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
  他突然感觉自己就一点都不想走了,等到快到宫城门口的时候,他伸手拽了拽自家妻主的衣角,脑袋凑过来,小声地问她:“妻主,要不然我不回去了吧。”
  “胡闹,你不回去,留在这里傻站着吗?而且家里的事情也不少,还等着你去做呢。”沈家不缺下人,也不是很缺钱,普通的杂事自然是不需要梁珏来做的,但是他平日里还要管理那些产业。
  “那些事情回去也一样能够做的完的,这几日也不是那些铺子来汇报的时候,我没有太多事情的。”
  沈孟又道:“那就回去多读读书,或者是练练字。夫郎的字好看,不要荒废了一手好书法。而且夫郎这般聪慧,更是该多看些书,我先前给你的那些都看完了吗?”
  梁珏极是聪慧,目光也远,但是梁家没有刻意培养过他这方面的才能,主要还是教他如何做个能干的当家主夫,难免还是有不足之处。
  为了两个人交流能更融洽,她特地选了好些书,都是自己精心做了不少笔记批注的。
  梁珏扯住她宽大的袖摆晃悠:“书看了大半的,这段时间很快就能看完的。也不着急这么一天两天。成婚之后我难得来这皇宫一次的,实在不行的话,我去寻一寻君后吧。”
  沈孟叹了口气:“你就这么想留下来,可我也不能陪你一整天。”翰林院毕竟是这朝堂的咽喉部分,作为其中的一份子,她该维护这个地方的清净,不能随随便便地就把自个的男眷带进去。
  梁珏嘴巴嘟起来又瘪回去,小小声地嘟囔说:“我也没想让你陪我一整天。”
  其实他是很想来着,但总要顾及沈孟的前途,不能肆意妄为。
  “那你还留在这里干什么?”沈孟是真觉得自己越来越不懂自个的夫郎了,以前的梁珏多好懂啊,一开始的时候,总是小心翼翼地讨好她,绝对不会有这种和她讨价还价的时候。
  便是到了后来,梁珏也没有做过这样让她觉得为难的事情。这一世,她感觉自己的态度也没有变多少,怎么他就变得这么多了呢。
  “我就是想多看看你嘛。”她的语气不够温柔耐心,当然这和她不想耽搁太长时间的工作有关系。梁珏能够体谅她这一点,可是在情敌的面前,他就忍不住。
  而且好不容易今天的气氛变得这么温情,他也想要撒撒娇啊,毕竟他也只成婚一年,还很年轻啊。
  好吧,沈孟也是拿他没有办法,总不可能硬把他塞回去,只又问了他一遍:“最后一次,你到底是决定走还是不走呢。”
  她的声音里已经透露出她的不高兴了,梁珏想要在她的面前硬一次,但最后还是选择了妥协:“那我还是回去吧,反正待在这里也没有什么意思。”
  虽然他离开了,情敌肯定会乘虚而入,可是比起这个,他更不想在薛宁面前和沈孟闹别扭。他就要和沈孟恩恩爱爱的,气死对方最好仙道重生。
  梁珏瘪了瘪嘴:“我走了,你不要太想我。”
  沈孟一口应道:“听你的,不想你。”
  见他脸色变了,她才揉了揉他的脸蛋:“好啦,晚上等我回去就能见到你了,我会努力想你的。”
  得了她这么句话,梁珏面上才露出个笑容来,花了一小会功夫把价钱和人谈好了,准备登上这城门边上停着的马车。
  她们来的时候,只有来的马车,但现在离开的马车也有了。赶车的人好些和这皇宫里的人都有那么点关系,沾亲带故的,做的就是他们这些朝臣和家眷的生意。
  沈孟也跟了过去,站在马车边上看着他上去。梁珏半个身子都探进马车里了,突然又收回来,喊住了准备走了的沈孟。
  “妻主,我还有件事,你能凑过来一下吗?”
  沈孟还没有走呢,站在原地问他:“嗯?你还有什么事情?”
  梁珏朝她招了招手:“你先过来一点。”
  沈孟往前挪了一点点:“怎么了?”
