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9)
  这就是人世的薄凉,这就是人心的恶。
  夜晚,在老人灵堂后面的屋子中传来翻箱倒柜的声音,梧言从蒲团上起身,看向宛如恶鬼的佝偻身影。
  在哪?在哪里?难道是被哥拿走了?!
  从镇子上回来的男人见到这幅情景,他目眦欲裂,他闯进房间狠狠的推搡了一把里面的男人。
  你在干什么!
  我还想问你呢!说好房产证归我土地证归你!结果我找不到!你是不是都拿走了!
  稍微矮小一点的男人攥着另一个男人的领口,一嘴的黑黄牙齿像是要吃人。
  你恶人先告状!我没拿!男人狠狠推开了对面的人。
  弟弟撞上了柜子,发出一声痛呼,他眼睛赤红看向哥哥,还说你没拿!白日里只有你进了这屋!好哇!你还推我!
  两个扭打在一起,噼里啪啦不知砸坏了多少东西。
  梧言冷眼旁观,这一场讽刺无比的打斗,他们心中此刻只有那两张纸了。
  两人口不择言互相谩骂。
  还说不是你!明明说好了一起熬到她死回来平分家产!结果你却在背后阴我!
  我呸!我还没说你恶人先告状血口喷人!
  我还血口喷人?你把孩子丢给老人养我都没说什么!结果你得寸进尺了是吧?!你家那婆娘在外绿了你,你这窝囊废也不知道吧!
  艹你马!你说什么呢!!你tm才被绿了!
  窗户纸上人影打斗激烈,甚至有血溅在窗户纸上。
  梧言目光落在老人的照片上,脸上的表情似喜似悲。
  这就是人心吗?这就是他在外辛苦奔波的父亲吗?
  怎么办,他已经对以后的生活期待不起来了
  好累好冷啊
  第11章
  小女孩说着,好冷啊,点燃了一颗木亥弹,那一瞬间,全村人都见到了她奶奶。
  就离谱。
  梧言费力的睁开眼睛,想看看床边到底是谁在打扰自己的清梦。
  入眼的白色灯光刺激的梧言眼睛分泌出泪水,他伸出手指轻轻摸去眼泪,一片雪白的环境里弥漫着浓浓的消毒水味道,让梧言差一点分不清现实和梦境。
  梧言君你醒啦?
  少年的干净嗓音在耳边响起。
  梧言转过头,床边坐着一位右眼缠着绷带手里捧着一本《卖火柴的小女孩》童话书的黑发少年。
  你怎么会在这里?
  太宰治闻言委屈的眨了眨眼睛,梧言君在酒吧的员工宿舍里发高烧昏迷不醒了哦,要不是我心灵手巧估计都发现不了梧言君出事了。
  发高烧了?梧言有一些茫然。
  是的!如果不是我梧言君现在怕是已经烧成一个傻子了!太宰治强调道。
  梧言眉头紧蹙,好像想到了什么。
  梧言君~太宰治见梧言无动于衷,再接再厉说道,梧言君昏迷了五天哦!这五天都是我在照顾你的!
  梧言似乎明白了太宰治的话,他试探道,那,谢谢?
  诶就这?太宰治拉长声音,表情失望,目光带着谴责。
  你想要什么?梧言似乎也觉得这样太过于敷衍。
  梧言君跟兰堂先生认识不过短短几天,他就能喊你梧言,而我跟你也算是朋友了吧?太宰治得到梧言不确定的点头后,理所当然的笑道,那我也要喊梧言君梧言!
  啊,当然可以。
  梧言还以为太宰治要说出什么让他为难的话,没想到只是想要一个称呼罢了。
  所以,你为什么要在我床头朗诵《卖火柴的小女孩》?
  梧言对这件事颇为费解。
  这个啊,太宰治翻了翻手里的《卖火柴的小女孩》抬起头,鸢色眸子认真地看着梧言,一本正经说道,梧言在昏迷的时候一直在低声说什么,我好奇的用手机翻译了一下,发现是奶奶和好冷两个词,由此我思考你可能是梦见了卖火柴的小女孩,特意去买了本《卖火柴的小女孩》念给你听。
  我除了这两个词还有说什么吗?梧言眼眸略微睁大,语气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紧张。
  好像就没有其他的了。太宰治回忆了一会,摇了摇头。
  梧言松了口气,后知后觉感觉到自己颈脖发冷,他低头看去,围巾不翼而飞,衣服也换成了医院的蓝白条纹。
  他下意识伸手捂住脖子挡住那条狰狞可怖的伤疤,神色焦急。
  我围巾呢?
