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鱼被逼考科举 第119节
  不止是加固堤坝,先前虞衡弄出来那火药,巩尚书觉得还能再继续钻研一下,那玩意儿杀伤力这么猛,要是再变一下形态,弄个小包装在□□上,对阵时突然发动,将对方炸个半死,出其不意,这想法不是挺好?
  研究嘛…总是需要申请经费的。巩尚书还把兵部尚书也拉到了自己的阵营,觉得那个化肥厂的焦煤也可以利用起来,高端的精钢武器做起来,做好后再去边关其他几族转一转,打劫一下他们的国库,这笔银子不就又赚回来了吗?
  巩尚书在怎么从胡尚书手上骗银子这事儿上有着充分的经验,拉上了兵部尚书不说,还把在东宫摸鱼的虞衡也拉了过来,指着虞衡,振振有词地对胡尚书道:“胡抠门儿你仔细想想,我们说的这些东西,哪一样不是虞衡最先提出来的?人家虞衡才给国库挣了这么多银子,你好意思一毛不拔?赶紧的,同意我们的请求,等到这些东西发挥了他们的威力,那虞衡脸上不也有光吗?”
  虞衡现在这个国公当的,众人明面上没说什么,大多数人还是十分有风度地发自内心地为虞衡感到高兴,也有些心理阴暗的就暗搓搓的盼着虞衡倒霉。
  巩尚书他们人老成精,对人性中的阴暗清楚极了。他们心里很清楚,虞衡连续搞出来的事情太多,一直都在风口浪尖上,要是沉寂下去,什么江郎才尽之类的恶心人的话就传出来了。
  既然虞衡就是个腥风血雨的体质,那就不如一直让他保持热度,时不时就露一把脸,直到接下来他外放,声势依旧不减,免得到时候他外放,别人还以为是他惹了昭宁帝的厌恶,被发配出京了。
  京城官员倒是没有这个顾虑,主要是各地消息不太灵通的官员,要是有了这个误会,不知又要给虞衡添出多少麻烦来,还是要未雨绸缪才好。
  胡尚书那个气啊,要是巩尚书和兵部尚书他们两个人过来,胡尚书一准把他们给骂回去,银子进了国库还没放稳呢,你们两个老家伙就惦记上了?真是想得美,赶紧滚犊子。
  但是巩尚书把虞衡也带了过来,胡尚书就不好这么轻易地翻脸了。怎么说国库那千万两银子都是虞衡的功劳,现在巩尚书他们的提议,一方面对大宣百姓有好处,另一方面对虞衡也有利,胡尚书的心思就没那么坚定了。
  巩尚书还在一旁拱火,“啧啧啧,胡抠门儿啊胡抠门儿,咱们俩几十年的交情,你倒好,拒绝我时毫不留情,一两银子都不给。虞衡一出面,你还为难了。咱们这几十年的交情,真是纸做的,风一吹就没了。”
  “你这老家伙能和虞衡比吗?”胡尚书白眼一翻,冷哼一声,“有本事你也给国库挣一千万两银子来。到时候你要开口,我绝无二话!”
  巩尚书迅速抓住胡尚书话中的漏洞,立马跟上,“那虞衡人都来了,你还唧唧歪歪什么呢?”
  胡尚书语塞,立即向巩尚书发射死亡光波,半晌才哼哼唧唧道:“你们两个一人一百万两,多了没有!还好意思在陛下面前开口要两百万两,合着你们啥都没干净想着败家了?反正我不同意,就一百万两,多了没有!”
