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节
  孟杉年眼睛灵动地转了半圈,笑得更欢:“是很重要,等我做成了,就和你坦白。”
  易西青被她生动的表情,和莫名却顺耳的话语逗笑了,弯腰翻出一双兔耳朵棉拖:“行,换吧。”
  说罢,顿了几秒,补充道:“宝宝。”
  孟杉年面色立刻怪异起来,易西青瞥了几眼,心下一紧,确定不是感动。
  果然,对面的她笑出声,“不许这么喊,我鸡皮疙瘩要起来了!”
  “我真的好了,再说了,你又不是我爸妈。”孟杉年解释。
  易西青将满脸柔情敛起,面无表情,脑门挂着数跟黑线,冷冷道:“孟杉年,孟同学,你是真的要谢谢
  我。”
  没有他,这位同学有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的概率孤独终老吧。
  边说着,边侧了侧身,请她进来。
  孟杉年换好鞋,仰起脸,笑眯眯道:“我知道呀,无论是小高考四个a,还是前一段时间的照顾,亦或是
  帮我彻底摆脱往事,于情于理我都该有所表示,所以——”
  她双手提了提购物袋:“所以,我这次是专程来谢谢你呀。”
  最重要的是,听说要抓住一个人的心,就要先抓住一个人的胃。
  所以,她来抓了。
  易西青挑眉:“你会做饭?”
  孟杉年已经先他一步,走进客厅,闻言,回头斜睨他,微微抬起下巴:“小看我!”
  易西青看她这副嘚瑟的小模样,不禁又有些控制不住面部神经,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孟杉年打开书包,掏出厚厚一叠纸质文件,递给易西青。
  易西青接过:“这什么?复习资料?”
  “菜谱,我打印的。”孟杉年说,“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你选吧。”
  易西青眉宇间荡起浓浓的笑:“菜谱?”
  他顺着孟杉年的意思,大致翻了翻,说:“那就做一道世界名菜吧。”
  孟杉年好奇了,伸着脑袋够着脖子去看:“什么什么,我这里搜集的还有世界名菜么?”
  “嗯。”易西青垂眸看她一眼,语气平静,眉眼却早已弯弯。
  “那是哪一道?”孟杉年踮着脚尖,好奇地看他翻看的是哪一页。
  “番茄炒鸡蛋。”
  “……”
  孟杉年的兴致昂扬瞬间转为垂头丧气,语气低落道:“你不信我。”
  易西青这回真笑出了声。
  “先不说这个,你跟我过来。”
  孟杉年乖乖跟在他身后,走进洗手间。
  “你看。”易西青轻扯了一把孟杉年,示意她凑过来,看下洗脸镜。
  孟杉年听话,乖乖看去。
  镜子里面有两个人,孟杉年的眼神却不自觉地被右边的人所吸引。
  身材高瘦,面容清雅,眉眼英挺,连洗手间昏黄的光线都模糊不了他半分的帅气……
  她喜欢的这个人,可真好看呀。
  “傻笑什么呢?”易西青侧头看她。
  “啊?”孟杉年回神,偏了偏脑袋,看身边真实的他,情不自禁呢喃道:“笑你好看呀。”
  易西青没听清,眼睛盯着她脑袋某一处,眉头紧锁,问:“什么?”
  孟杉年笑吟吟,摇摇头:“没什么。”
  “孟杉年,”易西青的语气难得地夹杂了一丝纠结,“算了,你给我站好。”
  他不再多言,径直开了洗手台温水,待手沾湿后,又轻轻抖下多余水分,随后将微湿的手掌按在孟杉年
  左侧脑勺,用力按下后,又一下一下地从上往下抚,抚了好几下才移开。
  易西青望着她终于被捋顺的那一撮头发,一直紧锁的眉头终于舒展开。
  而从镜子里看完全程的孟杉年,正努力憋着笑,回味着刚刚仿若是被他拥进怀里的那一幕。
  真是……不枉她摆n个造型,只为睡出最自然的小炸毛。
  易同学的强迫症,果真是晚期吧,没救的那种。
  第22章
  易西青单手抄进家居裤口袋内, 姿态闲适,侧身半倚在厨房门口,将头轻轻抵在原木色的门框边,歪着
  脑袋,斜斜看她。
  厨房的灯光是暖橘色.色调, 温暖的光线打下来,她的短发放佛被晕染了一层又一层的暖光, 看上去软绒
  绒,很好摸似的。
  强迫症, 真是很有用的病症。
  伪强迫症患者易西青默默做今日总结,眸中有掩饰不住的笑意缓缓溢出。
  孟杉年偏了偏脑袋,抬眸望向他,眸子亮晶晶,似含着一汪清泉, 问:“你笑什么呀?”
