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节
  他心中的愤恨没有人能理解,恨不得时光倒流,提前杀了殷缚离那个人。
  莫子翎头很痛,好像一下子把她逼至了绝路,两边都已经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而她就是夹在中间的那一个。
  论感情,她跟莫子翧亲近是毋庸置疑的,不管什么情况她首先要考虑到的就是莫子翧,但是另一方是一国之君,且不说他如今实力如何,就算是侥幸杀了他,势必会引起朝政大乱。放眼南苍国,现在除了殷缚离,还有哪个能胜任这个位置,要殷缚离死,就等于是让整个南苍国灭。
  南苍国的百姓要指望谁?她吗?她一个女流之辈,完全不懂朝廷之事,要怎么担起这个重任?
  所以这边情况要更复杂一些。她才会两相为难。
  “南宫,你说,他会不会去找殷缚离报仇?”脑子乱到何种地步,她才会问南宫钰昊这个问题!
  但就是问了,南宫钰昊也没办法回答她:“以师兄的才智,他不会现在去冒险,但是如果是失了理智的莫子翧,我就不知道了。不光是他,我现在都恨不得立刻去找他算账!”
  “他不再是以前的太子了,报仇没有那么容易!”莫子翎好意劝道。
  “其实对你来说,也容易,不是吗?”南宫钰昊看着她的眼睛幽幽地说道。
  莫子翎陡然一个激灵看向他,他的眼神冷冽阴鸷无常,让她心里疼了一下:“南宫,不一样了,他现在已经开始对我有了戒心了。”
  “小翎儿,这些事情本来就不该你插手,就当我刚才什么也没说过。”南宫钰昊收回方才那股阴冷,重新换上了面对她时的那种柔情,说道:“我想师兄也不会让你冒险的。”
  两个人这边说这话,鬼鬼也从屋里走了出来,眼神有些哀怨地看着他们两个。莫子翎本来是想要帮她看一下身上的病情的,但是眼下这种情况,她实在是没有什么心情。看了眼鬼鬼,什么也没说,转身回了客栈。
  人已死,总要有个归宿,尽管这让人很心痛。莫子翧决定,还是把她葬到迷蝶谷去。这个时候,莫测还在夙梦山庄,所以,务必是要先带着人回一趟山庄,通知了大家,才好准备后事往迷蝶谷去。
  这么一来,莫子翎的北上之路恐怕又要耽搁一阵子。她不知道南宫钰昊和鬼鬼这是要去哪里,但是以目前来看,南宫钰昊势必也要跟着回迷蝶谷去。
  于是一行人准备在客栈停留一宿,明日一早往夙梦山庄。
  晚上,莫子翎辗转反侧睡不着,起身看着躺在她身边的小宝和北宫淼,她披了件衣服走到了窗前。
  正值月圆之夜,银月升至中天,月光洒满了整个客栈的院落,她抬眼看到屋顶上,如影和莫子翧并排坐在那里,心里一阵惆怅。
  或许是她太过软弱,也或者是她每每都想得太多,顾虑得太多,反而害人害已。此时她想到的不是幽小蝶,而是莫子翧对她的种种好,好到让她心疼。一个是同母异父,一个是同父异母,都是哥哥,对她却是天差地别,而她却还在顾虑别人的江山社稷,还在处处为一个从未给过她什么的家族着想,此刻想想,原来一直以来最滑稽的人是她自己。
  第二天,天还未亮,他们便出发了,为了掩人耳目,特意雇了一辆马车,把棺材外铺满了干草,拉着往夙梦山庄走去。
  这一去便又是一两天的路程,好在两个宝宝被映雪和奶娘照顾得好,一路上并没有什么不适。
  隔天回到山庄,夙梦一得到消息跟刘闵两个亲自下山来迎,见面少不得数落了她几句,心疼地将孩子抱进了山庄。
  一行人等安顿下来,莫测才驱着轮椅过来问她:“你母亲前些日子说去找你了,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
  莫子翎浑身一震,目光下意识地就看向了莫子翧。
  后者眉头狠狠地皱了起来,让莫测感觉到不安。他再看,莫子翧身后的跟着的那人,却不是幽小蝶的那个徒弟又是谁,打从见面,这几个孩子脸色就一直不太好,他声音也跟着颤抖起来,看着莫子翧问道:“你母亲她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爹……”因棺材还在马车里,不便拉上山,所以莫测也没看到,现在听了莫子翧的话,整个人就呆愣了一下,随即“啊”地一声大叫,使劲捶着自己的大腿喊道:“是我糊涂啊,是我糊涂,我就不应该让她去的,明知道那个地方和她相克,我怎么还……啊呀!”
