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节
  看着再高冷,燕麓之也只是个十七岁的少年而已,单看他在钟家住了没几天就被老爸老妈日常流露的感情融化,就能看出高冷只是他的保护色而已。
  钟晓婉敢打赌,燕如诗如果能坚持上述两条一个月,让燕麓之知道妈妈还是爱他的,他绝对会软化。
  但燕如诗就是一直在燕麓之的生活中缺位。
  住在一栋房子里的母子,连着四五天碰不上面,说出去谁能相信是亲生的?就算知道是亲生的,也难免怀疑这孩子根本不是当妈的自己要生的。难怪燕麓之居然教蒋瑞雪说“父母不爱你也没什么”,大概他真的认为他妈不爱他吧。
  想着这些的钟晓婉自然没有什么好脸色,但她也没放开许宝然的手,还是牵着小姑娘进了屋子。
  燕如诗看着儿子神色转冷,却摸不着头绪,小心问:“晚饭想吃什么?”
  “都行。”对着这样的家人,也真是没什么胃口,钟晓婉说完就松开许宝然的手,说,“我回房换衣服。”
  许宝然跟了一步,燕如诗赶紧拉住她,“哥哥换衣服呢,你跟着去干嘛?”
  钟晓婉快步穿过门厅,进入走廊,在那对母女的目送下开门进了卧室。
  这样的家真是不太想回,钟晓婉感觉特别没意思,怏怏的脱下外套挂好,又换家居服。她今天出门穿了一件红黑相间条纹薄针织衫,衣服质地柔软,图书馆里面暖气也足,她就只穿了这一件,所以脱下来后上身是赤/裸的。
  放下针织衫,目光在身上一溜,钟晓婉不由自主停下去拿家居t恤的手,收回来戳了戳紧致的腹部,同时吸气绷紧肌肉,“一,二,三,四,五,六,嗯,很好,都在。等瘦下来,要贿赂贿赂他,帮我也练个六块腹肌什么的……”
  数完腹肌,心满意足的钟晓婉套好t恤,又飞快换了裤子——下半/身一向不在她观察触摸的范围内,虽然有时候不得不……。
  咳咳,不管怎样,摸完腹肌,钟晓婉的心情好了很多,她哼着歌把今天穿过的衣服放到卫生间脏衣篮——刘阿姨会定时来收、拿去洗——顺便上了个厕所,出来以后正想看点什么杂书放松一下,房门忽然被敲响了。
  钟晓婉微微皱眉,走过去打开门,第一眼没看见人,只看见一盘水果。
  “哥哥!妈妈让我给你拿水果吃!”
  钟晓婉侧头才看见举着水果盘的许宝然,她伸手接过来,“谢谢。”
  “不客气,哥哥,我可以和你一起吃吗?”
  钟晓婉把头伸出去看了一眼门厅那边,没看见人,又看看许宝然满是期待的小脸,还是点点头,让她进来,随后关好房门。
  把水果放到窗边小茶几上,钟晓婉和许宝然各自坐下,小姑娘就叽叽喳喳说了起来:“妈妈说哥哥喜欢吃葡萄和哈密瓜,刘阿姨说哥哥也喜欢吃樱桃,我还喜欢小番茄,所以我就都拿来啦!”
  钟晓婉看一眼盘子里的四色水果,用小叉子叉了一个小番茄给许宝然,自己吃樱桃。
  “谢谢哥哥。”许宝然很开心,一口就把小番茄塞进嘴里,然后鼓着腮帮子含含混混说,“哥哥你作业做完了吗?”
  钟晓婉点点头。
  “哥哥真厉害,自己就把作业都做完了!”
  钟晓婉继续点头,没错,作业确实都是你哥做的,他还帮我做了数学题呢。
  “那哥哥可以玩了吧?你陪我玩好不好?”
  “玩什么?”
  “玩王子打败恶龙救公主好不好?哥哥是王子,我是公主,爸爸是恶龙。”
  “……你爸在家?”