  虽然这么问着,但她下一秒就笑得比他还欢快, 就这么仰起头,眯着眼, 笑盈盈望着他。
  她笑起来, 眼角垂得更可爱, 小兔牙则会习惯性轻咬下唇, 异常招人。
  易西青眸色转深, 将手从裤兜里抽出,有很多念头在脑海中走马观花般闪过, 最终他只是换了姿势,抱
  臂站着。
  非常克制自律的站姿。
  孟杉年已经回头,继续做准备工作。只是,她显露在他视野中的侧脸依旧透着欢快,嘴角噙着笑,狗狗
  眼眼尾也继续快乐地垂下。
  易西青又想笑了。
  他很早就察觉,孟杉年的笑容于他而言太有感染力,一旦她冲他弯了弯眉眼,那他的面部肌肉和脑部神
  经就会集体不受控。
  望着她带笑的侧颜,易西青不自觉感叹,她的复原力是真的强,他还没替她缓过来,她却已经精力充沛
  活蹦乱跳了。在那一天以前,他原以为他最怕她笑,因为她笑起来是如此的可爱,不断诱惑着他想亲吻、想拥抱、想
  做更多。
  可那天以后,他才发觉,他最怕的是她哭,并不需要嚎啕大哭或痛哭失声,仅仅是默默流泪,他便只会
  手足无措了,好像……只能陪她哭。
  太难受。
  易西青比谁都了解自己有着怎样变态的占有欲,他清楚地知道,在得知他父母对她不好的最初那一刻,
  他是乐见其成的。
  因为,这就等于说,她就是他一个人的了。
  多好。
  虽然很对不起她,但他真的从心底深处期望着,她的家人能离她越来越远,如此她便只属于他一个人。
  在不了解她家庭情况前,他甚至不保证,在得到她以后,不会对她父母下手。人心于他而言,过于易
  懂。因此他确定,只需要一些小小的简单的策略,就能轻而易举地离间所谓的密不可分的血缘亲情。
  可是,在看着她落泪的那一刹那,似乎什么都不重要了。
  也是在那一刻,他的美梦清醒了。
  从老字号糕点铺回来的那天,李东咚从他口中了解情况后,语气调侃又了然道:“苦肉计?也是,招不
  在老,有用就行。”
  易西青当时就愣了,他做的时候根本没想那么多,他竟然会忘了使用他最熟悉的策略。
  像孟杉年这种从小生长在重男轻女家庭中的孩子,最适合的控制策略是“隐秘威胁”,即时刻隐秘地提
  醒她缺爱、内心无安全感、家庭氛围可怖的事实,时刻利用她这一个弱点,让她处于低人一等的位置,让她
  于痛苦之中越陷越深,最终在她无路可走的时候,给她一条出路,一条处于弱势地位的她绝不能拒绝的出
  路。
  他只需要保持温柔且善解人意的形象,时不时在“不经意”间,轻描淡地写说些“恰好”能击中她脆弱
  不堪之处的话,就可等着她乖乖落入他怀里,再也离不开。
  从此以后,为了源源不断地得到他的爱……或者说拯救,她就需要同样源源不断地爱她。
  要知道,如果真的想要控制一个人,就该令其保留最大的弱点。
  可易西青,忘了。
  或者,与其说是忘了,不如说是舍不得。
  与其说是这一次舍不得,不如说从头到尾,他都没舍得。
  对柏龄,对陈一彦,对徐佳佳,甚至是学校所有人,他都能干脆利落地用最简单有效的方式,暗示他们
  想他希望他们想的,做他希望他们做的。
  而与孟杉年相处,他从没把掌控权握在手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