的好姊妹,叶葳梅,立刻上前招呼我。
  「你来了哦,外面会很热吗?」
  「不会啊。」
  「这有冷气,快点进来吧。」
  她带着我走到一旁的双人沙发上坐着。
  「这里环境不错对不对?」
  是很不错,很适合我。
  「还可以。」就是死不说对就是了,没办法我天生叛逆。
  「我们是租屋业务,房东的房屋是交给我们租出去的,所以我们只要尽力就好。」
  我不是白痴,我当然知道租屋的意思,好歹本小姐也是高材生。
  「那……我真的可以吗?」
  「当然可以,这边的经理人很好,只不过比较没有表情。」
  没有表情,这是在说死人的意思吗?
  「为什么?」
  她笑着摇头:「没有为什么,就只是没有表情,每个人天生都有他的习惯性,对吧?」
  听着她讲话,我才仔细的看了她一会,她以前大学时期的长头发都不见了,留着只到颈部的短发,虽是如此,但她更懂的化妆了,大学时她总是素顏呢,儘管她不是美女,但至少也不是丑女拉。
  「那你们经理什么时候回来?我该怎么讲比较好?」
  「放心,你要来之前我跟李经理说好了,他等会过来,他正在开会。」
  那个经理姓李?
  正在思考而沉默的我,却被叶葳梅的一句话而打醒了。
  「你……现在好点了吗?」
  什么意思……
  「好一点?」
  她的表情严肃沉思,而开口的语气也跟着沉重。
  「你……从悲伤醒过来了吗?我记得上次和你见面的时候,你很难过的样子。」
  「不能算醒过来,应该说我从来没掉入悲伤的深渊。」
  「你还是看得到幻影?」
  我摇头:「这是我唯一活着的理由,也或许他想用这种方式,完成他对我的承诺,我要替他实现。」
  「所以你还是没救医?我怕病情会更严重。」
  这是病吗?为什么看见过世的人就是病?能跟自己最爱的人说话,互动,不是最幸福的事吗?
  即便是幻象也好,真实也好,对于在世的人是一种希望。
  「不打算好,因为我根本就没生病啊。」
  「你……」她似乎很为我担忧,因此她想再度说出安慰我的话,从她的嘴唇可以看到动静。
  一句低沉,又有点粗糙的声音刺进双耳:「葳梅。」很像死人似的音质,也太低了吧——从我背后传来的声音,但我好像因为有压力不敢面对他……
  葳梅立刻起身了:「李经理。」难道在我背后像死人说话的声音就是李经理?不过说起来心里有了很莫名的忐忑不安。
  「你说的朋友是哪位?」
  「就是她,她是张瑞亦。」
  说到本小姐了拉……只好拿出虚偽的假面出来戴了。
  鼓起勇气站了起来,像坏掉的时鐘逆向的转身。
  我的老天爷——「怎么会是你!」无论是脸,还是身材,就是上次在唱片行撞到的那个中年人?我有那么虽吗?有那么倒楣吗?
  但他却不动声色的样子:「请小声点,不要吵到其他同事办公。」
  「为什么又遇到你,我走甚么哀运。」
  话说我好像没有去行天宫拜拜耶……
  「你谁?」
  既然问我是谁?
  我也只好缓下情绪的回答:「就是前几天去唱片行撞到你的啊。」
  「很抱歉,不值得注意的事,我是不会去记的。」
  不值得注意……看来老娘绝对绝对跟你有仇。
  「照你这样说,我撞到你就是小事瞜。」
  「你的人是小事,撞到我是大事。」
  哪有人这样的!你这个男人……太可恶了,本小姐一定要逮到机会踢你下体。
  「女生受伤难道是小事吗!你那么高大会受伤吗?应该是只撞到你的那个人会受伤吧。」
  「这跟体型没有关係。」口气平静,听似温和的人讲出的话,但就是有种会让人火大的气氛。
  原本没注意到一旁的叶葳梅,她却在此刻出声了:「两位认识吗?」
  「不认识了,没有什么印象。」他沉重的回应。
  就算我没气质,也很三八,但我的外貌不可否认是个美女,至少是中上的程度吧,居然说没有印象,
  实在是太没礼貌了。
  「那就算了——」老娘绝对绝对不委屈自己在这里上班,要跟这种卑鄙无耻的人一起工作,这比我去吃屎还难受。
  叶葳梅拉住我的手,小声的对我说:「这里薪水还不错,你先做做看。」可是跟这个姓李的一起工作我会很难受……但突然间想起了,没有一件事能逼我撤退,为何要跟钱过意不去呢?
  他手插着口袋:「你到底要不要应徵,不要浪费你我的时间好吗?」时间,别人的时间是垃圾,
  你的时间是硿金的吗?我都肯浪费时间跟你讲话了,你居然……
  我轻微的清痰之后:「那我算入用吗?」
  「嗯。」一句嗯,他就走离我周遭,似乎回到他的办公室。这个男人居然,居然比宇哲还讨厌。
  叶葳梅看似兴奋的拉住我的手:「太好了,我们可以一起上班了。」
  「那位姓李的,真是你的经理?」
  她点头:「是啊——他的脸很常没有表情,你刚也看过了,李经理是不会有息怒哀乐的。」
  没有息怒哀乐?这还是人吗?
  「可为难了你,你既然可以在这里上班那么久,你不必为了经济跟这样的人上班吧。」
  「不要这样说,李经理虽然讲话满毒的,但他是个好人,只不过刀子嘴豆腐心而已。」
  刀子嘴豆腐心?
  「我不太相信耶,而且你不觉得他很奇怪吗?」
  「奇怪?」她疑惑的表情。
  「你不觉得他长得很奇怪吗。」
  她看了我一眼,看似慌恐的把嘴唇靠在我左耳:「不要讲八卦,李经理最不喜欢别人讲他的八卦。」
  长得那么奇怪也怕人家讲八卦,真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