  朝廷这都养了多少败家子?再来几个像这两老混蛋的家伙,他这个户部尚书也可以不用干了,到处找金矿都禁不住他们这么败的。
  虞衡就是个申请项目资金的工具人,见胡尚书和巩尚书又开始了新一轮骗银子守银子游戏,虞衡脸上不自觉露出了轻松的笑意。说起来这个场景,他也有许久没见了,还颇为怀念。
  听了胡尚书这话,虞衡还有心思打趣他,“您如今可是愈发大方了,果然是阔气了。”
  先前可是减个零再砍一半的砍价套路,和现在比起来,现在的胡尚书都能算得上大方了。
  胡尚书吹胡子瞪眼,“谁让他们张嘴就要做那么多事?我虽然没修过堤坝,但按以往工部修筑堤坝的花用来说,一百万两银子,想将各州的主要堤坝重新加固一番,估摸着还会有些紧巴巴。我要真像以前那样就给一点零头,那银子还不如不给,谁知道最后加固出来的是个什么东西。”
  虞衡点头表示理解,豆腐渣工程,什么时候都有。
  胡尚书还说了句,“岐州境内不就有一个大湖泊?那边要么不发大水,一发大水,周围百姓必将伤亡惨重。那岐州刺史正事儿不干,就盯着寡妇守节,真是让人不知说他什么才好。”
  虞衡重重点头,“那位确实一言难尽。”
  被虞衡他们吐槽的岐州刺史,最近的日子也不太好过。
  王家是岐州大户,家底颇丰,祖上出过进士,在岐州有些名望。王方氏守节一事,便是王家老夫人,王方氏的婆母,已经八十二岁高龄的老太太向刺史夫人提议的。
  刺史夫人被这么一撺掇,颇为心动,便将这事儿说给了岐州刺史听。岐州刺史想着新帝刚即位不久,正是需要政绩的时候,出了节妇,也是本朝的一段佳话,便上了折子为王方氏请赐贞节牌坊。
  本以为这事儿已经十拿九稳了,守寡五十年的寡妇,忠贞不二,朝廷的贞节牌坊不就是为了表彰这样的节妇吗?
  岐州刺史还在乐呵呵地等昭宁帝的回复呢,甚至觉得自己这次考评还能得个上等的结果,以他的资历,说不准还能被封个虚职啥的。结果,昭宁帝的回复到是到了,上面的内容却和他设想的相差十万八千里。昭宁帝就没打算嘉奖节妇,也不想赐贞节牌坊。
  岐州刺史当即就傻了眼,这怎么和设想中的不一样啊?
  王老夫人也在信心满满地等着朝中赐下贞节牌坊,为此,不惜拖着佝偻的身子亲自将设在祠堂旁边的小佛堂清扫干净,又让心爱的重孙亲自擦洗祖宗牌位,就等着贞节牌坊到了那一日,大开祠堂庆贺一番。
  没错,王家人丁颇为兴旺,王方氏的丈夫乃是王老夫人的长子,如无意外,该是长房继承家业。长子去世,按理来说,也该由王方氏从其他几房中挑个孩子养在自己名下,成为家业的继承人。
  奈何王老夫人深恨王方氏命硬,一进门就克死了她儿子,哪里肯让王方氏过舒坦日子。非但不让王方氏抱养个孩子,还百般磋磨对方,又将二房捧了上来,以至于无夫无子的王方氏在这个家过的,连一般的丫鬟都不如。
  即便如此,王老夫人还不解气,一边想着家里被赐了贞节牌坊后的风光,一边又对王方氏咬牙切齿,“倒是便宜了那个命硬的贱人,贞节牌坊一赐,她倒风光了!”
  她二媳妇是个伶俐的,当即笑道:“娘心慈,谁人不知。大嫂嫁进来这么多年,娘一直拿她当亲生女儿一般看待,现在还想办法为她请封节妇,求贞节牌坊,这可是天大的荣耀,谁听了不说娘心善大度?只可惜大哥去得早,没能孝顺娘。”
  一提到长子,王老夫人的怒火便被拱了起来,一张刻薄的脸上满是愤怒和怨毒,“算命的还说她八字好,她就是个克夫的毒妇!”
  “嗨,算命的也没说错,大嫂的八字不好,能进咱们家吗?要不是碰上了娘,她哪能当节妇呢?可见那算命的确实没说错,大嫂这八字,福气还在后头呢!”
  “她要福气有什么用?”王老夫人更加怒不可遏,“等那贞节牌坊一下来,咱们王家的威望定然再上一层。到时候,循儿科考,人家听了他是咱们王家人,都要多看两眼。”
  “还是娘想得周到。儿媳听说,今年是陛下登基第一年,要开恩科。循儿先前运道不好,吃坏了肚子落榜了。这一回,定然能拿个好名次回来。到时候一路高中进士,到了金銮殿上,陛下一问,循儿提起咱们家的事儿,又是一段缘分了。这可是陛下登基后,第一个赐下的贞节牌坊呢!”
