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00
  韩念初的脸扭到一边,拖着行李箱绕过他迳直走向电梯。她走得飞快,小张小跑到她前面,替她按了电梯键,门立刻就开了,韩念初走进去就猛按加速关门的按键,何谨修的脸隔着一段距离被关在门外。
  电梯门关上后,那张脸还在她眼前晃,让她的胸口发紧,每呼吸一次都抓心搔肺的难受。
  跟那个女人求过婚,呵~
  酗酒沉沦一年,呵~
  拿她当替代,呵~
  韩念初的眉头轻轻地攒到一起,看了一眼小张,“你刚听到谁说话了吗?”
  “没有啊,”小张说,“没人说话。”
  “没有吗?阴阳怪气的。”韩念初说,“我明明就听到了。”
  小张惊恐地望着她,手脚同时往里缩了又缩。
  韩念初走到路边,何谨修的脸跟着她到了路边,很奇怪,外面这么多人,为什么她看到的每张脸都是他的?
  夜空蓝的豪华汽车在她面前停下,那张脸跑到她脑子外面去了,在她眼前碍眼地晃来晃去。
  “你看什么看得那么出神?”何谨修问。
  韩念初眯起眼睛,仔细地看了他半秒,不是从她脑子里跑出去的脸,是他的脸跑到她眼前了。
  她扭头又要走开,被何谨修拽住,“我送你去机场。”
  “难道公司不给我报销出租车票么?”她开口呛完,后知后觉地又皱起了眉头,这是她说的话?
  她愣神之际,行李箱已经到了何谨修手上,他开了后尾箱扔进去,又走回她面前说道:“不是能省则省吗?”
  韩念初向来拥有绝对主权的大脑产生了分裂,一方面是下属就在旁边看着,她跟何谨修僵持下去不像话,不就是让他送一趟么,下属在车上,他还能做什么?另一方面是这么做她不高兴!
  想到会称了他的意,她就不高兴!
  就像十二岁时,妈妈说话不算话,野餐回到家还逼着她练琴,她偏不练参赛曲来反抗一样。
  那个十二岁的她忽然回到了她身体里,反抗的对象变成了何谨修,他要送她,她偏不要!
  就不要!想都别想!
  她为自己突然产生的任性骇然一惊,急忙找回理智,压制住那个任性的念头,拉开车门坐进去。
  小张见她上车,也拉开后座的车门,“那就辛苦何总了!”
  何谨修按住车门,眉梢一挑,“怎么?公司还不给你报销出租车票?”
  小张愣了一下,识趣地拉着箱子去等出租车。
  韩念初直到汽车发动也没见小张上车,想问何谨修,可又不想跟他说话,偏头望着窗外半晌,给小张发了条信息。
  “他自己搭出租车去机场。”何谨修说。
  韩念初看了一眼小张回复过来的信息,忍了忍,盘旋在脑子里的话脱口而出,“我知道,用不着你告诉我。”
  何谨修意外地睨她一眼,“你这话听着像是在跟我生气?”
  “你觉得可能么?”
  “嗯,不可能,”何谨修说,“所以仔细一想,你这样还挺好的,以后至少不会吵架。”
  “什么以后?”韩念初蓦地坐直身体,“谁跟你以后?”
  “……”何谨修纳闷了好一会儿,才小心地说道,“你不用连吵架都装得很像吧?”
  韩念初瞪着他,只觉得车里的空气都凝固了,她想跳车透透气。
  “你不准再说话了!”她冷冷地警告。
  何谨修的表情很是为难,他该怎么接?陪她吵一架么?
  他试探地唱了下反调:“我在自己的车上说话也不行?”
  “闭嘴!”
  何谨修停在红灯前,转头诧异地望着她那一脸逼真的怒色,“你自己先闭嘴!”
