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节
  第40章 第 40 章
  在原文中, 详细描写过的被苏谨琛跪过的人,就只有原身苏皎月了,然后……她死得很惨, 服毒自杀,七孔流血。
  当然了,就算原身不自杀, 最后肯定也会死的很惨,她一个动都动不了的残废, 等刑部抄家的人过来, 最后可能死得更没有尊严。
  这就足以说明, 作为真命天子的苏谨琛, 跪谁谁倒霉……
  杜太医果然被苏谨琛这一跪惊到了,只急忙弯腰扶了他一把道:“苏大少快快请起,你可是钦点的举人老爷, 只可跪天子双亲, 真是折杀老夫了。”
  徐氏一心想让苏皎月的双腿康复,见杜太医还没答应下来,也跟着要下跪:“杜太医,我就只有这么一个女儿, 你救救她……”
  杜太医见他们如此,这才开口道:“既然如此,那老夫就勉为其难答应你们吧, 只是这针灸之术, 向来收效甚缓, 讲究循序渐进,小姐还需要戒骄戒躁,心平气和的医治,不可操之过急。”
  苏皎月算是听明白了,杜太医也没把握治好自己,如今不过是死马当做活马医,反正她现在双腿也没知觉,被扎几下也不碍事,说不定扎着扎着,哪天就能走路了,那就是阿弥陀佛了。
  “杜太医,我知道了,我一定心平气和的,平时跟着老太太多念念佛经,多抄抄经书。”
  苏谨琛已经站了起来,听见苏皎月说话,便转头看着她,心中却觉得有些好笑,人前说的那么乖巧听话,其实……她怕是根本就坐不住写字的吧。
  “那就多谢杜太医了。”苏谨琛开口道,方才他朝着杜太医下跪,其实是有些强人所难的,医家的一些医道,向来是不外传的,太医院的医女就算学会了,也没有外传的机会,可教会了苏谨琛却不一样了,但为了苏皎月,他也顾不上这么多了。
  杜太医来承恩侯府之前,就已经听说过了这苏大少的厉害。
  在云老夫人寿辰的当日,拿出物证指证安国公世子赵德春戕害承恩侯嫡长女,使得云家和赵家反目成仇。云首辅直接就参了安国公一本,皇帝震怒,大过年的把安国公撵到了关外去,说是安抚将士,其实就是把他流放出京城权贵圈了。
  小小年纪,心思缜密,又难得能屈能伸。
  常言道“男儿膝下有黄金”,可他二话不说就跪了下来。
  这样的人物,实在不容小觑,再过上几年,只怕这承恩侯府又要恢复往日老承恩侯在时候的辉煌了。
  “苏大少客气了,既然没什么事情,那老夫就先告辞了。”
  杜太医起身,向苏老太太和徐氏告辞,苏谨琛亲自送他出门。
  他走到门口的时候,忽然回过了头来,冲着苏皎月道:“一会儿你让你的丫鬟,来我房里一趟。”
  苏皎月机械的点了点头,她如今和苏谨琛走动多了,徐氏也不管着他们了。
  ……
  虽然杜太医没有明确说能治好苏皎月的双腿,但至少让苏家人看到了一线的希望。
  就连老太太也觉得心情轻松了不少,等吃了今年的年夜饭,苏皎月就十三岁了,若是能赶在她及笄之前治好双腿,到时候再帮她物色一个好婆家,也耽误不了什么。
  老太太一想到这些,脸上神情都柔和了好些,瞥了一眼徐氏,又道:“你方才应该劝着谨琛,怎么跟着他一起起哄,让人家杜太医险些下不来台。”老太太虽然这么说,但语气中倒是没多少苛责的意思,比起从前对徐氏的态度也好了不少。
  徐氏倒是有些臊了,也意识到自己的不是,她怎么说也是堂堂二品侯夫人,方才确实是有点不像话。
  “老太太教训的是,儿媳知错了。”徐氏只低头道。
  一直坐在厅中看热闹的李氏却瞧着奇怪的很,二房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如此和睦的?她怎么不知道?
  苏映月仍旧冷冷的盯着苏皎月,现在全家人的眼中,好像都只剩下一个苏皎月了,那她又算什么呢?
  ……
  众人在老太太的房里又闲聊了一会儿,见时辰不早了,便各自散去。
  苏皎月想起方才苏谨琛要让她丫鬟去他那儿一趟,她现在回凝香院本就顺路,就让青杏直接进去看看,她在门口等她一会儿。
  苏映月和苏皎月同路,看见青杏进了清风院,便故意加快了脚步,来到苏皎月的面前。
  她已经没有了在苏皎月跟前装娇弱的耐心,见四下无人,便颐指气使的欺到苏皎月的跟前,咬牙切齿道:“你是太太生的没错,可太太在先太太跟前,还不是要执妾礼吗?凭心而论,你又比我高贵到哪儿去了?”