  医生给你量体温的时候拿下来了,洗过后原本放在了你床头,但是后来梧言一直说好冷,我顺手给你盖上了,在被子里面哦。
  太宰治表情无辜,鸢色的眸子里带着恶作剧得逞的恶劣坏笑。
  梧言起身掀开被子,发现确实是在被子里后松了口气,他拿出围巾,重新围在了脖子上,围巾带着一股洗衣粉的清香。
  看来太宰治没有撒谎,确实是洗了。
  梧言的围巾原来是用来遮伤疤的吗?太宰治若有所思,接着他眼睛闪闪发光,激动道,难道!难道梧言也是个自杀爱好者?
  不,并不是。梧言眼眸有些灰暗。
  诶太宰治鼓了鼓腮帮子,下巴抵着手里的书,看向梧言说道,明明梧言身上那么多伤疤,脖子上的还是致命伤,原来都不是自己弄得吗?
  倒也不是
  梧言表情有些落寞,对上太宰治目光闪闪的好奇视线,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说,索性被子一盖,睡了,晚安。
  好过分!太宰治把手里的书丢在一边,隔着被子扒拉梧言,梧言明明刚醒!
  再扒拉我吐你一脸哦?梧言的声音从被子下面幽幽传来。
  好过分太宰治失落地缩回椅子里,嘴里碎碎念。
  梧言明明刚醒,为了不跟我聊天居然又要睡觉!
  梧言倒是睡得安稳了,可怜我要跟那个小矮子一起出任务。
  现在外面这么乱,梧言还不多珍惜珍惜现在的我,指不定哪天我就死在跟某些黑帮组织火拼的木仓林弹火中了。
  诶~说起死,好像死在木仓林弹火中也不赖?不不不,那样死相会很难看吧?果然还是不行。
  梧言忍无可忍的打断了太宰治的碎碎念。
  我说啊他从被子里露出一双眼睛,眸子里满是质疑,你说你照顾了我五天,你又说要出任务,你不会把任务全推给中原中也了吧?
  咦?我好像没跟梧言说过我的搭档是谁,梧言光凭小矮子就能猜到是中也吗?
  太宰治表情带着恰到好处的疑惑,鸢色的眸子却沉了下去。
  这种事情,梧言缩回了被子里,声音闷闷的,猜也能猜到吧,毕竟我遇到你的时候你都跟中原中也在一起,羊之王的名头这种事情去镭钵街逛一圈就一清二楚了。
  梧言真厉害呢~太宰治没什么诚意的赞叹了一声,那梧言能猜到外面是为什么乱了起来吗?
  那种事情跟我又没关系。梧言在被子里蠕动翻了个身。
  有关系哦太宰治拉长尾音,森先生让我等你醒来后跟你说合作的事情。
  我还是病号,没空,我不接。梧言拒绝三连。
  梧言,你还没有听是什么事情呢太宰治拉长声音抱怨。
  好吧,那我听听是什么事情呢?
  是五千亿引起的事情哦!太宰治声音夸张的激动,五千亿!
  哦,五千亿。梧言的声音古井无波。
  梧言一点也不心动吗?太宰治有些挫败。
  不,比起五千亿,我觉得这件事情会让我秃完一头黑发。
  梧言以为太宰治还会说些什么,没想到他居然放弃了劝说。
  好吧既然是梧言的意思,我会转告森先生的。
  耳边脚步声越走越远,梧言从被子里探出脑袋,伸出手悄咪咪摸向床头柜《卖火柴的小女孩》,太好奇了,难道这个世界的童话书跟自己那个世界不一样吗?
  梧言带着求知意味的一脸郑重翻开童话书,里面的内容让他摸不着头脑。
  他抖了抖童话书,从《卖火柴的小女孩》梦幻画风的封皮里掉出了一本《完全自杀手册》,娃套娃?