  ☆、第520章 不要对我这么好
  第520章 不要对我这么好
  知道他也伤心,不过从他的话语中,本来也是伤心过度的莫子翧这时才想明白了点什么,抬起头看着他问道:“爹,你是说,母亲是专程去找翎儿的?因何我之前没有见到她?”
  他这么一问,反倒让自己想通了,目光陡然看向莫子翎,说道:“她进过宫?”
  莫子翎被他这么一问,当时不由得垂下了眼帘:“对不起,我不是故意也要瞒你,我只是怕你担心!”
  “所以那天晚上他们说的那个刺客其实就是母亲?”莫子翧沉声问道。
  这个时候莫子翎反而坦然了,点了点头说道:“是的,我后来让一鸣把她送出了宫去,以为尽快离开南苍国就会没事,不曾想到……”
  “不用说了!”莫子翧打断了她的话,声音听不出息怒。莫子翎抬头看着他,兄妹两个四目相对,莫子翧走过来像往常一样捏了捏她的小脸,扯了扯嘴角说道:“不怪你,哥哥知道你也是好心,所以不必自责!”
  他越是这么说,莫子翎就越是心中愧疚,两行热泪忍不住就流了下来。
  帮她擦了眼泪,莫子翧轻轻地将她搂进怀里,拍着她后背低声道:“别哭,我说过,无论你做什么,哥哥都会无条件支持你,你没有做错什么,我更不会怪你!”
  “不要对我这么好,我……”莫子翎心里都明白,之所以这么说,其实他已经猜到了一切。
  “别哭了,照顾好孩子和自己,母亲那边的事,有我来就好!”莫子翧松开她,再次帮她擦了下泪痕。
  屋里的人一阵唏嘘,虽然对莫子翎来说算不上一个好母亲,但是她最后还是醒悟过来了,只可惜还没有为女儿多做些事就被人杀了,这才是最让人惋惜的。
  这边的事情也不能停留,所以还是要尽快地把尸体运回迷蝶谷好生安葬。
  莫子翎执意要跟去,众人阻拦不得,只好由了她。把孩子们暂且留在夙梦山庄,让萧一鸣看护好,她带着如影一同跟了过去。
  不过想到迷蝶谷的情景,忍不住又多看了南宫钰昊和鬼鬼两眼,南宫并不知道她已经去过迷蝶谷,所以并没有在意什么。
  而另一边,萧沐宸那里,每天都有萧一鸣的最新消息报过去,这两天的事更是第一时间就发了过去。
  萧沐宸人虽在北麓,心却一直在这里,一早听说西灿进了南苍国的皇宫的时候他就已经坐不住了,马不停蹄地往这边赶来,所以说后来的几天,萧一鸣发过去的消息都是直接送到了在路上的萧沐宸手里,然而这些萧一鸣并没有告诉莫子翎。
  所以在她说要一起去迷蝶谷的时候,萧一鸣曾拦了一次,但是被她一个眼神瞪了回来,便讪讪地住了口没再说话。
  从皇宫出来到那个小镇,再由那个小镇回到山庄,殷缚离的人一直远远地盯着,即便没有亲眼看到幽小蝶死,却也能猜到些什么,所以即刻禀报了殷缚离。
  只不过刚出了夙梦山庄,他们远跟在后边的人就被南宫钰昊悄着绕到身后给解决了,也算是一次简单的回击吧。快到夙梦山庄的时候就发现了这些人的存在,只不过不想给山庄惹麻烦,所以才特意等到这个时候动手。
  这一切是背着莫子翎做的,完事之后师兄弟两个对视两眼,虽然没说,莫子翎也察觉到了异样。她抿着唇,一句也没问,心里头闷闷的,坐在马车里,心里难过。
  此时真的好想找个人诉诉衷肠,因而便想起了萧沐宸,心里头酸酸的,好像有诸多的委屈想要一吐而快,憋得有些难受。
  就在他们前脚刚走了半天,萧沐宸就赶到了,身边只带了几个暗卫。在山庄里见到了萧玄宝和两个小家伙,闻说莫子翎跟着去了迷蝶谷,简单了解了一下状况,他便又上了马,分秒不停地往迷蝶谷方向而去。
  皇宫中,殷缚离得知这个不确定的情况,心里也有些烦闷,再次把墨染叫出来,痛斥了一番。怪他当时没有立即撤退,还被对方看到了,暴露了身份。可是现在说这些也没什么用了,莫子翎已经猜到了是他,他也承认了。
  他想杀幽小蝶不假,但是同时也不想让莫子翎知道,可是这次可算是人人皆知了,莫子翎心里不定怎么恨他呢。他还想借用莫子翎的手,给自己医那不治之症,这下可真是坏了他的大事。
  正想着要怎么解决此事,西灿儿却在这时又来了,看着一脸愁绪的殷缚离,她倒是笑得很是放怀:“皇上这可是在为那件事发愁?”
