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节
  “我要杀了你,贱人!”秦恕之不断用力。
  “先生,您别这样,先松手,她要死了……”
  “松开!”
  医生护士费了很大力气才把秦恕之拖开。
  “放开我,放开——”他挣扎着咆哮着,一个趔趄跌倒在地,抱头痛哭,眼泪鼻涕一起往下掉。他哭得撕心裂肺,周围的人看了都很心痛。
  “对不起……”夏颜呜咽着,也默默流下了眼泪。
  ……
  两天后。
  康宁从病房出来,看到一脸胡渣坐在走廊上的秦恕之,怒气不打一处来,最后还是没能忍住,冲过去一把揪住秦恕之的衬衫将他拎了起来。
  “你把小满害成这样,还有脸来?如果不是你,小满现在已经和我在美国了。如果不是你,小满还是个单纯的学生,都是你害的!你这个罪魁祸首!”
  秦恕之呆呆的,仿佛听不见他说话。两个眼窝深深凹下去,眼眶通红,布满了血丝。他的头发也白了一些,就像一个四十多岁的,憔悴不堪的老人。
  “你听见没有?你真该死!”康宁怒吼。“你为什么不去死!”
  “病人醒了!”医生冲出病房,激动地喊道。
  闻言,原本仿佛被抽离了灵魂的秦恕之陡然清醒,撞开康宁,跌跌撞撞地冲进去。“小满……小满……”
  “小满,你怎么样了?”他焦急地问着额头上纱布的夏小满。
  “你……你是……”她一脸茫然。
  “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是秦恕之啊,小满!”
  “秦恕之?”夏小满突然惊恐地大叫起来。“你走开,别碰我——滚开!我不认识你……你走……”
  “小满!”
  她怎么会不认识他呢?秦恕之不敢相信。
  “你别再刺激她了!”康宁一把推开他。
  “康宁……”夏小满朝他伸出双手,就像一个极度缺乏安全感的孩子,紧紧地抱住他。“康宁,我、我好害怕……康宁……”
  她在他怀中瑟瑟发抖,不敢看秦恕之一眼。
  秦恕之跌坐在地上,一脸不敢置信。
  “小满?”
  “你让他走,康宁,求求你……我好怕……”
  “好好好,我现在就让他走。”康宁扭头冲秦恕之吼道:“你滚!”
  “小满……”
  “滚出去,别再刺激她了。”
  秦恕之的心很痛,但最后还是不得不离开了。
  待夏小满的情况稳定两天后,医生帮她做了一个全面的检查。
  医生办公室,已经被折磨得更加憔悴的秦恕之忙问道:“她怎么样了?她为什么会突然忘记我?医生!为什么会这样?”
  “我们已经扫描过她的脑部,没有发现淤血,但是不排除在夏小姐因为发生车祸脑部受到重创,从而导致失忆,这种事情在医学上不止发生过一次。”
  “那她为什么只忘记我?”
  “失忆也有不同,有些是完全失忆,有些是选择性失忆,比如忘记一些痛苦的记忆。”医生解释道。
  “痛苦的记忆……”秦恕之苦涩地喃喃。是啊,他带给小满的,从来都只有痛苦,就连以前短暂的甜蜜,对她而言也意味着欺骗。
  康宁反而有些庆幸,“那这种情况要持续多久?”
  “这个很难说,也许明天就恢复,也许这段记忆将永远从她脑中消失……我无法给一个确切的答案。她刚流产,身体很虚弱,你们最好别刺激她,别再提起以前的事情。”医生劝告道。
  秦恕之失魂落魄地走出办公室,靠在走廊上,面如死灰。
  “你这种玩弄感情的花花公子就该死,但是揍你也无法让小满变成以前的样子,她失忆反而是老天有眼。如果你还有一点良心,那么以后别再出现在她面前,让她有一个真正的新的开始。等她的身体康复后,我就会带她回美国。”
  眼泪无声从秦恕之眼眶中滑落。
  康宁看得出他很痛苦,也看得出他后悔了,可是世上没有后悔药,他做再多的事情也无法弥补对小满造成的伤害。
  这种人,根本不值得被同情。
  “以后别再找她。”
  ……
  十二月末,天气一天比一天寒冷,但白天有太阳,还是比较温暖。
  阳光洒落在医院的小花园里,夏小满仰着脸,呼吸着新鲜空气,笑容洋溢。
  看着她青春活力的小脸,康宁也不禁跟着微笑。
  这样的小满真好,一个心上没有任何伤疤的,快乐可爱的夏小满,一个人生重新开始的夏小满。
  上帝虽然伤害了她,但也给了她一个重活一次的机会。
  也给了他一个和她重新开始的机会,他要重新追求她,让她成为他的女朋友,从此以后用心呵护她,珍爱她,给她幸福。
  “明天就能出院了。”康宁道。
  “太好了,再医院我都快要闷出毛病来了。”夏小满笑着吐槽。
  “小满,你愿意和我一起去美国吗?”
