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节
  往前一步,连嘉澍站在她和马修斯的中间,背靠在落地玻璃上,马修斯的手被迫从她鬓角处移开,手在半空中做出打招呼的手势。
  “关于薇安,你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吗?”连嘉澍问,“比如说薇安喜欢什么,薇安讨厌什么。
  “yann……”
  “对了,薇安喜欢什么讨厌什么这些都是公开的秘密,也许你会和那些孩子们一样,认为薇安的小习性很是可爱,如果你被书里的薇安迷惑住,那么我奉劝你还是回去多读几次《我们的薇安》,至于书外的那个薇安……”连嘉澍手一横,林馥蓁就牢牢被他揽进怀里,“如果你想理解书外那个薇安的话,我可以和你分享一下小窍门,如果书里的薇安喜欢苹果的话,那么书外的薇安就讨厌苹果,如果书里的薇安喜欢白色的话,书外的薇安就喜欢黑色。”
  林馥蓁抬脚,脚往一个方位踩去,扑了个空,再换一只脚往另外一个方位,还是扑了个空,握住她肩膀的手手劲却是越来越重。
  “打一个比方,书里的薇安喜欢圣诞节,因为圣诞节可以吃上大餐,可以收到很多礼物,可以逛百货商场。”
  顿了顿,笑:“但事实上,书外的薇安讨厌圣诞节,她认为圣诞节是这个星球上最自以为是的谎言,是大人们送给孩子们最大的骗局,压根没有南极来的驯鹿,而白胡子的圣诞老人没准是在地铁站骗走你面包的糟老头。”
  “书里的薇安讨厌万圣节,因为万圣节代表着残酷的冬天即将来临了,小动物们能得到的食物会变得稀少,但事实上,薇安喜欢万圣节,她喜欢万圣节的骷髅面具,她喜欢把脸画得乱七八糟提着南瓜灯把孩子吓得哇哇大叫的人们。”
  “值得一提的是,薇安家地下室存放着大量为万圣节准备的道具。”
  稍微被往前一带,林馥蓁就这样被送到马修斯面前,变成眼睛对着眼睛。
  老实说,那一刻看到马修斯一脸讶异的表情,林馥蓁心里还挺痛快的,小雀斑,那笑眯眯的圣诞老人真是地铁站骗孩子面包的懒汉,世界上多的是这样的事情,如站在你面前的那女孩。
  “你现在还想问,她因赖床的毛病被抬出机舱这样的蠢问题吗?我以为这类事件只能骗骗孩子。”语气不无嘲讽呢。
  林馥蓁也觉得这类事件也就只能骗骗孩子。
  但是,这和连嘉澍没关系。
  冲着马修斯笑了笑,说:“知道吗?昨天,嘉澍连把mvp奖杯要放在哪里都规划好了。”
  这话的意思就是说,以上那些话都是来自于失利者报复性的言论。
  幸好,波兰人还不算太笨。
  “可怎么办,我已经把奖杯送给薇安了。”
  连嘉澍松开手,林馥蓁站直身体。
  连嘉澍似乎想起什么:“对于一直对你表现得不冷不淡的人忽然有一天对你另眼相看,你就不觉得奇怪吗?我爷爷和你父亲打过交道,在能力这方面上,你父亲给我爷爷的印象还不错,头脑冷静思路清晰,这是我爷爷对你父亲的评价,希望有其父必有其子。”
  连嘉澍走了。
  连嘉澍一走,林馥蓁的思想又开始不集中了起来,好在马修斯的话题没再围绕着薇安转。
