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节
  她几乎一天没吃饭,就这么开始灌酒。刚开始,很好,微醺,什么都无所谓,连寒冷也感觉不到了。然后,心里开始发酸,莫名其妙开始流泪,控制不住,越来越悲伤,越哭越厉害,她扑在桌上,哭得脸颊和太阳穴都发麻。
  电话响了,她视线模糊,看不清是谁,直接接通了。
  许达声音传了过来,“孟勤勤王八蛋,你怎么自己跑回s市了?你还当不当我是朋友?怕我妨碍你跟周寒卿卿我我?”
  “达达!”孟勤勤一下子就崩溃了,嚎啕大哭起来,“周寒他不要我了,达达,你帮我,我好难过……”
  她哭得喘不上气,大口大口喘息,发不出声音来了。
  “孟勤勤?!你怎么了?”许达提高了音量,他开始害怕。
  “他说我不让他睡,他不要我,达达……”孟勤勤哭得不行,说话乱七八糟,“达达,我给他睡,让他回来呀!你去找他……达达,怎么办,我好像要死了。好难过……胸口好疼…他不爱我……”
  “你跟周寒分手了?”
  “达达,我想回家……学校里一个人也没有,我害怕了。”孟勤勤哭得说不出话。
  “别害怕勤勤,我马上来找你,老子今晚扒火车也得去找你。周寒他妈的王八蛋,老子要弄死他!”
  “达达,我头晕……我要给周寒打电话,嘻嘻,他关机了,不对,他把我拉黑名单了……他彻底不要我了。我要去他家找他……”
  “孟勤勤,你别冲动!大半夜的,你去哪儿?”许达急昏了头,吼了一声,孟勤勤哭得更厉害。许达深吸一口气,冷静下来,问她,“你是不是喝酒了?”
  孟勤勤突然笑起来,也没说话,她举着酒瓶咕嘟嘟往嘴里灌,然后扔掉酒瓶,哗啦一声,酒瓶碎了。
  “你特么喝什么酒?你是不是脑抽了!”许达急得不行,他逼自己冷静下来,“勤勤,勤勤!你听我说,周寒肯定还爱你,你把他电话给我,我能让你们和好,相信我。”
  “我才不,你当我傻?你想打他,我不会让你打他的。”孟勤勤还在嘻嘻笑,她已经醉的很厉害了。
  “不是的,勤勤,你爱不爱周寒?”
  “爱呀,爱的不行……呕……”她说着话,开始吐起来。
  孟勤勤这样下去肯定要出问题,学校没人,她醉死了也没人知道。
  许达没管她呕吐的事,继续问:“那你能记住他的手机号吗?”
  “当然了,”孟勤勤吐完了,舒服不少,她挺得意地背出周寒的手机号。
  “勤勤,等我两分钟,我给你打过去,你别乱跑,知道吗?我马上就能到你们学校。”
  许达说完,立刻挂了电话,拨通周寒的号码。
  电话响了很久没人接通,许达破口大骂。他挂了电话,给周寒发了条信息,然后拨通孟勤勤的电话。
  电话没有人接,按了十多通电话,都没有人接。
  孟勤勤躺在地上,身旁是横七竖八的酒瓶,她浑身无力,脑子混混沌沌,恶心乏力。手机一直在响,她却没有力气爬过去拿了。
  她呼吸开始困难,睁不开眼,黑暗中,只有手机响个不停。
  很快,连手机的声音也听不见了,她的世界彻底落入无声的黑暗中。
  作者有话要说:  小虐一把,后面才有糖糖吃
  第26章
  她静静躺在床上, 又瘦又小,脸色苍白得吓人,几乎要跟白色的病床融为一体。
  点滴一点点落下,很快没了, 周寒立刻蹦起来摁铃。
  护士来换药, 周寒紧张的盯着看。
  “她怎么还不醒?”