  夏小满认真思考,“美国啊,好远哦,我从来没去过,只在电视上看到过,但听说美国很好的,一听就莫名地喜欢。”
  “那你愿意在美国定居吗?”
  “可以带我妈一起去吗?我不放心她一个人在一起。”
  “当然可以,伯母一定会很愿意的。”
  “嗯,那好,我和你一起去美国。”她一笑露出了雪白的牙齿,笑容更灿烂了。
  “小满……可以给我一个追求你的机会么?”康宁诚恳地问道。“我很喜欢你,我想要照顾你一辈子。”
  “真的么?你、你考虑清楚了?”夏小满害羞地微微红了脸。
  “嗯,我愿意用我的一生对你好。我们去美国,重新开始。好么?”
  “好,我愿意。”夏小满张开双臂,主动拥抱了他。
  “太好了……”康宁激动地将她搂得紧紧的,恨不得将她融入自己的身体。
  “小满,从现在起,你就是我的女朋友,我一定会对你好,我不会让你后悔今天的决定。”
  远处,秦恕之望着这一幕,心似乎已经痛得麻木了,也无法呼吸了。
  小满,曾经完全属于他的小满,他终究还是彻底失去了。
  也许这样也好,康宁是个好男人,可以给她无忧无虑的人生,甜蜜的爱情,而他,千疮百孔,早已失去了爱她的能力。他配不上她了。
  ……
  夏颜推开酒店的房间门时,一股浓浓的酒味袭来。
  秦恕之颓然地坐在地上,被空酒瓶包围着,他看上去已经很多天没有整理过自己了,头发乱糟糟的,胡子拉碴,只是抱着酒一个劲地喝,什么都不管。
  “她今天和康宁去美国了,你不去追么?”
  “追?呵呵……她已经忘记我了。”秦恕之用沙哑绝望的嗓音道。“这样也好……对她来说,我只是一个毒瘤,割了,她就能重新开始了。很好……”
  是啊,明知道很好,可为什么他的心还是痛得无法呼吸?
  可是他没有资格挽留。
  夏颜无法对他们的感情说什么。
  “你一定很恨我吧,就像我曾经很恨你们一样。但一开始,走错第一步的人就是我,如果不是我嫁给你,也就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不仅我们伤痕累累,还会伤害到她和宁宁。”
  “而且我骗了你,我没有怀孕,我只是愚蠢透顶地试图用这个来挽留你。那天晚上,你把我当成了她,可我们最终还是没有做成,我们什么都没发生过。”
  低低吸了口气,夏颜抽出包里的文件袋,递给他,手指有些颤抖,但很坚定。“这是你想要的。”
  “我们离婚吧。”
  做这个决定,她也挣扎了很久很久,考虑到宁宁,也考虑过自己,但最终她还是选择离婚,给彼此一个解脱。
  事实证明这个决定是对的,因为当她说出口的那一刻,更多的不是不舍,而是松了口气的感觉。
  是啊,早就该这样了,何必拖着一个早就不爱自己的男人,彼此互相折磨呢?
  “我已经签字了。”
  “我知道这份东西给得晚了些,如果一开始,我就同意离婚,情况就不会这么糟,也许你们还有转机,可人总是这样,要到最后一步,才会认识到自己有多么愚蠢,才会停止犯错。”
  “我们都有错,孰是孰非已经无法判定了,走到这一步,这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呵,也许不是为你,也是为我自己。”
  “至于宁宁,你依然是她的父亲,依然享有她的探视权。如果你想来看她,随时欢迎。很感激你一直以来把她当成自己的亲生女儿,曾给了她一个幸福的童年。”
  “谢谢你,秦恕之,也祝你幸福。”夏颜放下文件,留恋地看了他几眼,然后转身离去。
  从今天起,走出这扇门,她就已经和秦恕之彻底没有了关系。
  放下酒瓶,秦恕之拿起手边的离婚协议,露出了苍凉的笑容。
  ……
  机场,夏小满站在落地窗旁,若有所思,百感交集。
  她即将离开这座城市,这座让她有过快乐,也有过痛苦回忆的城市,它依然是她最爱的地方。
  “小满,该登机了。”康宁微笑着走来。
  “嗯。”她回神,牵住了他的手,也露出了笑容。“走吧。”
  一切纷纷扰扰,是是非非,这一刻都结束了。
  第243章 他终于能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