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节
  “乔妈妈今早派来的,叫绿芽,原先在前院当差,乔妈妈说过两日再带些人来让夫人选。”豆蔻扶她到梳妆台前,拿起梳子替她顺发,“别的院里至少也有四个人侍奉着,夫人这儿是该添人了,底下杂役的丫鬟也就一个,如今入秋了,是忙不过来。”
  叫绿芽的丫鬟看起来不过十二三岁,还没长开呢,圆嘟嘟的,瞧着倒是很憨实。
  豆蔻虽没说为什么到现在才来添人,温如意也明白,不都在看她能得王爷宠多久,新进府的宠个一两月也不是什么奇怪事,也没有要拨一群人来伺候的道理。
  但昨日王爷带她入宫了一趟,今早这就把人添过来了,过几日还要带人来挑。
  “看来我在这府里的地位水涨船高了啊。”温如意笑了笑,侧了下脸端看豆蔻给自己戴上的钗饰,抬手扶了下,“前些天你一个人忙前忙后都不记得添。”
  豆蔻倒也实在:“这几年进府的人这么多,夫人是头一个让王爷带进宫去的。”而这府里当差的,又都是人精,这点眼色要还没有,怎么主事。
  “这个月的月银可领了?”
  “初三就领了。”
  “你拿三两给张大娘,辛苦她时常给我添食。”
  豆蔻刚应下,守在外面的绿芽朝着走廊那头福了福身:“林管事。”
  温如意转过身,门口那儿多了两个人,中年男子带着个书童模样的男孩子,在外头恭恭敬敬的和自己行礼:“温夫人,王爷差小的来给您送些东西。”
  “豆蔻,给林管事看茶。”温如意客客气气的请他进来坐下,笑看着他。
  林管事是外院的主事,还负责在外跑腿,时常会出远门,温如意进府之后也就见过他两回,而他身边的小书童,则是他新收的徒弟。
  “夫人,这是王爷让小的交给您的。”林管事让徒弟将抱着的盒子放到桌上,掀开来,约莫十寸的桃木匣子内放满了白花花的银子,看高度,起码叠了有三层。
  值钱的东西温如意看到过很多,好几千万的钻石首饰,还有那价值一千两的摇钱树,但这么一匣子的银子她却是头一回看到,好比是在她面前放了一堆的人民币,这种等值的感觉可比看到小颗钻石真实多了。
  温如意有些不确定:“这是……”
  林管事笑眯眯道:“这是卖玉佩的银子。”
  “……”一层九个银锭,三层就是二十七,十两的银锭,那这得有快三百两。
  温如意算的飞快,蓦地,眼眸微瞪,看着匣子内的银子,心中泛起了一股莫名疼痛,那玉佩,竟然这么值钱!
  片刻,温如意从容不迫道:“有劳林管事。”
  小市井人家出来的,听到个几十两银子都会激动,上百两就更别说了,温如意这镇定的神情,倒是让林管事高看了几分,又从袖口中拿出了一张纸,递给温如意:“这是王爷让小的交给您的房契,莞城的宅子,让小的配合夫人,任由您打理。”
  温如意这会儿是真有些呆了,接过房契,看着上头写的字,恍若做梦。
  半响她才问了一句:“王爷现在何处?”
