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节
  “我该怎么相信你?”她压抑着泪水:“你想对我说什么?!”
  慕容策低头在她额间落下了轻柔一吻:“没有人比我更爱你。”
  她情不自禁地收紧手指,茶花发出细微的断裂脆响,他的眼神就象块烙铁,滚烫地嵌进她的心底。
  “你说,你爱我,可是···”
  未等她说完,慕容策已将她搂在怀里,久违的温热怀抱,叫她再忍不住泪水,却也哽咽的说不出什么来:“慕容策,你···你···”
  眼泪顺着他的衣襟往下流,沾湿了一片,慕容策紧紧地抱着她,辛酸地闭上眼睛,沉默很久后才开口说道:“自我哥出事之后,母后与我就被父皇厌恶,这让我对父皇产生了极度的恨意,五年来我一直这样认为。”
  元婉蓁靠在他怀里不动一分,只想静静地听他说话,仿佛是世间最安稳的一件事,慕容策叹了一口气,心里又酸又苦,百味杂陈:“那日入宫看望父皇,才知晓···”
  他似有难言的痛苦,哽咽了几声道:“我其实一直都在父皇心中,当时他躺在床上已是憔悴不堪,不停的呛咳出鲜血···”
  “他握住我的手说:策儿,这些年委屈你了,不过也让你成长了,父皇看在眼里,心中亦是欣慰,当年轩儿的事,父皇从一开始就是相信他的,也大概知道是何人陷害于他,迫于对方在朝中的势力,父皇不得不将你隐藏起来,父皇不想再失去轩儿后,再失去你。”
  元婉蓁心里微微震动了两下,看着他问:“父皇一直都在保护你?”
  “是的。父皇当年不仅没杀我哥,还将他安置在秦将军的军营中保护起来,也包括萧凛与轩云鹤。”慕容策看着她,神情无限萧索,“随后,父皇将我排斥在权力之外,暗自命人教导我,我以为这些人是我命中的贵人,却从未想过他们是父皇派来的人,俞丞相,尚书大人,秦苍炎,还有···”
  他哽咽两声,眼泪顺着流下来:“还有你父亲。”
  元婉蓁缓缓睁大眼睛:“我父亲?”
  慕容策‘嗯’了声,嘴角再次露出笑意,可绝不是愉快的笑容:“父皇暗自命你父亲,调查当年我哥的事,只是查到一半时,你父亲被对方察觉,已是死路一条无法挽回,于是你父亲向父皇请命,叫父皇下旨将他处死,以此隐瞒调查真相,以免牵连父皇。”
  元婉蓁嘴微微张开,看着他,泪不断地溢出眼眶,声色颤抖不已:“我父亲···呜呜···”
  “你父亲是让人敬佩的忠贞之士,唯一放不下的就是你,父皇便承诺你父亲,将你赐婚于我,因为···”慕容策忍着哽咽的痛,继续说道:“我才是父皇心中的继位储君。”
  “原来如此···”元婉蓁眼泪凶猛而出,双手紧紧地捆着他:“难怪父亲临走之前···呜呜···嘱咐我一定要好生照顾你!”