  苏映月眼神愤怒的盯着苏皎月,仿佛要将这些年来她所受到的所有欺压都爆发出来,她一步一步的走到苏皎月的跟前,故意弯下腰来,凑到她面前,恶狠狠道:“若不是你,我才是父亲的长女,你以前身体好的时候跟我争,现在成了瘸子你还要跟我争!”
  她顿了顿,却是冷笑了一声道:“不过也无妨,像你这样的死瘸子,终究是一辈子嫁不出去的,最后能给这承恩侯府带来荣耀的,还不是我吗?我劝你,收起你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你以为兄长那么容易就会被你笼络了吗?他不过就是内疚而已!”
  苏映月之前说的所有话,苏皎月都不觉得有任何杀伤力,唯独这最后一句,却让她心口一滞。
  也许她说的没错,苏谨琛不过就是内疚而已,但自己能有他的这份内疚,似乎也已经足够了。
  她被迫穿越到这本书中,找不到回去的办法,能做的也只是延延残喘的活着,并且让自己活的更好过一些。
  苏皎月低下头,心情终究是有几分失落,眼泪不知不觉就落在手背上。
  “你说谁死瘸子!”
  随着一声刺耳的吱呀声,清风院的院门却是徐徐打开。苏谨琛站在门内,眼神冷冽看着门口一站一坐的两人。
  苏映月吓得面无血色,连连往后推了两步,却是忍不住哭了起来道:“兄长……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兄长……”
  “你是什么意思,不用跟我说,去跟父亲说。”苏谨琛厌恶的扫了苏映月一眼,视线落到还端坐在轮椅上的苏皎月身上。
  她低着头,一言不发,可手背上的泪痕却早已出卖了她。
  苏谨琛觉得自己的心都纠了起来,头脑发热,他恨不得一掌就把苏映月给剐了,却还是忍住了怒意,弯腰把苏皎月抱了起来。
  方才青杏进去找他,他本是想给她几本他新抄的经书,听青杏说苏皎月就在门外等着,便跟了出来,没想到却让他听见苏映月的这一番话。
  苏谨琛抱着苏皎月往院中走了几步,顿了顿脚步,却是转头吩咐道:“让婆子送个暖炉进来。”
  小姑娘在他怀中耸了耸肩,眼泪就更多了,最后索性靠在他的胸口,把鼻子和眼泪都蹭在了他的衣襟上。等他把她放在炕上的时候,苏皎月已经不哭了,拿帕子擦了擦自己的脸颊,坐在那里不说话。
  可眉心却还是皱着的,一张小嘴抿着,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其实苏皎月已经想通了,都穿过来快两个月了,要是真能回去,她一早就回去了。现在已经不需要再为这个问题伤心了,既来之、则安之。
  然而苏谨琛却好像误会了,看着苏皎月一会儿伤心,一会儿又平静的表情,心里有些摸不着底。
  他搬了一张凳子坐到她的面前,柔声劝慰道:“你不要因为她的话伤心。”苏谨琛一时有些语塞,不知道怎么安慰她,他一开始确实是因为内疚。
  自己的一念之差,让她成了一个废人,他心里能不内疚吗?
  可内疚有什么用,内疚也不能让她重新站起来。
  苏谨琛道:“娇娇,兄长答应你,一定会想办法治好你的。”天知道,他这辈子都没有用这样的语气跟人说话,可对着苏皎月说这些,他还是觉得不够。
  苏谨琛忽然伸出手,按住了苏皎月纤细柔白的手背,看着她一字一句道:“你信不信兄长?”
  苏皎月这时候已经不郁闷了,听了苏谨琛的话,只乖乖的点了点头。毕竟苏谨琛是未来的皇帝,有他的承诺,将来写个什么圣旨让全天下的名医来医治她,总也是一个机会。
  苏谨琛眉眼一松,嘴角竟露出一抹轻松的笑意,这一缕笑却同平日温文尔雅的微笑不同,让人感到如沐春风一般。
  苏皎月不禁看呆了,这是她笔下的人物,怎么能这么好看呢!
