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节
  “王爷,您没事吗?”
  男人的声音低哑暗沉,“有事,本王的伤口裂开了。”
  “那怎么办?”她挣开他的箍制,坐起来,明知道看不见,还要去掀面子查看。
  这一掀开,什么也看不见。他跟着坐起来,按住她的身子,“本王死不了,睡吧。”
  她被他按住,身子一抖,莫名想起前世看过的压箱底。要是他真的用强,她是从还是不从?
  那画里的人物身无寸褛,交缠在一起。他会不会也会那样,用羞人的法子折腾她?不由自主的,她就把画中的人想成了自己和他。
  她发现自己没有半点的不愿意,甚至…,于是连忙打住思绪,在心里暗骂自己不知羞耻。
  他按在自己身上的手像烙铁一般,滚得发烫。他寒冽的气息变得炙烈,喷在她的耳边。她身子一软,心却提了起来。
  不能再想这些污七杂八的东西,她猛地醒神。假装关心他的样子,不着痕迹地往里一避,“王爷,怎么能没事呢?您伤口开了,赶紧去重新包扎一下。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可怎么办?”
  伤口并没有裂开,他是骗她的。
  “本王哪里会轻易死,你莫非是巴不得本王死了,好改嫁他人?” 他语气透着一股森然,散出的压迫感包围着她。
  “我哪会有那样的心思,不过是担心王爷您…王爷,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没有万一。”
  如果有一天,他真的英年早逝,那一定是死在她的身上。
  除此之外,他不会有第二种死法。
  第53章 心动
  芳年暗骂自己多事,他自己都不在意自己的身子,她一个外人,瞎操什么心。伤口裂了都不去处理,疼死他好了。
  她赌着气,不管不顾地钻进被子里,蒙着头身子往里面卷。
  他看着她裹成一团,重新躺下,像是真的困了,侧身朝外闭目睡过去。
  她原是生着气的,在被子里一闷,脑子反而清醒过来。暗骂自己越活越回去,不由得气消了大半,轻轻地从被子里探出头,靠着里面。
  夜凉如水,静寂无声,她的手不知不觉地按在心口处。她知道,那里或许有些东西不一样了。
  究竟是什么不一样,她却不想去细探。
  比方说和一个男子睡在一起,她没有半点的羞愤。还有他刚才说伤口裂开了,她是真的着急。
  她对他,没有最初的讨厌。认真说起来,他这人性子虽怪,行事狠辣,但却并未对她动过手。
  从他最近几日的举止来看,或许他对自己也是不一样的。
  她摒着气细听着,旁边没有一点动静。上次,他夜宿时,她是睡着的。这一次,自己无比的清醒,一种陌生的情愫升起,缠绕在心间。
  他真的睡着了吗?
  她等一会,还是没有动静。于是悄悄地翻过身,仰躺着,眼睛的余光瞄着旁边,能看到他模糊的轮廓,像是真的睡着了。
  他到底伤在哪里,伤口有没有裂开?她想着,微向他侧过去,手在被子里摸到他的身子。
  心“咚咚”地跳着,不知是紧张还是害怕。
  他好像脱了外衣,她手下感觉的是寝衣的料子。先是摸到了背,没有包扎过的地方。
  她微抬起身,小手往他前胸摸去,也没有,再向下,还是没有。狠了狠心,手下往下探,摸到他下腹及大腿,大腿上像是缠了东西,想必伤口就在那里。
  入手干燥,没有黏湿,伤口完好,没有裂开。
  她松了一口气,绕开他的股间,缓缓抽回手。
  突然,一只大手捉住她的手,他翻过身来,与她面面相视。
  “睡不着?”他的嗓音暗沉,这女子真是磨人。要不是他刚才一直在默念心经,怕是又要毒发了。
  她吓了一跳,咽了一下口水,“没…我就是关心王爷您的伤势,这不…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嘛。”
  “耳听为虚,本王的话都不相信,那什么是实的?”
  “王爷,在我看来,您身体好,无病无灾,就是实的。反之,徒有荣华富贵,金山银山,没了好身子,什么都是虚的。”
  黑暗中,她看不到,他的眼神一下子黯然无光。
  “睡吧。”他放开她的手,转身侧回去,面朝着外间。
  她缩回刚被他捏着的手,平躺着,闭上眼睛。
  两人同在一个被窝,一个朝外,一个在里。中间竟空出来好大的地方,她不会靠过去,心知他今天应该不会靠过来。
  如此甚好,她呼出一口气。
  过了很久,她在不知不觉中睡去。听到她均匀绵长的呼吸,他慢慢地转过向,迟疑地伸出手,环住她的身子。
  她睡觉的姿势规矩无比,与醒着时天差地别。
  他轻轻地把头靠过去,紧贴着她的脸。肌肤相触,只觉得滑嫩无比,不由得用手抚摸她的面容,流连忘返。
  从来没有一刻,他那么的恨自己的父皇。但即便如此,今生今世,她都不可以离开自己!