  “你父亲被诬陷结党营私,太卓王不过是戚妃这盘棋中的无辜者,父皇只能处死你的父亲,然后一点点瓦解林威将军的势力。”慕容策张开双臂紧紧拥抱着她:“你身为罪臣之女能嫁于我,都是父皇对你父亲的承诺,不仅如此,还要保你一生周全。”
  “后来,发生巫蛊之事,我本是束手无策,是父皇命暗卫偷偷告诉我,六弟有一金书铁卷,虽然我不知这是父皇命人告诉我的,但也只能拼死一试,谁知六弟真帮了我,叫我十分意外,便决定与他结盟。”
  “再后来,父皇单独召我入宫,逼我废你妃位,当时我实在不明白父皇的意思,但皇命难违,我降你为妾。直到那日父皇才告诉我,其实父皇逼我降你位分,看似是在维护戚妃,实则是在保护你,隐你锋芒,只是,唯独未料到赏给你的那块玉决害了你。”
  “什么意思?”她软弱地靠在他身上,无法控制流泪,唯一能做到的,只是拼命压抑着,不许自己哭出声音来。
  慕容策叹口气道:“父皇担心戚妃再次陷害于你,便将随身佩戴多年的玉决赏给你,本是想在危险关头救你一命,谁知戚妃对父皇的态度起了疑心,便派人去调查你父亲,不知从哪里得知,你父亲当年曾记录过一份有关诬陷北海王的罪证,戚妃认为你父亲临终前将那份罪证交于你手中,更认为你已经将这罪证交给了我。”
  “所以,她想杀了我们。”
  慕容策点了点头,轻声说道:“我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将你赶出王府藏起来,本是嘱咐我哥保护你,可秦将军担心他的身份暴露,会更加危险,于是才让六弟保护你。但不让你知道,也是担心你知道父亲的死因为戚妃而失去理智。”
  “那你为什么再出征这么久,都不理我?”元婉蓁模糊着双眼看去,慕容策伸手抚摸她的脸:“我何曾不想来看你,我想你想得快疯了,可是,太子在营中安插了眼线,一旦你被暴露出去,他随时都可以取你性命。”
  元婉蓁手心湿漉漉地开始出汗,“那你们抓到了吗?”
  “已经找到了三个!”慕容策脸上升起了温柔的笑意,元婉蓁惊怔一眼:“是昨夜酒宴上吗?!”
  “是的,我不能给所有将士们说明,只能派其外出将其秘密处决。”
  “那六弟不是说,是恒昼的奸细吗?”她不解地看着他,慕容策一笑道:“不是,他们都是太子的眼线。我也只有借秦将军之手,除掉他们,这样太子就算疑心于我,怎么也想不到你身上去。”
  元婉蓁的眼泪从眼角滑落,大颗地流淌,心中感动难抑,看着他哭道:“应该是我说对不起,我太傻了,误会了你这么久,叫你也伤心了。”
  “只要你活着,我就很开心了,更何况现在你在我身边。”
  慕容策抚摸她的发丝,泪水已淹湿了脸庞,都已期待的吻,轻轻落在她唇上,唇齿间不再向以往那样的激烈,而是细水流长的温馨,他的唇来到她眼前,“吻子之眸,赠一世深情,原来一开始,我们就已命中注定。”
  回复(7)
  第一百章 恢复身份
  她忍一忍心中的酸楚,轻轻道:“自今日后,我们可以永远在一起,再不分开了。是不是?”
  他用力点点头,语气坚如磐石:“是。等我打败恒昼,报了你我血海深仇,我就带你去,再也不分开了。”
  “?”她眉头微蹙了蹙,看着他道:“不要在争呢?”
  他抱住她,额头抵着她的额头,缓缓道:“不争了,回去后,我就告诉父皇将储君之位留给我哥,除掉太子之后,我再不是王爷,我们去过想过的生活。”
  他不想再错过,也不想再后悔,元婉蓁心底的欢喜自酸楚之中开出一朵烂漫明丽的花来,越开越低,几乎要漫到尘埃里去。
  “若是败给了恒昼,该怎么办呢?”
  他笑着刮一刮她的鼻子,低笑道:“那我们就逃,逃到去。”
  她抿嘴一笑,用力点头,轻轻吻一吻他的嘴唇:“我相信你,一定可以打败恒昼。”
  回到军营,空气中透着浓郁的血腥气味,地上躺着十几名将士,元婉蓁一眼就认出其中一位是副将邹狄。
  慕容策勾了勾唇角,在她耳边道:“太子眼线,我给你说过的。”
  深秋的日光,温暖而不耀眼,可此时却将士衣上的层层鲜红照耀的极其刺目,慕容策抱她下马,捋了捋她的发丝道:“血腥的很,你先回帐内,我去处理一下。”
  她轻缓地点了点头,正转身走,听慕容策又急上一句:“回我的帐内。”
  忍不住笑一声,回眸瞧他一眼,元婉蓁喜不自胜:“看你小气的了。”
  他笑得促狭而暧昧:“等我回来。”
  她微起了一丝羞涩,轻轻睨他一眼,“偏不等着你。”说完,她扭转了身子离开。
  璀璨的阳光,从她指间照下来,落在她脸上,暖洋洋的,心中的喜悦再是压制不住的浮上了脸庞。
  转身,她吸几口新鲜的空气,抬眸便与慕容之相视愕然,愣愣片刻,走近他问道:“你怎么没去山内操练呢?”
