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节
  “要不我来提鱼缸?”子娴好心道。
  卫时彦坚决摇头:“让你一个女孩子扛这么重的东西,我丢不起这人。”
  子娴无语,丢不起这人?四千年前压榨童工时怎么就不说这话?
  子娴最后还是从卫时彦那里提走了鱼缸,是的,提,她用两根手指就把鱼缸提了起来。本来还想把鱼缸抢回来的卫时彦一见,顿时呕血的心都有。“妖怪的力气都这么大吗?”
  子娴摇头:“也不全是,除了花花草草修炼的妖怪,其余妖怪只要修成了人形,按照人类的标准来说都是神力。而血脉强大的妖怪,气力会更大。”妖怪分三六九等的话,她就是妖怪世界中的王族,力气更是大得离奇。
  “你继续提吧。”卫时彦无奈道,对方不是人,他就不该用人的标准去衡量子娴的能力。
  卫时彦住的小区不算最高档,但一般人也买不下这里的房子,卫时彦的家庭自然能让他买下比这更好的房子,但他还是最喜欢这里,因为买房的每一分钱都是他自己挣的。三室一厅,一间卧房,一间书房,一间厨房,还有客厅。
  因为职业的关系,卫时彦交友广泛,经常有朋友上门,当然,那是之前,而现在......树倒猢狲散估计就是他现在的情况了。工作丢了,卫家不理他,他又不是长子,从小到大都不国尉家族企业的事情,在商业圈是出了名的纨绔和刺猬。以前看在卫家和他人脉广泛的关系,很多人都给他面子,愿意和他交好,但现在,仇家联手,势力太大,昔日朋友没有落井下石卫时彦就已经很谢天谢地了。
  不过不管现在怎样,卫时彦以前为了招待朋友特别装修的大客厅是没用了,现在正好放个水族箱养蛟。
  “你对水质有要求吗?”水族箱放下后卫时彦问子娴。
  “温水,我不喜欢冷冰冰的。”子娴补充要求,本来就是冷血动物,再弄个冷冰冰的“床”,她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冬眠了。
  “我去给你放水。”卫时彦找了工具去盥洗室引温水到水族箱里。“对了,你有衣服没有?没有的话一会去给你买几件换洗的。”反正信用卡已经爆了,也不怕更遭了,卫时彦索性破罐子破摔。
  “衣服没关系的,我可以变。”
  卫时彦从盥洗室里伸出了脑袋:“把别人家的东西变你手里?”菇凉表闹了,刚从警察局出来,没几天就二进宫很好玩?
  “山林里的蜘蛛精给我织了很多匹丝绸,我可以把丝绸变成衣服。”
  “法术挺方便的,什么都能变吗?”
  “比如?”
  “洗漱用品,还有很多生活用品。”
  “......还是买吧。”法术也不是万能的,至少做不到无中生有。
  卫时彦很快就发现给子娴买东西很轻松,他不是没陪女人买过东西,卫妈妈还有几个堂表的姐姐妹妹,每次逛街都生不如死,没完没了。而陪子娴买东西,子娴买东西不会没完没了的挑挑拣拣,觉得喜欢就买,不喜欢就不买,没用实际用处的也不看,因此只用了一个小时就买完了生活用品。
  “不买化妆品吗?”卫时彦翻了翻子娴买的东西后发现什么化妆品都没有,真是不可思异,或者该说这是人和妖的区别吗?别的女人可是从来都离不开化妆品。
  “化妆品?”子娴疑惑的看着卫时彦,化妆品是什么东西?
  瞅着子娴的眼神,卫时彦沉默,怎么忘了四千年前还没化妆品这东西。“我带你去看看好了。”
  卫时彦带着子娴去了百货公司买化妆品的地方,同时给子娴解释了下化妆品是做什么的。
  “原来是增加容色的东西,这种东西以前也有,不过我用不了。”
  “用不了?为什么?”
  “是一种种族天赋,你也知道我的能力偏向水,而水能包容一切也能涤净一切,因此我的皮肤上不管沾了什么污渍,都会很快消失。”
  卫时彦忽然发现自己又花冤枉钱了,照子娴这能力,很多生活用品她根本不需要。
  子娴闻了闻瓶瓶罐罐里的东西后狐疑的问:“还有,把这些东西往脸上涂抹,真不会有事?”