  梁珏接着说:“还要再过来一点。”
  等到沈孟都贴着马车站着,离他距离不能再进一步的时候,梁珏突然就低下头来,在她的脸上狠狠地亲了一口,然后马上掀开车帘,钻了进去:“师傅,麻烦您把这车驾到铜雀台的沈家府邸上去。”
  “好嘞,您坐稳了!”车妇很快扬起鞭子,驱使着马儿拉着马车往宫城外头赶。
  沈孟站在原地,看着那马儿撒开蹄子,溅起了地上的点点尘土。她往后退了好几步,还用手捂住口鼻,免得对这些灰尘给呛到。
  方才梁珏在她脸上留下的吻并没有发出很响亮的声音,但他亲的突然,她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还让他在她的脸上逗留了一小会。
  唇瓣很柔软,还带着一丁点的温度。沈孟摸了摸自己被亲过的地方,不知道该哭还该笑。
  梁珏也真是的,就是为了争口气,大庭广众之下竟然这么冲动。她真是该庆幸,自个这夫郎早上起来的早,并没有涂抹口脂,不然她的面上肯定很难看。
  沈孟的内心格外的微妙,梁珏和上一世确实变化很大。不过这种变化也不是那么糟糕,她兴许是应该根据如今的情况调整一下自己的想法。
  等送走了梁珏,沈孟长长地松了口气,稍微扯了扯衣角,确定自己整整齐齐的一身行头,这才扭过身来,按照来时的路往翰林院的方向走。
  这个时候,她就又不忍不住埋怨自己挑了这么条路走,结果回去的路上,很是自然而然地又碰到了薛宁。
  在她和薛宁见到,然后把梁珏送走,并和后者亲亲我我好一段时间的时候,薛宁就一直站在原地等着。
  没办法,回翰林院肯定是要走这条路的,沈孟也不能翻墙走吧。
  在回去的时候,她想着干脆就当自己啥都没有看见,反正不久前都打过一次招呼了,这才过去多短的时间,她完全没有必要再打一次招呼浪费时间穿越修仙之坑爹宝贝。
  眼瞅着两边要擦身而过,薛宁出身喊住了她:“沈大人,能否等一等。”
  ……真是,一个两个都的喜欢叫住她。沈孟腹诽着,转过身来的时候,面上又重新挂上了以微笑为名的面具:“请问殿下您还有什么事情吗?”
  其实他一时间还真的想不起来自己还有什么事情想要说的了,喊住沈孟也只是因为一时间冲动。
  可既然沈孟都这么诚心诚意地发问了,他更是不好把话收回来了:“我先前看到你去送他,你们两个的感情似乎很好。”
  问完他恨不得自己把自己的舌头给咬了,瞧瞧他自己都问的是些什么啊。还什么感情好不好,都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豁出去亲了,沈孟这个被亲的倒是淡定,他在后面的看着的时候真的是眼睛冒火。
  不过他似乎也没有什么生气的立场,毕竟梁珏才是沈孟正儿八经的夫郎。他再气,也只能恨恨地磨了磨牙,然后唾弃一下梁珏的不知廉耻。
  这么多人看着呢,他还真是敢。
  沈孟简短地应了一句:“恩,还好吧。”
  她已经打定主意和薛宁不要多交流了,虽然两个人小时候见过,她也有这方面的印象。但对于她来说,她记忆里的薛宁就是她上辈子的那个夫郎。
  上辈子是怎么死的,她已经不想再回忆了。好不容易这辈子的命运轨迹改变了,她不想因为薛宁,又重新经历那些事情一次。
  薛宁自然不可能知道她心里是怎么想的,他只是语气失落地应了一句,神情也多了掩饰不住的沮丧。
  沈孟耐着性子问他:“那殿下,若是您真的没有其他事情的话,微臣就先回翰林院去了。”
  和梁珏一样,在沈孟都掉转头去,薛宁才再次喊住了她:“你是真的不记得那个小乞儿了吗”
  沈孟的身形僵硬了几秒钟,但很快她又大步流星地走开,:“记得又怎么样,有些事情并不适合回忆,还请殿下您也早些忘了吧。”
  她说的明明是拒绝的话,但在薛宁的耳里,他已经选择性地过滤掉了自己完全不想要听的话,只记得沈孟承认了他和她小时候的事情。
  比起之前对方的爱答不理,到现在能够劝他几句,虽然说的话是冷冰冰的,半点都不动听,但对他而言,这是多么了不起的进步。
  薛宁很是欣慰,尽管沈孟说的话不好听,但她终究是承认了。这三言两语的承认,对现在的他而言,这已经够了。反正来日方长,他也不着急这么一时半刻的。
  沈孟在前面走,他就在后面跟着,两个人之间隔了大概有两三米的距离,一直等到沈孟进了翰林院,他才停了脚步往回走。
  宫里头几乎是没有消息能够瞒得住的,特别是金銮殿上,很多宫人都是那些个后宫贵君们的传风筒,他可不想要成为别人口中的谈资。
  反正明儿个为了迎接那位甘理国的王子,还有他带领的使团,宫中会专门为他办一次大型的宴席。到时候他的皇姐皇妹,还有文武百官都会参加。他会好好准备,就在那里等着沈孟呢。
  ☆、 第045章
  甘理国的使团被拖了一阵子,才得以有机会窥见圣颜。因为这段时间来,几位皇女如沈孟料想的那样,使出浑身解数去讨美人的欢心。
  珍奇异宝是展现自己雄厚的财力,在军队官府展示特权是侧面印证自己的身份尊贵。不同于普通的年轻人追求心上人,皇女们想要获得佳人许可的方式大同小异。
  核心都是卯足了劲头来展现自己的与众不同,自己的霸气侧漏,自己的尊贵无比。这种展示很容易让人因为强权崇拜生出好感,也能够征服这世间多数男子的芳心。
  毕竟权力醉人,虽说高处不胜寒,但它的美丽也确实格外动人。
  但是遗憾的,在正式地进入朝堂觐见当今皇帝的时候,这些皇女们,没有一个成功打动甘理国皇子的那颗心。
  不为啥,作为最受宠的皇子之一,他能够享受的特权实在是太多了,皇女们给他的都是他所拥有的,这些东西还不足以能让他动心。
  随行的使臣在私下里询问自己的殿下:“天/朝的几位皇女,殿下您看中了哪一位?”
