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9)
  心态良好,积极向上, 林杰欣慰点头,笔锋在记录本上一转,问:那最近有没有再陷入妄想的时候,持续时间多久?
  呃本来是很正常的一个提问,仉南却忽然卡了壳。
  笔尖停住,得不到回答,林杰抬起头,问:怎么了?
  仉南支吾,错乱的时候确实有,但是具体情形他实在说不出口,只能含糊:没,我
  没什么?是没出现还是没关系?林杰平静而专业,可两秒后忽然哎?了一声,好奇道:不是你脸红什么?
  仉南:
  最终那晚的事,到底也没能坦白说出口,只说混乱的时间不长,过了一个晚上就清醒过来。
  林杰满腹狐疑,但越是专业的心理医生越懂得为患者留有余地和个人隐私,于是也就没有追问况且透过仉南那张微红起来就没退过色的脸,大概也猜到了一二。
  林医生:表面不动声色,内心大仇得报。
  高冷之花也有情.爱之中受挫的时候?啊单身狗心里何其舒爽。
  康复治疗结束,仉南端着半杯温水与他闲聊几句,便要起身离开,临走前林杰主动告知:半夜里付宇峥接的那个患者比较严重,手术做到了今天凌晨,今天一天也有的忙,你先回家不用等他。
  仉南好奇:你怎么知道啊?
  林杰无奈道:早上我接班的时候他打内线电话告诉我的,可能是没空和你细说,让我转告一声。
  哦,好。仉南点点头,嘴角绽开一点笑:林哥费心哈。
  既然付宇峥忙得连通电话都没空打,那见一面更是妄想了,仉南从精神心理科下楼,出了病区大楼直接到医院大门外的马路边,打车回家。
  他没回付宇峥那里,而是先回了一趟自己的小公寓。
  许久未归,家中却始终纤尘不染,父母那里有他住处的钥匙,秦佑之会定时预约钟点保洁来扫。
  回到家中,从壁柜里拿出一个小的旅行箱,仉南收拾了几件换洗衣物和洗漱用品,拉好拉链,打包带走。
  晚上八点半,付宇峥结束了几乎是连轴转的工作,老主任今晚亲自坐镇,他终于有一丝喘.息余地,疲惫地开车回家。
  进屋开门,一团雪色残影疾风般闪过,影帝闻声而来,在玄关处肉垫刹车,而后在付宇峥脚边打了个滚儿。
  付宇峥将猫抱起来,抓了抓它蓬松肉乎的脑门:最近和我很亲啊?
  那必须,我教的好。仉南从厨房出来,手上端着刚煮好的鸡蛋肉丝面,站在餐桌边说:快去洗手,先吃点东西。
  灯光的暖黄色调,温馨宁静,付宇峥倦容明显,但看见餐厅里那个人时,这一天的疲累好像骤然被驱散大半。
  餐桌上,两人各自一晚热汤面,安静少言,却纷纷连汤都喝得干净。
  一共就两个碗两双筷子,吃完饭,仉南说:你去洗澡休息,我收拾。
  付宇峥拦下他的手,拿过桌上的瓷碗进了厨房:你煮面,我刷碗,在单位累得要死还没懈怠,没道理回家就干享清闲。
  仉南跟在他身后,笑着表扬:哇,我男朋友也太懂事贴心了。
  是吗?付宇峥低头倒洗涤灵,说,我不信,除非你详细夸一下。
  光说不练假把式。仉南失笑,一仰头,直接亲在他侧脸上。
  夜晚安宁静谧,晚些时候起了风,仉南洗过澡后顶着半干的头发去关窗,付宇峥慢他一步,擦着头发从浴室出来,提醒道:风凉,别站窗口。
  知道。仉南合上窗棂,走过来说:有件事跟你商量。
  付宇峥将人带到床边坐下,用毛巾擦干他半湿的发鬓:说说。
  仉南说:我下午去了一趟幼儿园,和园里负责人还有几位家委会成员见了个面,嗯特教那件事,我答应下来了。
  付宇峥点点头,有种意料之中的淡然,转念一想又不免好笑:你这是商量?这不就是通知我一下么?
  啧,你不是忙嘛!仉南往他身边蹭了蹭,带一点讨好的意味:而且我主要想说的不是这事。
  还有什么?
  仉南说:呃这个幼儿园这次特聘了五名特岗,过几天有一个外地的拓展训练。
  付宇峥愣了愣,没想到似的:幼儿园老师怎么也搞私企那套?