  气氛瞬间变得压抑,她似乎好半晌都忘记了呼吸,满脸愕然地瞪着他,仿佛不敢相信这话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
  他再要确认,后面响起催促的喇叭声,只得目视前方,开到下一个路口才停下。
  她的两条手臂抱在胸前,表情看起来好像有那么点……受伤。他不太确定,假装能装得这么像吗?好像眼眶都有点发红了。
  绿灯又亮了,他想开到下一个路口再问个清楚,可天不遂人愿,剩下的两个路口都是绿灯,他畅通无阻地开上了高速。
  “那句话是无心的,”他说着,叹了口气,不管真假,该哄还是得哄,“你别放在心上。”
  回应他的是愈发压抑的沉寂。
  他扭头看去,她靠着椅背,脸望着窗外,像是睡着了一样。
  可他知道她没睡,她的左手还用力地握着右手胳膊,握得手指关节发白。
  “这都是因为不想你去出差,明天不但是你生日,还是我的船队第一次比赛,不管成绩怎么样,我都希望你陪我去,”他在收费站前放慢车速,等车闸抬起,又加速冲出去,“你这一出差,我们就错过了,明天我一出发,又是一星期见不到你。”
  他的余光瞥到她的手放了下来,垂放在腿上,又接着说道:“我是真不想你去,又不是非你得你去不可。”
  她动了一下,稍微调整了一下姿势。
  他心里一松,踩下油门直奔机场贵宾楼。
  换好登机牌,两人在休息室坐下,何谨修觑了一眼神色略微松动的韩念初,“你想想,我要是拿你当替代,干嘛费那么大劲多此一举,还非要求一个替代品爱上我,是不是吃饱了撑的?”
  韩念初垂眸望着登机牌沉思半晌,才抬头说道:“说得好像很有道理,可你爱我比爱她多吧。”
  何谨修的神情裂开,“我真希望有一天——”他说,“老天能开眼,洗刷我的冤屈!”
  “你有什么冤?”韩念初问。
  何谨修望着她半晌,颓然地摇了下头,“没,没什么,我不冤。”见她还是不信,他咬牙下定决心,“发誓管不管用?”
  “发什么誓?”
  “我发誓,我何谨修最爱的人如果不是韩念初,让我被车撞死。”
  韩念初脸色大变,突然站起身,开盖的矿泉水被撞倒,瓶口的水沿着桌面淌到地上。
  她顾不上扶,对他喊道:“你乱发什么誓,给我收回去?”
  “收不回去了!”何谨修扶起水瓶说,“你信不信?”
  “我信了,”韩念初焦躁地围着桌子走到他旁边,“你幼不幼稚啊?”
  何谨修伸手搂住她的腰,“幼稚么?如果我知道发个誓你就信,这誓早发了。”用得着被她拒之门外那么多天?
  韩念初怔然地望着他,他脸上的表情就像把那栋45层的大厦都亏干净了一样。
  这一瞬间,那个一直盘旋在她大脑里的影子突然飞了出去。
  她好像又找回了理智,不重要,一切都不重要,只要他没有发生车祸,只要他们相遇了,只要他们还能这样拥抱……
  她微微踮脚,吻到他的唇上。
  那么多次的吻,她头一次觉得这不是一个勾起本能欲望的前奏,而是心里涌起的亲近他的冲动,她的注意力集中在他紧紧搂抱的手臂,抚过她脸颊和头发的手掌,这是只有她才能感受到的温柔。
  “我跟你一起去吧,我乘下一趟航班。”何谨修松开她,抵着她的额头说。
  “你明天不是有比赛,”韩念初轻轻咬唇,“两百万欧的船,还有训练了快一年的船队。”
  “那你别去了,”他说,“我马上派个人替你去。”
  “别闹了,我就去一天。”
  可拉力赛他来回要一周,何谨修心里在拉扯,他总感觉到她哪里不一样了,虽然表情很冷,语言行动依旧理智,甚至好多天都没再亲密过,他却莫名觉得他们比以前更亲近了。
  他犹豫的这会儿,休息室的员工过来提醒:“可以去安检了。”
  韩念初拎起脚边的电脑包,在何谨修的注视下说道:“你放心去比赛吧,一个星期很快就过了,我们还有很多时间。”
  何谨修微笑,“嗯,我们还有很多时间。”
  韩念初独自过了安检,坐上小巴,直到上了飞机,身后还像被一根绳子扯着,让她时不时地回头看一眼。
  可每当她回头时,身后又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到达目的地机场,客户特意为韩念初安排了接机的车,她推了饭局,攒着一股劲,晚上十点决完问题,才步行回酒店。
  沿着宽阔的马路慢慢地往前走,夜风微凉,她拉上外套的拉链,望着昏暗的路灯,迎面走来一对牵手的情侣,两人谁也不看路,相互注视着,有说有笑。
  她想到遥远的苏黎世,穿街过巷,他都紧紧地牵着她。
  她抬起自己空空的手,翻来覆去地看了半晌,才伸进外套的口袋,轻轻地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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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故障机器修好后,马达轰轰地会疯狂转几圈,直接把阿念转回十二岁了,哈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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