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
  乔晏勾起唇角,捏捏她的脸,目光转暖,“傻不傻,要是哥哥这次栽进去了,咱家又和上回一样被查封,你拿什么把哥哥捞出来?”
  “不会栽进去的。”乔奈靠在他肩膀上蹭蹭,“我们是好公民,又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乔晏嗤笑一声,显然是觉得她太天真,“你还真相信我对外的那套说辞?”
  面对乔奈稍显怔愣的表情,乔晏拍拍她的头:“做这么大的公司,有时候难免会打打擦边球,”他轻叹一声,目光深幽,“就看这次他们要怎么查了。”
  乔晏收拾好桌上的合同,但没有要急着走的意思,他从那一袋橘子里挑出一个最大最饱满的,慢慢悠悠的剥着吃。
  “哥,你还不回去吗?很晚了。”
  “急什么,半个月没见,哥哥想你了,想和你多待一会儿,不行吗?”他顿了顿,高深莫测的笑了笑,“还是你现在有什么不方便的?”
  “没有。”乔奈一口否定,垂下眼帘,看着自己的指尖,控制住自己不要再去想书房里的那个人。
  嗯,这是他自找的,就算要在那里面呆一晚上也不是她的错。
  乔晏打开电视开始看财经新闻,翘着二郎腿好不闲适,而书房里的那个人,就没那么好过了。
  没有开灯的书房,仅靠着外边透进来的不算明亮的光视物,单弋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越想越气——自己就那么见不得人吗?
  他不止一次的想要打开门出去,又怕乔奈生他的气,左想右想,一口气憋在心里十分不舒服。
  漫长的等待中,他百无聊赖的翻着书桌上的书,借着微弱的光,他认出这全是一些哲学类历史类书籍,突然,视线一转,他看到笔筒旁边一个五颜六色包装的盒子,似曾相识。
  打开手机照明,看着盒子上的英文字母——baby food,他面上浮现出一抹笑意,果然,她把这种小孩子辅食当零食的习惯还是一点儿都没变。
  这是一种蓝莓味的水果泥,适合1~3岁的小孩,单弋第一次看她吃,是在两人同桌以后。
  乔奈刚转到江城一中时,班主任是有给她安排过同桌的。
  她的第一任同桌是个男生,白白净净高高瘦瘦,看起来很腼腆文静,乔奈以为他会是个很好相处的人,然而同桌没几天,她就发现他总是喜欢钻到桌子下面去捡掉落的文具。
  原本她没当回事,直到有一天中午,她趴在桌子上午休,不经意间睁开眼睛时,却发现桌子下有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裙子下露出的一截小腿。
  被她抓包后,那个男生也只是捡起地上的笔慢条斯理的从桌子底下爬出来,对上她惊恐又恶寒的目光,甚至还温和的笑了笑。
  那天中午,她将吃进去的东西全吐了出来,假也没请就从学校跑回家,在家里呆了两天。
  再回到学校时她的同桌便换成了一个女生,这个女生就是后来偷她ipad的邓欢。
  才换了同桌没几天,乔奈就发现自己放在抽屉里的零钱和一些小零食经常不见了踪影。
  慢慢的,她也察觉了罪魁祸首就是身边的同桌,还没等她揭发她,邓欢却率先反咬一口。
  那天她生理痛,早饭中饭都没吃,等到下午第二节体育课的时候,她已经饿的没有力气了,想起自己抽屉里好像还有一盒巧克力,可翻了许久,也没找到。
  她瞟一眼邓欢的课桌,果断翻找起了她的抽屉,果不其然,那盒巧克力已经被吃得只剩一半了。
  她把巧克力拿了回来,这一幕也被留守在教室的其他人看见了。
  放学之后,她便被邓欢和她的跟班们堵在楼梯口。
  “喂!你是不是拿了我抽屉里的东西!还有,我那五百块钱是不是你偷了?我告诉你,识相点就把我的钱一分不少的还回来,再乖乖跪在地上给我磕两个头,这事儿就算完了!”
  贼喊捉贼吗?
