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节
  我用余光看了一眼身旁的陆怀南,后者的脸色真的算不上好,隐隐还有气怒的迹象。
  按理说,他不高兴了,我该开心才对。只不过此时我却没什么特殊的感觉,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陆怀南的一举一动也再不能牵动我的情绪了。
  “何小姐。”站在电梯里的傅涛轻声叫了我一句。
  我忙应了声,然后在大脑做出选择之前,身体已经迈开步子走进了电梯。
  电梯门缓缓合上的时候,我看到陆怀南的脸慢慢消失在我的眼前,就像半年多前的那一天,我跟他将所有的事情都摊开来谈之后,我离开陆氏时也是这般情景。他站在外面,而我在狭小的电梯内看着他一点点远离我的视线。
  这么长时间过去了,我想,到底还是有什么变了的,譬如我的心情,譬如我的心。
  电梯没有下降到一楼,而是直线上升,来到了酒店的十五楼。
  霍成泽照例是沉默着不说话,倒是傅涛小声跟我解释了句:“集团律师就等在这一层,霍先生刚才听说何小姐在餐厅,便亲自下去接您上来。”
  亲自去接我。
  不知怎么了,我听到这几个字,心跳又跟着漏了几拍。
  抬头看了眼走在前面的高大身影,我忍不住在心里想,霍成泽为什么三番两次地对我如此“优待”。
  我可以很清楚地意识到他是个表面清冷而内心更加冷漠的人,从他的言行举止就能看出来,对于陌生,或者不甚熟悉的人,他肯定懒都懒得看一眼。
  可就是这样一个男人,不仅对我做过多次提醒,还在这样的时刻不遗余力地帮我。
  我不会自作多情的以为他对我有什么特殊的感情在,我只是好奇,到底我身上要有什么特质能让他如此这般。
  但我的疑问没人能问出口,只能靠我自己去慢慢摸索确定了。
  mk的律师是一个年近四十的中年男人,看上去文质彬彬,但是一旦说起正事,却是无比的精明和睿智。连我这个外行都能感觉到他的胸有成竹,并非自夸,只是实力如此。
  见过律师之后,我好像也没什么再有顾虑的了,原本一开始我也只是想找傅涛了解一下情况,没想到他会用这样的办法让我“安心”。
  律师走后,会客室内只剩下我跟霍成泽还有傅涛,想了想,我便出言说道:“霍先生,感谢的话我说过很多次,这回就不再说了。但我可以保证,以后如果能有任何帮得上您的地方,我也一定毫不犹豫答应。虽然,这样的机会好像并不是太多。”
  还没等霍成泽回答,傅涛先开口道:“霍先生,何小姐,你们慢慢谈,我先走一步。”
  等到只有我跟霍成泽面面相对的时候,他朝我示意了一下,意思是让我坐下说。
  我依言坐到了沙发上,将包放在腿边,忍不住稍稍有些紧张,也暗暗舒了一口气。
  霍成泽很快也坐到了我的面前。
  “说起帮忙,倒还真有一件事。”他淡雅着嗓音开口。
  我闻言则是又惊又喜,惊讶是他居然真的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喜的是人情早早还清,我也不必再为这些挂怀了。
  如此甚好,我在心里有些小激动地说。
  “霍先生尽管说。”我正了正身形。
  霍成泽继而淡淡说道:“mk现在正缺一个财务副总的职位,听说何小姐以前是陆氏的财务总监,如果不冒犯的话,能否让我趁此机会挖个角。”
  第68章 三番两次的优待
  这些话从霍成泽口中听到我没觉得有多滑稽好笑,留给我的只剩下满满的惊诧。
  一方面是他竟然知道我跟陆氏之前的渊源,另一方面,他想让我进mk任职高位?
  如果这事真成了,到底是我帮他还是他帮我啊。
  而且在回答之前,我想有件事我需要再确认一下:“霍先生是怎么知道我以前在陆氏……”
  “其实早在之前,我就已经见过何小姐。只是当时你的目光太专注于自己的丈夫,并没有注意到我。”霍成泽的语气愈发清淡了些。
  而他的话则是让我半天怔愣住,好久都回不过神。
  霍成泽也没有出言惊扰,他慢慢站起身,转身去后面接了杯水,接着走回来放到我的面前。
  “谢、谢谢。”我现在连道谢都有些舌头打结。
  霍成泽还是没说什么,而我有种直觉,他想说的都已经说完了,接下来不过是在等我的答案。
  我默默吞咽了一下,心里犹疑着到底该不该答应。
  好像答应不对,不答应也不对。
  更何况刚才我还“豪言壮语”地说只要他有什么要求我都义不容辞,可现在义什么辞什么啊,这明了是帮忙暗里是馈赠的事,我要是答应下来才心里有愧呢。
  又翻来覆去思索几遍之后,我才终于下定决心低声说道:“霍先生,这件事对我来说无疑是一件天大的好事,不管您将其称作帮忙还是其他。可是我不能答应,我现在的情况已经明显无法胜任这样的职位。而且说实话,我如果答应了,那我欠您的就更多了,也没办法再用什么偿还。”
  我说的这些应该很是认真客观,可是霍成泽听完之后却突然笑了一下。
  以前我可从来没见他笑过,也曾好奇他笑起来到底是何模样,如今看到了,我承认,是很帅很迷人,但是也很受到惊吓。
  一个常年清冷着脸,浑身散发着禁欲气息的男人,猛地对你一笑,只让人感觉这个世界玄幻了好不好。
