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血淋漓
  杜克早晨睁眼的刹那,熟悉的重压感向他袭来,他胸有点闷,抬了下手后发现自己半边身子都麻了。他一低头,果不其然地发现诺缇正乖巧地趴在他的胸膛上呼呼大睡,温热柔软的身体与他的严丝合缝地贴在一起,呼吸轻抚过他的颈窝,带来一阵全身的颤栗。
  杜克压抑着自己慢慢膨大的下身,想把自己从睡袋里抽出来,可是没能如愿以偿。因为诺缇叉开腿紧紧地扣住他的腰肢,而且正好轻蹭过他的坚硬,杜克头皮发麻,想都没想就把诺缇从被窝里提溜了出来。
  “怎么了?”诺缇猛地脱离温暖的睡袋,打了个哆嗦。她睡眼惺忪地坐在睡袋上揉眼睛,橙色的卷发乱糟糟一团,倒是有些慵懒美。
  杜克咬牙切齿地敲了下她的脑袋,“说过多少次了,不要中途爬进来,你不是有你自己的睡袋吗?”
  诺缇捂着脑袋,可怜兮兮地抱怨道,“地上太硬了。”
  “那你就拿我当肉垫子?”杜克又忍不住敲了她一下,“小姑娘,可怜可怜上了年纪的人吧,因为你,我每次醒过来背都是疼的。”
  “那我每天给你按摩!”诺缇积极提议,说完,她举起的单手慢慢放下,换成指的手势,同时另一只手假意捂住了眼睛,“但是我看你这里挺年轻的。”
  手指的方向直指杜克活力充沛的下半身。
  “诺缇!”杜克气急败坏地冲她吼道,上手又要敲,诺缇早预料到了这个情况,跳起来赶忙缩到了一遍请罪,“我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看见,我去准备早饭。”
  深叹了一口气,杜克低声说道,“我离开一下。”然后离开了营地。
  诺缇待杜克刚走,就放声大笑起来,她边抹着笑泪边生上火,热起了昨晚的剩粥。
  自从进了盲音丛林后,诺缇在陌生而又封闭的环境里,越发的喜欢赖着杜克了,而杜克也会因为担心诺缇不能适应艰苦的环境又多迁就了她一点,在这罕有人烟的密林深处,两个人的关系确实是越来越近了。只不过由于杜克克制地维护着两人之间的距离,很长一段时间的相安无事以至于诺缇自己都难以置信的欲求不满,尽管她并不承认。
  当诺缇喝着粥一不小心又笑出声时,脸越来越黑的杜克打断了她,“我一会儿离开一下,你收拾好东西按照地图自己先去下一个露营点。”
  “你去干嘛?”诺缇笑意未收,笑眯眯地问。
  “去收集点材料。”杜克语焉不详地回答道,他捧起碗一口喝净,把碗放在一边,起身收拾起自己的装备。
  诺缇小口啜着自己的粥,眼睛围着杜克打转,她很少见杜克出去的时候武装得那么齐全,突然有些惴惴不安,放下了碗。
  “收集材料为什么要带那么多武器?”诺缇的语气中透着一股怀疑。
  “以防万一。”杜克的手停了一下,但回答依旧简单。
  在最后将袖箭捆在左腕上,一切都收拾妥当之时,杜克回头,正好与诺缇的粉眸对视,晶亮的眸子里流露出深深的担忧,于是杜克笑了一下,转身蹲在了诺缇面前。
  “我说了只是去收集材料而已,瞎担心什么。”他揉了揉诺缇的额发,轻快道。
  诺缇被这种亲昵的语气一哄,心立马塌陷了一块,她嘟起了嘴,闷闷地说,“我没有,我只是觉得有点怪怪的。”
  “什么怪怪的?”杜克眯起眼笑了笑,细致的纹路刻画在眼尾。在和诺缇待久后,他那双冷冽的灰眸越来越柔软,光华流转间透出的全是温柔,“自己能收拾好东西吗?”
