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节
  隔壁女摊主拽着大河的衣服不让他走,说道:“咱们今天非得说道说道,你家这什么意思!”
  李何华看事情不好,拍拍何婆婆的手,“婆婆,没事的,你先回去吧,这里我来处理。”
  何婆婆怕耽误孩子吃饭,忧心忡忡的走了。
  李何华走过去,对隔壁女摊主道:“大姐,你打烂的碗咱们赔钱,这事情就不要吵了好么?”
  女摊主道:“那可不行,咱们得好好说道说道,你家这小二还说是怪我家板凳放在这里,我家板凳本来就在这里,要不是你家摊子往这边移,能碰到我家板凳么?我还没说你家挡我家的事了呢,你家倒先来找我家麻烦了!”
  李何华皱了皱眉,道:“大姐,这路本来就是共有的,我家是往这边移了一点,可是没有占到你家的地方啊,这过道的确是变窄了,影响到你家的地方还请大姐你见谅,做生意讲究和气生财,大家都让一步,生意都好做嘛,你说对不对大姐?”
  李何华说话很和气,可是摊主却不领情,她说道:“什么和气!这过道这么窄都影响我家做生意了,你都耽误我家做生意了,你还想我跟你和气?现在都打碎我家的碗了,我要是不计较,以后是不是还得打烂啊?我家哪来的那么多碗给你打碎!”
  尽管知道这摊主是心里不舒坦故意找茬,可是李何华也不想吵闹,吵来吵去耽误做生意不说,当众这么吵吵闹闹的也丢人,不如直接解决问题,便问:“那大姐,你想怎么办?”
  摊主道:“陪我碗钱是肯定的,但是你家这摊子必须往后退,你要是一直这样,是准备再接着打烂我家的碗么?你这样我怎么做生意?”
  李何华皱眉,有点为难,因为她这真的无法退后啊,再退后除非撤桌子,可撤桌子桌子就不够了啊。
  “大姐,你也看见了,我家这桌子没法撤,不然真不够用。这样行不行,以后我家小二不会从过道这边走了,过道都留给你家用,而且一定不碰到你家的东西,这样也不会耽误你家做生意,你看行么?”
  摊主却依然不认同李何华的话,干脆的拒绝,“不行!你这样就是影响我们做生意了,你家的桌子必须后退,你要是不退,咱们大家都别做生意了。”
  李何华可以好脾气地和人说道理,可是要是遇到诚心不讲理的人,她也不想多浪费口水,直接道:“大姐,我和你好好说,可是你要是这样咱们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我家的摊子并没有占你家的地方,到底有没有影响你家做生意你自己心里清楚,反正我家摊子不会后退.”说完,李何华掏出五文钱放在隔壁的桌子上,“这是赔你家的碗钱。”
  李何华给完钱便转身回去做生意,可是隔壁摊主却不想就此罢休,一下子就将李何华给的钱扔到了地上,还一把拽住李何华的胳膊不让走,“我呸,五文钱就想了事?我告诉你休想!你家今儿个要是不把桌子后退,你别想做生意!”
  李何华被拽得一个踉跄,后退两步才站稳,胳膊使劲往回拽,可是这摊主却死死地拽住就是不放,“你别想走!今儿个——啊——”
  女摊主的话还没说完,拽着李何华的手便被人强行捏着甩开,痛得她脸都变形了。
  女摊主捂着手看向站在跟前的男人,又惊又怒,“你干什么!”
  张铁山沉着脸,将李何华往自己身后拉去,道:“你不是要解决事情么?你跟我谈。”
  张铁山人高马大的,本来气势就吓人,再加上脸上的表情太沉肃,就更加吓人了,女摊主一看他这样子,首先就怂了几分,脚步后退两步,转头去看自家丈夫。
  女摊主的丈夫本来见自家老婆被欺负了还想上来帮忙的,可是看清楚张铁山的样子后,心里也怂了,只敢问道:“你干什么动手?”
  张铁山沉着声音道:“是你媳妇要用动手来解决问题的,所以我才跟你用同样的办法,有什么问题么?”
  男摊主一噎,想起刚刚是自家老婆先动手的,没话说了,只好说道:“是你家将这过道弄这么窄的,影响我家做生意,我们当然要理论理论。”
  张铁山道:“那你说说,怎么影响你家做生意了?我记得没多放桌子之前,你家也没什么人来吃饭吧?现在还是没什么人,这是怎么个影响法?”