  霍成泽倒是很快收起了自己的笑意,又稍顿了一下之后,才缓缓说道:“不用有这样的顾虑,只要你能接受,就算是帮了我一个很大的忙。除非,何小姐还有其他的想法。”
  他的意思是我本身不想答应吧。
  可真不是啊,这么大的一个馅饼,不管是谁都会先流几下口水,我拒绝也是费了很大的力气的。
  让霍boss这么误解,我也终于暗暗思考起这件事的可行性来。
  要是我真答应了,以后就是mk的副总,那名头说出去,也是倍儿有面子。
  可面子对现在的我来说算个什么东西啊,能好好活着就不错了。
  又在心里犹豫了几下之后,我舒了口气最终说道:“其实我现在在一家中型房产公司上班,而且手上还有一个案子。所以……能不能让我回去先把手头上的工作做完,也让我再考虑一下。”
  我说完恨不得咬一下自己的舌头,这话怎么听上去像我是在摆谱似的。
  不管对谁,只要霍成泽提出了这个要求,那摆明了就是一个馅饼砸下来。除非是被砸傻了,否则绝对不会拒绝。
  可怎么办,我觉得自己现在已经傻了,所以对这等好事,做出的反应居然不是接个满怀,而是忍不住将其推脱出去。
  不过霍成泽闻言却并没有生气,相反地,我觉得他的目光蓦然柔和了些许。
  应该是这房间里的灯光的缘故,不然的话我绝对不会用“柔和”这等字眼来形容霍成泽。
  过了些许时候,他低声说:“好,我尊重你的选择,你考虑好了之后再给我答复。”
  “嗯,谢谢霍先生。”这次我是真心的道谢。
  以往我觉得霍成泽高冷又淡漠,所以下意识地对自己说,离他远一点,或者尽量离他越远越好。
  不过经过这几次的接触,我却发现他好像也不比自己想象中的那般高高在上。
  就像现在,他穿着一件白衬衣坐在我的面前,上面的两颗扣子随意解开着,明黄的灯光洒落在他的身上,染出一层温和的光晕。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之后,我平白觉得有些窘意,连忙移开了视线。
  “要是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好久,我才有些底气不足地说了句。
  霍成泽也不留我,他只是站起身,拿起旁边扶手上随意搭着的黑色大衣,接着淡淡对我道:“我送你。”
  “不用不用。”我也忙跟着站起,“不用麻烦了。”
  “不麻烦,正巧我也要离开。”他这样说了一句之后,就不再顾我的反应,径直绕过我向前走去。
  我在后面觉得脑袋一涨一涨的,不知道为什么,方才在外面,他一本正经又带着些许熟络地叫我的那声“时暖”猛地又跳入我的脑海。
  我用手背摸了一下自己的脸颊,嗯,很烫。
  下楼的时候,傅涛已经开好车停在了酒店门前。
  见霍成泽走过去,他立马下车打开后座的车门。
  我自然也跟着上了车。
  已经不知道这是第几次了,我跟霍成泽并排坐在后头,而傅涛在前面沉默又稳重地开着车。
  我向来不是擅长寻找话题攀谈的人,霍成泽更是如此,因而车内的气氛还跟往常那般,有些静默和凝滞。
  只是我却是没那么紧张和不安了,就算是不说话不开口,我也并不觉得如坐针毡。
  四十多分钟后,傅涛将车稳稳地停在了楼下。
  我走前照例道了声谢,霍成泽这回也应了一声,同时看了我一眼。
  触到他黑沉如墨的眼睛,我又下意识一避,等到真正下车之后,我便有些后悔和懊恼。
  今天我面对霍成泽的时候实在是有些不自然,他别因此生出些其他的看法来才好。
  而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平时明明不这样,为什么偏偏就今晚这样反常。
  我站在楼下长叹了一声,还是迈开步子上了楼。
  多想这些无益,我还是多想想工作上的事吧。
  我的直觉向来很准,或者说我从来没想到自己的直觉会这样准。
  第69章 陆怀南的“报复”
  第二天一大早去上班,还没等我开始研究和陆氏那边的事,经理已经打了内线让我去她办公室,语气跟昨天比起来简直是天差地别。
  我心里不免有些忐忑,等到走进办公室之后,也愈发感受到里面的低气压。
  出事了。
  这就是我的第一反应。
  李经理一见到我,以往那种冷漠高傲的气质就显露无疑,她甚至都懒得再假以辞色,直接站起走到我面前,几乎是指着我的鼻子怒道:“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闻言僵愣住,好久才反应过来,反问道:“经理,怎么了?”我根本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李经理或许以为我在装傻,看上去更生气了,连声音也控制不住道:“你还问我怎么了?!只有短短一晚上的功夫,陆氏那边为什么突然变了口风,说要走法律程序,说要告我们公司?你都跟他们说了什么?!”
  我听完不免更诧异了,不仅仅是因为她说的事,还有李经理为什么认为是我的过错才让陆氏改了主意?
  我开始一个劲儿地回想,到了最后,意识也终于只停留在一个点上。
  昨天晚上,在云岳酒店,我跟霍成泽他们离开的时候,看到的是陆怀南极力压抑住气怒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