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鱼被逼考科举 第15节
  真是恶趣味。
  系统这时候慢吞吞冒了个泡,小声提醒虞衡:
  【宿主,经过我的数据分析,这帮人中,展平旌赢你的可能性最大,你和他对上,胜负四六开。你四,他六。】
  虞衡震惊脸:“什么?上回县试他不是在我之下吗?”
  【县试第一第二相差并不远,主考官的喜好占了不少原因。宿主县试能赢,其实是运气比展平旌好上那么一点点,实力并没有到碾压他的地步。另外,宿主的天分本就不如展平旌,在这种情况下,展平旌当然更占优势。】
  虞衡摸了摸鼻子,小声问系统,“展平旌的智商值是多少?”
  【85,普通人中的天才。】
  虞衡想着自己刚及格的智商值,61的卑微数值,有一分还是自己拼死拼活拿下县案首时加的,顿觉心酸,“这也太不公平了,智商差距这么大,都快赶上人和狗之间的差距了!”
  【宿主崩溃得太早了,综合实力最强的是你面前那位大佬,智商值高达95,天才中天才,百年难出一个。另外,沈修的智商值也有85点,其他人平均数值在70以上。】
  所以,全场就我一个菜鸡是吗?虞衡猝不及防被系统扎了个透心凉,险些当场自闭。
  【请宿主认清现实,打起精神面对挑战。你好歹也算是打败过天才的人物,逼格不能丢!】
  “我可真是谢谢你的提醒啊,智商61的菜鸡对智商85的天才,你还能评出个四六开的结果,真是谢谢你看得起我了。”
  【再次强调,系统的每一次数据分析都是经过了严密的计算得来的。展平旌智商虽然比宿主高,但有一点是他比不过宿主的。】
  “什么?”
  【宿主在系统空间经过那么多名师的教导,底蕴更足,看问题的角度更全面,高屋建瓴的视角能对普通人形成降维打击。】
  “你都说了是普通人了,展平旌是普通人吗?”虞衡头大,还降维打击,真是想太多。
  系统一时间竟无言以对,并不太想告诉虞衡它给虞衡的时间流速,给虞衡的学习时间差不多是展平的四五倍,还都是高质量名师一对一辅导课。都给他这只笨鸟开了这么大的挂了,他要是还飞不过展平旌,那完全就是他自己的问题。
  虞衡虽然和系统斗嘴,看起来有点心虚,但实际稳得一批。这货就是天生的心理素质好,越是大场面越能稳得住,毕业后找工作,跟一堆大佬竞争好岗位,都能险险进面试,然后在面试翻盘。浪了这么多年,靠的就是泰山崩于眼前而面不改色的过人心理素质,和瞎几把胡扯还能扯得让人产生共鸣的嘴皮子。
  虽然系统已经提前向他预警他会输,但虞衡还是十分能稳得住镇定自若地跟着众人来到明心堂前,选了个位置坐下,就听方山长慢悠悠开口道:“既是切磋,还是要以和为贵,不管胜负如何,都莫要伤了彼此之间的和气。”
  众人点头称是,就见方山长命人呈上笔墨纸砚,挥毫写下考题。虞衡抬眼望去,只见一笔潇洒豪放的行草,不过七字却占满了整张卷轴。
  虞衡盯着卷轴仔细看了好一会儿,才看明白方山长写的题目是“吾四十而不动心”。
  众人一看便反应过来,这是《孟子·公孙丑上》的句子,说的是公孙丑问孟子,如果让孟子担任齐国的卿相,施行自己的主张,孟子动不动心?
  孟子则回了一句,“吾四十而不动心。”
  这题目对展平旌和虞衡来说都挺坑的,两人一个十三一个十四,正是自觉能够笑傲群雄的中二时期,让他们体会孟子的“四十而不动心”,那真是在为难他们。
  简单地说,道理他们都懂,但是人生阅历不够,感受不了孟子当时的心境。
  方山长这一题,考的不仅是虞衡和展平旌二人,还有在场所有的士子。
  书生意气挥斥方遒固然是好事,但这段时间书院许多学子因为科考之事心浮气躁,逐渐变的急功近利,正需要方山长这样春风化雨般的提点。
  不少人已经目露深思,开始反省的作为。
  方山长见状,眼中便浮现出一丝欣慰之色。都是些好苗子,适当提点一番就能领悟,朝堂又能多出一批沉稳又可靠的官员。
  再看虞衡和展平旌二人,先是对视一眼,而后齐刷刷陷入沉思,这文章要怎么写?
