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节
  “你这地大,我也想着有个大桌子最好,不管是自家用,还是来客人都方便。”姨父杨辉搬家那天就很羡慕常宁了,以前觉得他们家好,现在一看,常宁这家才叫好,别说七个孩子,就是以后再娶媳妇,再生孩子都有的是地方住。
  反过来看他们家的房子,一室一厅,现在是只有冰冰一个没问题,刚刚够,可以后冰冰的弟弟妹妹出来,一对比常宁家的,得多挤,往后,他和妻子得多多努力呀。
  努力给冰冰多生几个弟弟妹妹,兄弟姐妹多,以后才好相互扶持,也努力工作,争取机会住上好房子,少让他们的孩子吃苦。
  “杨辉,你去弄下早饭,冰冰都饿了,我和常宁说下话。”夫妻心有灵犀地,杨辉刚想了一岔以后常宁再娶妻生子也没问题的事,这边,田杏芬也觉得这个话题可以是时候了。
  “姨妈,我现在是一点不考虑这事,搬家前在红卫村那姓谭同志来家里的闹剧,你也看到了,我现在的情况,我既不想找,也觉得找不到,我家七个孩子,放谁身上,谁都接受不了,如果就冲我现在城里户口条件来的,我更担心孩子们受委屈,再说,我觉得我现在一个人过就很好,实在没必要给自己找个未知可能的麻烦。”说实话,换常宁是女方,常宁觉得她真是宁愿独身到底,也不进这家门,做人家的后妈,后妈可不好当,做好,是你应该的,做不好,都是你的不对,何况,还是七个孩子的后妈。
  条件再好,常宁的性格都接受不了,何况,他现在的条件也没多好,就一个城市户口而已。
  城里人是不错,每个月都有各种定额发放,但这些定额可不是免费的,得要钱,你得有工作,有收入,才能配着定额买东西,要是没工作,再是城市户口一样饿死你,所以,一份普通工作的城市户口,没什么了不起。
  “像上次那个那种品行的肯定不行,找就得好好看好了。”结果,说半天,姨妈根本没听进去。
  “姨妈,我真不准备找!”常宁只能加重了语气把姨妈从自己的想法里拉出来。
  “什么,你不找?!怎么行,不行!”姨妈震惊,外甥三十岁都没有,不找个人过日子,就这样一辈子,怎么行,不行!
  “姨妈,我现在真的没有这些想法,我现在的生活已经很好了,真的,姨妈,我只想这样过。”他现在的情况,不管是心理的还是外在的,他都不想找,找谁害谁。
  “行,行,我们不找行了吧。”田杏芬叹口气,见外甥坚持,她也不敢硬逼,最近事情也是多了点,就让外甥缓缓,说不定人缓过来就有心了呢,再说不定,他自己就能遇上呢,都有可能。
  “谢谢姨妈。”姨妈是好心,只是他现在的情况只能拒绝。
  “你去看看你姨父早饭做好了没有,我去看看小七他们。”拍了下外甥的肩膀,这件事先放下,今天田杏芬来主要的可不是这件事,她是打算再帮着外甥好好规整下新家的。
  “姨父,要我帮忙吗?”从堂屋出来,姨妈去看孩子们,他去厨房。
  “就是个早饭,哪要帮忙,你姨父又不是从不进厨房的人,不过,你这没桌子确实不方便,等我回去就去看看能不能再催下,早点把桌子送过来,不过,光有吃饭的桌子还不够,常宁,其它的你想到办法了吗?如果没有,回去姨父再想想。”早饭很简单,他们带来的馒头热一下,煮个汤,再拿点咸菜,完成。
  杨辉之前的想法是,如果什么都从县城甚至乡下准备,其实是不方便的,市里到武华县或是红卫村的距离不短,都要做车,一来一往,费事了,不如可能的话,就地解决要方便得多。