  仉南不甚在意地摆摆手,给他科普:哥,国际幼儿园,私立性质,其实本质和私企没什么区别。
  行吧。付宇峥只关心重点:什么时候走,去几天。
  后天走,行程安排的是五天。
  五天付宇峥微微皱眉,别的无所谓,他主要不放心仉南的状态,万一遇到什么意想不到的突发情况,人在外面突然混乱起来
  仉南看出他沉默不语下的担虑,宽慰道:我今天和林医生聊得不错,他的建议是,如果我想去,可以试试,随时和家人保持联系就可以。
  隔半秒,又说:其实今天我和园里的负责人也聊到了我的情况,这次主要是跟队,真正入职任教,要等我彻底康复痊愈之后,毕竟我得对孩子们负责,万一
  不等他说完,付宇峥直接拦腰一搂,将人抱在腿上环紧。
  这么意气风发潇洒肆意的小画家,他听不得仉南语调中的落寞和怅然。
  没关系。付宇峥揉他脑后的碎发,让他们等,如果等不及,咱们就不去了,仉南,你值得最好的。
  没有什么比恋人的话更为暖心熨帖,何况这些好听的话还是从付宇峥这个从不轻易哄人的嘴里说出来,更为难能可贵。
  仉南收拾好那半分惆怅,与他额间相抵,轻笑道:我当然值得最好的,要不然怎么会想方设法地抓住你。
  付宇峥一时无言,仉南侧头,附在他耳边说:付医生,上次的操作出现失误,现在补给你?
  付宇峥:!!!
  不不用了吧。
  毕竟间隔这么短,我怕你再中途短路。
  毕竟医生也是人,身体也不是铁打的,就这么大起大落的,再好的身体素质,钢筋铁骨般的身板也扛不住啊!
  付宇峥眼神瞬间复杂难明,仉南端详几秒,忽然明白过来他心中所想,瞬间破功,将脸埋在他颈窝处上笑到肩膀打颤。
  哎不至于啊,怎么还有落下心理阴影了!
  那次真是意外,再说也不能全怪我啊,谁让你喊我宝贝,浓情蜜意的,就和书中顾厉曾经喊简纵一模一样!
  而且吧你也太正直了,我要是你就当时那处境,肯定就不管不顾了,都冲冠一怒了,谁还开手动挡的车,咱们直接换f1上赛道啊!
  仉南从他肩膀上抬起头,一双眸子笑得像沁了幽亮清泉,水波盈盈:沉默是几个意思?说句话啊。
  付宇峥简直拿他没辙,半晌,说:你知道,在精神类病患发病时,强行和对方发生.性.关.系,是够直接入刑的么?
  知道。仉南点点头,神色周正的回答说:可是对方是自愿的。
  都一样,这种自愿不是理由,没有任何效力。
  仉南偏头思考几秒,忽然从他身上弹开,留下一句那你等着,匆匆跑进书房。
  付宇峥微愣,起身抬脚:你干什么去?
  等我会儿,别过来啊!
  付宇峥无语,只得重新坐回床边。
  小艺术家思维天马行空,就算是正常状态之下,也经常出其不意地制造惊喜。
  行吧,等呗。
  谁料想,仉南去得快回来得更快,几分钟后,又风火轮似的跑回卧室。
  付宇峥看见他手中的那张a4纸,不由问道:拿的什么?
  仉南上前一步,站在床边,面对着付宇峥刷拉一下展开纸张,信誓旦旦地回答:给你的免刑保障书!
  付宇峥:???
  白纸黑字,皆是手写,仉南一手好字是从小在爷爷那里练就的,笔锋俊逸,然而,等付宇峥看清了那短短两行清隽的钢笔字时,差点两眼一黑,直接昏厥。
  《意愿书》
  本人仉南,年龄24(下个月25),间歇性精神妄想症患者(趋于痊愈状态),现承诺如下:
  无论付宇峥(我男朋友)在任何情况下与我发生亲密关系,都是本人自愿,绝不违背自身意志,不存在强迫行为,且与我病情无关,故此付宇峥事后无需承担任何既定责任。
  不在乎混乱清醒,无关乎理性思维,我爱你早已痴狂。
  右下角签名:仉南。
  名字上,还明晃晃地摁下了一个鲜红的指纹手印!