  要不是场合不对,李何华都要忍不住笑了,没想到张铁山这人脸上面瘫,嘴上却这么毒舌,这么轻易地就说出人家生意惨淡的事情,看那对夫妻两脸色难看得。
  “你.....你......”夫妻两气得脸都绿了,可是却说不出反驳的话来,因为的确是在李何华摊子扩大之前就没什么生意,一直是这样的,他们只不过是嫉恨李何华生意好罢了。
  张铁山又道:“既然你说是我们家影响了你家做生意,那我们可以往后退,但是要是往后退了,你家的生意没有变好,那可就说明是你们在故意找茬了,到时候可别怪我不客气!”
  张铁山的话让夫妻两面色一变,嘴里的话再不敢轻易说了,因为就算是李何华家往后退,他家的生意也不会好啊,到时候这不摆明了是故意找茬嘛,要是这人再反过来找他们麻烦怎么办。
  张铁山看这夫妻两犹豫不定的样子,冷哼了一声,不再理他们,直接将李何华拉着走回了灶台前,“你专心做你的饭吧,其他事有我。”
  要是李何华一个女人,那夫妻两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可是张铁山太吓人了,这两人就不敢再说什么了,只能背地里恨得牙痒痒,诅咒了他们无数遍。
  李何华被张铁山牵回来,心猛跳了起来,赶忙将手缩回来。
  张铁山抿抿唇,没说什么,继续回到之前待的地方待着,没有再打扰李何华。
  看张铁山这样子,李何华心里越发不是滋味。他又一次帮了她,这个人总是在她需要的时候出现在她身前帮她,让她欠他一个又一个人情。
  可她却不能接受他。
  她真的不知该拿他怎么办才好,他就这么静静地待着,不打扰她,却时刻出现在她的眼皮子底下,让她没理由赶他走,却又时刻都能看见他,总是在她需要的时候及时出现。
  这么多天,她都刻意地忽略他不理他,本以为几天就能让他死心了,可没想到他依然天天出现在她面前,依然不肯放弃。
  不理会他这招对他压根没用,李何华不得不直面他。
  收摊后,李何华让张铁山进了院子。
  “张铁山,今天谢谢你帮我的忙。”
  张铁山不说话,知道李何华还有下文,便等着她继续说。
  李何华抿抿唇,道:“张铁山,我跟你真的不可能的,你以后别来了好么?”她都不知道人情再欠下去该怎么办了。
  张铁山静静地看着她,好久,才缓声道:“你说你一个人能过的很好,可是真的么?你以为你一个女子在这世上,可以过的安稳么?没有个男人保护你,你处处难行,就拿今天的事情来说,他们看你一个弱女子单独支撑个摊子,所以才敢和你闹,要是有个男人在,他们绝对不敢这么轻易的闹;这只是一次,以后呢,以后你的生意做的越来越好,只会招来越来越多的妒忌,到时候你能保证不被人欺负么?这就是你说的一个人可以过的很好?”
  李何华脸色僵硬,尽管不想承认,可是心里却不得不承认,张铁山说的对,这个世道和二十一世纪是完全不同的,这个世道没那么多法律来保护你,也没那么多道德来维护女人,在这里,女子生活十分艰难,特别是想做生意的女子,要是没有势力支撑,还没有男人保护,那就十分危险,就像她,三番两次被别人找麻烦,要不是有张铁山在,她就算用自己的脑子不吃亏,也得受点皮肉之苦。
  而且,不光是这样,女人身边没有个男人,总是会被别人指指点点,各种恶意的猜测,她虽然不说,但也知道现在的左邻右舍都在背后议论她,各种猜测,就因为她一个人带着个孩子,没有男人。
  谢嫂子和她说过,让她自己注意,可是她能怎么注意,总不能天天缩在家里不出门吧?总不能为了没有闲言碎语就把自己嫁出去吧?
  这个世界,单身女子这么的不容易。
  可是,她却不想在张铁山面前示弱,“张铁山,你说的对,我单身一个女子,的确容易被欺负,可是这不代表我就要嫁给你,难道嫁人了就好了么?嫁人了就没问题了?”