  王循正是二儿媳的孙子,大抵是王家所有人的念书头脑都长在他身上了,他于念书一道颇有些天分,二十岁便中了秀才,此后两度参加乡试都名落孙山,这一次也正是想要趁着昭宁帝开恩科之际,一鼓作气考中举人。
  这成绩和虞衡自然没法比,放在京城更是不起眼,别说素来有天才之名的展平旌和江弈然等人,就是虞衡最先参加科考时,一直找虞衡茬的李桓他哥李修,几度落榜也比王循强。
  但是岐州是大宣出了名的穷困地方,读书人和其他富庶的州相比,连人家的一半都不到。又因为地处偏僻,读书人少,连个像样的书院都没有。这种情况下,王循年纪轻轻就中了秀才,也确实不容易。
  就是矮个子里拔高个罢了。
  但王老夫人和她二儿媳并不这么认为,她们真情实感地以为王循是文曲星下凡,是能够重振家族荣光的厉害人物,在王循展露出念书天赋后,一直将他当宝贝蛋护着,恨不得连饭都亲自喂进他嘴里。想来王家祖上那个进士祖宗若是泉下有知,怕是也要被这两人再给气死一回。
  婆媳俩正做美梦呢,就听门房来报,说是刺史府派人过来了。
  婆媳俩一算日子,当即笑道:“看来应该是那事儿成了!”
  王老夫人嘴角一耷,沉着脸吩咐下人,“将大夫人请过来,贵客进门,她又死哪儿去了?”
  王方氏穿着一身深色旧衣跟在王老夫人的婢女身后而来,面上无悲无喜,宛若一根会呼吸的木头。
  王老夫人撇嘴,冷厉的脸上再次生出几分不满,“瞧你这一脸晦气的样!今天可是你出风头的时候,别摆出一副死了爹的模样,你爹都已经死了好几年了,要哭丧也哭过了,别触了贵客的霉头!”
  王方氏面容平静,任由王老夫人谩骂,反正人要想挑另一个人错处,那对方做什么都是错的。一脸平静被说晦气;稍微带了点笑就被骂不检点,没了丈夫的女人哪里还有脸笑。这么多年,她都习惯了。
  只是,看着婆媳俩这样一副欢天喜地的模样,王方氏心里蓦然生出几分不甘。她当然知道这婆媳二人口中的大好事是什么,但是她根本就不想要这份体面。她在王家饱受欺凌,整整五十年的时间,强撑着一口气坚持着,就是为了亲眼看着老虔婆进棺材。现如今老虔婆要拿她守寡之事为王家增光添彩?王方氏真不觉得这是什么大好事。
  如果有那么一丝丝的可能,她当年都能挣脱这一家子无耻之人,奈何她命不好,婆家刻薄,娘家也不是什么好人,为了不养个吃白饭的出嫁女,愣是咬死了不许她和离,无人替她出头,她这才蹉跎至此,如今还要继续被王家敲骨吸髓,只要一想,王方氏就觉得心里憋闷得透不过气来。
  但是,这又能怎么样呢?这就是她的命,即便她不想认,却也没办法挣脱。
  看着王老夫人那张刻薄面容上露出的喜悦笑容,王方氏眼中仅剩的那一点点微光,离大厅越来越近,便越黯淡,只差一点点,便要完全熄灭。
  王老夫人婆媳二人哪里会考虑王方氏的想法,正做梦想着家族荣耀加身的美事呢。然后,兴高采烈等着接赏赐的婆媳俩就被刺史夫人派来的嬷嬷一顿骂,“黑心肝的老东西,尽出些什么馊主意?以为你逼着儿媳妇守寡是什么大好事不成,还想要贞节牌坊?做梦!陛下说了,朝廷不愿让寡妇守节,寡妇有意再嫁者,婆家不许恶意阻拦!”
  谋划了这么久的熟鸭子竟然就这么飞了,王老夫人一时间都傻了,话都说不圆,“这……”
  “这什么这?我们夫人这回可要被你连累死了!大人也被朝中的胡阁老一顿骂,据说嘉国公也在朝中据理力争,反驳了大人为你家请赐贞节牌坊的折子。一口气替我们大人得罪这么多人,老夫人你可真是好本事!”
  王老夫人在家里说一不二,蛮横无理又霸道,但在刺史夫人派来的嬷嬷面前却是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阁老什么的她这个老家伙也不懂,但嘉国公谁不知道?哪家地里没种点红薯呢?这可都是那位嘉国公的功劳!
  听说自己得罪了这么个大人物,王老夫人哪里还能稳得住,当即转身拿着手中的拐杖就往王方氏身上敲,嘴里还厉声咒骂道:“我打死你个丧门星!你这个有爹生没娘养的破落户,克夫克子的丧门星!留你在府上白吃白喝这么多年有什么用,尽浪费我的粮食了,还不若当年便让你跟着我儿去了!”