  许宝然看哥哥吃樱桃,自己也跟着戳樱桃吃,继续含含混混的说:“嗯,爸爸今天陪我玩积木,给我搭了一个大城堡,我带你去看呀!”她说着就跳下沙发,要来牵哥哥的手。
  钟晓婉忙摇头:“不了。”
  “为什么?城堡很漂亮的!”
  “因为哥哥是大人了,不玩积木了。”
  “可爸爸妈妈也是大人呀。”
  “他们是想陪着你。”
  小公主懂了:“哥哥不想陪我,是吗?”
  钟晓婉:“……”
  许宝然又黑又亮的眼睛很快浮上委屈来,“哥哥不喜欢我吗?我很乖的,都没有来吵过哥哥,哥哥为什么不喜欢我?”
  钟晓婉叹气:“没有,哥哥没有不喜欢你。”但是你哥哥应该也不愿意踏进你们一家三口那有爱的氛围里,那会让他更觉得自己是个外人。
  七岁的孩子并不好糊弄,她继续追问:“那哥哥喜欢我吗?”
  一般面对这种问句,钟晓婉肯定回答“当然喜欢你”,但她现在不是她自己,所以她伸手摸摸小公主的头,说:“哥哥要想一下。”
  然后起身去床边拿起手机,给燕麓之发微信问:你妹妹问你喜欢她吗?在线等,急!!!
  燕麓之没让她白在线等,很快回:没感觉。
  钟晓婉:???什么意思?
  燕麓之:就是一个长得还行、但脑子不太好、智商似乎完全遗传自我妈的小孩。
  钟晓婉:……那我说喜欢了。她还等着呢。
  燕麓之:随便。
  钟晓婉松口气,转头对悄悄跟过来等着的许宝然说:“喜欢的。”
  手上继续给燕麓之发消息:这么说来,上次你提到的被四则运算题难哭的就是你妹?
  燕麓之回了她一张包好的圆肚大馅水饺照片。
  钟晓婉气的牙根痒痒,干脆转身坐到床上,把手机锁屏一丢,面带微笑对正在欢呼的小妹妹说:“宝然,你最近数学学得怎么样?考多少分啊?”
  小妹妹一秒安静,大眼睛骨碌碌转,却不回答。
  “哥哥出个题考考你啊?”钟晓婉笑的更和蔼了一些,“小猪佩奇过生日,她请了6个好朋友来参加party,猪妈妈做了一个生日蛋糕,小猪佩奇吹完蜡烛,猪爸爸把蛋糕切成八块,问有几个人分不到蛋糕?友情提示,小猪佩奇还有个弟弟。”
  许宝然一脸茫然:“为什么不能每人一块?”
  “好问题,你先告诉我,每人一块的话,猪爸爸要切成几块?”
  几个小时之后,听说了自己亲妹妹悲惨遭遇的燕麓之忍不住在电话里笑出声音:“你还挺有办法。然后呢?她哭了?”
  “差一点,我跟她说,你哥哥可是数学能考满分的人,你不能给你哥丢脸,从小学就学不好数学吧?然后我又教她背了一会儿乘法口诀,你妈才来叫我们吃饭。”
  “那她爸妈没说什么?”
  “没有,你妈还笑呢,说终于有人能治你妹了。许叔叔也跟宝然说,她哥是中考状元,别人想要你教,还请不到呢。然后你妹就美了,说她也要像你一样考第一,进五中。”
  燕麓之没想到这个发展,愣了愣,才说:“这夫妻俩真有意思。”
  钟晓婉赞同道:“是啊,我真搞不懂他们,你想的是高二结束就出国,只有半年时间了,他们居然还不打直球,只推个小孩子出来迂回前进。”
  燕麓之更加惊讶,他没想到自己只说了几个字,钟晓婉就完全明白他的意思,这让他一瞬间有点难堪失措,刚想反驳说自己才不在乎这些,钟晓婉接着问了一句话,就完全消解了他的难堪。
  “算了。饺子好吃吗?”