  大家现在全都憋着劲儿为的就是通过科考成功入仕,说的直白点那都是在追逐功名利禄。结果大佬给了一道立意完全相反的题,这要怎么才能写得出彩?
  展平旌当即就傻眼了,一时间竟觉得自己无从下笔。
  虞衡就好多了,虽然他这辈子的年纪和展平旌差不多大,但他还有上辈子的经历在啊!更何况虞衡一心想要当咸鱼,对功名利禄与胜负完全没有展平旌那样的执念,莫名还有点贴合这句话的心境。结合他这段时间的积累,虞衡慢慢有了头绪,在打了草稿理清思绪后,虞衡的眼神越来越亮,迅速提笔蘸墨,一气呵成写完一篇文章。
  展平旌显然没有虞衡这么清晰的思路,但直面虞衡落笔如飞的冲击,展平旌也乱了阵脚,争强好胜之心一起,不愿在速度上落后于虞衡,同样提笔作文。
  二人几乎同时停笔,写完后交由方山长一看,就见方山长脸上浮现出诧异的神情,惊讶地看了虞衡一眼,挑眉道:“三公子这般心境,倒颇有几分老庄自在之意。洒脱中透着一股沉稳,更兼言之有物,对亚圣此语颇有领会,竟不似你这等年纪能感悟出来的心境一般,再加个二十岁倒是相合。”
  相比之下,展平旌的文章,倒显得有几分“为赋新词强说愁”的味道了。
  虞衡默默给大佬跪了,大佬看人,是真的准。
  沈修等人上前一看,仔细一评,也都觉得虞衡的文章更有深意一些,不由向展平旌投去歉意的目光。
  展平旌恼羞成怒,跳脚道:“都看我作甚?输了便是输了,我又不是输不起!”
  沈修等人哄然大笑,笑完后又齐齐向方山长行了一礼,郑重道:“多谢山长提点。”
  方山长摆手,笑得一脸温和,仿若隔壁家的二大爷,乐呵呵道:“我不过是来看一场热闹,顺便给你们出了道题,谈不上提点。不过你们切记,心浮气躁是大忌,往后可得更沉稳一些。”
  众人再次恭敬称是,方山长则踱着方步慢悠悠离开,嘴上还笑道:“行了,我在这你们也不自在,自己去玩吧。”
  沈修等人目送方山长离开,直到看不见方山长的背影,众人才又兴奋起来,挤到虞衡面前七嘴八舌地夸了他一通。有个腼腆的青年好不容易挤到虞衡面前,红着脸问他,“你被山长盯着为何不紧张?我每回人一多就开始心慌手抖,字都写不安稳。”
  心理素质这问题,虞衡也没有好办法,思索了一下才提了个崩溃疗法,“不若你多练一练,不管心里多紧张,自己说的多么词不达意,有多少人笑话你,都得坚持说下去。先试着练胆,把这一关给过了。就算崩溃到想哭,也要抹一把泪继续站起来继续说,你敢吗?”
  那人抖了抖身子,想到这个可怕的场景就有点打退堂鼓,正想逃,却被身后的人推上最前方,大声起哄道:“没错,三公子说得对!你就得先练练胆,现在看着我们,随便说点什么!”
  虞衡也向对方投去鼓励的目光,对方却紧张得手都不知往哪儿放,双腿微微发抖,眼尖的人已经开始心急,“哎呀你行不行啊?都是同窗你怕什么?脚抖什么抖,站稳了!”
  旁人越是这么说,腼腆青年就越心慌,看着众人的笑脸,仿佛有人掐住了他的脖子,让他准备的一肚子话都说不出来,只想转身逃跑。
  虞衡见状,大声问他,“你姓甚名谁?”