  “酒精中毒,晚点就没命了, 哪儿那么快醒。等着吧。”
  护士见惯了这些场面, 冷冰冰说完就走了,边走还边嘀咕, “这些小年轻, 拿命喝酒。”
  护士走了,周寒坐在床边, 握住孟勤勤的手,他不敢用力,怕弄疼她, 又不敢不用力,怕她会突然消失。
  昨天晚上,他洗完澡出来,看见了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周寒,你他妈王八蛋!勤勤一个人在学校喝醉了,学校就她一个人,你他妈赶紧过去,她要是出事了, 老子跟你拼命,咱俩不死一个不算完!我cnmb的!
  周寒看到信息的瞬间,血液似乎都冻住了,拿着手机不停发抖。他立刻给孟勤勤打电话,怎么打也没人接。
  然后他闯了无数个红灯,一路飙车到医大,翻墙进了宿舍,踢开门,在熏天的酒气中,看见了孟勤勤。
  她已经没了动静,趴在地上,蜷缩成一团,那么小那么可怜。她的一只手伸出来,似乎拼命想拿手机。
  她当时该多绝望多难受……
  那一瞬间,周寒觉得世上没有比自己更混蛋的人了。
  他带着孟勤勤,一路飙车到医院。
  医生护士紧急抢救,催吐洗胃。她痛苦的发出无意识的呻、吟,每一声都像刀子,割在他的心头,疼得他不断用手锤墙。
  凌晨四点,医生告诉他,救回来了,晚十分钟就没救了,不死大概也得躺一辈子了。
  周寒瞬间一背冷汗,双腿一软,跪地上了,十分钟,就十分钟,他差点要永远失去她。
  孟勤勤从抢救室出来,进了重症监护,说是要观察两个小时,那两个小时对他来说,简直像身在地狱,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他站在玻璃窗外,看着呼吸机,看着心电图,看着她惨白泛青的脸,心惊肉跳。
  周寒想起昨晚的事,还在发抖。他握起她的手,轻轻吻了一下。谢谢你,谢谢你肯留下来。
  “我cnmb的周寒!松开她!”许达冲进了病房,一拳打周寒脸上。
  周寒不防备,吃了一拳,扑通一下,连人带凳子一起摔在地上。
  “老子的心头肉,你他妈把她折磨成什么样了!”
  许达还不解气,上前揪住周寒的衣领,挥拳又要打。
  周寒没反抗,让许达打,他确实欠打。
  医生和护士赶过来了,把许达拉开,然后把两人都轰出去了。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住院部楼下的草坪,许达二话不说,扑上去就把周寒压在地上,挥拳给他眼角结结实实来了一下。
  周寒没反抗,生生挨了一拳,眼角裂开了,渗出血。
  “你他妈王八蛋!”
  许达来了瘾,还想打。
  周寒伸出手,准确抓住他的拳头,一甩手,把许达拽倒在地,他自己则翻身站了起来。
  他拍了拍身上的枯草,垂着眼看地上的许达,“我没想到她性子这么烈。”
  “你特么说的算人话吗?她要是性子软,就由着你欺负了?就由着你说那些陪你睡的屁话了?你特么是不是太欺负人了?”许达说着,想站起来,他刚爬起来,又被周寒一下推倒在地上,“周寒,我□□大爷!”许达气急败坏。
  “我特么也想□□大爷!”周寒也吼了起来,“我特么也是个男人,没那么大度,说不出祝她幸福那种话,我特么就是小心眼,就是嫉妒得要疯,就是恨不得你俩个都玩儿完,大家一起玩儿完!”他瞪着许达,似乎要吃了他一样。
  “你说什么呢?”许达爬起来,皱着眉问他,“你是不是受刺激,脑子不正常了?”
  周寒一把揪住他衣领,“看见自己媳妇儿跟别的男人抱在一起,哪个男人不受刺激?你特么是来炫耀啊?”
  “等等,你不会以为我跟勤勤有什么吧?”
  周寒甩开他,许达悲催的再次被摔倒在地,幸好是草地,不然屁、股受不了。
  许达再次爬起来,再次拍身上的枯草,“你能不能不要动粗,我跟勤勤什么都没有。”
  “都要结婚发请帖了,还什么都没有?”周寒有种被愚弄的感觉,控制不住就想去揍许达。
  许达眼疾手快,赶紧一溜烟跑了。
  周寒的电话响了,是许达。
  “许达,你特么是不是有病?”