  殷缚离对她始终有戒心,她自己也知道,所以她现在正在想法设法地要殷缚离相信她。比如眼下就是一个很好的时机。
  殷缚离抬眼看了看她,说道:“如你所知,怎么?你有好的办法?”
  “臣妾倒是有个舍身之举。”西灿儿说完,一双迷人的大眼睛撩向他,后者眼眸微闪了下,问道:“舍谁的身?”
  西灿儿笑了笑,只回了他四个字:“舍我其谁?”
  殷缚离淡定了一下,问道:“具体说说!”
  “很简单,皇上不就是不想跟萧王妃闹得不愉快嘛,但是现在的情况看来,只怕很难了,所以臣妾甘愿做这个坏人,不管她幽小蝶死没死,只要臣妾再去刺杀一番,一来好探探真实,二则正好把他们的怒火引到臣妾身上来,到时候皇上随便说个什么理由搪塞过去便也罢。”西灿儿笑着说道。
  殷缚离想了想却说:“事情没那么简单,关键是朕的小师妹当时也在场,她认得朕的人,而那个人,除了朕的命令,他不会听任何人的,何况,朕已经跟萧王妃说了实情。”
  “这也没什么,皇上也可以说,是臣妾在耳边蛊惑的你,只要把萧王妃哄住就行了,其他人不用去管,臣妾帮您一块儿料理了便是。”西灿儿说得很轻松的样子,不禁让殷缚离怀疑,睨着眼睛看着她说道:“你?”
  ☆、第521章 他心里有你
  第521章 他心里有你
  不是殷缚离高估了她,实在是自己想想这个理由都没有说服之力,莫子翎根本就不会相信。
  “你认为她会相信吗?”
  “只要事实摆在眼前,她不得不信!”西灿儿眼神笃定,看着殷缚离。
  后者也实在想不出什么好法子来,关键是他真的需要莫子翎的医术来帮助自己,本来以为这件事可以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可偏偏让他的那个小师妹撞见了,这下子无论如何也逃不掉了,而当时墨染是不可能对鬼鬼下手的,问题有些棘手啊。
  看来眼下不能不寄希望于西灿儿身上了,倘若这次莫子翎给他的药能医好便罢,若医不好,以后恐还要仰仗着她呢。
  于是心一狠,便同意了西灿儿的主意。
  而这边,莫子翎跟着莫子翧正往迷蝶谷的方向走去。
  前后三辆马车,莫子翎和鬼鬼坐在前边那辆,外边如影赶车,中间莫测坐在里边,最后边则是幽小蝶尸体,这样的装备行得快不了。后边是一个暗卫帮着赶着车,莫子翧和南宫钰昊,以及还有几名暗卫一起走在边围,将他们护在中间。
  马车里,莫子翎一句话也不想说,鬼鬼偷眼瞄了她一下,率先开口说道:“翎儿姐姐,你也别伤心了,这件事情都怪我师兄,你……会不会找他报仇哇?”
  莫子翎怔愣了一下,这个问题她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办,报仇?杀了殷缚离?她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做到,但是她知道,莫子翧不会就这样善罢甘休。如果是萧沐宸,他会怎么抉择呢?此时的她的确有些迷茫。
  “我不知道该怎么做,他是一国之君,跟当初的北宫烨不同,南苍国也不是北麓国,要杀一国之君,谈何容易!”
  “说得也是!”鬼鬼幽幽地说完,忽然又往她跟前挪了挪,压低了声音说道:“翎儿姐姐,可不可以问你一个问题?”