  那嬷嬷听不得这话,对王老夫人这做派也十分看不上眼,嗤笑一声嘲讽道:“得了,有你这么个刻薄祖宗在,天大的福气你们王家也接不住。凡事人在做,天在看,这怕就是你刻薄人的报应,可积点德吧!陛下说了,朝廷律法,寡妇可以再嫁,也可自立为女户,自己当家做主,真以为人家嫁进你们家,就成了你手里的狗,任由你打杀了?”
  任意打杀良家子,那可是要抵命的。
  王方氏虽然被刻薄婆母一顿毒打,但眼中却又浮现出细微的亮光。和离?女户?
  王老夫人被刺史夫人派来的嬷嬷指着鼻子一顿骂,心中窝火,僵硬着脸送客,“有劳嬷嬷走一趟,我们王家的家务事,就不需要嬷嬷多嘴了!”
  “你们家这点破事儿,岐州城谁不知道。真以为有块遮羞布放在前头,别人就不知道了?”
  嬷嬷临走前还啐了王老夫人一口,十分看不上这个刻薄老太太。
  王老夫人差点被这嬷嬷气得当场去世,不过祸害遗千年,她还是顽强地撑了下来,又将气撒在王方氏身上,“没用的东西,还不去樁米!”
  樁米是个苦差事,昼夜不停,伤身又伤神,王方氏自打嫁进王家后,从丈夫下葬后便被王老夫人赶去一间偏僻的杂院,让她日夜樁米。以王家的家底,根本就用不着儿媳妇做这样的累活,不过是王老夫人故意磋磨人罢了。
  王方氏能坚持到现在,也让知道内情的人十分惊叹。
  殊不知,王方氏也是憋着一口气,要和王老夫人比命长。
  不过,听了嬷嬷这番话后,王方氏又有了新目标。
  她本就是意志极为坚定之人,王老夫人磋磨了她五十年都不曾将她击垮,如今她找到了新的目标,自然也有办法做到。
  王方氏在王家虽然是备受折磨的存在,但几十年下来,也经营下了自己的人脉。让旁人替她出生入死当然做不到,但是帮她传个口信,放她去角门见见亲人还是可行的。
  王方氏这时候倒有些庆幸,她那个眼里只有银钱和面子的亲爹已经去世,现在方家当家做主的是她大哥,虽然同样爱财,对她倒也有一两分维护之意。
  王方氏便是利用了这一点,说动了她大哥为她出头。
  两个月后,方家大哥带着状师将王家给告了,那状师文采了得,将王方氏在王家所受的罪写得异常生动,简直如同众人亲身经历了这样的苦难一般,见者伤心闻者落泪,状师将这诉状念完,围在外头看热闹的百姓便开始抹眼泪,一边哭一边骂王老夫人,“这老夫人可真不是个东西!”
  “就是,天底下磋磨儿媳妇的婆婆加起来都没她一般刻薄毒辣!”
  王老夫人哪层听过这般直白的侮辱,先前被刺史夫人派来的嬷嬷指着鼻子骂,那是因为有刺史夫人在背后撑腰,她不能说什么,但眼下在外头那帮对她指指点点的该死的百姓,又算些什么东西,平时连王家大门都进不去的东西,哪有资格非议他们王家?
  王老夫人下意识地想要拿王方氏撒火,拐杖都伸了一半了,突然想起来这是在公堂之上,又生生忍下了自己的脾气,也开始抹着眼泪喊冤,“大人,民妇冤枉啊!大家都知道,当年民妇为长子聘方氏女为妻,却不料这方氏女是个命硬的,进门当天,民妇的长子便一命呜呼了。即便如此,民妇还是好吃好喝地养了她五十年,刻薄她的事,又从何说起呢?”
  王老夫人说完,四下看了一圈,满脸凄怆反问众人,“试问,若是你们的儿子成婚当晚便去了,你们能像我一般,好吃好喝供养儿媳妇五十年吗?”
  王老夫人虽然面相刻薄,但一个年过八旬的老太太,当堂大哭,又有丧子的惨事,众人心中的天平又隐隐向王老夫人那边倾斜了一点,将矛头指向了王方氏,“老夫人也没错,要是我儿子娶了个丧门星,我早就把她赶出去了,哪还能让她在家浪费粮食?”
  王方氏平静的脸上毫无波澜,只淡淡看了正在唱大戏的婆婆,稍微偏了偏身子,便露出一双骨节粗大,历经磨难的手来。
  方家大哥也是个机灵的,同样大哭,“你说的真是比唱的还好听,大家看看我妹妹这双手,是你口中的,养尊处优吃白饭的手吗?”