  那青年下意识答道:“在下周烨,字子章。”
  虞衡又指着自己的鼻子道:“你现在把我们的脸全换成萝卜青菜,现在还害怕吗?”
  周烨还是第一次听闻这种说法,下意识脑补了一下,立即笑出声。
  虞衡见状,连忙笑道:“这不是很好吗?就这样放轻松,给我们背一个《论语》前十篇如何?”
  这个周烨熟啊,虽然还是不敢看虞衡等人的眼睛,但周烨的声音明显越来越镇定,不像最初那样发颤。
  虞衡突然又提了个要求,“声音再大点。”
  怕周烨放不开,虞衡双手围成喇叭样儿放在嘴前,大声喊到,“大点声,我们听不见。”
  其他人被虞衡的情绪感染,同样学着虞衡的动作,对着周烨大喊。
  人嘛,下限就是这么一步步跌破的。原本周烨还挺腼腆放不开的,有了虞衡这个全然不顾及自己的形象拼命走搞笑的路线的逗比领头,把所有人的画风都给带偏了,周烨就觉得自己好像丢点脸也无妨,也学着虞衡的动作,憋红了脸用尽毕生力气将论语第十篇吼了出来。
  那声音,简直响彻云霄。刚回到内室的方山长忍不住掏了掏耳朵,摇头笑道:“这帮小子……”
  虞衡等人则上前围住周烨,兴高采烈地同他道喜,“好样的,刚刚背的不错,脚也不抖了!”
  “没错,尤其是最后,那气势,和小师弟闹脾气吼人的声音有的一拼!”
  “滚蛋!少见缝插针的埋汰我!”
  一帮人嘻嘻哈哈开着玩笑,周烨虽然还对当众表演有心理压力,但经过这一遭,又有众人的鼓励,也觉得自己迈出了一小步,真诚地向虞衡道谢。
  也因着这事儿,书院众人对虞衡的态度十分友善,拿他当了半个自己人,还带着他玩了一场蹴鞠。
  虞衡也见识了一番顶级学府学子的蹴鞠水平,各种高难度动作说来就来,那水准,国足看了要流泪。
  离开时,虞衡还收到了方山长送给他的一堆书籍,上面都是方山长自己的批注,还有几本孤本,尤为珍贵。
  虞衡郑重向方山长道谢,却不料方山长突然来了一句,“我这东西可不是白送,你要是府试没考中头名,我可要收回来的。”
  虞衡顿时沉默,送出去的礼物,还能往回要的?不愧是你。
  想激励自己考第一就直说,还弄的这么迂回曲折干嘛?这第一,自己还真考定了。
  再次打败展平旌的虞衡信心足得很。
  第22章 展望  这目标是不是定的太长远了?……
  虞衡带着方山长给的一堆书回了家, 沈氏知道这些书全都是方山长送给虞衡,就差把这些书给供起来,一个劲儿地表扬虞衡:“我儿子就是讨人喜欢!方山长那是一般人能见着的人吗?更别说能得他亲自送书。方山长对你这般看好, 我看谁还敢在背后嚼舌根!”
  虞衡见沈氏这么激动, 一时间竟不敢告诉她方山长还亲自邀请自己去博陵书院来着,只不过被自己拒绝了。总感觉说出来自己得挨打,
  沈氏可是虞衡的亲娘, 一见虞衡这表情就这知道虞衡有事儿瞒着她,登时挑眉,“在书院碰上什么事了?”
  见虞衡沉默,表情更为纠结,沈氏立即柳眉倒竖, 开启护崽模式, 猛然提高了声音道:“是不是书院里有那不长眼的东西给你脸色看了?这帮没教养的东西,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见沈氏张嘴就扫射了一大帮人, 虞衡赶紧摇头, 也顾不上斟酌用词了,低咳一声,老老实实交代道:“方山长先前邀请我去书院念书来着。”
  “好事儿啊!”沈氏顿时转怒为喜, 一把拉过虞衡的手, 眼角眉梢都透着喜气,喜滋滋道, “不愧是我儿子,走哪儿都讨人喜欢!”