  张铁山看着李何华,神情前所未有的认真,“我不知道嫁给别人会不会有问题,但是我敢说,嫁给我,我可以保证,我会尽我所能,替你撑起一片天,让你无忧,让你开心,替你解决所有的问题,只要你愿意相信我,不要拒我于千里之外。”
  李何华的心狠狠地跳了一下,看着张铁山的眸子,那里面的情义让她的心跳不受控制地快了起来,脸也热了起来,只能狼狈的移开视线,眼睛看向地面。
  李何华掐着自己的手心才让自己冷静下来。她知道,张铁山是个固执的男人,他认定的事情很难会改变,之前说的一切理由都不足以让他放弃,想让他放弃,除非......
  李何华深吸一口气,狠狠心,咬着牙说道:“你张铁山,我不会嫁给你,因为我有喜欢的人了。”
  第48章
  李何华深吸一口气, 闭闭眼咬着牙, 说道:“张铁山,我不会嫁给你,因为我有喜欢的人了。”
  一句话,让张铁山整颗心迅速下沉,脸色也沉了下来,拳头在袖子下紧紧地握着。他看着李何华,好半晌才尽量让自己平稳地说出话来, “你......你真的有喜欢的人了?”
  李何华不敢对视他过于黑沉的眼睛,看着自己的手装作自然地说道:“是啊, 我有喜欢的人了, 所以没办法接受你,你以后别来了。”
  话说完, 对面的人半晌无声。
  李何华忍不住抬头看去,就见张铁山正抿着唇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好像在审视着什么。
  李何华赶忙移开视线, 说道:“你回去吧,我要去忙了。”
  张铁山却没有动, 看着李何华说道:“我不信你说的话, 你并没有其他喜欢的人。”这么多天, 她除了做生意就是带书林, 根本没有和其他男人有过多接触, 所以, 他不信她说的是真的, 也许她只是故意找这个借口来拒绝他罢了。
  见张铁山不信,李何华暗自皱了皱眉,强调道:“我真的有喜欢的人了,我骗你干什么。”
  张铁山却紧追不舍,“那你喜欢的人是谁?你不说出来,我就当你是故意骗我。”
  李何华有点急,这个男人怎么这么难搞?一般人遇到这种情况不就该走了么,他怎么还打破砂锅问到底啊!关键是她的确是骗他的啊,她哪里知道她喜欢的男人是谁啊,她哪里说的出来。
  李何华只好道:“张铁山,我喜欢谁是我的私事吧,为什么要告诉你?”
  张铁山抿抿唇,坚持,“可我不相信,除非你说出来。”
  李何华:“!!!”
  看张铁山的样子,今天要不跟他说出来是谁,他肯定不相信她的话,那今天的对话又是白费功夫,看来,要让他相信并放弃,必须要说个名字出来。
  可是说谁呢,她在这里认识的男人基本上都是来摊子上吃饭的客人,总不能说个客人的名字吧?这根本不靠谱啊,毕竟她跟客人也没什么接触,张铁山一看就看出来了。要说出个喜欢对象,必须得靠谱点的,还要时常接触的,而且能让张铁山怀疑不起来的那种。
  这哪里找啊?
  李何华在脑子里迅速地想了一遍认识的所有人,结果发现,唯一能骗过去的就只有一个:顾夫子。
  她因为书林的原因时常和顾夫子接触,两个人很熟,而且顾夫子足够优秀,的确是能引起人喜欢的那种类型,要说她喜欢顾夫子,那张铁山肯定无法质疑。
  可是,这样似乎不太好啊,感觉挺亵渎顾夫子的,他是她儿子的老师呢,现在拿他当挡箭牌不太好吧?万一不小心被传到顾夫子的耳朵里,到时候就尴尬了。
  那到底要不要拿顾夫子骗骗张铁山啊?