  众人的眼神顿时齐刷刷地落在王方氏那双比常年干农活的妇人还要粗粝许多的手上,再往王老夫人和同来的二儿媳手上一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王家老二见势不妙,当即开口忏悔,“母亲年事已高,大哥英年早逝,我虽是王家当家人,却不好关心寡嫂,定是我这婆娘被下人蒙蔽,不守规矩,克扣了大嫂,让大嫂受此委屈,日后我还有何等颜面去见我大哥?”
  王方氏的嘴角掀出一道嘲讽的笑意,在公堂上第一次开口,却毫不留情地扒下了王家老二的皮,“你们王家的男人真是一脉相承的卑劣无耻又懦弱,犯了事就躲在女人身后,嫁进你们王家的女子,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王家老二被王方氏这一通臊,脸上有些挂不住,涨红了脸道:“大嫂受了委屈,心中有怒火也是应当的。只不过,你才进门,我大哥便去了……娘心中有气,我们为人子女的,也该体谅。”
  “呸!既然你们口口声声骂我妹子是丧门星,那这门亲事不要也罢。你家那个死鬼死了多年,做不了主,便由你这个当家的来说。今日,我就要将我妹妹带回家去。我们方家的姑娘,还容不得别人轻贱!”
  “你敢!”王老夫人勃然大怒,“既然你已经嫁进了我们王家,就别想着再嫁!我们都不嫌弃你是个丧门星,你还想同我儿子义绝?做梦!你生是我们王家的人,死,也是我们王家的鬼!”
  “那可由不得你说了算!”方家大哥分毫不让,怒视王老夫人,“大人断案,岂容你一介民妇放肆?”
  岐州刺史当然也不希望王方氏和王家长子和离,他先前才上了折子替方氏请赐贞节牌坊,现在王方氏就闹着要和死了五十年的王家长子和离,这不是他的脸吗?
  这么想着,岐州刺史看向王方氏的目光也颇为不善,不悦问道:“王方氏,你守寡五十年,人生已过大半,何必再折腾?”
  王方氏忽而抬头,定定地看着岐州刺史,目光沉静若一汪幽泉,淡淡道:“敢问大人,上回夫人派了位嬷嬷去了王家言谈间提起过,陛下曾说,寡妇可随她们的心意与夫家和离,夫家不得阻挠,这话当真?”
  岐州刺史语塞,倒是没想到这其中竟然还有他夫人的事。王方氏都将昭宁帝的话给搬出来了,岐州刺史正是要缩着脑袋过日子的时候,哪敢在这节骨眼上出幺蛾子,只能随了王方氏的心意。
  王方氏,不,现在应该叫方氏了,听了刺史的判决后,素来没有什么表情的脸上终于浮现出真切的笑意,又郑重向刺史行了大礼,磕头道:“大人,民妇还有个不情之请。”
  “说吧。”和离都判了,也不差这一步。
  “民妇的嫁妆还在王家,王家行事素来霸道,目无王法。若是民妇同大哥贸然前去王家索要嫁妆,怕是要不幸‘病逝’。求大人做主,替民妇要回嫁妆,这是民妇当年的嫁妆单子。”
  王老夫人气急攻心,猛然吐出一口血来,暴怒道:“贱人你敢!”
  方氏悠然起身,拂了拂衣裳,双目直刺王老夫人,目中是滔天的恨意,“事已至此,即便你想要我的命,我也不再是你们王家的人!今日,在公堂之上,所有人见证……”
  说着,方氏伸出三指,起誓道:“他日我若是死了,即便是扔在乱葬岗葬身野兽之腹,或者一把火烧成灰洒进河中,灰飞烟灭,都不进你们王家祖坟!”
  无论是尸身被野兽啃食,还是被烧成灰,都是极其恶毒的诅咒,在世人看来都是不得好死,永世不得超生的残酷刑罚,方氏宁愿受此磨难,都不愿再和王家有丝毫关系,可见这五十年,她在王家确实受了天大的委屈。
  王老夫人气得胸口不断起伏,嗬嗬地喘着粗气,一手指着方氏,神情狠厉得仿若阴间厉鬼,恨不得立即将方氏撕成碎片。
  方氏只觉得多年郁气一扫而空,对着王老夫人微微扯了扯嘴角,“和你们王家扯上一点关系,我都嫌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