  此时走远的太宰治脚步声又响了起来,差点忘记拿书了。
  门打开后,两人大眼瞪小眼,梧言手里拿着《卖火柴的小女孩》封皮陷入了沉默。
  梧言
  还没等太宰治说什么,梧言被子一卷,睡着了。
  太宰治噗嗤一声笑出声,他走近捡起了书,梧言如果想看《卖火柴的小女孩》下次我买给你。
  梧言缩在被子里不出声,假装自己真睡着了。
  太宰治没得到回答也不失落,反而脚步更加轻快了,脚步声越来越小,最终消失了。
  绝对是故意的。
  最近横滨夜晚很乱,梧言擦着酒杯,看向门口玻璃门外时不时跑过的黑衣人。
  五千亿让横滨大大小小所有灰色组织都蠢蠢欲动,而港口黑手党会趁机吞并所有黑帮让横滨的夜晚彻底属于港口黑手党,而太宰治和中原中也两个人的名字也会以双黑的形式一同扬名。
  龙头战争,打响了。
  梧言也没期待店里能够来什么客人,他平时吃穿花的钱都很少,再加上老板没发薪水,自己可以堂而皇之动用所有港口黑手党补偿的钱,所以撑过这段时间是没什么问题的。
  要不然,白天还是去买些食材囤起来吧。
  梧言不着痕迹的东想西想,自己面前何时坐了一个人也没发觉。
  这个杯子已经擦了三遍了。
  来人的嗓音像大提琴一般优雅低沉。
  梧言回过神,失礼了,请问想喝点什么?
  来人头上带着一顶白色毡帽,披着厚厚的白绒黑斗篷,一双紫罗兰色的眼睛里面似乎汇聚了此间所有的色泽。
  比起梧言大夏天带围巾的行为,眼前的人似乎更甚,他从头到脚都包裹的严严实实。
  你这家酒吧的酒名字都起的很有意思,是自己调制的吗?
  嗯,不过放心不会喝出问题的,如果你对什么过敏可要提醒我一声,不然我不负责任。
  梧言打量了来人一眼,把脸埋在围巾里换了个杯子继续擦。
  熟悉的装扮,梧言瞬间想起了这个少年,是那个名字长的一批的好心俄罗斯人,费奥多尔米哈伊诺维奇陀思妥耶夫斯基,有小道消息说他是这次龙头战争的背后黑手。
  你似乎认识我?
  费奥多尔清楚的捕捉到了梧言眼中一闪而逝的了然。
  不认识。梧言头也不抬。
  不愧是剧本三人组里的一员,真敏锐。
  这样啊请问这家酒吧原本的老板去哪里了?
  费奥多尔并没有执着追问,而是问起了另一个话题,话语间熟稔的仿佛他与酒吧老板是多年的好友。
  似乎是有事回老家了,梧言没有多说什么,他顿了顿像是想起了另一件事情,补充道,他已经几个月没有给我发薪水了。
  他停下了擦杯子的动作,抬头与费奥多尔对视了一眼,如果你也是他朋友,联系上他后记得让他给我发薪水。
  费奥多尔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他率先移开目光落回价目表上,低低笑了一声,好的。
  第12章
  能来一杯世间吗?
  费奥多尔从一堆让人眼花缭乱的名字里挑出了一个自己感兴趣的称呼。
  世间
  梧言转过身看向酒柜,指尖划过各式各样的酒瓶身,停在一瓶酒面前,拿起酒瓶轻轻摇了摇,用于主调的酒已经空了,梧言随手把空瓶子丢进了垃圾桶。
  转头对上费奥多尔的视线,梧言拉高了围巾,没有材料了。
  酒窖里也没了吗?
  酒窖梧言回忆了一会,我记不太清了,我的建议是你晚些再来。
  晚些再来吗?费奥多尔装作有些苦恼的皱了皱眉头,晚些可能就没空了。
  那太遗憾了,梧言有些为难,我也不确定酒窖有没有,最近横滨比较乱,我也不好出门去采购。
  你也可以换杯其他的。
  不用了,看来是我来的不是时候,我下次再来光临。
  费奥多尔像是看出了梧言的为难,他优雅的告辞,走的干脆利落,让梧言有些反应不过来。
  就这样?
  梧言托着腮帮子,手指在吧台桌面上轻点。
  龙头战争他知道的也不多,只知道是由于一个有钱的异能者死亡,横滨各个黑色地带的大小组织争夺五千亿引起的,接着太宰治和中原中也联手平息这场纷争,中间好像还有涩泽龙彦和费奥多尔一起搅浑水?
  记不太清了,梧言皱了皱眉头,他的记忆力好像越来越差了。
  对于原著剧情的记忆似乎像是被风化一般,越来越淡。
  此刻门外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打断了梧言的思考。
  是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