  “能!”诺缇闹别扭一般提高了嗓门。
  “也会自己看地图,自己扎好营地吗?”杜克笑意更深。
  “当然!”诺缇见杜克满意地点了点头后就要起身,忙拽着他的衣摆,“你什么时候回来?”
  杜克锁着眉想了想,“大约傍晚吧,记得准备好晚饭。”说完,杜克拍了拍诺缇的头,冲她挥了下手,接着利落地转身离开,黑色的衣摆划过一道圆润的弧度。
  诺缇紧咬下唇,没有忽略他在转身的那一刻眼神忽然转冷,锋利的灰色如刀出鞘闪过的锋芒般冷酷。
  “我都能做好,所以你快点回来。”诺缇坐在原地,周遭的参天大树笼罩在她的头顶,将她衬得越发单薄较小。她冲着杜克离开的方向,喃喃道。
  诺缇很顺利地根据地图到达了汇合点,熟练地驻扎好营地,猎杀了些兔子当晚饭,然后趁着天明的时候读起了杜克留给她的书,多日的指导终于让诺缇越发有冒险者的风范了。
  但是待夜幕降临,到了诺缇不得不生火来维持照明的地步,杜克却还没有回来。诺缇已经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坐立不安,刚才的镇定自若撕开来,里面都是忐忑,虽然最近杜克经常调侃诺缇可以出师了,但是诺缇知道自己还远没有达到自立的程度。
  诺缇恨不得马上出发去寻找杜克,可是偌大的森林,尤其是夜色笼罩下的森林的危险程度绝对超出诺缇的预想,她只能眼角挂着泪坐在地上抱着腿一动不动,耳朵竖得高高的,丝毫不放过轻微的动静。
  虽然杜克失约了,但庆幸的是他并没有食言。
  就在诺缇被刚才自己的一惊一乍搞得精神疲惫时,离诺缇不远的灌木丛中忽然发出重物压在枝叶的噼啪声,刹那间,诺缇遽尔弹跳起,下意识地翅膀张开,像离弦的箭一般果断地冲了过去。
  映入眼帘的景象简直让她吓呆了。
  诺缇大脑一片空白,翅膀一敛,扑通一下跌坐在地上。但是幸亏了这些天的磨练,诺缇不再是之前那个懦弱至极的她了。如今即使诺缇紧咬嘴唇,以至于咬破,她还是忍住了哭泣,用使不上力气的手拖起了倒在地上的杜克。
  血珠划过她颤抖的下巴,滴落在杜克的黑衣上后立马融入了进去,和浸湿他整个后背的血色融为一体。
  诺缇借助翅膀的力量才勉强将杜克拖到了篝火边。火光照耀下,那张脸与上午见到的脸迥然不同,泥土,树叶,汗水,血污将杜克的脸和胡子弄得泥泞不堪,紧闭的双眼和苍白的嘴唇昭示着他现在的狼狈不堪,唯独舒展的眉心让他整个模样更添几分平和。
  诺缇不断告诉自己要深呼吸,她回忆着照料病患和包扎的方法,忙乱地去翻找杜克的背包,从中掏出纱布和药剂,然后去扒杜克的衣服,她尝试了好久,最终选择了用剪刀将他的衣服整个剪开,轻轻剥离与伤口粘连的布料,在她看见背上鲜血淋漓的伤口时,诺缇还是忍不住哭出了声。
  接下来就是一系列不算熟练但算得上细致的止血敷药和包扎,加上喂内服的药剂和清理,诺缇忙碌了接近两个小时,总算是一切收拾妥当。杜克在帐篷里沉睡着,诺缇走出帐篷,火小了很多,她活动了一下肩膀,突然看见了在火堆旁滚落了一个小玻璃瓶,闪着金色的光。
  诺缇犹疑地走近,轻轻将小玻璃瓶捡起,瓶身温热,还有着微微震动。她凑近微弱的火焰去看,当她看清里面的内容物时心中一骇,差点松手将瓶子掉落在地。
  瓶子里装着的是一枚小小的金色的心脏,不知为何还如曾经在其主人胸膛中一样鲜活地跳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