  卫时彦不解的看着子娴,这家公司他认识,不至于搞些劣质产品。
  “这里面杂质太多了。”子娴觉得不可理喻,杂质这么多的东西也往脸上涂抹,也不怕出问题。
  卫时彦看了看化妆品,做为记者,接触面太广,很多东西他都有涉猎,闻了闻,很正常。不过考虑一下子娴的能力,卫时彦便能理解了,化妆品的成分人体完全无害是不可能的,只是那些东西影响也不是很显著,人的嗅觉也不可能闻出来,可子娴是人吗?
  子娴自然不是人,因此一闻就闻出了化妆品的成分。
  “你不喜欢就算了,东西买得差不多了,我们回去吧。”不买也好,他正好没钱了。
  有客人,还是曾有救命之恩的远方客人,按理应该下馆子吃大餐,但卫时彦没钱了,干脆在家里做。子娴没意见,只要不是让她下厨就行。
  卫时彦很惊讶:“你一个女孩子居然不会下厨?”
  “有问题?”
  “现在的女生不会下厨是很正常的事,可古代不是男主外女主内,每个女生从小就学习做家务吗?你怎么会?”
  子娴反问:“我是人?”
  卫时彦语塞,见过子娴本体的他很清楚,子娴跟人类种族不沾边,君长青好歹还有一半的人类血统,子娴却是一丝一毫都没有。“那你在人类社会的时候就没学过?”
  “我那个时候连化形都做不到,怎么学?”子娴抬爪,人手可以使用工具,但兽爪,杀人淹城很方便。顿了顿,子娴又补了一句:“也不是完全没学过,不过四千年前的烹饪,就煮和炖两种。”
  卫时彦很庆幸自己没指望子娴能下厨,不然一定期望越大失望越大。
  打开冰箱,食材还有,但......胡萝卜,西红柿、鸡蛋、白菜,一点肉都没有。
  卫时彦最后做了两菜一汤,西红柿鸡蛋汤、醋溜白菜与炒胡萝卜。
  “你吃素的吧?”卫时彦不太确定的问,子娴的食谱横扫元素周期表,蔬菜的成分也在元素周期表里,应该吃的吧?
  子娴默了一秒。“我是杂食妖怪。”
  那就好,卫时彦松了口气。
  子娴很是努力才夹起一筷子胡萝卜,她的食谱很杂没错,也曾经啃了几百年的青草,但她最喜欢的还是肉食,只要是肉,妖怪肉人肉亦或是普通的动物肉她都来者不拒,可蔬菜......她都多少年没吃碰这寡淡无味的玩意了?
  将胡萝卜吃下,嚼了嚼,厨艺不错,如果是肉食的话相信卫时彦能够做的更好吃,子娴一边大口吃着米饭和蔬菜一边在心里惋惜。
  看子娴吃得津津有味,卫时彦彻底放下了心,喜欢吃就好。
  第25章 有我
  和□□的感觉如何?
  如果有人问卫时彦这个问题的话,相信卫时彦的回答一定是:“呵呵,我可以确定自己没心脏病也不会得心脏病了,因为我的心脏很坚强。”
  子娴睡觉的时候不喜欢维持人形,因此卫时彦早上起来就惊悚的看到水族箱里有一条体长三米,头上长着角,腹下五爪的蛟在游来游去。通过紧闭的眼皮可以看出,还没睡醒,可那尾巴在那摆来摆去很让人为水族箱担忧,别一下子就给拍碎了。这水族箱的材质虽然不错,但以子娴的气力,就算是钢化玻璃也扛不住她一尾巴。
  好不容易平复了心跳,卫时彦正要去准备早餐,忽然听到熟睡的凶蛟在发出了呓语。“益......”
  卫时彦愣了下,益?什么东西?
  “......我会等你回来......可你骗我......”
  卫时彦不由沉吟思索,这个益听起来是个人名,好像对子娴挺重要的,不然这头凶兽也不至于做梦还惦记着,出于好奇,卫时彦声音轻柔的问:“我如何骗你了?”
  凶蛟咕哝着抱怨。“你把我忘了,什么都忘了......”
