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节
  颜亦希猛然握紧手掌,脑子回想起那天早晨偷听到的话,他明明不想遵从的,现在却这么高兴,她觉得有一股诡异的透出来。
  而且,她猛然想起,虎子死的那天,也见过元老师的身影,那时他背着背囊匆匆走过,神情确实是不同寻常的冷漠。
  “带回去。”警官轻抬下颌,警察们便把元代雨带走了,临走前,他还乐呵呵的说着,要听姐姐的话,要听姐姐的话。声音有种顺从乖巧的怪异感。
  警官本想走了,但一抬眼,便看见一位女生惊疑不定的眼神,并不像其他同学惊讶却掩不住好奇的神情,再看两眼后,他便记起,这女生是那天和被害人穿配套服装的目击证人。
  “那位女生,你出来一下。”
  颜亦希见警官清楚的朝自己招手,咬了咬唇,便在大家的注视下走了出去。
  聊了两句元代雨平时,警官便把话题带到她为什么露出这种表情来,颜亦希当然不会隐瞒,并把早晨的偷听加上见过他在a学院的事说了出来。
  “看来她姐姐是个突破点。”警官脸上带有喜色,然后拍了拍她肩膀:“做的不错,再有什么线索一定要告诉我们。”
  “恩。”
  警官走了之后,培训班的主任便匆忙进入教室向大家解释这次不关培训班的事云云。
  站在教室外,她吐了一口闷气,早日找到害虎子的凶手,也能让她安定下来,起码……
  起码她不会以为是它所做……
  突然,一声闷笑身响了起来。
  颜亦希一惊,声音是在她前面昏暗的、空荡荡的走廊里发出,她退后一步,想走进教室,但眼前的一幕让她忘了挪动。
  不远的柱子后面,出现了一缕缕的发丝,慢慢的一个苍白的脸显露了出来,它苍白尖长的手指抓着柱子。被头发遮住只看见的一只眼睛,眼珠子是熟悉的殷红,随着嘴角的翘起,眼睛竟堆满了一种叫温柔、温暖的情绪。
  颜亦希微微长大嘴巴,她刚才才见过这种笑容,即是从元代雨身上看到的。
  一种用面部肌肉堆起,一种让人全身冰冷的诡异温柔的笑容。
  是它!!是它!!
  颜亦希在心里疯狂的大喊,它就是在图书馆戏耍她的鬼魂!
  它和元代雨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会在这里出现?!刚才的元代雨的视线是落在它身上的吗?!那个笑容是它控制元代雨的吗?!
  无数的问题一股脑凶猛涌上脑子里,杂乱纷纷,急求想获一个答案,但是越是想大脑越是混乱!
  渐渐的,这一次,它没有隐在后面只露出头颅打量她,而是慢慢现身,长长的头几乎垂到了腰间。
  它穿着校服,而那校服是a学院9年前的校服,简单的花纹,带有一种朴素的感觉。
  走廊里只有教室里面有窗户,除此之外在走廊最尽头也有一个,但是被拉上窗帘了,这时只有白炽光照耀的白光,但是莫名的,和图书馆的情况一模一样,白炽光的光芒仿佛被乌云遮住,只残喘的发出微弱光芒。
  纷纷扰的问题在那一刻停止了,在见到a学院9年前的校服便停止了。她记得的,那时张月泽的精魂(背后灵)也是穿这种校服,但那精魂是短头发的女生,眼神没有邪意。
  等等!精魂能在太阳底下行走,而鬼魂却不行。
  究竟是有两个非生物的东西,还是精魂生了邪念头发变长,过来害人。但眼前的它似乎害怕阳光,若不然也不会在夜晚的图书馆,没有太阳光的走廊里出现了。
  纷纷扰的念头只是停顿了一霎那,而紧接着,便是更加复杂而混乱的念头生起,盘旋,嗡嗡嗡的不得安生。
  它往前走了一步,两步,三步,直至越来越近。
  但颜亦希却一动不能动,她不知是恐惧催生了此时‘定身’,还是被它定住。反正,她想用捕捉却抬不起手臂,只能眼睁睁看着它,缓缓走来,殷红的眼眸闪烁妖灼与诡谲。
  “嗡!”