  看她摘下了头盔,发丝垂落的有几缕随风拂在脸上,慕容之看了眼远处的慕容策,回眸笑得有些苦涩:“五哥都给你说了?”
  她垂眸点了点头:“嗯,都说了。”
  慕容之的目光轻轻划过她的脸庞,轻声道:“我给你挑了匹白马,性子很温顺,想不想试一试?!”
  元婉蓁唇角轻扬,点头道:“好啊!”
  他吹了一声哨,一匹纯白的骏马奔驰而来,四蹄翻腾,长长的马鬃马尾在的流的浮力下飘动,他抱她上马,双腿一夹,马就向前奔去,没多久就穿过内山,来到一片开阔的平野上,他轻拉了拉缰绳放慢速度,慢慢溜着。
  轻风略过,将她散落的发吹起,几缕飘落在慕容之的面庞上,他抬手轻轻拿起一缕捋顺在她耳边,“因有个女子喜爱桃花,我便种了一院的桃花。”
  这么久以来,他自最初将她当作苏予染,到如今在她身上再没有苏予染的影子,元婉蓁心里不是明白。
  “苏予染吗?”她刻意提起,尽量回避他的感情。
  慕容之无声地叹息,却也不想将心思挑明,担心因此与她生起了芥蒂,再不如前。
  “是吧。”
  元婉蓁低头拨弄着衣带,“都过去了,为何不选择放下?”
  “只要杀了他。”慕容之默默片刻,才轻声道:“我就可以。”
  元婉蓁身上凉浸浸的顿时漫上一层薄薄的寒意,默然良久才小心地问道:“你有想过当年为何会遭人诬陷吗?”
  他身子一僵,顿了顿,接着轻笑道:“尤子华,朝中一品大夫,贪赃枉法,贿赂公行,当时就是我着手调查出的。”
  元婉蓁深吸了口气,眯眼道:“你因此立功,得到了父皇的重视?”
  他似笑非笑并未回答,拉转了缰绳,双腿一夹,马儿便飞奔着朝军营回去。
  见他如此,她也没在多问,一路沉默,刚回到帐前轩云鹤便叫走了他,元婉蓁则是独自走进了慕容策帐中。
  坐在毛毯上,她点了檀香,袅袅青烟迷蒙了她的眼睛,他当年铲除奸臣,得到了皇帝重视。对于慕容策来说,每一个对他有威胁的人都要除掉,以他当初的势力来说,唯一能下手的就是慕容之。
  而在慕容策知道他爱上了青楼女子时,便迅速抓住他这一软肋。虽然是苏予染用最终的牺牲换回了慕容之的性命,但在皇帝那还是埋下了怀疑的种子,自此之后,慕容之被完全排斥在权力之外,他云游四海选择做一只闲云野鹤,如此一来,慕容之想要争夺储位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慕容策也就因此消去杀心。
  有时候,你遇到的人,遇到的事,看似都是那么的寻常,其实全是他人的刻意安排。慕容策的心思太深,手段太狠,慕容之完全不是他的对手。
  心凉凉的越来越冷,六弟若有不幸定是我最不想看到的···
  深夜,烛色微光蒙胧着脸,她闭着双眼,犹如雾花丛中的一只青蝶,慕容策褪下衣衫在她身旁躺下,语气温软如四月春阳:“睡着呢?”
  元婉蓁如海棠般胭脂色的脸蛋上,微微起了一丝迷蒙的笑意:“你操练结束了。”
  “我留了云鹤在那,赶着先回了。”
  元婉蓁妩然一笑,未睁开眼睛,将身子窝进了他怀里,他的吻细细碎碎落在额心与颈中,声音似饮了酒样沉醉,“说好等我回来的,自己先睡呢?”
  “我可没应了你。”她咯咯笑出了几声,这才展目看他:“都深夜了,我哪里能撑得住。”
  说话间,他的手已慢慢沿着她的腰往下移,元婉蓁忍俊不禁,按住他游走的手:“做什么了?我都被你赶出府了,与你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