  李何华在脑子里天人交战了好一会,最后还是决定拿顾夫子当一下挡箭牌。她就跟张铁山说一下,按张铁山的性格,应该不会跟其他人说的,也就不会传到顾夫子的耳朵里。万一真的不幸地被顾夫子知道了,到时候她解释一下再好好道个歉好了。
  想罢,李何华直视着张铁山说道:“好吧,既然你不相信,那我就告诉你一下,希望你不要对其他人说。我喜欢的人你也认识,是顾夫子。”
  说出了开头,接下来的话就好编了,李何华装出甜蜜害羞的样子说道:“我从刚来镇上的时候就喜欢上顾夫子了,那时候他经常来我这买吃的,他人很好的。”
  说完这句,李何华露出微微涩然的表情,“可是我知道顾夫子太好了,不是我能配的上的,所以我一直默默地将喜欢放在心里。不过,虽然我和顾夫子不太可能在一起,但我会在心里默默地喜欢他,不会再嫁给别人了,所以,这就是我拒绝你的理由。现在你知道了,以后就别来了。你是个好男人,好好找个喜欢自己的女人过日子吧。”
  一段话说的李何华自己都差点信了,她完全将一个暗恋者的甜蜜与苦恼都表现出来了,差点就能拿个小金人了,张铁山这下不会不相信了吧。
  张铁山的确相信了,所以心便沉到了地底,同时像是有根针一下一下地刺着,泛着疼,停不下来,喉咙里更是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似的,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要是李何华说其他人,张铁山还不一定相信,可是说顾夫子,张铁山却无话可说,所以他的心才会沉得发疼,脸色迅速地暗淡了下来。
  她真的有喜欢的人了,他以为她是骗他的,结果不是,她喜欢上书林的夫子了。那个顾夫子为人师表,斯文俊逸,待人温和,家境也十分殷实,的确很招人喜欢,比他这个农家汉子好了无数倍,要是给女人选择,大概所有人都会选择顾夫子吧。
  真的没想到会是顾夫子......
  李何华知道她说顾夫子是有用的,张铁山已经信了,可看他脸上的表情,她的心却不太好受,莫名地堵得慌,可是她做的是对的,早点让他放弃对谁都好不是么。
  “张铁山,你回去吧,以后别来了,等到书林放假的时候你来接他回去好了,要是......要是你什么时候不想把书林放我这里了,你......你就跟我说.......”李何华说着便说不下去了,揉了揉眼睛,转身就要进屋去。还是她先走吧。
  张铁山却在她转身离开的时候开口了,声音发涩,“既然......既然你没想过和他在一起,可不可以考虑一下其他人?”比如他?
  李何华脚步一顿,用尽力气使劲摇了摇头,然后快步进了屋内,留下面色灰暗的张铁山,独自在院子里站了好久好久才转身离开。
  李何华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深深吸了一口气。
  以后大概都不会有什么纠葛了吧,这样挺好的。感情的事情真的不适合她,她还是努力地赚钱吧,最起码要努力做到人家都不敢欺负她,就算她只是一个单身弱女子,别人也不敢欺负。
  ....................................
  第二日,张铁山果然没有再出现,李何华笑笑,将这一切都抛到脑后,专心经营她的摊子。
  从昨天的事情看来,摆摊真的不是长久之计,那两家昨日因为张铁山在才没有找麻烦到底,可是想必心里看她更加不顺眼了,谁让她的生意太好了呢,这必然会引起周围摆摊人的不满,这不是她能解决的。
  以后没有张铁山的保护了,谁知道他们还会不会暗地里再找麻烦呢,到时候难免会发生冲突。而且,现在的桌位还是太少了,不少客人都抱怨说没位子坐,她想要再加桌子是不可能的,除非能重新找个更大更好的地方摆摊,可就算能换个地方摆摊,也难保新地方不会再出现相邻摊主嫉妒找事的问题,所以摆摊,问题真的太多了。
  李何华觉得,最好的办法就是开个店铺。
  她最终的目标的确是开个铺子,但是一个店面不是那么容易找到的,就算找到了也要有钱买或者有钱租下来,之前她手里的存款不多,所以想着多摆一段时间的摊子,迟点开店也无所谓,所以这事便一直没提上日程。
  但现在,与周边摊子的矛盾已不可调和,再加上摊子的规模已经无法满足现有的客流量,的确是需要将开店提上日程了。
  想要开店,首先要做的就是打听有没有合适的店面,找到店面是最重要的。
  李何华在收摊后便去镇上找店面,沿着主干道两边一家一家地看过去,一个都不漏过,不过可惜的是,找到天黑的时候都没有找到一个空铺子出租。李何华无奈,只好在第二天收摊后再换一条主街寻找。
  一连寻找了几天,都没有发现合适的铺子,有的空铺子人家压根不对外出租,或者有的已经提前定下来了,总之,一个愿意谈的都没有。
  李何华很沮丧,在这镇上找个合适的铺子真的不是件容易的事,她这么一直跑,没效果不说,还耽误做生意,这几天每天晚上都要准备食材到深更半夜才做完,早上差点爬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