  突然!一道盈绿的箭破空而来,瞬间就划破重重的压抑之气,顷刻间空气都争先恐后涌了进来,白炽光也一下子光亮了起来。
  颜亦希只觉得眼前一亮,眼前的走廊又恢复之前的状态,而它却不见踪影了。
  “亦希大人,你没事吧。”殊司的声音在楼道响起,她转头,才发现殊司此时是另一套装束了。
  小巧但坚硬的浅绿色弓箭握在他白皙手上,身上穿着类似软盔甲的银白服装,头发变长了许多,微微遮住尖尖的耳朵,此时他眼眸没有之前的羞涩,而是有一种坚定可靠的力量而生。
  “我没事,它……”颜亦希才发现后背已经冒冷汗了,手指指向走廊前面,却不知如何说下去。
  “它逃走了。”殊司跃到她面前,看走廊没有阴气沉沉的感觉后,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幸亏他来的及时。
  很久没保护,不知她还报了培训班,好在碰巧结束工作的杰拉尔发现他在学校乱转,才知道她的位置,而一来,便看到警察带了一个年轻男子下楼,本来他没注意的,但是年轻男子身上有不同寻常的阴气,便立马直接爬墙上楼了,幸亏他速度快,待擦觉被下了结界后,便立刻破除,颜亦希也毫发无损。
  “阴气没还散,凡体会入侵的。”殊司一身行头在呼吸间快速消退,像手指伸缩般容易。变回了那个穿黑色裤子与衬衫的少年,他看了眼不远处走廊,担心颜亦希会被这些阴气伤身,便侧头说到。
  少年的气息是柔和的,眼眸是干净的,宛如阳春三月,让人不由心旷神怡也感到浓厚的,属于春日的温暖。
  颜亦希此时略有几分惊慌也被这温暖驱散了,被他这样护着,突然觉得他就像骑士一样,被这种不合时宜的想法逗乐,不由嘴一弯,露出个好看的笑容来。
  殊司脸一红,却不知自己说了什么让她笑成这样,不由得移开目光,有点窘迫起来。
  颜亦希不知道,这是她自从虎子事件后露出的第一抹轻松笑容,虽然之前她都像平常一样,但是心里的压抑却一直在。不过,她现在露出笑容是因为想通了,身边有这么多同伴保护她,关心着她,她还有什么好压抑,不过是庸人自扰。
  “那我逃课好了。”颜亦希笑眯眯的说着,指使殊司把她的东西带出来后,便准备回家。
  转身下楼,她嘴角的笑容淡了下来。
  张月泽和这件事绝对有关系,想起虎子死时,他撕心裂肺的呼喊,眼里不是对此事的伤心,而是满满的懊悔以及害怕。
  他在害怕什么?
  轻咬嘴唇,周一去找他好了,虎子不明不白的死去,他肯定知道些什么。
  两人并肩走着,殊司没有隐身,这个比颜亦希高一个头的少年,脸上带着点点不自然,显然还没适应路人频繁看他的目光,但他并没有低下头来,似乎是某些教养一类的让他不能畏缩。如果是在家里,他恐怕会窘迫的低下头,长长的睫毛会随着他眨眼而颤抖。
  颜亦希本来不解他不隐身的举动,但随着他四周看着,看似轻松其实在警戒的样子,突然明白了,不由的一阵感动——这样做,其实是为了危险来临时,他能自然的第一时间保护吧。
  “殊司,你怎么会来保护我?”她把疑惑问了出来。
  殊司突然笑了笑,一指前方不远的地方说:“就是那。”
  她随着他指向看过去,那里曾经是烂尾十几年的大楼,但现在已经是一栋美丽的大厦,反光玻璃在阳光折射下,发出各种刺眼色彩。
  她对那里有点熟悉,似乎想起了些什么,但脑子还是一片白雾。
  “在你上初中的年纪吧,曾经在那个废弃大楼里救了我一命。”
  像是抓住了什么,一道记忆的碎片划过尘封的记忆,顿时记起了当时。
  她不过是十四五岁的年纪,那天放学回家龙卷风突然来临,倾盆的大雨和猛烈的大风让她躲在一栋建筑下避雨,只是在那灰蒙蒙的天里,对面一栋烂尾楼上,有一棵弱小的小树,不知这小树怎么在钢筋水泥里抽出牙坚强的活下来,但是看风如此浩势,那棵树应该活不过今日了。
  她却突然生了恻隐之心,但是恰逢一道雷电轰然劈了下来,银色光芒把烂尾楼照的犹如鬼怪之地般,阴森森的。她缩了缩身子,抱着书包歪头想了好久,还是冒雨冲过了马路,全身湿漉漉的站到烂尾楼下。
  “轰隆!”雷浩荡的落了下来,烂尾楼里,扯出各种模样的可怖阴影,让她不寒而颤。但看那孤零零的小树,她便咬咬牙慢慢上了楼,白着一张脸用旁边乱放的砖头固定住小树,再在它周围放上一层砖头挡住风。
  又一道雷劈了下来,突然爆发的雷声让她狠狠的吓了一跳,搬砖头而红润起来的脸又霎时白起来,那一会她甚至想直接从这里跳下去,因为能快速逃离这里,但她还是抱着书包逃命似的离开了这里。
  “最后一次雷声,其实不是雷声,而是一个妖怪的吼声,但没想到你跑的那么快。”殊司好笑的说。
  “诶,你?”她以前确实救过一棵小树,但没想到,那棵树是他幻化的。