  卫时彦忽然想起了初见时子娴说被骗了的话,这个益该不会是自己的前世吧?
  可自己真的想不起来了啊,四千年,不知道多少世的轮回,谁还能记得那么久远的事情?卫时彦微叹。
  将叹息咽下,卫时彦去厨房了,不管前世如何,今世都有今世的生活,人要活在当下,与其去想几千年前根本不记得了的事,不如好好想想怎么找下一份工作。
  早饭是小米粥,卫时彦倒是想准备简单的面包片当早餐,他以前在西方留学学会了西式餐点,很省时间。但考虑到子娴曾经生活的时代,卫时彦最后还是做了小米粥。
  卫时彦端着一锅小米粥从厨房出来时子娴正在看报纸,见他出来,忽的开口:“益......”
  卫时彦无语,还真是自己。
  子娴显然也意识到了自己称呼上的错误。“抱歉。”真不是故意的,叫了几十年,想了几千年,让她马上适应新称呼肯定有问题。
  “你还是叫我时彦吧,你刚才想说什么?”
  子娴道:“我想问问你开个殡仪馆要多少钱?”
  “殡仪馆?你想开殡仪馆?”卫时彦无语,这什么兴趣?跟死人打交道很有兴趣?
  “殡仪馆有很多死人。”
  “......太平间死人更多。”
  “太平间丢了尸体会有人追查。”
  卫时彦深呼吸了一口气。“子娴,你的食物应该不止人这一种吧?”
  “凶兽的食谱包揽整个元素周期表。”
  “那你怎么总是吃人?”
  “太久没吃人,有点想。”而且人是所有血食中质量仅次于妖怪的种类,吃人等于采补,抵得上多年修炼。
  若是在几个月前,卫时彦打死自己也不会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会跟一个吃人的妖怪在家里讨论吃人的问题,但现实就是如此玄幻。“不吃也不影响什么吧?”
  “不影响。”
  “那你能不能吃别的食物?人,这里不是山林,在山林里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可这里是人类社会,你随随便便吃人很容易惹上麻烦。”卫时彦边说边将小米粥放到了桌上。
  子娴微微蹙眉:“我又不吃活人。”
  “死人也别吃了吧,现代不比远古,远古丢了几具尸体很难发现,但现代,我想你也不希望被人发现身份吧?”
  子娴瞅着卫时彦好一会,终是叹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死人,也一样。”
  卫时彦松了口气。“不吃人了就好,来,吃米粥,我煮得米粥可是一绝。”
  子娴放下报纸拿碗盛了一大碗,继续问:“那你知道那里海洋生物最多吗?”
  “海洋生物最多的地方,那就应该是水族馆,怎么你想去水族馆工作?”
  子娴点头。“我最喜欢吃的食物的就是海鲜。”
  卫时彦微默,菇凉你找工作到底是按什么标准来的?
  此时此刻,卫时彦觉得自己大概能明白前世父亲的心情了,狱令能干是能干,就是爱吃犯人了点,但这一点就比别人一万个缺点加起来还要让人抓狂了。“你很想找一份工作?”
  子娴回答:“如果要在人类社会长期生活的话,有一份工作更容易融入人类中。”
  “我帮你看看,不过你要是想找工作的话,别总想着把工作内容里包含的动物给吃了,要赔钱的。”
  子娴闻言叹了口气,最后道:“我想去龙山文化的博物馆工作,你能帮我吗?”
  “龙山文化?龙山遗址?”
  子娴绝美的脸上染上丝丝缕缕的哀伤。“四千年,不论是物还是城垣都已不复存在,只有博物馆中冰冷的文物证明着我的幼年并非一场梦,我想去看看。”
  莫名的,卫时彦想起了搜神记上记载的一个人。
  有鸟有鸟丁令威,去家千年今始归。城郭如故人民非,何不学仙——冢垒垒。
  丁令威离家千年,人民虽已非,但好歹城郭依旧,子娴比他更惨,不仅人民非,城郭更不复存。而且就算人民非,冢垒垒这三个字也足以说明,就算活人没见到,好歹还有坟茔可寻,可子娴,四千年的岁月,沧海桑田,坟茔都没了。
  这个世界已完全将子娴变成了一个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