  聚会临近结束,带上喝剩下的小半杯玫瑰甜酒,林馥蓁往补妆间的方向。
  玫瑰甜酒很地道,芳香萦绕,轻嗅,小啜一口,舔了舔唇瓣,再闭上眼睛,让感官在黑暗中去品味残留在舌尖末梢的那味津甜。
  睁开眼睛时,林馥蓁就看到站在阴影处的连嘉澍。
  真扫兴。
  这人出现得真不是时候,把甜酒的美妙滋味给赶得一干二净。
  美妙滋味是没有了,但酒精对于感官的冲击可是一点也没少,眼睁睁看着连嘉澍从她手里接过酒杯,眼睁睁看着他一口喝光剩下的酒。
  林馥蓁这才回过神来,舌头打着结:“那……那是我的……”目送着酒杯被丢向角落,“你……你……干嘛……”发音被如数堵住。
  再下一秒,带有玫瑰芳香甜酒的美妙滋味重临舌尖,再回过神来时手脚并用,脚去踢他,手去推他,无奈身体像被胶水粘住,甚至于,她如此轻而易举被带到那片阴影处。
  当身体跌进阴影处时,思绪似乎找到罢工的理由,倒是感官在昏暗色彩中异常活跃,背部被动贴在墙上,那只手是熟门熟路,几下就找到侧面拉链,这里和聚会现场也就隔一堵墙,一墙之外的动态清清楚楚,甚至于连脚步声也一清二楚,有一串脚步声往他们这个方向。
  咬牙,鞋尖往连嘉澍膝盖受伤位置踹去,那一下,她可是用尽全力,混蛋,连嘉澍这个混蛋,不仅把方绿乔织的毛衣带回家,还……
  还穿上方绿乔为他织的毛衣。
  毛衣合身得让她慌张。
  往他膝盖踹的那一下光是看他脸部表情就知道很疼,可是这个混蛋还不放手,不放手是不是?那么就再来一下。
  第三次脚往他膝盖踹时他终因吃痛放开了她,员工洗手间的门就几步之遥所在,林馥蓁快速打开洗手间的门,进入洗手间,和她一起进入洗手间的还有连嘉澍。
  两人双双挤进最末端的那一格,她背贴在门板上,他贴着她。
  几拨脚步声紧随他们其后,那是酒店服务生。
  这是男洗手间,几名服务生进入洗手间是为了商讨,客人们剩下的顶级红酒要如何做到不动声色转移出,拿到市场上去贩卖。
  逐渐地,林馥蓁无法把注意力集中到那几名服务生身上,唯有咬着嘴唇,眼睛直勾勾望着天花板,任凭连嘉澍的手为所欲为。
  终于,几名服务生在达成一致默契后离开洗手间。
  林馥蓁的手能触到门把,在窄小的空间里,她受制于他,身体就像一片叶子,处于连嘉澍和门板之间。
  “林馥蓁,你终于让我领教一次作为曾经从事帆船赛事选手的力道了,是为了马修斯吗?嗯?”连嘉澍在为她刚刚踢他的那几下进行秋后算账。
  声音倒是平和,可力道一点都不平和。
  林馥蓁闷闷的哼出声音。
  “对了,你不是还有个小呆瓜的称号吗?小呆瓜和小雀斑听着倒是很相配,听起来愚蠢程度相当于班级倒数第一名和倒数第二名被送作堆。”
  这个混蛋,咬牙,拼命和感官发出的指令做着抵抗:“连嘉澍,放开我。”
  “踹我的那几下心里有想着他没有,嗯?”手的力道无一在昭显惩罚。
  “这个你不需要知道。”咬着牙。
  “小画眉,不要忘了,马修斯是固定成员,兔子不吃窝边草。”
  刻意去忽略他放肆的手,再次咬着牙,说:“这话你不是应该对自己说吗?”