  第二十一章:魂招
  “我是妖界的自然精灵,当时下凡为我族办事,却没想到碰见我们的死对头——黑暗精灵,他把我打伤想掳我,虽然我逃了,但伤势过重不得不在没人大楼里露出真身,我想着养几日伤便能勉强回妖界,但没想到居然有龙卷风和暴雨。”
  “救命之恩我一直没忘。”他抬眼认真的看着颜亦希,他更没有忘记,明明已经怕的白了脸,颤了脚,还上来救他,这一幕让他即使回了妖界也不能安心,请辞后便下来人界保护着她。
  “不过我想问,当时你为什么如此害怕还要救我。”
  面对少年的郑重其事,颜亦希眨眨眼,当时的为什么其实已经记不清楚了,不过现在想想,怕是作祟这个词才能形容那会心情吧。
  自己因长期没有父母在身边,患有抑郁症和孤僻症,周围没有朋友,没有人愿意关心一个怪人。不过是看小树的孤零零,忍受风水雨打还好好活着。突然觉得,如果自己战胜恐惧救了这小树,那她会不会也变勇敢,没有那种莫名其妙出现的低落情绪。
  小女孩的心思就那么奇怪,总要她认为的某件事作为理由,才能摆脱过去放心跳进新生活。
  但是这种作祟的心情怎么能三言两语解释清楚,她也只有耸耸肩,用轻松的语气说:“谁知道呢,顺手吧。”
  殊司见她神色复杂的变幻了好几轮,最终带着一种好笑的语气耸耸肩,不由的也一笑,什么理由救他又有什么重要的,重要是,她已经救了他。而自己心甘情愿的保护她。
  回到家,殊司便和小树玩去了,在院子不知在捣弄什么。
  颜亦希在房间的阳台上,闲闲的看他两到处翻土,也不管翻了多少珍贵花朵出来,又或者踩死了多少园丁刚种下小树苗,从任何意义上来说,她都是一个败家女。
  她看着自己手,心念之下,猛的往下一舀,霎时手心多了一块冰冷东西。
  这东西是像冰一样的东西,但并不湿润,反而很干燥。此物有手掌这么大,形状酷似小李飞刀,但尖端没开仞,让人难以想象这物件能干什么。
  于是,她随便往自家栏杆上一敲。
  买材料的软装部能拍着胸脯证明,他买的栏杆绝对是精铁,属于用十八般武器都一时间难攻破的栏杆。
  但是,谁能告诉颜亦希,为毛敲过的地方,凹进去了!她用诡异的眼神看着栏杆,凹下去的一部分与‘小李飞刀’刚好契合,也就是说,凹不是单纯的凹,而是凹陷下去的,就像用手指一戳湿沙所形成的洞。
  她鬼使神差之下,又往栏杆戳过去,这时用上了一点力。
  嘶!好家伙,居然戳穿了!
  是不是表明,以后再遇见鬼怪东西,直接一个飞刀过去,对方就会开一个洞了。
  她很满意,非常的满意,此时对那只阴魂不散的红眼鬼的无力感,都尽数消除。至于什么被人保护羞愧不好意思,此时像被吸尘器吸走一样,通通不见了。
  她想起莫微生的话,战斗晶核与治愈晶核都属于稀有晶核,她既然得到这种稀有晶核了,就不能糟蹋它!她身为人类又怎么样,人类不一定会输给妖怪的!
  于是豪情万丈的她,眼睛不经意一瞥,就见殊司用力一番土,顿时像是空气炮一样,把直径1米的土都快速松散了一遍。好吧,她不是在赞叹此时园丁都没有的功力,而是看到,她最为喜爱的桂花树,在那‘空气炮’之下,咔嚓断掉了。
  “殊司!!”
  殊司茫然回头,清澈的眼眸里带了点无辜,这个样子,让准备咆哮的颜亦希一噎,这眼神太有杀伤力了!!她不甘心的挠了挠栏杆,然后扭曲的笑着说:“小心我的桂花树哦。”
  “放心啦。”小树代他信誓旦旦的保证着,可一回头便飞到殊司耳边,小声的单纯的说:“桂花树长什么样的呀。”
  “不知道呢。”殊司困扰的抓头发。
  “……”某人表示很无奈……
  10月份的天,还是那么炎热,加上周一症候群,即使是颜亦希都带了几分懒怠。
  叼着吐司,有一口没一口的咬着,如此,即使是帅气养眼的莫微生进了屋,也只得到她翻了一个眼皮的注视。
  “微生,你脸色怎么这么苍白。”殊司有点担忧的说道,似乎所有人只有颜亦希被他称呼为大人。
  颜亦希一怔,飞快抬头看他,才发现他脸色比之前还苍白了几分,虽然他一如既往的冷着脸,看不出有虚弱感。
  “昨天伤口发作了,没事。”莫微生喝了一口牛奶,说的若无其事。
  上次他伤口复发的模样还历历在目,连站都站不稳了,怎么还能说没事。颜亦希皱着眉,不顾嘴巴叼着吐司,双手一凝,一个白色光晕便凝聚起来。经过她多次练习,治愈元素已经能迅速凝练而出,这次把光晕送进莫微生的体内,已经能控制能量了。
  莫微生低头,看她因着急瞪大的眼睛,圆滚滚的竟透出几分娇俏可爱,嘴巴叼着面包导致脸颊鼓了起来,肉嘟嘟的。他心下一动,竟想伸手去摸摸她的头发安慰。
  事实上,他也这么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