  林管事只当她是宠辱不惊的镇定,恭敬回答:“有客到访,王爷正在前厅议事。”
  温如意点了点头,波澜不惊的眼眸底下,心情澎湃不已。
  而此时,王府前厅内,半个时辰前到来的李临和范延皓,在说完要是后,李临将一封册子交给了厉其琛。
  上面写的是温家上至祖辈,下到儿孙,左右旁亲的所有信息,包括祖籍何处,做了多少年生意,期间与谁有过密的往来,都写得清清楚楚。
  最终得出的结果,温如意上三代都是身家清白的人,不会是谁刻意安插入府,用来接近王爷的。
  厉其琛将册子放下看着他们,李临轻咳了声:“还有件事,风仪查到了温夫人之前去茶花会的缘由,是……是为了看那顾家三少爷,顾君瑜。”
  作者有话要说:  李临:咳咳……
  范延皓:……(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这会儿的气氛有点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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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26.王爷吃醋
  前厅内还在响起李临的声音, 但气氛, 很明显有了变化。
  “温夫人有一位自小相识的朋友, 就住在温家隔壁,金姓的小姐, 那天茶花会, 金小姐带着温夫人从后厨进了缀锦园,乔装成侍女,是为看顾家三少爷比试。”
  “顾夫人就是金家嫁出去的, 顾三少爷偶尔会去金家,与温夫人有过几面之缘。”
  说罢, 李临佯装咳嗽来掩饰尴尬,这件事本不应该提的, 但他与王爷认识多年, 也知道他的脾气,他们既是去查了,不可能会放过温夫人会出现在茶花会上的原因,那自然也是要说清楚,没有说一半留一半的道理。
  厅内安静了会儿, 厉其琛搁在桌上的手轻敲了下, 半响, 神色沉静道:“顾少廉的儿子。”
  “对,太常寺少卿顾大人的儿子。”
  厉其琛指尖一顿:“茶花会二甲。”
  “秋闱刚过,已是举人。”
  厅内陷入了一阵的沉寂,就看到他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桌子, 似是在想什么,但神情又显得有些平淡,李临是后悔了,明明是廖风仪查到的事,怎么就落到自己头上了呢,对,他是为了陪范延皓才过来的,现在倒好,全是自己在说。
  气氛越发透了凉意,李临便朝范延皓看过去。
  后者心里还记挂着宫里的事,今早中安王在宫宴上受伤的事就已经传的到处都是,这也没办法,参加宫宴的人太多了,管得住一张嘴,还能管得住上百张不成。
  今早在京都城中传开的,是说中安王自己喝多了摔的,磕的满脸是伤破了相,倒在花坛里还伤了腹部,被人发现时还没酒醒。
  而实际上,昨天太医赶来看时就知道中安王腹部的伤,是被人给打的,还伤及了内腑,后背还有不少淤青,除了脸上的伤像是磕的之外,余下的都不像磕的。
  只是中安王恢复意识之后绝口不提自己晕倒在花坛内的缘由,只说自己喝多了之后就记不清了,就这么和前来探望的皇上告了假,回府修养,一早别人登门去看望都不肯见。
  不论如何,这件事没牵扯到澜兄这儿。
  正想时接收到李临的视线,范延皓愣了下,飞快将李临说过的话过滤了便,开口道:“听说那顾夫人正在为顾君瑜挑看合适的人家,准备亲事。”
  范延皓说完后,厅内又陷入了这氛围中,过了许久,厉其琛才淡淡嗯了声:“春闱过后说亲不是更合适。”
  “顾三公子跟着顾大人外任三年,今年已有十九。”京都城中,女儿家及笄后开始说亲,男儿则是过了十七就能议亲,十九的年纪说起来也不大,但对于着急的人家来说,是有些等不住。
  李临说完之后,敏锐感觉到这话题不可再继续下去了,换做是他,要是哪个小妾心中有记挂的人,自己还宠着她,这心情,可微妙的很。
  落到王爷这儿,尽管只是前去缀锦园看人这么简单一件事,但要再往深处去想,那温夫人在进府之前不还跳河自尽过。
  李临心里一颤,反应也是很快,一脸正色:“王爷,那我们就去先过去看看,那批赃物到了也有几日了。”
  话题扭的略显生硬。
  厉其琛点点头,李临和范延皓便先告了辞。
  离开定北王府后,两个人上了马车,范延皓才问:“你刚才走这么急做什么,我还想说要不查查那个顾三少爷。”
  李临怪异的看着他:“查他做什么?”还要多清楚明白的提醒王爷他的宠妾过去喜欢别人?他疯啦!
  “……”范延皓见他这神色,干巴巴道,“不对么。”
  “王爷要查还用你来帮忙?”李临给了他一个你是白痴的眼神,“查清楚那温如意不是蓄意接近王爷的就够了,别的有你什么事!”