  乔奈只是轻蔑的笑了一声,没理她。
  邓欢被她的一声笑惹怒了,也许是心虚,也许只是为了找个理由欺负她,她看着乔奈漂亮的小脸,扬起巴掌就要朝她脸上挥去。
  乔奈一把抓住邓欢的手,反手就回了她一巴掌,她用的力气很大,“啪”的一声,响彻在寂静的楼道里。
  “不要脸这种事情,如果干得好就叫心里素质过硬,”乔奈站上一级楼梯,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从口袋里掏出湿纸巾开始擦手,“我看你的心理素质,就不是一般人能比得过的。”
  邓欢挨了一巴掌,还想冲上来打她,而乔奈这么些年的柔术也不是白练的,她一脚就把她踹下了楼梯,咕噜咕噜一路滚到最下面一级台阶,而她的那些跟班,屁都不敢放一个。
  从那天以后,乔奈便没有了同桌,她的舅舅王简安也暂时从b大结束任教,回到江城当了她一年半的班主任。
  乔奈不再和班里的人来往,即使她知道像邓欢这种人只是极少部分,一连碰上两任极品同桌也只能算她倒霉,但她已经没有了想要再找同桌的意愿。一直一个人,也挺好。
  不交朋友,和其他人保持距离,就不会再有那么多烦心事儿。
  只要熬过这两年,进入大学,周围的也大都是成年人,都学会隐藏心思,都不再那么幼稚。成年人的交际才是她需要的——她在心里这样告诉自己。
  而单弋的到来,打破了她在江城最后一年的学习生活。
  单弋是后来王简安为乔奈钦点的同桌,却没想到招来了一匹狼。
  作者有话要说:
  美好的校园时光,美好的初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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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6章 陪伴
  九月的天说变就变,晚自习放学后,乔奈冒雨从公交汽车站跑回小区的时候,全身都快湿透了,她回到家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洗澡换衣服,而好巧不巧的是,她刚从浴室里走出来,整个房子里的灯,全灭了。
  保姆阿姨前天回了老家,空荡荡的房子只剩下乔奈一人。乔奈从小怕黑,这下她独自面对漆黑的房间,心里的恐惧感越来越强烈。
  远方的天空有一道闪电转瞬即逝,接着便是可怕的雷声,恐惧从心里蔓延到四肢百骸,她把自己埋在被子里,不敢露出头来,仿佛自己下一秒就会被黑暗中隐藏的巨兽吞噬。
  “叩叩叩”连续不断的敲门声像是从天边传来,隔着两面墙,少年低沉的声音经过刻意放大后还是传进了乔奈的耳朵。
  “有人在家吗?外卖到了。”
  外卖?
  她后知后觉的想起回家路上自己有叫过一份炒米粉。
  有人在门外,心里终于有了些许安慰,乔奈从书包里摸出手机,这才发现手机没了电,心里沉了沉,在书桌抽屉一阵翻找,没有找到手电蜡烛,倒是摸到了两柄蓝色的星星灯,好像是上次在游乐场买的。
  乔奈握着星星灯来到门边,清清嗓子,门外就有了回应:“有人吗?”
  乔奈犹豫着开口“有的……”
  “不开门的话,你的外卖我给你放门边了。”然后便是塑料袋的摩擦声。
  “等、等一下!”乔奈叫住他,悄悄将门打开一条缝,隔着一扇防盗门,只能看到一个高高瘦瘦的黑影,只是一瞬间,她又立刻将门锁上了。
  单弋站在门外,看着开了又很快关上的门,还有那一闪而过的蓝色星星灯,表情没有一丝波动。
  他知道门里面的是乔奈,他的前桌,他开学前一天骑自行车撞到的那个女孩,他在水族馆偶遇到的那个女孩,然后请他吃了一个冰激凌的那个女孩。
  前两天学校发到每个班级一张家庭信息表,坐在乔奈后面的单弋,填表的时候自然看到了乔奈的家庭住址。
  就在离他家一街之隔的小区,门牌号也很好记,可能是因为存了点别的心思,所以更是过目不忘。
  乔奈握着星星灯的手心开始发汗,也许是黑暗的环境让她彻底没了安全感,以往面对他人那层无坚不摧的外壳也暂时被卸了下来。
  她再次清清嗓子,努力压下心底的不安,“我们家停电了,你……”说到这儿,她却不知该如何接下去——冒昧的让人留下来给她作伴,估计会被当成神经病。
  门外的单弋并无不耐,他朝黑洞洞的楼道看了一眼,一个人也没有,再回头看向紧闭的大门时,眼底闪过一丝暗光,直接将心底的猜测说了出来:“你一个人在家,你……害怕?”
