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节
  直到此时,梁母一直悬着的心才算是落回了肚子,简直巴不得卑躬屈膝,千恩万谢的离开了荷香院。
  凝香醒来时,天色蒙蒙亮。
  她微微睁开眼睛,就见梁泊昭仍是守在床前,她睡得不沉,这一夜也不知迷迷糊糊的醒了多少次,每一次睁开眼睛,总能看到这抹高大魁梧的身影,寸步不离的守着自己。看见他,她的心就安定了,在朦朦胧胧的睡去。
  “醒了?”梁泊昭声音温和,眼底虽然熬得通红,却依然黑亮不已。
  凝香瞧着只觉得心疼,声音微弱的开口;“相公快去睡吧,让嬷嬷陪着我就好。”
  梁泊昭摇了摇头,见凝香雪白的一张脸蛋,眉宇间的心疼之色愈发深切,低声道;“我在这里守着你们母女。”
  凝香的眼睛闪过一丝光亮,轻声道;“孩子”
  梁泊昭微微笑了,对着守在一旁的侍女吩咐了一句;“去,让乳娘把孩子抱来。”
  凝香的呼吸渐渐快了起来,一想起马上就要见到自己的孩子,心跳的好似要从嗓子里蹦出来。
  就听“吱呀”一响,凝香的瞳孔急剧收缩,倚着丈夫的胸膛,吃力的向外看去,却见来人不是乳娘,却是梁母身旁的嬷嬷。
  “王爷,老夫人说王妃刚生过孩子,身子虚弱,不宜亲自抚育小郡主,再说产房污秽,小郡主落地不足三日,怕经不住产房的晦气。王妃要想看孩子,不妨等明日,小郡主由收生姥姥洗了三儿,洗涤了污秽,在让奶娘抱给王妃瞧,也好图个吉利。”
  凝香眼睛的光亮渐渐散去了,梁泊昭皱起眉峰,将凝香的身子轻放在床上,“等我一会,我去将九儿抱来。”
  凝香看着丈夫的背影,想起自呱呱坠地后还不曾相见的孩儿,一颗心有如针扎,上一个孩子,她无缘相见,难道这一个,见上一面也这样难吗
  九儿在梁母的床上,睡得正香。
  “王爷?”听到外间的惊呼,梁母转过身子,就见儿子已是横冲直撞的闯了进来,他压根没曾看梁母一眼,大手一揽,便将女儿从床上抱在了怀里,抬腿便走。
  “站住!”梁母喝问儿子;“你是要把孩子抱到哪去?”
  梁泊昭面色阴郁的骇人,他回身看向母亲,眸心冷峻深邃,竟无丝毫暖意。
  梁母被儿子盯得心里发寒,忍不住斥责道;“你这样看我做什么,有当儿子的这样瞅着自己的娘亲?”
  梁泊昭移开了眸子,深深吸了口气,沉缓出声;“明日儿子会派人,将母亲送回秦州,母亲年纪大了,也该在家乡颐养天年。”
  “你说什么?”梁母不敢置信的看着儿子;声音都是打起了颤;“你是要赶娘走?把娘赶回秦州?”