  “大的太老,我担心死得太早。小的太嫩,我不喜欢做妻主比我还小。”
  使臣按照他的话往下说:“那您的意思是,你看中中间那一位了?”
  “中间的太丑了,整天对着那么一张脸,我会吐出来的,想来不等诞下女嗣,就会被饿死先。”
  使臣叹气道:“那您的意思是,一个您也瞧不上了。您能否告诉我,您到底看上了哪一个呢?”
  回忆起前段时间的鸡飞狗跳,她忙抢在自家皇子说话的跟前说:“您可别告诉我,您真的看上了那位沈孟。”
  一个礼部侍郎的女儿,本身也就是个六品官,而且她还已经有了儿子,娶的还是尚书的儿子。
  “你真是想得太多了,皇女的侧君本殿都不屑做,更别说是什么沈家的人了。”
  尽管身上背负着和亲的任务,但他的目标从来都只是正夫而并非侧室。反正皇家虽说是女嗣单薄,但好歹有那么多代,选一选,总能在皇亲国戚里找到一款合适的。
  那使臣欣慰地点了点头,语气还有几分谄媚:“您能这么想自然是最好不过了,至于其他的事情,您尽管吩咐,我们一定会妥妥帖帖地把事情给办好。”
  无辜躺枪的沈孟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喷,在梁珏强烈的要求下,罩上了那件非常厚实的衣衫。
  梁珏一边念叨着,一边帮着沈孟把衣冠打理整齐,他口中还念念叨叨的:“明儿个宫里就要办那个宴席了,不是说文武百官都要去吗,大晚上的那么冷,你还不多穿一点。”
  沈孟看着落地镜子里的人,原本的她是很喜欢穿那种广袖衣衫,宽宽松松的袍子,系条同色的腰带,简简单单地束发,稍微地打理一下,整个人清爽又精神。
  关键是特别显得潇洒风流,总结一个字,就是美。但现在镜子里那一坨是什么玩意。
  梁珏简直像是不怕她被衣服压死一般,给她寻出了衣柜里能够找到的最厚的衣服,宽大的袍子里塞了一件又一件,把她活生生地包成了一个粽子。本来是修长挺拔的身姿,愣是被他折腾成了一个圆球。
  简直是丑得不能再丑了!沈孟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挑了挑眉毛,对这造型嫌弃到不行。
  她强烈地抗议:“你快点帮我身上这些衣服给解下来。”
  梁珏心不甘情不愿,迟迟不肯动手帮忙:“天这么冷,多穿两件衣服没什么的。”
  沈孟瞪了他一眼:“快一点,我快喘不过气来了。”
  梁珏只好上前扒掉一件衣服:“好了,现在你能顺利喘气了吧。”
  沈孟说:“还不够,再扒一件。”
  梁珏磨磨蹭蹭,磨磨唧唧,最后到底还是动手帮着她又扒掉了一件。
  沈孟动了动自己的胳膊,可以比较灵活地动了,她马上把身上多余的衣料全都脱掉,自己把自己拾掇了一番,这才心满意足地准备出门。
  梁珏看看散乱了一床的衣物,又看了看重新恢复了潇洒俊逸模样的妻主,心里头的怨念都快溢出来了。
  沈孟想了想,一只脚都踏出了门槛,又重新地折了回来:“你放心吧,这次的宴会上,圣上应当就要指婚了,你不要太担心了,不会有出什么乱子的。”
  沈孟绷着一张脸,唇也被他抿成了一条直线。在沈孟这么安慰他之后,他还是不能够释怀,只苦大仇深地说:“真的不会出什么乱子吗?”
  “你且放宽心便是,肯定不会的。宴会的时间也不长,等我回来,等到晚上就好了。”
  她长得又不胖,就算梁珏要刻意丑化她,用衣服把她裹成个球又没有什么用处,脸还是瘦的嘛。
  她的长相又不是很容易让人家一见钟情的那一种,沈孟对自己的魅力向来是很有自知之明,不像梁珏,总是情人眼里出西施,觉得她哪都好。
  “那你一定要早点回来,一定,千万,肯定!”梁珏的心情持续低落中。因为要给那位皇子造势,这次宴会的男眷除了前者,就只有皇帝的男人和儿子,他就是想陪着去,都没有那个机会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