  “姨父,昨天我已经找了家具厂订做了,刚好他们那边来了一批料子,昨天就已经开始动工,一做好就给送来。”姨父帮做的这套餐桌椅却是帮了常宁大忙了,如果没有姨父帮做,常宁也有心要做套大的,不说以后孩子们大了的事,就是现在,七个孩子加他八个人,桌子小的都不行,但同时,可以想见的,这么大的餐桌椅又得花多少钱,所以,才说姨父帮了大忙了。
  “这就好,家里现在是空着,但只要家具一到,马上就变样。”杨辉这次送常宁的这套大餐桌椅,要是换了以往,他肯定是舍不得的,不过,现在不同了,常宁一个运气进了城,人的运气谁说得准,能有一次就有可能有第二次,第三次,一块木料,现在舍出来,以后,说不定他们还要沾外甥的光呢。
  “下次姨父你们再来,说不定,就变样了。”下次,要不是下个星期天,要不就是餐桌好了,姨父送过来,那时,还真说不定这边的家具也好了,常宁现在也盼着家具赶紧做好,家徒四壁的滋味真不好,什么都不方便。
  “可以的话,家里还得再弄来小板车,这样你每个月买东西时才方便,比如拉米面粮油,拉菜,拉肉,还有拉煤,这个一定要有板车才行,说到拉煤,常宁,家里现在的柴火是那天从乡下一起拿过来的吧,市里这边用的不多,你得赶紧买煤了,要不然,这点柴火马上就得用完。”城市里你想用柴,也比较困难,你得出了市,至少到了城郊才能捡到柴,家里有多余劳动力还行,可常宁家显然没有,所以,得赶紧买煤。
  “姨父,我这个月还没有煤票。”煤球一样属于定额供应,有钱也买不着,他现在工资都还没有,哪有这些票证券。
  “你们单位几号发工资?”一般都是月中,15号左右发工资,要是常宁他们也一样,外甥到可以试试能不能借到一点,不过这个煤票,也不好借,家家都用得到,你也不好还。
  “我,明天去单位看看吧。”常宁语塞,他知道发工资,这些定额也会跟着配下来,可是,他这个月班都还没上,工资和他无关,这些定额怕也和他无关吧。
  只能明天去看看了。
  58.工作第一天
  “大妞, 小二, 好好上学,钥匙挂好, 中午回来,自己吃饭,记得了吗?”1960年11月14日, 星期一, 常宁正式上班的第一天。
  说起来,脸红,常宁居然把之前的日子弄错了, 搬家的那天是11月12号, 而不是双十一,这让他有些遗撼, 应该再挤下时间,11号那天搬家的, 双十一, 这个日子对他而言很有意义。
  “三儿, 小四,小五, 小六, 小七,我们也走了。”手上抱小七, 背上背小六, 剩下几个, 一个牵一个,他再牵着,另一手提着他们六个人的午饭,这样的队伍,压得常宁有些沉重,不过现在的他比以前已经多出很多信心来了,他们一家会好的。
  “在幼儿园和小朋友们好好玩,爹中午过来一起吃饭。”看着大女儿,二儿子上学,再把剩下的一串送去了幼儿园,常宁最后上班。
  “大家都注意下,这位是我们单位的新来同事常宁,今天开始就和我们一起工作了!”首先是孟主任对常宁的入职介绍,这个年代的百货商店小,人也少,拍个手就能把大家聚拢在一起。
  “欢迎!”小邱带着鼓掌。
  其实市百货商店的整体气氛还是不错的,特别是孟主任把几颗老鼠屎开除后,单位的气氛就更好了,本身商店就小,人自然也少,人少纷争就得少,再来孟主任坐镇,单位不团结都不行。
  “欢迎,欢迎,我们这里总算有张新样子了,要不然,天天都是老样子,大家都腻了。”谭姐带头,谭姐属于商店老员工了,四十岁,和财务的崔姐都是从市百货商店成立的第一天起,就在这里工作的老员工,现在负责一楼的主管收银工作,一楼是整个百货商店最忙碌的楼层,自然得用谭姐这样的老员工坐镇。