  范延皓张了张嘴,感情上分外迟钝的他,这才缓缓明白过来他的意思,终于体会到了李临刚才走这么急的缘由是什么,继而掀开帘子对外头的车夫喊:“走快点!”
  他可不想因为知道了这些时候,被王爷迁怒。
  马车走的飞快,不一会儿就消失在了定北王府边界墙外,彼时前厅内,两个护卫守在外面,厉其琛独自一人坐着,手里是刚刚放下的那封册子。
  翻过一半时,视线定在其中一行字上,厉其琛眼眸微缩。
  ……
  小庭院这儿,快近午时,天气格外的好,阳光照耀在屋檐上,瓦砾间都泛了光。
  这时辰最容易滋生困意,要在之前,无人到访的话,温如意早补美容觉去了,可这会儿,她正抱着这一匣子的银子傻乐。
  厉其琛给她买摇钱树的时候她也开心,但那不能拿来卖啊,如今到手近三百两银子,是能够实打实花出去买东西的,发横财的感觉,简直不能更好了。
  温如意手捧起几锭银子,好几斤重在手中,沉甸甸,冰凉凉,心里却热乎乎。
  该怎么处理这些银子呢……
  三百两可以买半座三进的宅子,再小一些的话,也够了。
  温如意对置宅子有着不一样的执念,她是在出道第六年事业有所好转时才买下自己的房子,之前都是租房,拿到住房钥匙的那一刻她才觉得有了真正的归属感。
  要不拿银子去置办宅子?
  很快温如意就否定了这想法,原因无他,将来离开的时候不好及时脱手,不论是宅院还是店铺,都需要时间脱手兑现,要是忽然离开,这些可都是带不走的。
  温如意将银锭一个一个放进去,来回数了一遍后,支起下巴想了会儿,扭头问在旁收拾的豆蔻:“京都城中最大的钱馆是哪家?”
  “那可多了,最大的是大隆昌,在东街就有他们的铺子。”豆蔻又细说了几家,在京都城中都是兴盛的。
  “京都城之外可有他们的铺子?”
  “自然是有,出远门的身上带着银两多有不便。”
  温如意将匣子抱到内侧放好,心里有了主意,就找最大的钱馆存起来,这样一来既不用担心脱不了手,也不怕走的时候太重有负累,想要置办宅子的话,等她将来找到满意的地方安顿下来再置办也不迟。
  算好了这些银子的去向,温如意这才将那房契拿出来,林管事交给她的时候她没注意,房契后面还附着一张图,画的是那三进宅子的平面,大门外写着洛河街几个字,还有河流的图形标识。
  宅子画的十分简单,街门进去后过了垂花门便是主院,主屋加上厢房与后罩房,十来间屋。
  温如意从原来的记忆里大概知道些这么租这么大宅院的费用,一个月下来也不便宜,但若改成客栈的话,价格便能翻许多,而若是要做客栈,就不能做普通的。
  洛河那儿每天来往商船那么多,下船的客人中肯定有不少有钱人,不说所有的有钱人都喜欢享受,但大体上是这么个概念没有错,若是能住的清静舒服,服务周到,多花些钱又有何妨,如若不然,这五星七星以及总统套房是供给谁的呢。
  想到这儿,温如意不免看向那房契,林管事说王爷将这宅子交由她来处置,把这房契都交过来了,难道这宅子也是给她的?
  “豆蔻,备笔墨。”
  ……
  午后了,太阳西斜了几分,墙垣上抹了片阴影,朝南的窗户,阳光斜着洒落在桌上,温如意垂着头,手里执着一支笔,正在铺开的纸卷上写写画画。
  一缕青丝垂落下来,贴着她的面颊,微风吹入,轻轻晃动,挠的脸颊有些痒,温如意抬手将其轻轻勾到了耳朵后面,秀眉微皱,似是被什么给难住了,左手抵着下巴,拿着笔的右手,两支夹着,轻轻晃动。
  厉其琛进来时正好看到这一幕,她认真思索着,连脚步声都没听到,全神贯注在眼底的纸张上,忽然想到了什么,嘴角勾起了好看的弧度,提笔在纸上写了几笔。
  这画面很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