  “你说。”莫子翎扭头看着她微红的小脸回道。
  鬼鬼被她这么一看,脸色更红了,急忙垂了头,小声说道:“你觉得……南宫哥哥他、他对我……怎么样?”
  她说完,立刻紧张地把头埋得更深了,接着说道:“我知道这个时候问你这个问题有些不妥,只不过……我以为……我以为我们再也不会相遇,至少也要隔一段时间,可是没想到竟然这么快又见面了,我也知道,南宫哥哥他心里一直忘不了你,我本想着能借这段时间跟他好好相处着,谁知、谁知……”
  她说这些已经是把自己豁出去了的,双颊滚烫滚烫的,恨不得把头都埋进两腿之间。
  莫子翎微微地笑了笑,伸手拉起了她的手,说道:“鬼鬼,我看得出来,你很喜欢南宫,但是,你也知道,我已经跟萧王爷情定终身,此生注定不可能再跟南宫有什么感情上的纠葛,所以你也不必担心这个。人嘛,总有一个可以忘了一切的,时间也会冲淡一切的感情。他现在忘不掉,不代表以后就忘不掉,况且,我相信,他心里有你。”
  “真的吗?”听她说到最后这句,鬼鬼明显很兴奋地捏住了她的手说道。
  “是的。”莫子翎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眼神:“南宫不是无情的人,只要你劝他不要再跟萧王爷作对,我们互不相干,事情一定会往好的一方面发展的。”
  “嗯。”鬼鬼点点头说道:“其实这次我们是要去南疆的,只是路过这里的时候不巧正撞见了墨染,所以……”
  “哦。”听了说着,莫子翎轻声应了句,回头又说道:“只是你身上的炼骨咒还是需要解开,如果你相信我,给了一段时间,我帮你!”
  “不用了,翎儿姐姐,南宫哥哥说了,他不希望你太累,所以这件事情交给他来做。”鬼鬼高兴地说着:“我们这次就是要前往南疆去找我娘,虽然不确定她是不是还活着,但是爹爹说了,去了或许就有希望。”
  “你娘也是符咒师?”莫子翎有些惊诧地问道。
  “不,她不是。她只会一些蛊毒之术,但是南疆人精通这些古怪的招数,说不定会有什么办法,而且南宫哥哥说了,他师父的师父就是从南疆出来的,说不定会有什么办法也不一定。”
  “其实没必要那么麻烦,我想给我一段时间我应该也可以找到办法的,”莫子翎很真诚地说道。
  鬼鬼笑了笑说道:“其实我就是还有一个目的,我爹第一次跟我说起我娘的事,所以我也想着能去那里看看。因为我从一出生就没有见过我娘嘛。”
  “哦。”说起自己的娘,莫子翎自然而然地就想到了幽小蝶,眼里又闪过一丝落寞。鬼鬼刚好看在眼里,急忙住了口,扯开了话题说道:“翎儿姐姐每天有很多事情要忙,还要照顾孩子,我的这个也不着急,就是发病的时候难受些罢了。不过说起来也是,自从上次你帮我把那个魇蛊祛除了之后,还没有再次发过病呢,也不知道这两者是不是有什么关联呢!”
  鬼鬼自己说着,莫子翎的心思已经飘远了,就好似没有听到她这句一样,半天才回过神儿来,不好意思地问道:“额,我刚才有些走神了,你说什么?最近发病了?”
  鬼鬼十分理解她现在的心情,当然也不会计较,就说道:“没有没有,我是说,你上次给我把魇蛊祛除了之后还没有发过病呢。”
  “果真?”莫子翎说完,忽又想起什么,急忙从怀里掏出一个白色的瓷瓶来,递给她手里说道:“这个药是我最近才炼出来的,对压制你体内的符咒有些作用,虽然不能彻底帮你祛除,但发作的时候应该可以帮你消除些痛苦,你且拿着吧。”
  结果手里的瓷瓶,甚至还带着些体温,让鬼鬼不敢相信了一下。大眼睛瞪着她说道:“翎儿姐姐,你人怎么这么好?居然还想着我,还特地为我炼药?”
  莫子翎脸色不自在了一下,毕竟收了鬼云的云血玉璧,虽然可能不是什么好玩意儿,但毕竟答应过他,炼一味药还不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