  “谭姐,你就烦我了吗?”小邱委屈地凑到谭姐面前,虽然常哥是新来的,可他才更新嘛,常哥都已婚有子了,他还嫩嫩的大好单身青年一个呢。
  “去,一边去,小孩子家,别来大人面前凑热闹。”谭大姐一戳小邱脑门,结了婚的是大人,没结婚的都是小孩子。
  “嘻嘻——”大家都笑成一片。
  “好啦,好啦,商店的开门时间到了,有什么,以后有的是时间。”孟主任再拍拍手,简单的介绍后,大家各司其职,正如刚才说的,现在不熟,不急,以后有的是时间再让大家熟起来。
  “小常,你跟我来吧。”谭大姐是一楼的收银主管,二楼是陆姐,三楼是孙姐,也就是常宁马上要工作的地点,现在和常宁说话的就是孙姐,大概三十出头的样子。
  “哎,孙姐。”常宁跟在孙姐从四楼下到三楼。
  “我们百货商店共有三层对外营业,一楼最忙,主营食品,化妆品,洗涤用品,瓷器等日用商品,其次是二楼,主营男女小孩的衣帽,鞋类,玩具还有各种布匹,线料,三楼是我们,五金家电都在我们这个楼层,一楼,二楼者都是各十个工作人员,包括营业员和收银主管,而我们三楼现在连你在内一共五个人,你主要呢就负责自行车和缝纫机这边的销售,下面,我再具体和你讲一下。”孙姐看了眼常宁,心里在想着常来能进来的原因。
  原来,其实三层楼每楼都是至少十人的配置的,后来因为几个害群之马开除后,一直没补进人,只能调整了下,先把最忙的两个楼层调整好,三楼虽然少了几个人,还好,他们再忙也忙不过下面的两楼,这次,补充了常宁进来,基本够了,而楼下的,十人就有得忙了,不过主任那里好像也没有多进人的计划,也是,要是再冒然进几个害群之马来,还不如不进,到是三楼,如果等段时间常宁这里上手了,就可以再从三楼分别往一楼,二楼调一个人过去。
  “好的,孙姐,我知道了。”常宁一边听着孙姐的详细介绍,一边仔细观察三楼的分布。
  这时的百货商店和未来的相比,小的不成样,当然商品不管是种类还是数量上了同样少得不行,就几排柜台,所有商品都放在柜台里,而顾客要看什么,买什么,只能经过柜台里售货人员。
  抬头,每个营业柜台上面固定着若干铁丝,上面安装着滑轮和勾子,然后每个铁丝都通往一个高台,那个高台上坐的就是每层楼的主管也是收银员。
  这些,以前的常宁是真不知道作用是什么,还是前天来买过东西后才明白它们的爱笑会议室。
  当你购买东西时,柜台售货员收了你的钱和票券后,手稍微抬起,把钱,票券还有开的销售票据夹在勾子上的铁夹子里,然后用力一甩,通过铁丝绳,“嗖”的一声滑到商店中央高台上的收银处,收银主管坐在高台,俯瞰全局,收取钱票,留下底单,然后再把找零和盖章后的小票再沿铁丝甩回来,一来一回,交易这才算完成。
  常宁暗自咂嘴,别说,做一层楼的主管,没有几分本事都不行,就是这满场收钱甩铁丝的技术,服!
  “你们柜台上虽然没有收银台忙,但你还是得抓紧时间熟练操作起来。”孙姐也对头顶上铁丝做了介绍,并交待常宁多学多练,而常宁这边的柜台也不是其它那种玻璃柜台,因为自行车和缝纫机都属于大件商品,肯定放不进一般的玻璃柜台,所以,常宁这里的柜台就是把自行车和缝纫机排列摆好,然后用一个铁链穿过锁好,买出去时,商店有小推车,装上,从商店侧门的斜坡道推下去就行。
  “孙姐,我一定抓紧。”相对于高台上的收银主管来说,个人柜台上的肯定要容易的多,看了下,常宁还是有信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