  “但我拒绝了方山长的好意。”虞衡闭了闭眼,张嘴就给沈氏泼了瓢冷水。
  沈氏瞬间愣住,笑容僵在脸上,又极快反应过来, 重拾笑容无所谓摆手道:“拒绝就拒绝吧,娘听说书院里规矩可严了,得住在书院里,还不许带小厮,你年纪还小呢,哪受过这种罪,娘可舍不得十天半个月才见儿子一面。再说了,王夫子也教得挺好的,不比书院的夫子差。咱们就好好在府里念书,也是一样!”
  虞衡反手握住沈氏的手,蓦然觉得愧疚,“方山长说他和王夫子曾经有过赌约,让他们教出来的弟子比试一番。王夫子这么多年也就收了我一个弟子,对我亦是掏心掏肺,我要是答应了方山长,总觉得对不住王夫子。再说了,师娘还要治病呢,要是我去了书院,王夫子定然不肯再在府里住着,那师娘的病可就耽误了。”
  另外,王夫子和方山长看起来交情颇深的样子,虞衡要是真舍了王夫子就方山长,说不准就得被方山长立即以品行不端赶出去,这其中的弯弯绕绕,虞衡虽然不是想得特别明白,但也能察觉到里头有个坑等着自己,所以虞衡拒绝得特别干脆。
  “你想得周全就好。”沈氏拍拍虞衡的手,一脸认同地点头,“没错,王夫子一直尽心尽力地教导你,你可得给他把这份脸面给挣回来。博陵书院又怎么样,咱们照样比他厉害!”
  虞衡不由黑线,心说亲娘诶,您这态度转变也太快了。刚刚还把方山长当成不得了的人物恨不得供起来,见他一面都感到荣幸,怎么现在就开始踩人家办的书院了?
  这脸变的,方山长知道了要流泪。
  王夫子知道虞衡拒绝方山长后,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十分复杂,似欣慰似不解又糅杂着感动和些许恨铁不成钢,种种情绪糅合在一起,让王夫子素来清隽的脸上似是糊了一整盒调色盘一样,怪异得很。
  最终,王夫子感慨万千地叹了一声,“我来府上做西席,本是为了给拙荆治病,对三公子并不看好,倒是没想到,三公子竟然这般重情重义。”
  虞衡摸了摸鼻子,小声道:“夫子待我不可谓不用心,我又不是不知好赖的人,哪能不明白夫子的好意?”
  说完,虞衡认真地看着王夫子,语气尤为诚恳,“方山长确实很好很好,但夫子您也不差。”
  王夫子不由失笑,恐怕这世上也就只有虞衡会说这话了。但是不得不说,这话听起来让人觉得十分舒坦。王夫子欣慰地点头,表示自己十分感动,然后给了虞衡一堆功课,用以表达自己对虞衡的看重。
  平白多出一堆功课的虞衡:……我就不该多嘴!
  系统热心地提醒虞衡:
  【宿主,你现在确实需要继续上课刷题,府试时间已经不远了。】
  道理虞衡都懂,他也就嘴上抱怨一下,身体倒是挺诚实,都不用系统督促就乖乖地溜进系统空间开始拼命刷题。
  沈氏等人又暗自疑惑:不是说要认真准备府试,怎么回去又开始倒头就睡?
  表面在睡觉,实际在拼命学习的虞衡很是心酸,我,好惨一男的!
  虞衡在准备府试之时,殿试的日子已然悄悄来临。
  沈氏已经把苏熙当成准女婿,对苏熙的事也极为上心,一应用品吃食都为他精心准备好了。出门前,虞衡惯常跑来给苏熙送考,虞启昌也特地来鼓励了苏熙一番,对他透露了一点景隆帝的喜好,“陛下喜欢懂规矩又能干的直臣,不喜溜须拍马,你上回为同窗鸣冤时的表现便不错。你既然已经拿下了会元,想必文章定然写得极好,只要注意,殿试时不要写花里胡哨的废话,多写点实在的东西。再保持住你当日面圣时从容不迫的气度,状元之位就到手了。真中了状元,那你便是继方山长之后的又一位三元及第的人物,又有陛下另眼相待,前途定然不差!”
  虞衡一边听一边记小本本,景隆帝是个务实的帝王,最好走实干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