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9)
  韩青时轻嗤一声收回手,语气略冲,狗比你认人。
  所以,她连狗都不如?
  穆夏刚暖和起来的心顿时凉了。
  韩总,我不想哭了。穆夏说,她怕眼泪掉出来直接冻住。
  韩青时半信半疑。
  仔细瞧了穆夏一会儿,确定她不是骗人。
  不哭了就跟我去个地方。韩青时说。
  穆夏疑惑,哪里?
  蹭饭。
  !她现在刚好感觉饿了!韩总果然是活菩萨,能掐会算,还慈悲善良。
  两个字的功夫,穆夏对韩青时又从凉凉变成了感激,情绪变化之迅速,连韩青时本人都有点叹为观止。
  韩青时避开她发亮的眼睛,有些话就在嘴边,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其实一会儿带她去的地方除了蹭饭,还有其他事要借她的脸帮忙。
  短暂犹豫,韩青时什么都没说。
  让穆夏换到副驾后,迅速驱车去和赵嘉卉几人汇合。
  高峰期路况不好,三十来分钟的路愣是堵了一个多小时。
  等韩青时赶到,赵嘉卉几人已经被灌到了六七分,显然有些招架不住。
  见韩青时进来,池总面上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悦,说话语气却不如表情那么平易近人,韩总架子不小啊,约好的7点,您这都过8点了。
  韩青时理亏在先,加上这次政企合作对gn未来的发展意义重大,她再不喜欢池总夹枪带棒的态度也不能敷衍了事。
  临时有事,实在抱歉。韩青时说,把姿态放得很低。
  池总是个明白人,韩青时既然已经退让,他也不会追着找难堪,便换了口气说:多大的事,还得劳烦你这个大忙人亲自跑一趟?
  韩青时不着痕迹地朝后面勾了勾手。
  等穆夏进来,语带无奈地说:家里的小朋友在学校受了委屈,一直哭,有点担心,这才急匆匆过去接了一趟。
  穆夏听到这话觉得自己可能不懂中文。
  不是来蹭饭的吗?现在什么情况?
  而且。
  她好像真从韩青时语气里听出了一股子长辈的感觉。
  就,离谱。
  想不明白,穆夏决定先配合韩青时演戏。
  嘴角一垮,眼睛一红,脸上弱小委屈又可怜的表情恰到好处。
  看到这幕,还想再给韩青时点下马威的池总一改刺刺的态度,笑容和蔼地说:原来如此,没想到韩总还有这么体贴的时候,看你们的年纪应该差不了很多,是家里妹妹?
  韩青时带着穆夏坐下,瞟了眼眼睛泛红,把演戏进行到底的人,说:叫过姐姐,但不是妹妹。
  穆夏,
  演不下去了,能不能直接砸场子?
  到底是她学坏了,还是韩青时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
  她竟然韩青时这句话里听出了颜色
  就,那天晚上确实叫挺多次吧。
  可是后来也叫过啊,特别纯情那种求助来着。
  穆夏的心里进程逐渐复杂,表情自然也就跟着越发纠结。
  池总还当她是委屈劲儿没过,彻底放下高高在上的态度,帮着安慰了几句。
  之后的时间,也不再想方设法灌韩青时的人,主动开始谈要合作的项目内容。
  饭局结束。
  两拨人先后离开。
  gn这边晚点。
  几位男士去了外边抽烟醒神。
  赵嘉卉买过单,坐回原位。
  看看堆在墙根的酒瓶,心有余悸地对韩青时说:还好您及时把穆工带了过来,不然今天真不知道怎么收场。您没过来那会儿,我们几个都打算提前约120了。
  韩青时晚上本来不打算沾酒,后来没办法,也喝了不少。
  这会儿随意靠着椅背,看不出情绪。
  听到赵嘉卉的话,韩青时转头看向旁边的穆夏。
  她早已经吃饱喝足,这会儿正炯炯有神地盯着她看,显然是对赵嘉卉刚才的话产生了浓厚兴趣。
  想知道?韩青时吐字迟滞。
  穆夏兴致勃勃地点头,说:想。听起来,她好像在今晚的饭局上起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作用。
  韩青时抬眸,灯光照亮了她的眼睛。
  被酒精浸得太久,眼尾微微泛着红。
  妩媚动人。
  一开口说话
  算了吧。
  可我不想告诉你。
  穆夏无语,她怎么忘了韩青时一喝酒就会变得特别难伺候呢?