  天还黑着时,他轻身起来,穿好昨夜脱下的外衣。黑暗中,他视如白昼,朝门口走了两步,折回来。
  立在床边,凝视着她的睡颜。她仰躺着,双后叠在胸前,面容沉静美好。这般胆大的女子,睡觉的姿势倒是十分的得体。一整夜下来,她都没有翻身。
  他微俯着身,近些看她。
  半晌,俯首在她额间印下一吻,很快撤离,疾步出门。
  回到悟禅院后,安总管默默地跟在后面,替他更衣。很快,他就穿好朱紫的莽袍,墨发用金冠束着,越发显得眉眼冷峻清曜。
  他拾掇妥当,出了悟禅院,径直走出王府。
  眼下白霜已降,黑色的靴子踏在上地上,发出“嘎吱”的声响,在空寂的王府里无比清晰。
  王府外,马车早就在那等候,他掀开帘子,坐了进去。
  马车一路东行,两刻钟后,停在了宫门外。十王爷同是一身正服,神情完全不同往日。立在宫门那里,似在候他。
  兄弟俩一起进了宫,随文武官员上了金殿。
  朝中若无大事,晟帝很少临朝。元朝自开国起,设有两位辅国大臣,分管文武官员,这两位辅国都是国师的亲信。
  今日是例朝的日子,勋贵侯爵都要上朝。
  百官就位,等了一柱香的时间,晟帝才打着哈欠姗姗来迟。昨日新得的美人儿销魂蚀骨,他一时贪欢,闹晚了些。想到那美妙的滋味,他准备多宠幸几日。
  他坐在龙椅上,先是看了一眼左右辅国的脸色,再环顾下列的朝臣。瞧见自己两位皇弟,不知想到什么,露出轻蔑的笑。
  “一段时日不见七皇弟,朕想的紧。”他突兀地开口,左辅国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臣弟亦时常挂念陛下。”
  “是吗?朕还怕你怨朕呢,怨朕把你的妻妹赏给了小游子。”晟帝勾着眼,斜了一眼身边的游公公,“说起来,你和七王爷还是连襟,他可是你的姐夫。”
  朝臣们都低着头,陛下不着调,他们不是头一天知道。见左右辅国没有出声制止,且当看笑话吧。
  游公公忙躬着身子,“陛下,老奴可不敢和七王爷作连襟。老奴卑贱之人,哪里敢唤七王爷一声姐夫。”
  他嘴里说着不敢,语气却不是那么个意思。
  晟帝大悦,指着七王爷道:“这有什么不敢的,老七前头死了的那位就是成家的姑娘。你屋子里的女人也是成家的姑娘。两人是嫡亲姐妹,这声姐夫你叫得,来,你叫一声听听。”
  “老奴见过姐夫。”游公公真的唤出声。
  众臣都在等着元翼的反应,元翼脸色不变,“游公公这声姐夫本王不敢应,所谓名正言顺,才敢攀亲。唐国公府和陵阳侯府要是认了这门亲,本王自会从善如流。”
  唐国公和陵阳侯正列在众臣之中,闻言齐齐黑脸。
  尤其是陵阳侯,敢怒不敢言,他好好的嫡女,进宫为妃。谁想到竟被赐给了一个太监,他这老脸都丢光了。
  想到府里夫人的哭声,还有同僚同情的眼神,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但他是臣,陛下是君,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何况是把女儿赐给别人。
  晟帝的眼神往他们那里一扫,阴着声道:“唐国公和陵阳侯既然都在,不如朕就做个好事,让你们翁婿认了亲,如何?”
  陵阳侯“扑咚”一声跪下来,连磕三个响头,“陛下,臣的女儿进了宫,是陛下的恩典。可她不识好歹,惹怒了陛下,臣万事以陛下为重,如此不孝女,不敢再认,臣只当她死了。”
  世家大族,再如何落魄,总不至于认一个太监做姑爷。
  晟帝闻言,冷冷一哼,“你这是对朕不满,对朕赐的亲事不满?”
  “臣万万不敢,陛下能饶她一命,已是天大的恩赐,臣不敢再有其它妄想。”
  立在是前面的右辅国轻咳了一声,晟帝狠狠地瞪了陵阳侯一眼,没有吭声。再看着屹然不动的元翼,满肚子的火憋着,无处去撒。
  “行了,朕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此事就罢了吧。小游子,听说你屋里的那位长得极似七王妃,朕觉得冰肌玉骨,妙味无穷,真是便宜你了。”
  “老奴多谢陛下恩赏。”
  堂堂一国之君,言行如此不堪,朝臣却见怪不怪。元翼平静地立着,对他们的话恍若未闻。
  这时,左辅国出了声,“陛下,今日还有一批秀女进宫,请陛下过目。”
  “对,对,朕想起来了。正好七皇弟府里人少,上次朕赏的人不合心意,不如和朕一起前去,挑选几个。还有几位爱卿也一起来吧。”他随意地指了指,挑出几位大臣。
  其中就有唐国公,唐国公苦着脸,不敢不从。
  晟帝原本是没有什么兴致的,这进宫秀女越到后来,越是姿色平庸,甚至有些不堪入目。他都懒得多看一眼,留在宫里做宫女都觉得碍眼。
  但今天,他的兴致高了一些,想着等下无论如何,再挑几个人,亲自赐给七皇弟,就不信对方还敢送人。
  他高兴得过了头,竟带着人直接去了东侧的宫门口。
  宫门口处,宫女们才进宫,还未验身。
  众女之中,一碧衣女子如翰海明珠,遗世独立。她明眸皓齿,眉峰似揽月,美目像一汪清泉。站在那里,淡淡地凝着眉,像一株雪山上的玉莲花一般,光华耀眼。
  晟帝的眼中再无别人,美人他见多了,宫里的女子单挑一个出去,都是名动一方的美女。但他自问,后宫几千的女子加起来,都不及眼前的一人。
  他忘记了身边的人,朝那女子走去,女子瞧见他明黄的龙袍,忙跪下行礼。
  “美人,快起…”他伸手去扶,近看之下,美人的肌肤玉雪细滑,像上好的凝脂一般。他没有犹豫,直接就摸了上去。
  美人儿吓了一跳,如受惊的小鹿般。
  他心神一荡,恨不得把人当场带走。此时验身的嬷嬷出来了,说这批秀女还未验身。
  既然还没有验过身,那么且再等一会。晟帝不舍地看着她随着一众女子走进验身的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