  梁泊昭脸庞犹如斧削,清冷出声;“若母亲不愿回乡,只管在王府住下,等香儿出了月子,儿子会接她们母女出府。”
  说完,梁泊昭再不看梁母一眼,牢牢的抱稳了孩子,头也不回的走出了母亲的屋子。
  160章 我终究是高估了自己
  待梁泊昭将九儿搁在床头,凝香才头一次看见了自己的女儿。
  她颤着手指,将孩子的襁褓打开,刚瞧见孩子熟睡着小脸,眼眶便是湿了,她身上没有力气,几乎无法将孩子抱起来,只能伸出胳膊,将女儿搂在怀里。
  这就是她和梁泊昭的孩子,她用命换来的孩子。
  梁泊昭望着眼前的母女,终是伸出胳膊,将凝香与孩子一道揽在自己的羽翼下。
  “相公,九儿长得像你。”两人一道看着熟睡中的女儿,即便生产时痛不欲生,可此时看着孩子可爱的脸蛋,便觉得一切都值了,那些罪没有白受,苦也没有白吃,她终于为自己心爱的男人生下了孩子。
  凝香倚着丈夫的臂弯,苍白的手指抚上了孩子的脸庞。梁泊昭手指粗粝,几乎不敢去触女儿,只怕会弄疼孩子娇嫩的小脸,他紧了紧妻子的身子,在凝香的额角印上一吻,轻声道;“眉毛和鼻子像我,眼睛和嘴巴像你。”
  凝香细细一瞧,见孩子果真如梁泊昭所说,虽然那乌黑的眉毛和高高的鼻梁像极了他,但那弯弯的眼睛,长长的睫毛,秀气的小口,缺是像极了自己,好似是一个模子刻出来般。
  凝香莞尔,唇角浮起一抹柔弱苍白的笑涡。
  “孩子先让乳娘带着,你将身子养好,等你出了月子,在自己带九儿。”梁泊昭声音低沉,温声哄着怀里的女子。
  凝香也深知这次产子大大伤了元气,如今的她别说照顾女儿,就连抱一抱孩子的力气也没有,听着梁泊昭的话,心里虽然不舍,也还是点了点头。
  梁泊昭心知她想看孩子,又道;“我会让乳娘每天都把孩子抱来,若想早点把孩子带在身边,就快些将身子养好。”
  凝香轻轻的“嗯”了一声,看着怀中的稚女,细弱的开口;“可是婆婆”
  听妻子提起母亲,梁泊昭心中沉闷,只言了句;“九儿是你拿命换来的,没有任何人能把她从你怀里抢走。”
  凝香心里有些发苦,想起永宁,想起梁母,想起之后的日子,她不知如何才能护住自己的孩子,更不知往后还会有多少的千难万险在等着自己母女。
  梁泊昭见凝香眼底透着凄楚,既是心疼,又是不忍,只低声道;“别多想,无论到了何时,我都会守着你和孩子。”
  凝香抬起眼睛,望着丈夫坚毅英挺的侧颜,小声道;“相公,我不知道九儿会来的这样巧,我不是故意要在你和公主成婚时生孩子的”
  凝香说完,心里便是酸涩起来,即便用力强撑,可还是有泪珠从眼眶里落了下来。
  梁泊昭捧住她的小脸,吮去了她的那些泪珠,他的喉咙好似被一根尖锐的鱼刺划破般,疼的他说不出话,刚要出声,心口便是一股钝痛,望着凝香的眼泪,念着她刚才的那一句话,梁泊昭唇线紧抿,隔了许久,才低低的吐出了两个字;“傻瓜。”
  凝香垂下眼睛,努力将眼泪逼了回去,梁泊昭抱紧她,察觉到她的身子冰凉而孱弱,便好似有人拿了一根针,细细的刺进他的肺腑,让他的呼吸间都跟着疼了起来。
  “是我对不住你。”梁泊昭面色深隽,黑眸漆黑,缓缓开口;“我曾答应过你,不会再娶旁的女子,这座王府也不会有别的女人,我终究是高估了自己,也负了你。”
  梁泊昭说着,唇角便是浮起一丝苦笑,许是命该如此,凝香偏生在前日生产,他未能赶往京郊,良机既失,下一次,亦不知何时才来。
  凝香摇了摇头,说了这几句话,她早已是倦的厉害,她吃力的抬起胳膊,环住了丈夫的腰。
  梁泊昭揽着她的身子,低声说了下去;“香儿,你在府里安心调养身子,等你出了月子,我就接你们母女离开王府。”
  凝香一怔,不解道;“离开王府?”
  梁泊昭点了点头,瞧见了她脸庞的倦意,便是将她的身子放回床上,言道;“我,你,还有九儿,咱们出去住。”
  凝香先是怔住了,继而眼睛里便是浮过一抹喜悦,一想起可以离开这座王府,离开梁母,离开永宁,只有她们一家三口,唇角的笑意便是遮掩不住,柔声道;“真的?”
  “真的。”梁泊昭也是一笑,抚了抚凝香的面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