  她忍不住开口道:“兄长笑起来真好看,以后还要多笑笑才好呢!整日板着个脸,都不好看了……”
  然后……当苏皎月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她惊讶的发现,苏谨琛似乎脸红了。
  苏谨琛飞快的收回了放在苏皎月手背上的大掌,起身背对着苏皎月,清了清嗓子道:“男人有什么好看不好看的。”
  “我兄长就是最好看!全京城第一好看!全天下第一好看!”苏皎月无比自豪道。
  苏谨琛转过头来,看了一眼坐在炕上的苏皎月,眉眼中似有星光闪过。
  第41章 第 41 章
  俊美的容貌一度曾是苏谨琛的烦恼,但此刻……他却觉得心中很是受用。
  “行了, 小马屁精!”苏谨琛莞尔一笑, 从书案上拿了几本书递给她道:“刚才听说你要给老太太抄经, 这几本是我最近没事自己写的, 你可以拿去学着描描。”
  苏皎月就知道他没好东西给自己,只撇了撇嘴, 一脸郁闷道:“我还要做针线呢!哪里来得及抄经。”
  “正月里是不能动针线的, 老太太元宵节还要去一趟庙里,你不想跟着去吗?”苏谨琛正色道。
  苏皎月真是有些哭笑不得了, 当初她想讨好老太太,用的就是曲线救国路线,现在她已经走上正道了,其实……已经不用曲线救国了。
  但苏谨琛哪里能知道她这些花花肠子,还那么一本正经的帮她讨好老太太……苏皎月不忍心拒绝,只好勉为其难的收下了道:“那好吧, 我回去努力努力。”
  苏皎月眨了眨眼,忽然想起一件事情来,拉着苏谨琛的袖子道:“兄长,方才的事情,就不要告诉父亲了。”
  这大过年的, 为了这么点小事儿闹的一家人不开心, 苏皎月觉得有些小题大做。
  关键是……惩罚苏映月也不能让她有多少快感, 更不能让她的腿快点好起来!
  现在有一个认清了苏映月真面目的苏谨琛站在她的背后, 她已经非常满足了。
  “好, 我答应你,不跟父亲说。”苏谨琛点了点头,看着她的目光越发柔和。
  ……
  苏映月被方才苏谨琛的样子给吓到了,一路跌跌撞撞的回到海棠院。
  兰姨娘正在欣赏从鹤瑞堂送过来的新衣裳,看见苏映月进来,只笑着道:“老太太那绸缎庄今年的料子又改进了,你瞧瞧这缎子织的多细密。”
  苏映月正为这事情郁闷,看见桌上放着的那一套水红色衣裳,几步上前,将托盘打翻在地上,伏案哭了起来。
  兰姨娘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最近苏映月的脾气越来越大了,在这海棠院也就算了,要是出去也这样,迟早是要吃亏的。
  “你这又是怎么了?”兰姨娘示意丫鬟把衣服捡起来收好,遣了她们出去,坐下来拉着苏映月的手道:“大过年的,让你父亲知道你这样,又要罚你。”
  “父亲……”苏映月听兰姨娘提起苏政,顿时又紧张了起来,方才苏谨琛说要把她辱骂苏皎月的事情告诉苏政,若是苏政知道了,苏映月少不得要吃一顿申饬。
  苏映月只好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同兰姨娘说了说。她当时真的就是一时头脑充血,以为周围没人,才会跑过去骂苏皎月的。
  “你说的这些话……都让你兄长听见了?”兰姨娘都后怕了起来,苏谨琛自己性子冷淡,她们平常嘘寒问暖,他也从不表现出什么热络来,很明显……对她们本就不怎么放在心上。
  如今又让他知道苏映月是这般心性,必定是越发厌恶她们的。
  兰姨娘想了想道:“你父亲那边倒还好说,他本来对你就不怎么上心,无非数落你几句,可你兄长这里,还得想个办法,让他不要放在心上才好。”
  自那日她向苏政提了苏谨琛房里通房的事情之后,苏政已经好久没来这海棠院了。兰姨娘原本有几分姿色,起先也觉得凭自己的本事,能得苏政几分恩宠,后来才渐渐明白,苏政虽然平庸,却不是好色之徒,如今她笼络苏政的心思也淡了。
  “我能想什么办法呢?”苏映月眉心紧锁,她绞着指尖的帕子想了半日,忽然抬起头问兰姨娘道:“姨娘,上次商量的事情都办好了吗?老太太今日倒是说了,眼下过年了,要放沈姐姐出来走动走动。”
  兰姨娘依旧蹙着眉,闻言只轻抚了一下自己手腕上带着的一只累丝银镯,淡淡道:“都已经办好了,要是这事情能成,她以后能跟着你兄长,好歹也能为我们娘两说几句好话。”
  苏映月一想起这个,心情又好了起来,只开口道:“那是自然,沈姐姐最可亲善良,难得对兄长还一往情深,竟愿意给他做小,我们现在帮了她,她将来一定会报答我们的。”
  ……
  苏皎月在清风院坐了好一阵子,苏谨琛拘着她练字,她写困了,居然就伏在桌案上睡着了,脸颊正好就枕在一个没风干的墨字上,将她那白生生的小脸都印花了。
  苏谨琛翻了翻手上的几本医书,虽然晦涩难懂,但他好歹也摸到了一些门路,并不是一窍不通了。
  他阖上书走到书案边上,就看见苏皎月睡得香甜。一丝柔软的秀发挡住了她的脸颊,苏谨琛伸出手指,不自觉轻抚一下。
  然后他就看见了她脸颊上印着的那个墨字,眉心立刻就皱了起来。