  “说得对极了,我好像现在就在吃着窝边草,而且,这窝边草只有我能吃,谁不许吃。”强势入侵的手力道忽然变得温柔起来,唇瓣轻触她耳垂,一下一下逗弄着,低声细语“小画眉,别的地方可没你嘴巴这么强硬。”
  想抬脚,无奈就像他说的那样,也就只剩下嘴巴和他抗衡了,他的手是如此熟悉她身体的每一个变奏,低沉黯哑的嗓音在她耳畔,“小书呆子。”“小书呆子,还记得那次吗?在加勒比海,你妈妈和我爷爷他们在钓鱼,我们躲在帐篷里,你妈妈和我爷爷的谈话声在帐篷里一清二楚,保镖和随从就在帐篷外抽烟,你戴着很土气的眼镜,你不敢大声嚷嚷,就只敢小声说,说,嘉……嘉澍,你……你怎么能把舌头……怎么能把舌头伸进……一句话说得磕磕绊绊的,于是小书呆子变成小结巴,一个劲儿推着眼镜,可就是没推开我,然后,说,嘉……嘉澍,你……不能这么……这么没礼貌,我……我妈妈就在外面,小结巴,那时的你是多少岁来着,十七岁?嗯?”在这拨呢喃中,她手已经缠上他颈部。
  他们似乎回到十七岁那年,放肆而张扬,什么都敢做什么都不在乎,什么都懂但又像什么都不懂。
  格子门是什么都被打开的,她是什么时候像袋鼠一样挂在他身上的,马修斯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她没有丝毫的意识。
  直到他在她耳畔:“小画眉,我们好像被逮到了。”
  ☆、年轻气盛
  洗手间的门是什么都被打开的, 她是什么时候像袋鼠一样挂在连嘉澍身上的,马修斯是什么时候出现的,林馥蓁没丝毫的意识。
  直到他在她耳畔:“小画眉,我们好像被逮到了。”
  说完,用极为隐蔽的动作拉上她礼服侧腰拉链,但捏腰的动作做得极为明显, 扶住她的腰, 让她从他身上滑落。
  落地时林馥蓁的腿还在抖着。
  格子门外, 马修斯一脸铁青, 手里还拿着她的包,聚会即将结束,说去补妆的女伴还迟迟没出现, 她今晚喝了不少,该不会躲在哪里呼呼大睡吧。
  现在, 他找到说是要去补妆的女伴了, 没有醉得不省人事。
  看着她, 目光落在她脸上, 张了张嘴,最终什么话也没说,呆站着。
  她也只能呆站着。
  连嘉澍从马修斯手里接过包。
  一手拿着包一手揽着她肩膀。
  被动跟着连嘉澍往出口, 在和马修斯擦肩时,连嘉澍停下脚步。
  说:“我和她这几天闹变扭了,所以,学校才会出现类似于‘马修斯和薇安好上了’这样的传言, 不要把这些传言放在心里,不然,丢脸的只会是你。”
  小法兰西在黑脸和白脸间的角色转换行云流水。
  顿了顿,手搭在马修斯的肩膀上。
  “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我应该让着她,我代替她向你道歉。”
  他们离开时,马修斯还站在那里。
  林馥蓁被动跟着连嘉澍回到聚会现场,和往常一样和其余成员说再见说晚安。
  其中有人问起马修斯。
  “他让我代替转告,有事先走一步。”连嘉澍轻描淡写。
  一群人分成三拨进入电梯。
  电梯抵达大堂,又是一阵再见晚安,男人揽着女人,女人手挂在男人臂弯处或往停车场,或直接去柜台拿门卡。
  其中有一对找了较为角落,迫不及待吻上了。
  林馥蓁被动跟着连嘉澍来到酒店门口,他的司机正在前往停车场途中。
  蒙特卡洛上空乌云密布,蔚蓝海岸区是典型的地中海气候,骤雨未来风先行。
  狂风让正在门口等车的女士们频频压住裙摆,裙摆是压住了,但装饰丝巾却被那阵风卷走了。
  被卷走丝巾的女士惊呼,惊呼声把林馥蓁吓了一跳。
  会过神来,脚急速迈开。
  “林馥蓁。”连嘉澍在背后叫她。
  脚步更为飞快。
  “如果你想去找马修斯解释的话,那么你走错方向了。”
  不,已经没必要了,脚步往着无人的区域,就恨不得脚下能长出风火轮,把跟在她身后的人远远甩到海的另外一端。
  “还没闹够吗?”
  林馥蓁停下脚步,因为前面没有路,她已经来到走廊尽头。
  “半夜让索菲亚要回你的东西,和马修斯眉来眼去,接下来是什么?嗯?”声音不无嘲讽
  回过头。
  看着连嘉澍,以一种极为专注的目光。
  一字一句,说:“连嘉澍,你给我听着,我要和你拆伙。”
  狂风以一种倒灌方式,把她的头发如数吹向空中,她的声音和风一样的狂肆。
  “从此以后,林馥蓁再闹出什么事情都和连嘉澍无关,同理,从此以后,发生在连嘉澍身上的事情也和林馥蓁不会有任何关系。”
  话音刚落,被吹向空中的头发缓缓回落,和头发一起回落的还有雨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