  许达躲得远远的,“你特么老想揍我。”
  周寒:……
  “你冷静点听我说,你是不是去江县了?然后看见我跟勤勤……哎呀卧槽……你别过来,就站那儿,你再过来,我就不说了。”
  “你特么倒是说啊,”周寒站住不动了,“真特么想揍你。”
  “你真的误会了,我跟勤勤什么都没有,她是一个特别特别好的姑娘,她对我来说,就是天使……卧槽,你又过来干什么?行行行,是你的天使,你拳头大,你有理!”许达边往后退,边喊,“咱俩坐着说行不行?你别动手行不行?”
  周寒考虑了一下,嗯了一声,让他不打许达,真有点难受。
  两人暂时达成和解,找了个地方坐下。
  许达思考了一会儿,缓缓说:“我跟勤勤什么都没有,因为我是个gay,就是同、性、恋或者死变态。”许达苦笑了一下。
  “gay和同、性、恋都不是死变态,性取向不同,并不伤天害理。”
  许达感激地看他一眼,“所以,我跟勤勤的关系……”
  周寒没说话,他内心的触动太大了,虽然不知道具体细节,但他已经能想象,孟勤勤多善良,在他这里受了多少委屈。
  许达没有管他回没回应,自顾说着当年的事,“也许你觉得没什么,你在大都市长大,对这些事的接受度更大,可是小县城不是这样的,况且还是七八年前?”
  许达顿了顿,周寒没有出声,扮演好一个倾听者。
  “刚上初中我就发现了,当时的心情你应该能理解,觉得世界都塌了。刚好青春期,特别敏感。总之,那段日子特别不好过。我对谁也不敢说,小县城,就那么点地方,一旦传出去,我爸妈估计都没脸做人。所以我一直憋着,自己独自恐慌。后来憋不住了,就偷偷告诉一个自认为很好的哥们儿,他知道以后,特别害怕,好像我随时会上他一样,”说起多年前的事,没了那么多悲伤,许达反而觉得好笑,他自嘲地笑了一下。
  “不仅如此,他还把这件事说出去了。如果是现在,我发现自己喜欢男人,大概不会那么害怕恐慌,现在我已经足够坚强了。不过在初中,这对我来说,就是世界末日。很快,我们班好多同学都知道了,然后其他班也有些人知道了,大家看我的那种目光,我这辈子都忘不了,还有别班的,特意跑到我们班来看我。他们像看怪物一样看我,好奇又害怕……”
  “我越来越害怕去学校,越来越害怕见人,变得自闭敏感。因为自卑,我也变得特别懦弱,在学校经常被欺负。后来我受不了了,准备跳河,然后孟勤勤来了。”
  许达停下,看周寒一眼,那意思是,你现在该知道孟勤勤有多好了吧?
  “孟勤勤跟我是一个班的,她劝下我,然后说假装我女朋友,让所有人闭嘴。后来我们就出双入对了,一旦有人说这件事,她就故意跟我亲密,为了堵住大家的嘴,她经常故意跟我高调出现,最后闹得沸沸扬扬,因为我们早恋,学校叫了家长,要开除我们。就算是这样,孟勤勤也没提出过放弃。她说,跟生命和人生比起来,蜚语流言都是无关紧要的事。后来我们一起上了高中,一起当学霸,老师对我们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们成了学校的金童玉女。”
  许达叹口气,“所以说,孟勤勤真的是我的天使,你这个王八蛋,居然敢这么对她。能得到她的心,你特么就该感恩戴德!王八蛋,草泥马的!我特么真想锤爆你!”
  许达越说越气,又想动手打周寒。
  “揍吧,你不揍我,我都没办法面对她了。”
  周寒紧抿着唇,眼眶微红。
  “你特么的以为我不敢啊?”许达给他肚子一拳,周寒轻哼一声,许达喊了起来,“你特么是肚子还是铁板?”
  许达原以为打肚子,孟勤勤看不出伤,免得孟勤勤心疼他,没想到……
  “不管怎么说,这次幸好你特么爱装逼,没说去江县看见我和勤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