  仉南兴致勃勃问道:怎么样,厉害不!
  付宇峥:
  厉害
  你是个神人,不,是个神仙。
  一纸荒诞,原本只是小情侣之间的情趣之作,但是付宇峥还是在仉南睡着后,起身悉心将纸页折叠收好,装进了随身携带的皮夹内层。
  看似玩笑,却字字情深。
  实际上,早已痴狂的又何止仉南一人。
  他们沉溺于彼此爱意之中,双双沦陷。
  作者有话要说:  仉小南:可厉害死我了!
  付小峥:被男朋友可爱到无言以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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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6章
  两天后的清晨, 仉南坐出租车到机场,准备和几名特聘专业人员汇合, 一起飞外省的一个拓展训练基地。
  这天上午付宇峥有半天的专家门诊,下午还安排了一台微创手术,所以没办法来送他,两人早上一齐从家里出门,乘电梯下楼的时候,付宇峥嘱咐道:要随时保持联系,落地就开机, 我打给你, 或者发信息报个平安。
  放心吧, 一共就两个小时行程, 不会有什么问题的。仉南失笑道, 你都说了第五次了, 还有点新词吗?
  有。付宇峥叹了口气, 仍是不放心, 这几天的药都带了吗?
  带了的。仉南好脾气的拍了下小行李箱, 说:便携药盒放在夹层, 我会按时吃的。
  电梯将至一层, 厢门打开, 付宇峥说:有任何突发情况, 立刻联系我,知道吗?
  仉南非常乖顺而郑重地点点头。
  两个人在小区门口分别,一个开车去医院, 一个打车去机场,
  出租车在地下车场停下,仉南拎着小行李箱下车, 顺电梯来到t4航站楼,先换好了登机牌,又将小行李箱托运后,在约定的候机厅和其余几人汇合。
  这次一起出行的,除了仉南外还有四名特聘专业人员,两位国际幼儿园的工作人员,,出发前几天彼此已经在园内见过了面,所以此时再见气氛并不显多沉默拘束。
  见仉南过来,一位特聘的体育男老师笑着打招呼:嚯,轻装上阵啊。
  仉南笑着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晃了一下,也笑着说:哪能啊,最重要的带着呢。
  仉南对这个体育老师印象比较深刻,一来是他健谈,为人也算豁达,其次大概就是因为他的姓氏铁,当时在幼儿园面谈的时候,仉南还暗中感慨,不愧是专业体院的运动型人才,擅于撸铁就姓铁,这爱好和特长都刻在名字里了。
  另外一名园内工作人员扬手招呼,指了指旁边的一个位置,说:来仉老师,过来坐吧,登机还有一会儿,大家再熟悉一下,毕竟这几天要一起集训,提前增加一下团队默契度。
  仉南笑着颔首,从善如流地走过去坐下。
  众人闲谈,氛围比较放松,都是二十几岁的年轻人,一个小的由头都能成为聊上半天的话题,但是坐在仉南右手边的一个女特教却显得和此时的气氛有些格格不入,始终沉默地低着头,清丽的面容疲倦而憔悴,不用仔细看,都能发现那双肿而微红的眼皮。
  仉南余光一瞥,就听见左边的铁哥探过身来,悄声说:没事儿,失恋了,今天早上和大家汇合的时候,已经把渣男痛骂了一遍,估计现在还没缓过来呢。
  渣男。
  仉南心中缓缓腾起一种异样的情愫。
  而此时,身边的漂亮姑娘又开始小声而压抑地抽泣。
  感情的事终归是个人隐私,况且大家不过是准同事的关系,就算初见相处融洽,也不方便多说多劝,于是仉南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纸巾,也沉默着递了过去。
  年轻的女老师人如其名,姓徐,徐璧吴瑕,可能是取父母双人的姓氏,成爱女之名,本来是国内一家高等音乐学府毕业的高材生,因为喜欢小朋友,所以毕业之后拒绝了许多形形色色的诱惑,返璞归真般应聘了这家国际幼儿园的音乐特聘教师,没想到在满心欢喜即将入职的前夕,被恋爱多年的男朋友绿了成了呼伦贝尔大草原。
  而仉南此时没有过多安慰的一张纸巾,却成了她情绪再次撕裂的无形翻云覆雨手。
  姑娘捏着那张纸巾,在清淡的茶香味中,突然哭得不能自已,甚至引来了周围几名候机旅客的侧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