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七百一十九章 最后的请求
  看着下方那些如同石像一般一动不动的天魔,原本无比慌乱的民众们傻眼了,正在负死顽抗的驱魔军团也傻眼了,没有人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而目睹了这一切的林华,却是崩溃了。
  他心中一直坚信的信念,此刻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一直以来,那个自己给予了全部信任的人,自己视其为全部希望的人,自己一心认为是救世主的人,却摧毁了他的一切希望。
  “看到了吗?这就是仉如圣的所作所为,这就是你和你的驱魔军团一直为之卖命的家伙!”叶冲朔继续说道。
  “他为了成神,不仅利用你,利用驱魔军团中那些为他卖命的强者,更不惜牺牲这个大陆上仅剩的最后一批人类,只为了达到他的目的,这样的人,你还能信誓旦旦地替他保证,在他成神之后,会按照当初的承诺那样拯救这个世界?”
  林华握紧了拳,低声道:“我必须得跟他谈谈,我要找他说个清楚……”
  “你想说什么?你又能说什么?”叶冲朔打断他的话,字字沉重地说道:“就算面对铁一样的事实,他也会告诉你,这是为了拯救苍生所做出的必要牺牲,你又当如何选择?”
  林华低头,沉默不语,此时各种复杂的情绪都交织在他的心头,以至于他的大脑都变得一片空白,根本无法思考,无法做出任何抉择。
  他看不见自己的前路,此前唯一认定的路,现在也已经在冰冷的现实中崩塌了。
  正如师傅所说的一样,他绝不容许仉如圣这样的人成神,因为这条成神之路,是踩在无辜者的鲜血之上的。
  “其实从一开始,你就不应该对成神之事抱有任何期待的,即便是真正的神,也无法如你所愿地拯救这个世界……”此时,站在一旁的小亚也走了过来,将禇寒口中所说出的真相,告知给了林华。
  “成神的第一步,竟是要舍弃自己的人性吗?”林华苦涩地一笑,“看来,我一开始坚持的道路,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错误歧途啊!但是,现在的我,也已经无法回头了。”
  “现在回头还不算晚。”叶冲朔坚决地说道,“只要你不再护着仉如圣,让我把他给杀了,剩下的麻烦,就交由我解决。”
  “怎么解决?”林华反问道,“按你们所说,禇寒开启暗界之后,整个世界都将被这混沌的光芒笼罩,即便没有了天魔,万千生灵也还是活不了多久,如此困境,您有解决的方法吗?”
  这次轮到林华的质问让叶冲朔说不出话了,他确实还没有考虑过这一方面,但是,林华所说的也确实是迫在眉睫的问题,先前沐浴着那刺目的白芒时,就算是他的神龙之体,都感受到了一丝不适,隐隐有灼烫之感,那些弱小的凡人就更不必说了,他们不得不迎来比严寒酷暑更加严苛的生存环境。
  “我会在生灵涂炭之前,把天魔的源头彻底摧毁。”叶冲朔说道。
  “天魔的源头是什么,您已经知道了吗?”
  林华的步步追问,再次让叶冲朔答不上话,他自己也明白,刚才那不过只是一句空头支票而已,连自己都无法保证是否能如期兑现。
  “师傅,拯救比毁灭更加困难。”林华郑重地说道,旋即转过头来又看向圣殿之下,失去了仉如圣的光之屏障庇护之后,已经有人在那刺目的白芒照射下晕厥了过去。
  这还是天启州的强者们,想必在下界,在这种混沌之光的照射下昏迷甚至直接死去的人,也绝不在少数。
  看着在天空中的白光照射下,逐渐变得低迷颓然的人们,林华心中之前那份复杂错乱的紊乱心境,已经彻底平复下来,他接受了叶冲朔所说的事实,并且,下定了某种决心。
  “但是,不管再怎么困难,要付出怎样的代价,我都会拯救这个我所爱着的世界。”
  叶冲朔当即便态度强硬地说道:“不管怎么说,我绝不会再让你以身犯险了,小林,你已经做得够多的了!”
  “师傅,有一件事,我想我现在必须要提醒你。”林华转过头来,看着他,将遮掩着自己面容的那纯白战盔取下,露出里面的能量躯体,“我的肉身,早已毁灭,现在这副身躯,也是靠着主上用自己的光系法则之力为我构筑起来的,我仅剩的一点残魂,是靠着他的时间法则才稳固不散的。”
  “你是想说,你还对他抱有感恩之情吗?”叶冲朔的语气之中,已经带上了一丝怒意。
  “不,我只是想告诉您……”林华顿了一顿,然后说出一个残酷的事实,“如果师傅您执意要将主上杀死的话,那么失去了他的时间法则控制和光系法则之力,我的身躯也会立刻溃散,我将瞬间蒸发。”
  “什么?”叶冲朔呼吸一窒,从刚才开始他就一直想着要如何杀死仉如圣,却是将林华和那老头的这层关系给忽略了。
  他稳定了一下心神,说道:“没事,肯定有办法的,我会一些高阶炼金术,只要给我一些时间,我可以将你的灵魂转移到新的躯体上去,你会没事的!”
  “不必了。”林华的回应,让叶冲朔心神一荡,紧接着,他在叶冲朔面前跪下,“师傅,我只是想请求您一件事,请您务必答应。”
  “什么事?”叶冲朔的直觉让他感到十分忐忑不安,“你说。”
  “等会儿主上回来之后,请你不要再对他出手了,我会解决一切的,我将为他所做的一切,所造成的罪孽,担起责任。”
  “这是……什么意思?”叶冲朔咬了咬牙,“你到底打算做什么?”
  林华的声音有些颤抖,像是用尽一切力气来说出的请求一般,每一个字都咬得很重:“不管我要做什么,届时都请您不要妨碍我,不管您看到了什么,都请一定要冷静。这是……弟子最后的请求,师傅,您能答应我吗?”
  我怎么可能答应!
  叶冲朔正想这样说,但看着跪在自己面前,恭敬叩首的弟子身影之时,他突然明白,眼前的人,早已不再是那个需要听从他命令和指挥的人了,这是他自己做出的决断,并不仅仅是请求而已,即便自己不答应,他也绝对会去实施。
  而这一跪,只是在向他辞别。
  “我……”叶冲朔的内心也开始挣扎了起来,他的手腕被小亚扯了扯,回头看去,小亚对他微微摇头示意,她的眼中也盈满了泪水,她知道林华打算做什么,但尽管如此,她也想要尊重他的选择。
  叶冲朔沉默了半晌,低沉的声音在这光明圣殿之中回荡:“我答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