  一阵沉默后,门内的女孩闷闷的开口:“我给你钱,买你两个小时的时间,你什么都不要做,只要站在门外不走,可以吗?”
  单弋轻笑一声,“万一两个小时没来电怎么办?”
  乔奈掰着手里的星星灯,清透的眼中反射出蓝色的光,听着门外男孩的声音,心意外的安定下来,“会来电的。”
  单弋没再反驳,靠着防盗门坐在打扫得干干净净的大理石地面上,伸出两根手指敲了敲门,示意道:“好,我不走。”
  乔奈从玄关处柜子上的钱盒里找出一沓纸币,沿着门下的缝隙塞出去一张面值五十元的,纸币被抽走,可不一会儿又以折成小船的形式塞了回来。
  随之而来的便是单弋压低的声音,“先记着,等会儿再说。”
  乔奈抿了抿唇,捏着那只小小的纸币船,左思右想,有些别扭道:“那你把那份炒米粉吃了吧,就当……就当是我请你的!”
  单弋的视线扫过放置在门边的外卖盒,感受着空荡荡的胃,喉结滚动着,“你不饿?”
  乔奈摇摇头,突然又意识到他是看不见自己的,连忙回话:“我不饿,你吃吧。”
  单弋拿起那盒外卖,打开盖子,里面装着的食物还冒着热气,勾引着人的馋虫。
  乔奈隔着一扇门听着外卖包装的摩擦声,再次重申,“你吃吧没关系的,我家里还有吐司三明治,饿不着我。”
  少年微哑着嗓子,“那,谢谢。”
  单弋吃完那份炒米粉没多久,门又悄悄开了条缝,从里面送出一盒牛奶和一个橘子。她的防备心很重,即使隔着一道防盗铁门也依旧不肯露脸。
  “这个,也给你。”
  他看着那份饭后餐点,心里明白这只不过是她暂时的讨好,怕自己离开罢了,他知道,今天就算在这儿的不是他,也会有另外的人得到来自她相同的待遇。
  就当是独一份的吧。
  单弋握着那枚橘子,又想起了初见时的那个意外,目光落在紧锁的门上,仿佛能看见另一头和他一样呆坐的女孩。
  他能想象到,此时她肯定会把自己抱成一团,握着星星灯,软软的,萌萌的,褪去白日里对人表现出的高冷,就像一只想要寻求庇佑的小兽。
  只有这一刻,他们是从未有过的靠近。
  不到两个小时,小区便恢复了供电,单弋没等乔奈将约定好的报酬给他,就悄悄地离开了。
  再然后,他们在王简安的“撮合下”成为了同桌,乔奈不会知道自己曾经将脆弱的一面展现给了他,而单弋每次面对一脸高贵冷艳的她,脑海中浮现出的总是那个夜晚,因害怕黑暗可怜无助却又费力讨好他的女孩。
  但是这个秘密只有他知道。
  ———
  乔晏一连吃完四个橘子,看完两集财经新闻才慢慢悠悠的起身告辞,临走还不忘将整袋橘子顺走了。
  此时,离他进门已经足足过去了三个半小时。
  在大门被关上的下一刻,单弋黑着脸从书房冲了出来,直奔洗手间,里面传来哗啦啦的流水声,好一会儿,随着马桶抽水声的结束,男人才从里面出来,脚步还有些虚浮。
  “你……”乔奈轻咳一声,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要显得过于幸灾乐祸,“你还好吧,没……憋坏吧?”
  单弋一声不响的在沙发上坐下,看着被扔了一茶几的橘子皮,和不见踪影的整袋橘子,心中有些不快——自己买来的橘子,媳妇还没吃上,却被大舅子抢走了。
  乔奈见他目不转睛的盯着那些橘子皮,忍不住开口解释道:“那个,橘子被我哥拿走了,你要是介意,我把钱全数还给你。”
  “不用了。”他干脆利落的拒绝。
  反正早晚都会是一家人,不用分那么清楚——他在心里这样安慰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心机boy上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