  燕麓之诚实道:“好吃。”是啊,算了,有什么好难堪的,他们连身体都互换了。
  顺着她转移话题,“留了40个生饺子冻起来了。熟的也剩了,不过你妈说明天早上煎一煎给你爸吃。”
  “那我妈给你准备什么午饭?”
  “芹菜鸡丝面,面得我回来自己煮,芹菜鸡丝她会早上炒好。你妈还跟我确认了一下,我知不知道面怎么样是熟的。”
  “你怎么说的?”
  “我说尝一口。”
  “聪明!”
  “聪明个头!我看你也不是很懂厨房的事!你妈明显不放心。”
  “嗯,我是不太懂,要不明天你自己煮面吧。”
  “你不想吃牛肉水饺了?薄皮大馅,一口咬下去,像吃了个牛肉丸儿,鲜香有嚼劲,还带着汤汁……”
  钟晓婉:“住口!你把这神通用在写作文上好不好?”
  “好啊。那你不想回家看看吗?你收到的那些礼物,还有好几个不确定是谁送的……”
  “好了好了,回回回!真是上辈子欠你的,还得哄你妹妹,还得给你煮面……”
  “你把话说清楚,谁欠谁?是谁在辛辛苦苦锻炼、节食?”
  钟晓婉一秒认输:“你你你,你减肥你最大。不过你得和我妈说好了,让她千万放心,别突然回家把咱俩堵家里。”
  “我觉得你还是不要立这个flag为好。”
  第二天中午,躲在自己卧室瑟瑟发抖的钟晓婉,无比同意燕麓之这句话——人真是不能乱说话啊啊啊啊!老妈怎么招呼不打一声就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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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我有个不到两周岁的侄女,过年在家,陪她从头到尾看了无数遍小猪佩奇的我,一听见那个音乐都觉得恐惧(笑cry)
  想不到小猪佩奇居然就网红了!
  第29章 此行不吉
  其实中午放学时就有那么点“此行不吉”的征兆。
  钟晓婉为了防止燕麓之的基友们问东问西, 临下课之前就写了张字条告诉司彧,自己中午有事, 要出去一趟,不和他们一起吃饭了。然后下课铃一响, 老师刚宣布下课,不给司彧开口机会, 她就拎着背包,一边穿大衣一边快步离开了教室。
  作为第一批出校门的学生,钟晓婉心情很放松, 轻车熟路的穿过人行横道,右转直行, 走到路口再右转,刚为完全脱离五中范围松口气, 就看见地理老师拎着蛋糕店的袋子迎面走来。
  地理老师就住旁边小区,钟晓婉上下学经常遇见他, 所以想都没想、本能一般打了个招呼:“李老师买什么好吃的……”
  啊糟糕!是男声!怎么忘了她现在是燕麓之?!
  李老师有点惊讶,他虽然没教过燕麓之, 却也知道眼前这个帅气少年是本校重点保护的高材生——他们校长培养省高考状元的梦想就落在他和文科班钟晓婉身上呢。
  话说回来,这学生怎么和他说话口气这么熟稔?“呃, 买了个小蛋糕……”
  钟晓婉悔不当初, 点点头, 加快脚步与李老师错身而过, 并提前转弯,想摆脱这尴尬的境况, 就在这时,燕麓之打来了电话。
  “别说话,别回头,宁磊和刘锐在后面跟着你。”
  “???”
  “你换条路走,甩掉他们,我先回家。”
  “好。”
  钟晓婉挂掉电话,一边走一边观察环境,通过路上各种反光的东西,确定那俩二货果真跟在她身后几百米外,就进了一家开在居民楼底商、以前常去的便利店,买了手卷寿司和关东煮,然后从通向小区内的后门出去,绕到靠近她家小区那边的大门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