  听听这话。
  幼不幼稚啊。
  哎。
  穆夏扶额。
  赵嘉卉今天喝得有点上头,少了平时的严肃正经,看到穆夏浮夸的叹气表情,没绷住笑了出来,好心和她解释。
  gn对于任何一次合作,都一定会先把对方从上到下,从里到外全部了解清楚。
  这里面自然也包括主要领导。
  池总老来得女,宝贝得很。
  爱屋及乌,他对乖巧可爱的小姑娘多少都会留有几分余地。
  像穆夏这种一看就很听话的小姑娘受了委屈,他哪儿还舍得当着她的面继续摆架子,让韩青时下不来台。
  更不可能无所不用极其地灌赵嘉卉几人酒,暴露成年人世界里的险恶给穆夏看。
  穆工,今晚的项目能顺利谈下来,你功不可没。赵嘉卉说。
  穆夏表情凝固。
  原来韩青时带她来是这个原因啊。
  她竟然天真的以为她是真心实意带自己来蹭饭的。
  呵呵。
  其实就一刷脸的工具人。
  她果然还是太天真。
  就不该信韩青时这个奸商会不求回报地帮她!
  还陪她哭?
  得了吧!
  不出声,是在心里骂我呢?脑瓜子突然被人弹了下。
  穆夏急眼,扭过头龇牙咧嘴,露出一脸凶相。
  已经站起来的韩青时被她吓到,手停在半空。
  回过神,手腕一抬,用力捏住穆夏光滑的脸蛋,反问:吓唬谁呢?今天沾了你的光不假,饭不是也给你吃了?小姑娘别不懂知恩图报。
  她呸!穆夏暗戳戳地把韩青时按在脑子里摩擦,完了笑眯眯地说:我知道呀,我怎么可能骂您,刚是在练习表情控制呢。
  韩青时信她的鬼话。
  她收了手,抄进口袋,下巴冲穆夏一抬,轻飘飘地说:展示下练习效果。
  穆夏,唔?需要什么效果。
  韩青时没应声,抬眼看向赵嘉卉几人。
  后者心领神会,立马起身离开了包厢。
  没了第三个人看,韩青时坐回座位,斜靠着椅背说:笑一个。
  穆夏,???她看起来像是那种为了小命就轻易出卖笑容的人吗?
  特别像。
  穆夏两手平放在腿上,嘴巴轻抿,唇角勾起,眉眼弯下。
  一笑,整个包厢仿佛都亮了起来。
  韩青时散在眼底的淡笑沉下去,一瞬不瞬地盯着穆夏。
  目光虽不如谈判桌上那样强势锋利,依然能从黑沉的瞳孔里捕捉到一丝压迫。
  穆夏以为是自己笑得还不够灿烂,赶紧又将嘴角又提了些。
  谁知道笑意还完全融开,眼睛忽地被韩青时捂住,与此同时,低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别这么跟我笑。
  话音一落,眼前的黑暗跟着消失。
  韩青时再次站起来,恢复一身严肃,沉声道:走了。
  穆夏坐着不动,脑门上的问号一个接一个往出冒。
  她不笑不对,笑了也不对?
  果然今天就不该一时冲动给韩青时打那个电话。
  女人心,海底针。
  她也该学得深沉一点了。
  穆夏是韩青时带来的,自然要她再送回去。
  司机开车。
  韩青时和穆夏坐在后排。
  上车后,韩青时就没再说过话,沉沉地靠在后座,双眼紧闭,眉心隆起,看起来很不舒服。
  穆夏一开始打算保持高冷。
  时间久了心里防线慢慢放下,想起韩青时给她开空调,擦头发时的温柔。
  视线三飘两转,逐渐落在了她脸上。
  车子移动时,明明暗暗的光影落在她脸上,像缓缓流淌的精美画卷,只一眼就让人移不开眼。
  要不跟她说说话?
  一个人闷着多难受。
  穆夏心想。
  真说起来,韩青时今天要不是为了她,根本就不会迟到,也就不用为了表示歉意一直陪酒。
  穆夏啊穆夏,做人得有良心。
  再说了,你不是还想跟人做忘年交呢么。
  多好的表现机会。
  上吧。
  韩总。穆夏在一片寂静里开口,声音软软的,带着年轻女孩子的娇气。
  韩青时胃里翻滚得厉害。
  本来不想说话,听到穆夏这么叫自己,睫毛动了动,睁开眼睛,问她,怎么了?
  穆夏思量片刻,一开口的语气格外谨慎,按照赵姐姐,不对,按照嘉卉姐的说法,我应该能算今晚的一个小功臣吧?
  功臣问话,韩青时总不好装聋作哑吧。
  那话匣子不就轻易打开了?
  穆夏暗自窃喜。
  韩青时没看到穆夏的表情,听言舒展的左腿挑起,搭在了右腿膝头,说:算。
  那有没有奖励?穆夏顺杆子爬得格外娴熟。
  韩青时默了默,声音拖得很慢,想
  得美?穆夏下意识接话。
  说完马上反应过来,自己是被韩青时之前几次虐怕了,总觉得她不会轻易答应自己的要求。
  韩青时却是表情一柔,望着她笑了起来。
  嗓音清凉悦耳,比她听过最动听的钢琴曲还好听。
  想要什么?韩青时问。
  啊?
  就,答应了?
  穆夏还以为自己听错,细看,韩青时依然在笑。
  深邃瞳孔里拢着一缕夜色,紧紧包裹着自己将信将疑的脸。
  所以是真的让她提要求喽?
  不好吧。
  她说功臣就是为了找个肯定能进行下去的话题而已。
  下一秒。
  提个什么呢?
  一鸣惊人,还是中规中矩?
  穆夏按捺着兴奋,试探道:想要您给我撒个娇,啊!司机一脚刹车下去,车子猛地停在了斑马线前。
  穆夏和韩青时的身体随着惯性猛前倾。
  稳住,韩青时沉下表情,凝声道:再有下次,自己去财务结算工资。
  司机惊魂不定,忙侧身道歉。
  可这事儿也不全怨他啊,实在是后面那姑娘说话太惊悚了。
  让杀伐果决,雷厉风行的gn老板撒娇,明天的太阳还出不出来了?
  司机不敢说,不敢问,更不敢再听,仔细观察路况,尽力把轿车开得和高铁一样稳当。
  似乎,后排也没再传出来过交谈声。
  韩青时经过刚那么一甩,胃里翻江倒海,更加难受。
  担心万一吐出来,吓到穆夏。
  她恢复最初的模样,阖眼靠在后面不再说话。
  穆夏的无理要求被迫搁置,有一搭没一搭地回想认识韩青时后,和她吃过的几次饭局。
  她要么坐着喝水,要么不得已喝酒,几乎不怎么吃东西。
  白天还有处理不完的工作,出不完的差。
  这种生活状态要是放在自己身上,最多一周,估计就到极限了。
  韩青时
  好多年了吧。
  之前,她说这是身不由己。
  恻隐之心渐渐跳动起来。
  穆夏侧身趴在车窗玻璃上,仔细留意路边的店铺,想找家便利店,给韩青时买份热粥。
  不巧这片是市中心,寸土寸金的繁华地段多是大商场,小餐饮简直是稀罕物。
  终于看到一家,穆夏高兴得差点叫出来。
  她快速倾身向前,拍拍司机的座位,小声说:师傅
  话刚出口,后排忽然传来急促的手机震动。
  穆夏忙回头看了眼韩青时。
  就见她眉心的褶子更深。
  果然被吵到了。
  穆夏赶紧坐回去,准备先调静音,等韩青时缓过来再说。
  看到屏幕上浮动的名字。
  穆夏焦急的心一瞬间凉透。
  颜颜。
  叫得还挺亲密。
  穆小姐,您刚叫我有什么事?司机问。
  穆夏面无表情,语气阴沉,没有。
  好的。司机应声,完全没听出不对。
  倒是旁边的韩青时睁开双眼,转头看了过去。
  穆夏脸上又凉又凶的表情活像被谁踩了狗尾巴。
  电话。狗尾巴的主人说话了。
  韩青时垂眸。
  看清来电显示,随手拿起来接通。
  喂。
  输了就输了,不用太在意结果,比起拿奖重要的是比赛过程。
  演出服是按你的尺码订做的,你留着。
  有时间想想要什么礼物,就当是我没看你比赛的补偿。
  嗯,早点休息,平时注意劳逸结合。
  韩青时和韩书颜的通话极为简短,信息量却是巨大。
  果然就是306几人说的那样。
  韩书颜穿着几十万的演出服去参加比赛。
  韩青时出钱又出力,亲自给她定做的。
  可惜她不争气,输了比赛。
  输了就输了,韩青时还带安慰。
  简直体贴入微,关怀备至。
  噫。
  穆夏看着韩青时,在心里冷冷地吐槽,就这,说你瞎可真是抬举你了。我只被韩书颜骗了时间,你还得搭上辛辛苦苦挣来的血汗钱。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